"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正太擒姐记 作者:我有一个梦   林昔是草包   林昔端了杯速溶咖啡站在公交站牌下,一边翻看着手中的报名手册,一边等着11路车。今天是司法考试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无论如何一定要领到准考证。   借鉴林爸爸的说法是,她不过在检察院打打杂,还是走了后门进去的,说出去也丢他老林家的脸不是。所以下了死令,无论如何一定要过了司考,这已经是最低的要求了。   虽说7月刚一毕业就进了市检,比之许多还在外漂浮的同学好上许多。可比起正在中政任教的姐姐和刚拿了英国赫特福德大学法学院入学通知的老弟,实在是有够寒碜了。   老弟林朗被闻名全球的法学院录取之后,林爸林妈开心得不得了。一兴奋,就领了乖儿子顺着海南一直玩去了泰国。昨晚还打了电话回来,说是临时起意要在东南亚挨个儿玩上一圈,少说也得要大半个月才能回。   林昔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然后顺手将空的纸杯子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即便是玩得开心爽朗,林爸爸依旧不忘在电话里嘱咐她,要好好备战九月份的考试,不懂就打电话问大姐云云。   林妈妈向来不太管这些,便只是嘱托她睡觉记得关好门窗,别贪凉快整晚整晚的吹冷气,多喝降暑的凉茶。记得每星期都要熬中药喝,不然到时候又痛得哭天抢地的。   8点35分,11路准时出现。这里是东城的落岩区,乘公交的人极少,何况这么早,车里更是没有什么人。林昔上了车,在左边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空荡的车厢内很安静,早晨金灿灿的阳光自车窗打进来,映出成片的光晕。   前排坐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白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几缕碎发扑在额前,鼻梁高挺,薄唇轻抿。自林昔的角度,刚好看见细长白皙的脖子和小半个侧脸。   啧啧,又白又嫩。单单这皮肤就是块上好的正太胚子,这谁家的孩子啊,单独放出来也不怕被外头的坏叔叔坏阿姨拐走。   小正太此时正专注着手中的PSP游戏机,林昔稍偏了头细细打量起帅哥的侧脸来。嗯,不错,眼睛大小刚刚好,睫毛够长够翘。脸部皮肤和深没入衣领的脖子一个色,没擦粉(= =、)。呃,脸颊居然微红,淡粉的颜色就跟染了朵小桃花儿似的。   古人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当然也爱看帅哥,这是人之常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竟然看见小正太的嘴角轻轻弯了一个细微的弧度。可不等林昔揉眼细看,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落岩区坐落于C市的东北方位,成片都是同款同色的小院加三层楼房,说白了就是别墅群。11路驶在这一条宽敞的油柏路上,竟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司法局在正南方位的中心城市,即便是不堵车,也得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所以,林昔无聊了。   抬头看了看前面的小帅哥。此时他正低头玩着手上的游戏不亦乐乎,林昔上半身朝前倾了倾,看向那黑色PSP的游戏界面。呃,拳皇98第8级。还不赖。   老弟林朗也是个爱玩游戏的,林昔每逢放假回家,都会和他PK上两场。因此,对拳皇这类经典的竞技游戏也还算得上有几分见地。   所以,眼看着小帅哥的人物频频被晕住,也有些急了,忍不住出声道:“赶紧退后,退后,退三步急冲。”   显然前面的正太没料到林昔会突然出声,手上一抖,游戏界面的人物一声惨叫,死掉了。林昔一时激动,猛拍了一把小帅哥的背,遗憾道:“哎呀,我叫你退后三步俯冲的。现在死了吧……”   小帅哥眼中神色一闪,反手将游戏机递到林昔面前,“你来。”   林昔瘪了瘪嘴,一边朝着前排移动去,一边嘀咕道,“你还不信了,我就用你刚才那个人物,那种情况明显是不会死的。”   帅哥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可那表情却是明明白白的,你不突然出声转移了人家的注意力,会死吗?   林昔接过游戏机,顺便将手中的报名手册递给帅哥,让他帮忙拿着。小帅哥这款机是索爱3000,和林朗的是一款,只是颜色不同罢了。所以,也不需要熟悉操作了,直接选择人物,进入游戏。   八神庵VS克拉克。   游戏开始,林昔首先一个44出去,对手立即起身投。同这个娱乐性极强的角色PK,重点在于牵制,于是出招就切防。倒地2A,无破绽。对手空投,立即后跳按A,克拉克倒地。移至身边连续小跳JCD,下A出去,对手一声惨叫。   GAME OVER.IORI WIN.   林昔得意洋洋的抬头看向小帅哥,“怎样?我说需要后跳吧。”   小帅哥又抿嘴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报名手册,问林昔道,“你去司法局?”林昔则将游戏机递还与他,接过手册笑着答,“是啊,去领准考证。”   “哦。”小帅哥微低了头看向手中黑色的PSP,右手拇指在机身外壳上来回细细摩擦着。   这时候,车门噗嗤一声被打开,下面涌上来一大群人,果然是上班的高峰期啊。林昔正准备坐回后面的位置去,却见刚上车的一位大妈屁股一扭就给坐了下来。林昔只得回转身来,继续挨着小帅哥坐着。   转头看见小帅哥正在看着自己,忙笑了笑礼貌问道,“你上哪儿去呀?”   帅哥微笑,“主城。”   “哦。”于是就没了下文,说的是主城,显然是不愿意交代去处的。至于来处?落岩区那一片,非富即贵,不提也罢。可这路程还这么远,总得找点话题吧。   “你念高几了?”   “……”小帅哥脸上表情突然一滞,眉心轻皱,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话题。   林昔见他好像不大乐意讨论这个问题,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小帅哥却突然答话了,“马上大一。”同时加重力道皱了皱眉心,内心对此有些不满。   林昔只得安慰自己,其实人家只是嫌弃年龄小想快点长大,而不是因为厌恶这个话题。(汗,还不是一样的。)于是,接着打哈哈道,“哈哈……和我家老三一届的。都还是小孩子……年轻人。”   此话一出,小帅哥的眉毛皱得更紧了,脸也更黑了。   林昔忙识趣的闭了嘴,果然是讨厌别人说他小。真是个怪人,多少人可巴不得倒回十八岁去呢。   看得出来,这位小帅哥是个不爱说话的。而林昔呢,也是个没有话题就沉默的人。所以这后面一路两人都没说什么话,果然是暴殄天物啊。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之车里的人上上下下换了好几拨。当车驶过那栋黄色的双子塔时,小帅哥突然发话了,“过两天我朋友会给我带最新的XX竞技游戏,等我拿到了找你PK。”   林昔忙嗯嗯点了头,还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小帅哥立即接话过去,“你要到站了,快准备下车吧。”   “啊?哦哦。”   车轮子吱呀一身,稳稳当当的停在了站台下。林昔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下了车,直到11路后腿一弹,屁股一撅,开走了之后,她才猛然想起。那帅哥说拿到游戏盘了找她PK?可他自己没留联系方式也没找她要啊,那还玩什么玩?   细想想,应该只是客套话吧,随便说说的。因此也没放在心上,更没当真。整理了一番衣着,才朝着司法局的大楼走去。   而远去的11路公交车上,那个坐在左边第二排靠窗位置上的人,此时眉眼飞扬,脸上绽放着一个大大的笑容。灿烂如一朵粉嫩的小桃花。   排队、领号、核实证件、拍照、缴钱,最后当那张薄薄的纸片落入手中时,林昔只想爽快的长叹一口气。就冲着报个名的折腾法儿,咱也要一次通过呀,明年不想再来遭这份儿罪了。   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儿就是开冷气,然后冲进浴室洗澡去,8月的C市果然够热。   洗完澡,草草的下了碗面条儿。老妈不在家,吃食上面果然是最凄惨的。他们三爷子这时候还不知道在吃什么鲍鱼燕窝呢,可怜的林昔却只能大力啃了一口手中的面饼,仰头灌一口矿泉水。   家里所有人的身体都是林妈妈在打理,所以冰箱里面除了矿泉水,见不到其他任何带颜色的饮料,平日里的果汁儿都是用新鲜蔬果现榨现喝。林昔认命的又喝一了口矿泉水,完了才端了面条蹲到地上呼啦呼啦地吃了起来。   这种不雅却很舒坦的姿势也只有家里没人或只有林朗在的时候她才敢干,换作是平时,不是被林妈啰嗦,就是让林爸瞪眼;要是遇见大姐在家,一准会直戳了她的头,指责斥骂她没形象了。   这个家里就是这样。林爸以前是高院的院长,虽说如今已经退了,可几十年的政法工作当真不是白干的。平时的作风做派依旧严苛谨慎,甚至大有雄风不减当年的气魄。林妈是市中院的妇科主任,虽说是妇科,可毕竟也是医护之家,三句不离本行。   大姐林玥,与家人分隔两地,作为研究法理学这个彪悍圈子里的彪悍人才,她也同样表现出了不一样的气魄。思想层面之高,是普通人无法企及的。   林朗吧,因为和林昔差不多一处玩泥巴长大的,所以和自己的二姐是最为亲厚的。性格比较爽朗,而且极聪明。如今不负重望,成为这个家里第三朵政法界的奇葩。   果然,老大位重老幺受宠,夹在中间的老二林昔却是个真真正正的‘草包’。草包这二字是林爸爸说的,一路二流小学、二流中学、二流大学,如今也只能在一个二流的单位从事三流工作。比起继承了林爸爸优良基因的其他两朵金太阳,她果然只有做小台灯的命。   呼啦呼啦喝完汤之后,才刷了锅碗走出厨房去。院里今年新进了不少刚从校园里走出来的新手,林昔他们这一届因为大三不能参考,所以院里有十来个新人要参加这一次的考试。检察长宽厚,大笔一挥,放了参考同志两个月的假,让他们好好静心冲刺。   可怜的林昔,将将上了一个礼拜的班,就被放回家自由发展去了。院里的人她都还没认全呢,真的是。不过这样也好,能静下心来好好赴考。   客厅的空调发出吱吱声响,泛出一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将衣物扔进洗衣机之后,便取了资料看书做题去了。至于上午发生的事情,以及公车上邂逅的那位小正太,早已抛至脑后忘得精光。   林昔爱喝酒   “机动车拖拽致人死亡定交通肇事,机动车拖拽致人受伤藏匿伤者因救治不及死亡定故意杀人,机动车与非机动车……”   “卟卟卟……”   “……”   林昔正一边念叨着,一边在脑子里加深记忆。却猛的被桌子上的手机震动打断,刚才背了二十分钟的东西被搅成了一团浆糊。没好气的拿过电话,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本来想赌气挂掉的,可那头一直锲而不舍的打着,又担心是谁找她有急事,只得按了接听键。   “喂?哪位?”   “……”那边一阵嘈杂,过了半响才传来一个爆炸的女声。   “林昔……林昔呀……”   林昔稍稍将听筒拿得远了些,才叹气无奈道,“余亦姿小姐,你不能小点儿声吗?”   那边的女人倒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般,继续放大了声音吼道:“啊?你说什么?我这边吵死了,听不清楚,你声音大点儿。”   “……”   余亦姿是林昔高中时期的舍友,因为林爸爸一直主张儿女独立,所以家里三个子女高中、大学都是念的住宿。而且偌大的房子也不请保姆和钟点工,凡事亲力亲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林昔十一岁就学会了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自己收拾房间。在学校或是外面遇见了什么问题,只要事态没有严重到自己无法收拾,就绝不找家人处理。即便是现在的工作,后门也不是林爸开的,而是自己早先认识的一位师兄给的门道。   将手机拿到嘴边,冲着那边大声吼道:“你给我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   话音刚落,便听那边“哎哟”一声,随后便是余亦姿大小姐的控诉声,“我的姑奶奶,整个走廊上就只听得见你这一声吆喝了,在家嗓子养得不错呀。”   林昔也懒得和她贫嘴,白眼一翻,“我忙着呢,赶紧放。”   只听那边余大小姐娇魅一笑,“亲爱的,来龙城,大伙儿都在呢。”   “不来。”干脆、利落,毫不考虑。   “来嘛来嘛,喝喝小酒,唱唱歌什么的。”那头继续癞皮子。   “我看书呢,不和你们一帮无追求人士拉拉扯扯。”   “啧啧,检察官大人,您饶了小的吧。再说一次,给你十五分钟,否则到时候休怪吾等不客气。”话一说完,只听咔嚓一声,挂断了。   林昔无奈的合上电话,看了看桌上的书,最终还是站起身来去衣柜里找衣服换。他们那群人吧,虽说爱玩爱闹了些,可都算得极有义气的,有什么事情只要能帮的大伙儿都尽量着帮。这都几年了,仍旧爱聚在一块儿打打闹闹。   林昔平素交友算得广,这又是一群难得真情意的,即便是嘴上说着不去,最终也还是得去的。何况那些人,虽自身的事业尚还在起步,可多数都是背景雄厚家底儿殷实的主。连圣贤都说过,多个朋友多条路,可见人际交友何其重要啊。   自家里出来,硬是没打着出租车。林昔偏头看了看自家的停车场,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自己那胆子和技术,估计比等出租还墨迹。   耗费了三十分钟之后,人总算是站在了龙城的大门口。拿出手机,想也不想就照着刚才的通话记录打了过去。响了三声之后,那边被人接了起来。   “喂?”   听见那头陌生的男人声音,林昔怔了怔。随即才反应过来,忙出声道,“请帮我找一下余亦姿小姐,我是林昔。”   那头就这样突然沉默了,林昔等了半天没听见人声,又喂了两声。   才又听见那个陌生的声音响起,“4103。”   “诶?”那人突然报了串数字,林昔一时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不过脑子一转,很快便明白了4103的含义,忙冲电话那头的人道了谢。   而那边的人本是想继续说什么的,被林昔猛然出声打断,显然也顿了顿,没再说话。   不知道是为什么,林昔觉得这人有点儿怪。半天才吭声,道谢也没反应。可出于礼貌还是又重复了一遍谢谢,那边这才给了点儿反应,“不用谢。”   然后又没了下文,却也也没有挂电话。林昔抽了抽嘴,“那我挂电话了。”   这次,倒是回得快,不过只有一个字。   “哦。”   林昔挂了电话之后,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再多想,直接走进电梯按下4楼的键。   她迟到了接近二十分钟,免不了要被罚。一圈酒下去,脑子也热了。在场的都是比较熟的几个人,她也不避讳,直接撩了袖子、抡了拳头和人滑起花拳来。   因为林爸工作的缘故,可以说有些刻板老古,特别对几个子女的要求更是严格。玩可以,但是不能整日花天酒地,更不能胡乱交些酒肉朋友。而且,素来教导她和大姐,女孩子要矜持保守,更要自尊自爱。   按理说,这种父亲培育出来的,应该是同样严苛古板,保守文静的子女。可偏生这林家三姐弟,硬是没有如了林爸的意。   大姐林玥,虽是研究法理学的,却实实在在是位外向泼辣的教授。一张嘴更是尖利了得,能说会道,能言善辩,而且极不饶人。如今早已独立,林爸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了。   林朗更是不用说了,性格阳光而且好动。玩运动,玩摇滚,玩游戏……可即便他怎么玩,成绩却是稳居年级前三,毫不见退步。所以林爸也拿他没办法。   于是,林昔就成了悲剧。从初中一直被念叨到现在,仍旧被整日整日的框点教育,女孩子应该怎样怎样,不能怎样怎样。可也不知道是该说这林家老二烂泥扶不上墙呢还是林爸爸教育方法的失败。文静乖巧没见着,爱玩爱闹就来了。而且她还是个爱喝酒的大肚皮,酒量那也是杠杠的,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   玩了一会儿,便坐到一边休息。刚好余大小姐高歌完了一曲,绕过矮几到她身边坐下来。林昔突然想起刚才那通电话,凑过去好奇问道。   “你之前是用谁的电话找我呢?”   余小姐侧头看了看她,皱眉想了想,才道,“我手机没电了,然后就在走廊里随便抓了个人借的电话。好像是个小帅哥,我也没仔细留意,怎么了?”   听了这话,林昔摸头笑了笑,“难怪,我就说咱这几个里谁会这样阴阳怪气的。”   余亦姿自包里掏出一包万宝路,知道林昔不抽烟,也不往她面前比,自顾着抽出一根点着。继续和她瞎掰道,“你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了。那丫粉嫩粉嫩的,皮相还真是不赖。可惜我不好这口,就还一高中生,年纪太小太纯情的不能玩。”   林昔冲她翻了个白眼,“拜托你别,我帮着当事人七朝八代的谢谢你了。”   二人正嘻嘻哈哈笑作一团呢,唐浩突然凑了过来,板着脸一本正紧的给林昔的杯子里沾满了酒,然后举起自己的杯子和她碰了碰,表情严肃对林昔道,“昔姐啊……”   唐浩平素最是爱嘻嘻哈哈的一个人,如今突然正儿八经的过来敬酒,反倒弄得林昔心中疑惑,也正了色用极认真的表情看向他,“怎么了?”   唐浩歪了歪手中的酒杯,低头沉声道,“黄瓜和斯斯要结婚了,他们让我转告你俩一声。”   林昔同样低头看了看杯子里的酒,扬眉笑了笑,“是吗?预料中的事情。什么时候啊?在哪儿摆宴?”   唐浩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林昔,“下月初十,在D市。他俩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去。”   “这样啊,我下月十一要考试,怕是去不了了。”林昔说的是真话,她那天是真的要考试。   唐浩抬头还欲再说,却被余亦姿出声打断,“我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呀?这么多年也该够了,如今林昔可是我哥的人,你回去让她消停些,那么一破男人也就她文斯斯当了个宝。”   唐浩也知道这事儿怕是说不拢了,只得悻悻去了一边。林昔见他走了,才将手中的酒杯放回桌上,靠进沙发软背里,长舒了一口气。   五年了,无论当初有多怨多气,经过时间的摧磨也早泄了气。就如同那段纯洁而真诚的友情一样,已经淡了。   林昔没太去在意这事儿,余亦姿却在一边愤愤不平起来,手中皮夹一扔,大声斥责了起来,“当初她一字一泪的说了断情断谊,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又挨巴挨巴的来请。算个什么事儿。”   “我是真的要考试,你去么?”林昔无奈的笑了笑,问她。   余亦姿吐了一口烟圈,冷笑道,“她若真心诚意,就该亲自来请。这样胡乱找个人带话,是个什么意思?真当咱俩是死人呢,我不稀罕去贴她的冷屁股。”   余亦姿先前喝了不少酒,再加上她本身就是个火爆性子,此番说话更是直白。这么多年了,她为此也发过许多牢骚,想来也是在乎的吧。毕竟当初那么要好的三个人,后来弄成那副样子,是谁也预料不到的。   也许是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余亦姿后来又喝了不少。林昔扶着歪歪倒倒的她在龙城门口与其他人告了别,将她塞进去出租车里,然后跟着坐进去报了自家的地址。自己家离得龙城比较近,何况这时候已经很晚了,送她回去也是白白吵着余叔叔余阿姨。   好不容易将余大小姐拖进屋里扔在了沙发上,林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突然听见余亦姿低声说道,“林昔,你说她后悔吗?”   听了这话,林昔呆愣了愣,过了半响才扶着沙发站起身来,走到饮水机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光了才转头看向沙发上的人,“她应该是觉得值的吧。”   平躺在沙发上的人突然翻身坐起来,一双眼睛清澈明白,哪里还有半分醉意。“真值吗?舍弃了家人,舍弃了朋友,就为那么一个不成气候的男人。”说到这里不禁又冷笑一声,微低头嘲讽道,“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是我不懂爱情,还是她太愚蠢,居然会做了这么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选择。”   林昔走过去,将手中的水杯递给她,“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它做什么。既然你没事儿了,就赶紧去洗了澡睡觉。”   歪在沙发上的长发美女眼神微微有些暗淡,最后长叹一口气,站起身去。直走到楼梯口才低声与林昔说道,“就算是今天,我依旧不后悔。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的选择还是一样。”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楼去。   林昔独自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黑漆漆的电视屏幕,没发一言。   林昔和许言   可能是因为喝了点儿酒,夜里林昔睡得并不安稳。浑浑噩噩折腾了很久,终是到了凌晨四点多才沉沉睡去。睡得正沉的时候,隐隐被余亦姿接电话的声音吵醒,顺手摸了闹钟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多。余大小姐接了电话之后就起床离去了,林昔见时间还早,便翻身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十点多。   用力拉开窗帘,明晃晃的光线霎时照进来,林昔忙伸手挡住眼睛。待适应了太阳光之后才放开手,朝着窗户外面看去,一如既往的大太阳。C市就这么个天气,尤其是在这个月份,早上八、九点的光景,太阳就大得能晒死人了。   洗完澡走下楼来,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再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实在是有些饿了,可又懒得自己动手做饭,在厨房里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以果腹的,最终还是决定出去找吃食。   衣服也懒得换,就只在当睡衣穿的大号白T恤下面加了条浅蓝色的小热裤,微卷的头发半湿着披散在肩背上,胡乱穿了双芦草编织的手工凉拖,出门的时候还顺手抽了把防紫外线的碎花小阳伞。   林昔家这一区出去一段距离的地方有条小小的街,那里有几家餐厅。整条街不过几百米长,算不得热闹,不过还是能见着有人出来吃东西。因为这一带的环境和消费群体,这些店面自然也都是些高档货。   林昔就近推开一家餐厅的门,进去的时候,门上挂着的风铃叮叮当当响了好一阵子。店面不大,却装潢得优雅别致。柜台里边儿坐了一位十七、八岁的漂亮姑娘,翘鼻星目,皮肤白白嫩嫩,一双眼睛骨溜溜的直转悠。见林昔进来,忙关了笔记本电脑,站起身来。   “请问要吃点什么?”说话间还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   林昔看着面前这张青春年少的脸,不禁感叹,果然还是年轻好啊。暗叹一口气,看向柜台上方的餐点牌子。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家面馆。反正她也只是来填饱肚子的,点了碗阳春面便找了处靠窗的位置坐定。   那姑娘应声转头,走到里间的门边冲着里面的人说道,“李叔,一碗阳春面。”完了转身又坐回柜台里,见林昔正看着她,扬起嘴角笑了笑。   林昔一边靠在椅子上等着面条儿,一边歪头看向窗外。太阳依旧很大,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正无聊之际,忽听一阵清脆的风铃声传来,有客人。   柜台后面的小姑娘抬起头,看清了来人之后脸上顿时一喜,迅速从高凳上蹦下来,自柜台后面迎了出去,冲着来人道,“许言,你来啦。”   林昔转头朝着门边看去,却只看见一条泛白的蓝色牛仔裤,而被称为许言的人刚好被挡在了竹编的屏风后面,只听见他低低应了一声。   那小姑娘似乎很开心,一边热情的将人往里边儿引,一边询问道,“今天想吃什么?”   “阳春面。”听声音应该也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那姑娘直呼其名,想来应该是这家店的常客吧。   说话的同时,二人穿过屏风朝着林昔这边走来,林昔这才看清楚了来人。一件纯白的棉T恤,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干净利落的小碎发;高瘦的身形,白皙的皮肤,深邃的眼睛,长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微抿的粉唇。可能是因为刚刚晒了太阳的缘故,双颊带了些微红。   林昔心里暗赞一声,丫这皮相还真不赖。而且隐隐觉得有几分眼熟,可一时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无语暗笑,只要是帅哥,在她看来都很眼熟。而慢慢走进来的人,却似乎有意无意的往她这边瞄了几眼。   刚好这时候,服务生端了面条上来,介于帅哥和肚皮,林昔最终还是选择了咕咕叫唤一早上的肚子。毕竟帅哥再秀色可餐,可也不能真当餐。谢过服务生之后,取了筷子就埋头开始吃起来。   而自她身边走过的小帅哥,见她将视线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了面碗里,眼中飞速闪过一丝黯淡。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见,在林昔身后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那姑娘自这位叫许言的小帅哥进来之后就显得特别热情。亲自给他倒了一杯冰水,然后细声道,“还是老规矩。不要香菜,不要葱蒜和辣椒对吧”俨然很熟悉这人的饮食习惯。   林昔听见身后的人淡淡的嗯了一声,那姑娘便欢欢喜喜的朝着内室小跑了去。经过林昔身边的时候,白底粉花的裙角扫过林昔的眼角。   不禁抬眼看去,妙曼的身姿踮脚小跑,裙摆飞扬,尽似翩然起舞一般。林昔轻轻笑了笑,想来这姑娘是喜欢那叫许言的小帅哥的吧。   有些好奇的转头去看那位小帅哥,却将将撞进一双深墨色的眸子里,那少年正斜斜靠在椅背里与她对视。林昔心里咯噔一声,显然很意外会与他四目相对。正发愣的当,忽见那少年扬起嘴角冲她笑了笑。   那笑容如一朵灿烂的鲜花,在林昔面前缓缓绽放,美丽之极。林昔不免屏住了呼吸,心中忍不住赞叹,果然是个极品啊。可惜了就是有点儿嫩,不然也该试着摘一摘,满足满足自己啊。   礼节性的回了他一个微笑,回头继续吃起面条来。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出门遇了朵极品桃花。好吧,虽然是别人的桃花,可她这个路人跟着赏了赏也是极走运的。   见林昔转回身去,原本笑得妖冶生姿的少年缓缓收了笑,一双眼珠定定盯着前面的背影。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却快速闪动着色彩。过了许久,才勾起一角唇线,尽显邪魅姿态。   面馆的对面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林昔猛然想起例假的日子快到了,于是穿过马路去店里买了几包“ABC”。   自便利店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那叫许言的少年自对面走出来,而面馆儿的小姑娘一脸羞涩的将他送到了门外。看那姑娘的神情似乎是还想与少年走一走,不料少年回头和她说了些什么。小姑娘虽有些沮丧,却也不敢质疑他,最终没办法,只得悻悻退到一边。   林昔撑起伞,沿着人行道往回走着。偏头却看见那少年差不多与她同步,走在对面的人行道上。自对面街边的橱窗里能看见林昔的倒影,小巧的阳伞,宽大的白T恤,蓝色热裤以及一双细长白皙的腿。   某人不禁有些得意,自己身上最满意的就非得数这两条腿不可了。笔直纤细,白皙修长,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了那条小街到了岔路口,刚好这时候没车经过,忙撒丫子小跑穿过马路。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将将与那少年并了肩。而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和自己走一条道。冲少年轻点了点头,“你回家呀?”   少年的视线似乎在她那两条美腿上扫了扫,随即转头朝着前面看去。声音低沉淡漠,“嗯。”   林昔这人吧,一直都对帅哥美女什么的特有好感,尤其还是这么一朵极品,不禁出声搭讪道,“你家住几区?”   少年微垂着头,配合了林昔的步子慢慢朝前走着。听见她问话,也不抬头,只细声答,“七。”   而林昔呢,见他一副小羞涩小害臊的样子,越发的怜见了。嘻嘻笑了笑,“七区啊,我家在六区。虽然可能还离了几栋,不过勉强也算是邻居了。你念高几了?”   “……”   这原本只是句很平常的问话,可少年面上却是一愣。微低着头,也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是粉嫩粉嫩的嘴唇轻抿了抿。而林昔压根儿都不知道自己方才那句话出了问题,只扬眉等着他的答复。   过了半响,少年才出声道,“马上大一了。”语调有些冰冷,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林昔点了点头,轻哦了一声。本来还想加一句‘和咱家老弟一届’的,可却突然觉得气场瞬间变得很诡异,而旁边这朵极品桃花儿也变得有些奇怪。   想了想,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好。“咳,那什么,许言啊……”   岂料,这话才一出口,旁边一直微垂着头的人猛然抬起头来,一脸诧异的望着她。林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住了,完全搞不清状况,只得一眼不眨的盯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蠕了蠕唇,眼中有些莫名的光彩,“你知道我的名字?”   林昔暗自抽了抽嘴,转开视线继续朝前走去,“刚才听面馆儿那小姑娘叫的呀。”   “哦。”听了林昔的回答,少年明显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能看出有些小小的雀跃,却显然不若刚才那么别扭了。   二人沉默着又走了一段路,林昔突然转头看向少年,“你不问我叫什么?”   许言脚步不停,继续缓缓走着,嘴角带了丝笑意,“林昔。”   这可是奇了,貌似她没说过吧,方才也没人叫她呀。皱眉想了许久,终没有结论,只得又偏头问旁边的人,“你怎么知道?”   许言原本是走在林昔右手边的,此时见路上多了不少车,便自林昔身后走到了她的左手边,站到了靠近马路的外沿。调整了二人的位置之后,方才不急不缓的答道,“我和林朗是同学。”   林昔这才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哎呀,我就说看你眼熟来着,原来是小朗的同学。”想来以前是见过的。   而与她并肩慢慢走着的人嘴角暗抽了一下,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抱怨道,“我们前几天才见过面的,你不记得了?”   “……”那什么,细细想了想,想不起来。   高高瘦瘦的少年看她一副茫然不知就里的样子,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用果然如此的语气解了她的惑,“五天前在11路上,你去司法局领准考证那天。”   少年说得很无奈很委屈,而林昔这才想了起了那日公车上说要找她PK的小正太。哦卖疙瘩,她好像出糗了,是吧。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那什么,我……我其实记得的,我是怕你忘了,所以没提。啊哈哈……”   “……”   面前的人没说话,可任谁也知道这是在越描越黑。俗话说得好,解释就是掩饰,掩饰的就是事实。   “小昔。”   说巧不巧,这时候自马路对面传来一声呼唤,而林昔一听那独有的称呼就知道来人是找她的。如获救星一般,急忙转过身去。   大马路进去的小岔道里挺了一辆纯黑色的奥迪A8,车门边靠了位格子衬衣的高大男人。眼睛挡在了大大的墨镜后面看不清楚神色,却还是能辨出他正看着林昔所在的方向。   林昔忙朝着许言挥了挥手道:“许言啊,小朗过几日就回来了,有空来找他玩儿。我今天有事就先走了,回家路上小心哈。”说完转头就朝着马路对面跑去,也好在这时候没车经过,不然非得有人为她的莽撞捏一把冷汗不可。   林昔只顾着朝对面的余西蒙跑去,却并未留意身后的人。许言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林昔一寸一寸的离开他,一步一步的朝着对面的男人跑去,眼中深墨一片。   林昔去宴会   余西蒙是余亦姿的大哥,也就是给林昔介绍工作的那位师兄。其实说师兄也算不上,余西蒙年少的时候也疯狂过,高三那年被市重点给退了学,可又临近高考,最后只得去林昔的母校F中念最后一年。而那个时候,林昔才刚刚念高一。   然后因为余亦姿的关系,认识了这位亦兄亦友的大哥,又因着那大半年的同校情谊,如今尊称他一声师兄罢了。而余西蒙对林昔也很照顾,就跟待自己的亲妹子似的,没啥区别。最起码林昔是这样想的,高于友情,至于亲情。   余西蒙见她跑过来,偏头看了看对面的许言,有些好奇的问,“那谁?小男朋友?”   林昔微喘了喘气,否认道,“没有,小朗的同学,刚才吃饭偶然碰见的。”   靠在车上的人隔着墨镜看了对面马路上的人一眼,又转回视线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昔,微笑道,“这样啊,乍一看还以为是我们小昔的男朋友呢,这衣服也配得好……”   林昔听他这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回头远远看了一眼已经走出十几步远的许言。这才猛然发现,自己和他皆是白T恤蓝色牛仔裤,不叫人误会都不成。难怪刚才一块儿回来,总有路人有意无意的打量他俩。   忙转头冲着余西蒙解释道,“这完全是巧合,巧合。”   余西蒙伸手揉了一把林昔的头,略带些宠溺道,“我开玩笑的,外面天气热,进屋里说去吧。”   林昔自鞋柜里抽了一双还没开封的拖鞋给他,自己则将手中的东西拿进了浴室去。等出来的时候,余西蒙正坐在沙发上看她的笔记,桌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   见她出来了,余西蒙将手里的笔记本放下,与她说道,“今晚公司有场舞会,我必须得参加,可又没女伴儿,想起你这几天都在家复习,来看看你能抽出空挡来不。”   林昔将水杯放在他面前,然后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那打个电话就好了嘛,何必老远跑这么一趟,大热的天。”   余西蒙进屋的时候就已经摘了墨镜,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实在很不配他的性格和气质,不过也端得好看。弯眉笑言道,“你电话要是有人接我又何苦跑呢,然后刚刚经过这边就顺道来了。”   林昔这才想起,自己出门的时候电话放家里了。   “什么宴会啊?人多吗?”   “刚完了一张大单,全公司庆祝。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场合,不过我早先许了口,说是这事儿成了,庆功由我包,而且会带女伴儿出席。”   林昔有些疑惑,既然是员工集体庆祝,怎么搞得跟高档舞会似的。这种性质的宴席不是该拉出去海吃一顿,然后找家钱柜Happy吗?   有疑问自然要提出来,“就这样的话不需要正装吧。”   余西蒙不禁莞尔,又伸手虚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继续道,“我就知道聪明如我们小昔,绝对糊弄不过去。其实庆功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玺贡入主C市,作为新结识的合作伙伴,我需要表示友好和热烈的欢迎。我之前那样说是怕你拒绝,你一向都不喜欢这种场合的。”   林昔面上笑了笑,心里却暗自絮叨,怕她拒绝还一并把礼服也给带来了,而且明明知道她不可能拒绝他。无论是出于情还是义都不可能拒绝。他帮她找了工作,她欠他一份儿人情。   这么多年了,他们的相处方式也就是从人情开始的。余西蒙帮她,然后她自发的还情。如此一来,二人的交情也逐年甚密,倒怪不得常有人误会她是他女朋友了,就连余亦姿也常玩笑说林昔是她的准嫂子。   余西蒙走前说了,下午6点的样子会来接她,让她提早化好妆。   送走余西蒙之后,林昔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拿起法条开始看起来。可总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老集中不了精神。索性丢了书,打开电视看起来。可一直按着遥控,屏幕上的台换了一个又一个,总也找不到可以打发时间的。   正烦躁着,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叮叮叮的响了起来。翻了身拿起电话听筒,“你好,请问找哪位。”   “喂,二姐,是我。”   “小朗啊,啥事儿?”   “嘿嘿,其实也没啥事儿,就打个电话回来问问。”   “问啥?爸妈呢?”   “他俩泡温泉去了,我正吃东西呢。”   “貌似我没问你在干嘛呀。”   “哈,没良心的。就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异常情况出现,比如什么奇怪的事啊、人啊……之类的。”   “……”   “怎样,姐啊,到底有没有啊?”   “没有。”   “……”那边似乎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林昔并没有听清楚。   姐弟俩又闲扯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和林朗通过电话之后,林昔才不那么郁闷了。其实今天这脾气来得很突然,说是在生余西蒙的气吧,却也觉得莫名其妙。而且她也没立场生他的气,只是隐隐不喜欢他那种吃定了她的态度。就如被他牢牢掌握在了手心里一样,虽然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了解她的,可却又并不是非常了解。总之就是不喜欢这样被人掌控,果然是例假日子快到了,汗。   下午6点多,余西蒙的车准时的停在了林昔家门口。   虽然不怎么喜欢他白天送来的那条粉色公主裙,却又不好扫他的兴,只得在别别扭扭的穿上了。如瀑的长发披散下来,刚好档住了胸背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然后配合裙子化了个可爱的粉紫系彩妆。   眼睛大大,红唇小巧微翘,整个人看上去就跟一洋娃娃似的。余西蒙靠在车门边上下左右打量了好一阵,才回身拉开车门,比了个请的姿势,“请美丽的林昔小姐上车。”   林昔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顺势坐进副驾驶里。   晚宴在红尘大酒店里举行,虽是余西蒙的公司主办,可毕竟打的招牌是为玺贡接风,现场自然来了不少市里知名的企业家,偶尔还能见着几个叫得出名字的政府官员。   林昔右手搭在余西蒙的臂弯里,游走穿梭在人群中。开场之前余西蒙已经对她说了,今日会有许多人物到场,让她抓牢机会多多结交,会对她以后的工作有所帮助的。   关于这一点,林昔真的很感激他,这几年也因为他结交了不少精英能辈。而且在很多人眼里,林昔与余西蒙的关系扑朔迷离。从来没在公开场合承认过,可有人偶尔开开玩笑什么的,他却并不否认。林昔虽与他说过好几次,最后都被他一句话驳回。   “他们自己误会的,反倒让你我捡了便宜,岂不是顶好。”   林昔不解,“我们捡了哪门子的便宜?”   余西蒙笑,“以为你是我女朋友,你要有事儿找他们,他们也不好推辞啊。至于我嘛,白白捡了这么个美女当女朋友不是便宜是什么?”   以往的林昔并没有觉得怎样,反倒还会和他嘻嘻哈哈一番。可今日再听人言及此,却隐隐有些不舒服。出声打断了面前这位不知道什么经理的话,“你误会了,我不是他女朋友,只是关系较好的朋友而已。”   此话一出,那什么经理以及身旁的余西蒙具是一愣,余西蒙没有说话,反倒是那经理嘿嘿笑着打圆场,“玩笑,玩笑,纯粹玩笑。”   林昔突然觉得这灯壁辉煌的大厅沉闷得很,借着这个机会与余西蒙知会了一声,便抽了手走出了大堂。这时候差不多七、八点钟的样子,透过露台可以俯瞰下面长长的街道。此时正是繁华时,灯红酒绿,璀璨阑珊。   方才喝了不少红酒,明晃晃的灯光闪得她眼睛生疼,实在不想再进内堂去了。远远看见余西蒙正与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细细交谈着,想来也不便去打扰他。自己下楼去,上了出租车之后才给他发了条短信,说是有些头晕先回去了。   那边很快也回了她——“嗯,好好休息,路上小心。”   林昔略微有些发怔,认识他这么几年了,给他发信息从来都是直接将电话打过来,像这样一字一句的发短信给她,实在是有些稀罕。想来是留意到了她今日的异样吧,轻叹一口气,是该找个时候说清楚了,这样不清不楚的暧昧着,不好。   退出信息界面,却注意到屏幕上方有一条未读信息,伸手点了进去。   林昔看着那几个字,渐渐皱起了眉头。将那串数字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最终确定是真的不认识。可这条信息确实是从这个陌生的号码上发过来的,内容还……让林昔完全摸不着头脑。   “回来PK?什么意思?”而且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除了发错对象之外林昔想不出其他的答案。手指点上了删除键,却鬼使神差的没有点下去,悻悻收手合上。   刚下车,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自家院门前的围墙上。昏黄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瘦瘦长长,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垂着头看着地面。林昔有些诧异,上前一步唤他,“许言?”   一直安静靠在一边的人随声抬起头来,见到是她,不禁勾起嘴角笑了笑,“你回来啦?”   面前的人明明只见过两面,她也不过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可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即便与他并不熟识,却依稀觉得他此刻有些不对劲。脑中将将闪过这个念头,嘴上已经问出了声,“怎么了?”   少年虽不过十八、九岁,却比林昔高了差不多一个头去。此时他微俯着头,看着面前长发飘飞的人,胸口传来一波一波的悸动。暗恋她三年了,一直隐忍着,不过是想以一个男人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肩膀能让她依靠,胸膛能为她挡风,手臂能牢牢的抓住她,不会让她再离开。   他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所以才一直压制着情绪,找准了时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可是今天……   “就出来走走。”原本以为如果对象是她,应该可以毫无顾忌的倾述。可看着她身上淡粉色的小礼服以及脸上精致耀眼的妆容,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林昔看着自己面前的大男生,明显是因为什么事情在不开心,却一直隐忍苦吞着。可怜兮兮的站在她家门口,灯光之下,身影被拉长,透出一股子浓浓的孤寂和心伤。   林昔这人平素最看不得的就是小帅哥小美女伤心难过,再加上大他几岁的缘故,看着他一脸落寞的模样,心里不自觉升起了怜惜。   冲他笑了笑,“进去坐会儿吧,小朗虽然不在家,我也是一样的。”   ……   林昔的水杯   许言跟着林昔进了屋,他并不是第一次进这个院子,可今日却实实在在值得纪念,因为这意味着他又靠近了她一分,她又熟悉了他一分。   林昔让他在沙发上坐着,自己随手取了遥控打开电视机,然后去给他倒水。可走到饮水机旁才发现,一次性水杯不知啥时给用完了。看了看旁边的一排陶瓷水杯,考虑了很久,最终抽了那个印着“昔”字的纯白口杯。   许言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的样子。林昔将水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原本并不口渴的人视线瞟过杯子上的图案,脸上不禁一愣,显然有些不敢相信,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林昔。   林昔自然也留意到了他神色上的变化,忙解释道:“呃,纸杯用完了。这个是我的,要是不习惯我去给你换个新……的……”   话还没说完呢,只见某人长臂一伸,飞快的拿起桌上的杯子,然后放到嘴边咕噜咕噜就是几大口。林昔的手半举在空中,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突然动作的人,有些没反应过来。而犯事儿的人朝着一边微偏了头,脸上慢慢的慢慢的出现了两朵疑似红晕的东西。   “呃……”林昔只得收回了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余西蒙送过来的这条裙子本来就很短,如今她毫不遮掩的坐在沙发上,两条白花花的大腿顿时展露无遗。低头猛然发现自己似乎走光了,连忙站起身去,妈呀,一到家就大意了。实在是这小子的外形太纯良无害,所以让她松了防范。哼,祸水。   “你先坐会儿,我上去换件舒适的衣服,这裙子穿得我怪别扭的。”说完也不等他点头,转身就朝着楼上跑去。而坐在沙发上的某人,自林昔走开之后,嘴角便控制不住得扬起了弧度,一双深邃灵动的眼中全是挡也挡不住的笑意。   ……   林昔换了套轻便的衣服之后才下楼回到客厅,只见着许言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头微低着,似乎是在玩着什么东西。而自林昔的角度看过去,刚好看见他卷翘的睫毛,在灯光下扑闪扑闪的,好不可爱。脖子细长白嫩,白色的衬衣领子微斜,露出大片的脖颈风光。   林昔暗暗吞了口口水,这时候突然想起余亦姿常说的一句话来,“美色当前,不吃你就是白痴。”当这个念头闪过林昔脑海时,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难不成让他进屋其实潜意识里昭示着自己想吃肉的邪恶念头?   话说自己平时也不是这样急不可耐的吧,可就不知道是为啥,每再见着他一次,就会有越来越强的扑倒欲望。先自己汗颜一个,果然是个祸水啊,祸水。   用力甩了甩头,先不论人家是不是小朗的同学,就单看这干净单纯的劲头,就知道不能下手了。还是那句老话,太嫩了啊太嫩了。   正色走过去,而沙发上坐着的人听见声响忙抬起头来。走近之后,林昔才注意到他手中的东西,居然是她的水杯,而且……貌似她给他倒了差不多大半杯水吧,这才几分钟啊,就见底了。暗抽一把,他是有多饥渴啊,说错,是有多口渴。(=。=)   有些无奈的指了指水杯,“我再帮你倒一杯吧。”   端着水杯把玩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喝了那么多水,果然水杯会影响人喝欲的么?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中的杯子递过去。林昔眼角暗抽,他果然很饥……口渴。   又给他倒了半杯水回来,才开口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来和姐姐说说。”此话一出,林昔自己也囧了,这开头怎么那么像心里咨询台的知心姐姐啊喂。   许言眼中神色闪了闪,他其实是不擅长倾述的,即便是对她的感情,也都一直埋在心底。今天发生的事情……那是比对她的情愫埋得还要深的怨念。   过了很久,才低低的说,“我妈今天回来了。”   这样一句开场白,听起来似乎很奇怪,自己的妈妈回家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吗,可他却用了那么久才说出来,语气中夹杂着理不清明的复杂心绪。   林昔没有接话,既然他这样说了,必然这件事于他是不同的。   “还带了她的老公和儿子,那小子七岁,看得出她很宠他。”许言的声音很轻,伴随着电视机里吵杂的背景声音,显得更加虚无缥缈。   “七岁就长了好高,一直缠着我……”   ……   说话的人规规整整的坐在沙发里,他说得很慢,有时候还会停顿很久。林昔一直没有打断他,脱了鞋盘腿坐在沙发里,右手托了下巴静静的看着他,细细凝听。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看起来似乎很久,可其实他说的话并不多。即便是到了最后,林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他需要的不是开导,而是有人听他说出来。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内敛有心事的岁数,能说出来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许言走了之后,林昔又回到客厅里看了一会儿电视。眼睛盯着电视里的搞笑综艺节目,脑子里却不时闪过方才坐在这里的人影子,轻柔干净的声音还清晰的响起在耳边。刚才在门边看着那高高瘦瘦的影子独自走在昏黄的路灯下,竟有一刻的失神。   或许是因为他愿意对她倾诉,愿意相信她吧,内心深处那层隔阂因为女人的天性消失得悄无声息。林昔就这样,接受了一个陌生的人走进自己的生活。   ……   余西蒙只在那晚十二点多打了个电话来问晚安,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而许言,也接连几天没再出现。眼看着考试的日子一天天靠近,林昔也没出去玩,这些天一直窝在家里看书习题。   可是,要知道背法条和案例是一件非常枯燥和无聊的事情。林昔在连续看了三天之后,终于受不了了。一把扔下手中的笔,大步跑到阳台上,双手叉腰,深吸一口,然后冲着自家的小花园大叫一声,“啊……我憋屈。”   “……”   “……”   刚一吼完还没来得及闭上嘴,就对上了一双满是惊讶的瞳孔。矮墙之外站着的人应该是刚巧路过,猛然被她这一大嗓门儿给镇住了。   许言今日穿了件浅灰色的横格子T恤,脸上神采奕奕,看着精神得很。林昔嘿嘿笑了两声,隔着小花园对外边的人喊道,“许言啊,上哪儿去呀?”   许言面上表情甚为精彩,惊讶之余却是满溢的笑意。伸手指了指林昔家的大门,比了个开门的手势,便不再理会她直接朝着大门走去。   林昔虽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让开门,不过也没迟疑,反身穿过客厅就去开门。   找了他上次穿的拖鞋放到玄关,然后抱臂靠着一边的墙上,“你这是路过呢还是专程过来的?”弯腰换着鞋子的人没有说话,而林昔站在一边,看见他脱了雪白的鞋子,露出雪白的袜子。不禁勾了勾嘴角,印象中男人不是穿蓝色或黑色就是不穿的吧,丫居然穿白袜子。   那谁谁谁说过的呀,穿白袜子的男人是闷骚货。   侧身让他进了屋,有意无意的又扫了他脚上的袜子一眼,出声打趣道,“袜子好白啊!”   许言也不理会她,看了看沙发上撒了一地的资料书本,弯了弯嘴角,“林朗说他这边有几张vamps的正版碟,让我过来取。”   林昔这才想起昨晚自家老弟打了国际长途回来,哀求了她很久要借那两张正版有签名的vamps碟,说是一好哥们儿拜托了他好久。最后承诺了回来的时候带双份儿的礼物,林昔才点头。   哪知这好哥们儿就是许言啊,还弄得那么一神秘,问这哥们儿叫什么名字死活不说,只说明天会来取。早知道这小子借花献佛,还答应他干什么。   让他在客厅稍坐着,自己上楼去取了来。将自己心爱的碟递了过去,却见许言正眨巴着眼睛盯着她,林昔不解,“怎么了?”   沙发上的人咧嘴嘿嘿一笑,“口渴。”   “……”   倒了水递给兀自欢喜的某人,而原本乐颠颠儿的人一见着那白色的一次性纸杯就给愣住了。眉心轻皱,抬头看向林昔,眼神似在控诉她给错了水杯。   林昔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抬了半边眉,问,“又怎么了?”   沙发上的人见没戏,也只得悻悻接过水杯,放到嘴边轻酌了一小口。   许言没坐多久就回去了,林昔关好门回到客厅。见纸杯还放在茶几上,顺势伸手去收,却发现那一杯水还是满满当当的。微呆了呆,最后皱眉疑惑道,“不是说口渴吗?”   ……   晚上,上了会儿网,看了看新闻。没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便洗了澡躺到床上。   突然想起她似乎已经好几天没和余西蒙联系了,既然决心不再和他暧昧不明,还是当机立断,早早解决的好。于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小昔。”那边的声音似乎显得有些疲惫。   这时候不过十点多,应该还在外面应酬吧。林昔心里不由一软,无奈问他,“还在外面呢?”   “嗯。”   “在喝酒?”   “是啊,今天有个大客户。”   “哦。”听他声音似乎喝了不少,沉默了一阵之后才轻声嘱咐他,“那你少喝点儿,回去的时候别自己开车。”   “嗯,找我有事吗?”   “呃……”林昔想了想,还是说了吧,“那个,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找你有点事儿。”   那边的人没有立即接话,应该是在考虑什么时候能排出空挡来吧。过了半响才说,“这几天都比较忙,什么事情?急吗?”   听了这话,林昔忙出声说道:“我这事儿不急,你忙正事儿要紧,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再给我电话也不迟。”   “这样啊,那好吧。”   林昔隔了电话似乎听见有人在旁边叫他,急忙出声道,“那我不打扰你办事了,记得少喝酒。”   “嗯,好,有事情记得找我。小昔……”   林昔只听到这里就挂了电话,因此也不知道最后那个‘小昔’后面是句号还是省略号。   而此时的余西蒙,正合眼靠在KTV外面的走廊上,他其实是想说‘小昔,晚安’的,可那头却挂了电话,仿佛是在躲避妖魔一般。那天在红尘她的反常自己都看在眼里,后来因为担心还专程去她家找她,结果却看见她欢笑着与另外一个男人自屋里走出来。   “唉……”   余西蒙长叹一口气,果真还是到了做出决断的时候了么。   ……   林昔和芹菜   这一天,林昔正在纠结着要不要出去吃饭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按门铃。透过监控看见许言泰然自若的站在门口,今天穿了件立领的格子衬衣,深蓝色的长裤越发显得身材修长高挑。右手插在裤袋里,斜靠着墙砖。   林昔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拉开门跑下台阶去给他开院门。   今日天气有些阴,似乎是要下雨。太阳一直躲在云层后面,偶尔露一露小脸,因此天气并不算热,反而还夹了几缕清风。   林昔一手搭在铁门上,学着他身子倾斜着靠在一边的墙上,好整以暇与他玩笑,“哟,今儿又是来借什么呀?”   许言抿嘴笑了笑,“请你吃饭。”   虽然这话正合了林昔的意,可她还是继续调笑,“十点钟请我吃饭?那这是早饭还是午饭啊?”   许言眼中笑意更深,“没办法,得照顾爱睡懒觉,又吃饭没规律的人不是。”   林昔被他逗得有些发笑,却也不忍多加为难,“那你等我几分钟,我进屋拿钥匙和钱包。”   靠在门边的人视线扫过某人热裤下面那两条光溜溜的美腿,眼中神色暗了暗,紧接着加了句,“再换身儿衣服吧!”   “啊?”林昔闻言转头看向他,不怎么明白,忙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虽说穿的不甚正式,可过条街吃个饭还是不成问题的,正准备反驳却听门边的人干咳一声道,“今儿这天阴得很,穿这样会冷。”   “……”   林昔无语,这可是8月的天啊,而且还是C市的8月,他居然用了“冷”这个字来形容,果然这是个冷笑话吧。虽然心里觉着怪哉,可还是鬼使神差的爬上楼,换了条亚麻色的七分裤。   拿着钥匙和钱包自院子里走出来,一边锁门一边问许言,“吃什么呀?”   而双手插在裤兜里的人看了看她身上那条七分裤,嘴角无声的上扬,心情也变得更好了,“你想吃什么?”   林昔跟着他慢慢朝前走着,思索了半响才出声道,“就上次那家面馆吧,我觉得挺不错的。”   许言没有多说什么,只微笑着答了一个字,“好。”   其实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双唇轻抿。笑容弧度要是大些,还能自左边的脸上隐隐辨出个小酒窝来。   走着走着又开始闲聊起来,“对了,你报的哪个学校啊?”   “C大。”   “嗯,C大还算不错……不过话说你为什么不出国?”   “为什么要出国?”   “你们这个岁数的孩子不都喜欢出国么,我认识好几个都选择了留洋。”   “我不出国。”   呃,别人问的是你为什么不出国,你倒答人一句‘我不出国’,果真是答了也等于白答啊,不过也亏了你这答案够利索。   继续下一个话题。   “报的什么专业?”   “建筑设计。”   “呃,挺不错的。为什么?”   “……”喜欢就报了,哪里那么多为什么。   “建筑设计干什么的?”   “……”   “你沉默是不知道的意思?”   某人用力抽了抽嘴角,“设计建筑物。”   “我当然知道建筑设计是设计建筑物了,难不成还设计金字塔啊。”   “……”这不是怕你不知道才说的嘛。   “解释清楚些呗。”   “指建筑物在建造之前,设计者按照建设任务,把施工过程和使用过程中所存在的或可能发生的问题,事先作好通盘的设想,拟定好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方案,用图纸和文件表达出来。作为备料、施工组织工作和各工种在制作、建造工作中互相配合协作的共同依据。便于整个工程得以在预定的投资限额范围内,按照周密考虑的预定方案,统一步调,顺利进行 。并使建成的建筑物充分满足使用者和社会所期望的各种要求。”   “呃……你还是说简单点儿吧。”   “画图纸。”   “……”够简单。   二人一路闲聊着走进上次的那家面馆,那漂亮姑娘此番正坐在柜台里,手里捧着一本书。抬头见许言进来,脸上先是一喜,随即看见一同进来的林昔,表情虽还是笑着的,却显得有些僵硬。   自柜台后面走出来,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许言问道,“今天……吃什么?”   许言也不直接答她,只转头问林昔,“你吃什么?还是阳春面?”   林昔瘪嘴看着餐点牌子上的清单,摇了摇头,“不要阳春面了,今天牛肉面吧。”   许言冲着林昔温柔的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一边的漂亮姑娘,“两碗牛肉面。”   那姑娘见许言对着林昔微笑,脸上飞快闪过许多种表情,最后有些吱吱呜呜的问许言,“许言,这位姐姐是?”   许言没说话,反倒是林昔伸手摸了摸那姑娘白白嫩嫩的脸蛋儿,自我介绍道,“我叫林昔,你和许言是同学?”   那姑娘一双美目望向林昔,点了点头。林昔则更开心了,“那也就是我们家小朗的同学了,我是林朗的二姐,就住上面六区。”   那姑娘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许言在一边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不甚高兴她与那姑娘说这些,伸手拉了林昔,一边朝着位置走去,一边低声说道,“她和我们不是一班,不认识林朗。”   那姑娘听了这话,明显努了努嘴,本想反驳什么却又给生生忍住了。而许、林二人早已经过她身边朝着靠窗的位置走去。眼珠子在林昔身上转了转,最终也只得咬牙去了内室,满脸的委屈。   林昔今日见到这姑娘,突然就想起了她和许言碰上的那日,忍不住凑过去一些,贼兮兮的问道,“那小姑娘是不是喜欢你来着?长得挺漂亮的,怎么不考虑考虑。”   这本是句玩笑话,可许言却瞬间绷直了脸,浑身变得不自在起来。林昔只当他是害羞,用力拍了一把他的肩膀,故作豪迈道。   “嗨,害什么羞啊!这年头,别说马上进大学的高中生了,就初中那些小屁孩儿都整日情情爱爱的挂嘴边呢。但凡有个男女朋友的,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上……呃这些什么的都是小问题。”   居然在小朋友面前提上字,掌嘴。   许言黑着脸,冷声道,“我没害羞。”   林昔嘻嘻笑着,还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还说不害羞,浑身绷这么紧做什么?”   “……”他默,看着桌子对面笑得欢快至极的人,恨不得伸手捂了她的嘴,然后拧过来狠狠的抽打教训一番。明明知道……不,她不知道。就算如今能与她并桌吃饭,能和她欢语谈笑,可她还是不知道。   差不多是有些泄气的垂下头去,虽然很想立马就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可他知道还不是时候。如今,她只当自己是她弟弟的同学,或者更乐观些是位小她几岁的朋友。贸然跃进是要以惨重的后果作为代价的,他输不起,也不乐意输。   实在是拿她没办法,最后只得闭嘴保持缄默,无论她怎样逗弄,就是不张口。而林昔玩笑了他好一会儿,却见他一直没所表示,最后也只得悻悻收场。   这时候不是吃饭的正点,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因此面条也上得很快,而且今天还是那漂亮姑娘亲自端上来的,将二人的面放在桌上,临走前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许言。   林昔偷偷抬眼打量许言,却见他面无表情,只顾低头搅合着面条。林昔笑了笑,才抽了筷子往碗里下去。可那筷子却生生顿在了半空中,眼睛直盯着那些混在白色面条里绿色蔬菜叶子,无语凝噎。她记得她说过不要芹菜的吧,而且就算是忘记了,这种配料的菜不是该和香菜一起放在面条上面的么。   双目含着泪(喂喂,夸张了。)抬头看向对面的人,许言感受到她的视线,抬起头看过来,“怎么了?”   林昔用筷子一片一片挑着里面的芹菜碎末,无奈道,“我不吃芹菜。”心里暗自腹诽,那丫头不是故意整她的吧,明明强调了两遍不要芹菜。难不成就因为她是和许言一块儿来的?这年头的孩子,怎么这么爱吃飞醋啊。   斜眼瞟了瞟柜台后面的姑娘,心里升起一股子倔劲儿,将筷子里那一撮芹菜放进了许言的碗了,还故意大声说道,“那什么,你吃吧,咱不能浪费蔬菜啊,这年头纯天然的绿色食品不多拉。”   而许言看着突然飞进自己碗里的那一坨芹菜,悄悄的皱了皱眉。偷瞄了一眼对面一副理所当然的林昔,也开不了口拒绝,只得屏住呼吸,将那一口芹菜塞进了嘴里去。   林昔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那天他们自面馆出来后,许言的脸会那么臭。直到经过了X年,当她第N+1次将自己碗里的芹菜扔进他碗里时,那时候已经是她老公的某人终于忍不住了,黑着脸对她说道,“我不吃芹菜。”语气那叫一个义愤填膺,仿佛积蓄了很久,隐忍了很久。   所以呢,这时候的林昔压根儿都没注意到这个问题,见他一口气干掉一筷子,吃得如此豪爽,还当他是喜欢呢。也正是因为这一天这一刻发生的这一件事,有人自此惨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芹菜荼毒。   ……   林昔肚子痛   打那日之后,许言就开始找了各种借口往林昔家跑。今天是借碟,明天是借书,后天是家里投影机坏了,来她家看某部最新上映的大片。有一天,还说什么家里看书没情调,偏就要来她这儿看才有文艺的感觉(恶汗)。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借口也在一天天的变得千奇百怪、光怪陆离,什么今天天气很好啊,外面下雨啦,天气预报说39度啊……等等。   终于有一天,林昔憋不住了。双手曲抱着手臂,将这位花样美少年拦在了门外,敛神严肃问道,“老实交代,为什么老往我家跑,你家有狼才虎豹?会吃人?”   听了这话,许言默默的低下头去,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脚尖,满脸的委屈——装可怜。可偏生林昔最吃的就是这一套,看着皱着鼻子,可怜巴巴的人,心有点儿软了。   而某人见此刻时机已然成熟,轻轻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双眉微垮,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直直盯着林昔,细声低语道,“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质疑什么的,拒绝什么的,瞬间倒塌。   这就是林昔的软肋,许言知道。   从此以后,某人终于不用再编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了。如此光明正大的进屋,爽就一个字。   而林昔,也渐渐的习惯了每天早上十点钟左右打开门等待,习惯了有个人在沙发的另一头陪自己看书习题,习惯了遇见好玩的案例念出来和人讨论分析,习惯了吃牛肉面的时候把芹菜挑进桌子对面那人的碗里,习惯了每天傍晚被拖出去散一个小时的步,习惯了……   这样每多添一个习惯,她都在多接受着这个名字叫许言还顶了张祸水脸蛋的人一分。   这一天上午十点二十分,许言端了碗水饺准时出现在林昔家的大门口。透过铁门往里边儿看了看,却发现那扇棕色的大门紧紧关闭着。心里不免奇怪,平日这个时候,她早该打开门等着他了吧。绕到另一边去,却发现二楼靠里的那扇窗子也同样紧闭,窗帘捂得严严实实,看不见半个人影。在楼下站了几分钟,眉心一点点的皱紧。   最后掏出手机,熟练的拨了一串数字……   “喂?”电话响了很久之后,才被人接起来。而听筒那头传来的声音明显虚弱无力,似乎还带了几分痛苦和疲倦。   许言心中一紧,皱眉出声询问,“怎么了?你在哪里?”   “……”半天都没人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传来一个半信半疑的声音,“许言?”   “嗯,发生什么事儿了,声音怎么这样?”   “呜……许言啊……”   “到底怎么了?我在门口呢。”听她带了哭腔叫他,胸口霎时揪到了一起,语速也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唔唔,身体不舒服……”   “能下来开门么?”   “我勉强试试。”   “……”   差不多过去了四、五分钟,才听咔嚓一声,院子里那扇深棕色的大门被人自里面打开了。许言忙直起身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岣嵝了腰背用乌龟速度朝大门移来的人。   “哪里不舒服?怎么这么严重?”   “……”林昔一手扶着墙壁,一手将钥匙递出去,“最大的那把,电子锁密码是783341204823。”说完之后也武侠去顾及许言,只挨着墙壁蹲下了身去。   许言忙接过钥匙,打开门。话说这密码……好在他记忆力超群,反应也还算迅速。看着蜷缩成一团的人,眉头皱得更深了,‘去医院’三个字几乎是冲口而出,语气坚决不允置疑。   林昔忙摆手摇头,“别别别,去医院也没用,家里有药。”   许言见她如此,也没再说话,只将手里的水饺放在一边,伸手打算去扶她。可才刚拉了她一只胳臂,就听见一声凄惨的尖叫传来,“啊……啊啊……你别拉,别拉……”   半伸着手打算拉她起来的人被这一声痛苦的呼声给惊住了,立即松开她的手臂,语气焦急,“怎么了,怎么了,我弄痛你了?”(=、=哈哈,这话有歧义。)   “……”林昔蹲了一会儿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不过腰背还是弓着的。“没,你别扶我,我这腰不能直,就这样进屋去吧,外头热死了。”   许言闻言略微愣了愣,今天不过32度的样子,作为一个常年生活在C市的人,怎么会觉得热?直到他跟着龟速前进的某人进了屋,才算是找到了原因。   人不过刚刚一进门,迎面便扑来大股的凉意,许言一时不适应,手臂上冒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抬头看向墙壁上的空调,待看清了那闪烁的红字之后,不禁自胸腔内升起一股怒气来,冷声问她,“22度,你开了18个小时?”   “诶?”林昔闻言稍转了个头过来,“哦……那个啊……昨天实在太热,然后晚上睡觉睡得沉,就给忘关了。”   “……”许言没再说话,只是冷着脸大步走过去,然后腰一弯,手一捞,将那个艰难朝着沙发爬去的人一把给抱了起来。   “呀呀……呀……”林昔又是一阵大呼小叫。   “腰还是弯着的!”许言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对她始终凶不起来。   林昔扯开嘴角,嘿嘿笑了两声。那什么,这姿势典型的公主抱。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txt全本小说网   轻手轻脚的将她平放在沙发上,然后自一边的抽屉里找到空调遥控,把温度调到了26度。然后走到窗户边,打开紧闭的玻璃窗,冷空气立即大股大股的往外面蹦。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最后伸手拉上了白色的薄纱窗帘。   整个过程中,硬是没看沙发上龇牙咧嘴的人一眼。独自在窗子边站了好一会儿,心里的怒气才平复了些。   此时,新一轮的绞痛冲着林昔再度袭来,她只来得及倒抽了一口气,便迅速弯了腰,弓了背。   听见她的抽气声,许言脸上神色霎时一变,急忙大跨步走到沙发边要去看她的情况。却发现她早已经缩成了一团,牙齿用力咬着下嘴唇,脸上苍白如纸,看不出半分颜色。视线下移,只见她双手用力的捂着小腹。   不禁出声问她,“肚子痛?”   沙发上胡乱扭动的人,皱眉点了点头,“嗯。”   许言见她似乎很痛苦,心中慌乱,一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脚僵硬着动不得分毫。   “吃错东西了?”   “不是……”林昔用力摇了摇头。   “那……”   “M痛!”不等许言说出下一个猜想,林昔便迅速出声打断了他。她可不想在这么痛苦时候还和他闲聊,任他猜东猜西。   许言被她这样突然打断,脸上表情略微怔了怔,伸手理顺她额前凌乱的头发,柔声问,“不是说有药吗?在哪里?”说话间,两边脸颊不自觉的染出两朵红晕来。   林昔伸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红木……的橱柜,第二层……”   许言忙站起身来,顺着她指的方向快步走去。在冰箱旁边找到了她说的那个柜子,打开自第二层抽出一包东西来。看着手上的东西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扬手问沙发上的人,“中药?”   林昔也不转头看他,只压着声音继续同他道,“药锅在最下面那一层……”   ……   许言依照着林昔的指示,将那包中药装进砂锅里,然后加了适量的水,放到灶台上打开火。这中药最起码也得熬上四五十分钟,他顺手在碗柜里取了碗和勺子走到沙发边,“我带了水饺,要吃吗?”   林昔想都不想,闻言便用力的摇了摇头。许言看着紧皱着眉头,脸色苍白的人,浑身一阵无力。居然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她痛苦,帮不了一点儿的忙。   “白米粥。”   原本耸着肩膀无力垂着头的人闻言立刻抬起头来,正对上林昔略微弯起的眼睛。她整个人虽显得很虚弱无力,可此时却是真真正正的笑看着他的。   见半蹲在沙发面前的人满脸迷茫的看着她,眼角的笑意不由又加深了几分,“我想吃白米粥。”   许言明白过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站起来朝门边走去,可走出去四、五步远之后才想起,外面街上就只有一家卖粥的早点铺子,而这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想都不用想,肯定关门了。   于是,半途折步,朝着林昔家半开放的厨房走去。   而林昔终于忍过了这一波绞痛,瘫软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待缓过了神,转头朝着不远处的人看去,刚好看见白衣的少年笨手笨脚的往平底锅里放米。   不解问道,“你做什么?”   少年循声抬起头来,眼底一片茫然,“熬粥。”   看见他一手拿着厨具一手端了小杯大米,站在哪里用比白痴花猪还单纯的目光看过来,然后理所当然的说那么一句‘做粥’时,饶是林昔的肚子这时候有多痛,也没忍住给笑出声来。   轻轻挑了挑眉,“用平底锅做粥?”   听了这话,许言仍旧是一副搞不清状态的样子,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平底锅,然后抬头继续茫然的看着林昔,眼中明明白白的写着几个字——‘不然呢?’   林昔终于忍不住了,歪在沙发里吃吃地笑出声来。然后又因为身体抖动牵连了肚子,一阵阵痛迅速传来,她忙哎哟惨叫了一声,缓过去后才转头看向仍呆站在一边的人。   “笨蛋,哪有用平底锅熬粥的!刚才那个红木橱柜旁边的柜子里,有米粥锅。”   羞涩在少年的脸上一闪而过,知道自己仿佛是出了糗,急忙飞快的放下手里的平底锅,转身去柜子里取正经的粥锅。   而林昔捂着肚子在沙发上趟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件事儿,忙转头冲厨房里的人喊了一句,“水开了再放米啊。”   “……”某人看着刚刚倒进凉水里的小半碗白米,无语凝噎。   ……   林昔说扯平   林昔躺在沙发上,看着不远处生涩忙碌的身影,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暖流。这几天,二人虽混得很熟,可在林昔心里,一直都只当他是个孩子,一个孤独没有什么朋友的别扭孩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无条件的准允了他常过来。   即便是知晓他早熟内敛,可终是没办法将他想作一个够伟岸能担待的大男人。可这个时候,当自己遭逢着病痛折磨的时刻,却是这个看起来并不甚成熟的男孩子陪在自己身边。   也许,那个背影并不若自己肉眼见着的那般瘦弱,而这个少年也并非自己所认识的那么单纯和简单。果然,人在生病脆弱的时候,最容易动容么?   许言拿着勺子慢慢搅拌着米粥,直到热气腾腾的白米粥变得适温易食后才递给沙发上的人。林昔半坐起身接过粥,瓷碗外面冰凉的触觉让她心里又是一暖。这碗应该是在冰水里侵过的,所以装了刚出锅的米粥,却不觉得烫,反而冰冰凉凉的甚为舒适。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许言见她看起来好了不少,此番又能吃粥了,一直悬起的心才安定下来,站起身去看炉火上煎的药。林昔在一边慢慢吃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抬起头看向他,“对了许言,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正揭开药锅仔细看着的人没有回头,也没多做解释,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就那样知道了。”   “……”   林昔瘪了瘪嘴,转回头继续吃粥,虽说熬得有点儿烂了,不过也正适合病人吃不是。   连续吃了好几口,脑子里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停了下来,转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许言,低声喃喃道,“不会吧……”   刚好许言回过头来,正撞上她疑惑的表情,反身一边朝着这边走来,一边问她,“怎么了?”   林昔则一直看着他,眼中神色变幻,心头思绪万千。皱了皱眉,“你……”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皱着眉看了他好半天,终是回头继续吃自己的粥去了。许言拿了本书在一边坐了下来,隐隐似乎听见她嘀咕了一句‘……不可能……’。   林昔心里甚至暗自发笑,这个念头实在够滑稽,兀自笑笑,然后摇了摇头。并非问不出口,其实更多的还是不相信的吧。这样的想法,甚至可以用荒唐来形容,他们不过将将熟识,相交的时间甚至还没有半个月。   ……   那日,许言在林昔家待到晚上才回去。而林昔在有人监督的情况下,喝了几大碗又苦又臭的中药。最后还迫于某人的淫威,早早地躺到了床上。   翻来覆去都没办法睡着,最后掏出手机找到今天许言的通话记录,把他的号码给存了进去。然后去查看短信,偶然翻到好几天前的旧信息,居然发现已阅邮件里赫然躺着一封From许言的信息。   一时奇怪点了进去,居然是她陪余西蒙参加宴会的那个晚上收到的陌生人来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了这确实是他的号码没错,可心里却更加奇怪了。   原本以为,他该是这些天常过来才存的。可现在看来事实却并非如此,早在二人来往之前就知道了吗?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还有,为什么会存她的号码?   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决定还是直接问他本人算了。左右寻思着这事儿似乎有内情,想了想还是没有按播出键,只发了条信息过去。   “许言。”   那边回的很快,“嗯。”   你为什么会有我号码?你很早就知道了我的号码?你有预谋的接近我?为什么?编辑了很多条,可总觉得都不合适,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发了这么一条过去——“到家了?”   那边依旧回得很快,“嗯,肚子还痛吗?”   “好多了,家里有人不?”   “我是人。”   “……”   “空调开的多少度?”   “27。”   “嗯,乖。”   “囧。”   “……”   本来是要问点儿什么的,结果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就给聊了起来。生活果真很享受生活啊,过活得那叫一个囧囧有神。   林昔不是不想问,而是一和他聊起天来就没完没了。而且这许言也怪可爱的,无语或者沉默的时候也会发个省略号过来,总之就是不会不回她。林昔本来就无聊,肚子难受也看不进书去,索性和他东拉西扯天南海北的胡诌了一番。   这样你来我往的发了一个多小时,到最后收到的和发出去的总信息分别是50条和48条,她发的比他发的少了两条。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林昔看见这个数据的时候,心里顿了好一会儿,然后有些赌气似的连续发了两条过去给他。   “许言,我发现我比你少发了两条,于是给补上。”   “还有,你也别回我了,你要一回,我又得再给你回一条过去才能扯平,那咱俩今晚都别睡了。”   发完之后直接摁了关机键,搭好凉被甜甜美美地给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床一打开手机,就给那蹦出的信息吓了一大跳。   “嗯,知道了,晚安。”——From许言,00:13   到了最后,数据依然是From:51、To:50。他终是多了她一条。   ……   时间其实过得挺快的,8月的小尾巴一晃就过去了,没有一点留念。林爸、林妈以及林家的小少爷总算是在8月底回来了,三人都给晒黑了一整圈儿。特别是林朗,每每咧嘴笑的时候,那排雪白的牙齿闪得亮堂堂的,林昔还因此鄙视了他好久。   而这一家三爷子回来之后,许言就不可能天天来了。偶尔来一趟,也都被林朗拐进了他的房间里去,二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悄悄话。而林爸、林妈也只当他是林朗的同学,压根儿未曾留意到他们宝贝儿子的这位同学却是时常在和自家的二女儿挤眉弄眼、眉来眼去、眉目传情!   ……   今年的9月注定了会有个忙碌的开头,林昔的考试一天天的近了,也没了闲心去玩去折腾,整日窝在家里做题目,写论述题。而许言也开学了,新生入学要忙的事情很多,二人时间上一紧张,再加上时常好几天都见不到一面,便渐渐的就给断了联系。   因为C市没有直飞英国的跨国航班,林朗只得到首都去转机。不过好在大姐在那边已经提早给他订了票,所以也不担心开学机票紧张的问题。不过仍旧还是提前了好几日走了,一方面说是得早点儿去学校,事事也好妥善安排;另一方面则是大姐林玥,一直说是好久没见着自己的宝贝弟弟了,如今又如此出息,自然得带着到皇都城里好好玩上一圈才对。   本来林玥是让林昔也跟着去的,可还不等林昔表态,就一口被林爸爸给否决了。理由非常充分,也非常有力度——11号考试。   林昔其实是打心眼儿里想对自己这个偏心的老爸竖一回中指,可惜了,有这个心没这个胆子。最终只得恹恹爬回屋里看书。因着上断头台的日子一天天靠近,再加上林爸爸全封闭的魔鬼式冲刺方式,林昔硬是给忙得三、五天都开不了机。   一直到了9月9号,也就是临考前第二天,林爸才语重心长的对林昔说,“这时候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了,从今天起不许看书,好好在家养精蓄锐,或者出去走走,舒缓舒缓心情。”   “--|||”她果然应该对自己的老爸翻白眼吗。   悲剧林昔被林爸爸连推带喝的赶出了家门,只为去舒缓舒缓那劳什子心情。突然想起,似乎有很久没见到许言了,记得他说过他家在七区的,反正这么出来也没有去处,那就去七区那边逛逛吧。   这时候正是傍晚,C市一整天下来,最舒服的就是这个时间段。而且落岩区正处在风路口子上,傍晚的江风夹杂着水汽吹来,清爽凉快,还能免费给皮肤补水。也怪不得常有人说C城的女孩子漂亮了,皮肤好就是一绝佳的先天优势啊。   独自走在青砖小路上,偶尔会遇见些吃过晚饭出来散步的人,还有小孩子玩着遥控车、遥控飞机什么的。途经一处公共绿化带,见里边儿吹风散步的人不少,便顺着碎石小径拐了进去。   在石凳上枯坐了一会儿,甚觉无聊。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翻出许言的电话,正准备打过去呢,电话却突然自动响了起来。林昔被吓了一大跳,半响才反应过来有人找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不断闪烁着的熟悉非常的名字,心底一沉。   直到最后,林昔都没有接起来。而那边却接连打了很长一段时间,衣袋里一直闪耀着来电提示惨白无力的光线和扑哧扑哧的震动声音。   一直响了十来分钟,才总算安静了下来。又坐了一会儿,林昔才缓缓自衣兜里掏出手机来。明明知晓会发生什么事情,明明清楚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可看完最后这条信息的内容之后,她终是没办法淡定了。   “嚯”的一声自石凳上站起来,然后转头就朝着家里疾步回走去。心情霎时低落到了极点,整个人也莫名的烦躁了起来。   ……   林昔喝醉了   “对不起,林昔。”   这是那条信息的全部内容,而发件人的姓名备注里则是一个括弧,括弧里面是三个句号。五年了,这个号码一直没有删除,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句对不起吗?可如今等来了,却只觉得郁闷烦躁到了极致。   林昔快步朝前走着,手中的电话被越捏越紧,脚上的步子也越迈越大。言语根本道不清明如今是个什么心情,只是很想用什么东西将眼眶处不断涌上来的东西压下去。   原本以为时间过去得这么久了,自己已经不那么在乎了。那一句抱歉说与不说或许都没了什么必要,哪怕有一天在街头遇见她,也可以毫不在意的微笑着说一句你好。   可是,不管发生了多少事情,曾经的自己都是在乎过的。这些年,也曾暗自埋怨过,怪自己当初太过决断,最后间接的酿成了那场大错,导致她们终是分道扬镳、绝情断义。   可更多的时候还是怨她的吧,自己真心诚意的待她,却换得那般决裂的一场背叛。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居然还在记恨着,无法释怀。心里猛然升起一股怒气来,为自己的不争气,为自己的在乎。   时间就如同一剂麻药,能让你一直沉溺在药效里,感觉不到伤,感觉不到痛。可它能麻痹你一时,却没办法麻痹掉你的一世。药效过去了,还是会清晰的感觉到伤口处传来的隐隐刺痛。   林昔在家门口站住了脚,她这个时候不能回家。关在一个人都没有的屋子里只会让她更难受,她需要麻痹,于是拿出电话打给了余亦姿。   而当余亦姿赶到的时候,林昔已经在路边的花坛下坐了快大半个小时。见她来了,二话也没说,直接站起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余亦姿见她情绪不对,也没吭声,驱着她那辆拉风的火红色BMW急速而去。   一路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余亦姿将车停到了龙城的大门口,林昔才出声道,“这儿熟人太多了,换家不常去的。”   余大小姐深深的看了林昔一眼,却也没问缘由,直接发动油门朝着南岸的酒吧街开去。   二人选了家名叫“火狐”的酒吧,一楼是蹦迪的大堂,二楼和三楼是KTV包房,上面则是一家高档宾馆。林昔皱眉看了一眼嘈杂的大堂,头也不回的钻进了电梯里。   两个人要了一打十二支的冰啤,外加两瓶52度的贵州茅台。送酒的小帅哥怔怔的看了看这两位彪悍的美女客人,最后一脸惊悚的退出了包房。边朝着楼下走,边犹豫着是不是该去和经理说一声,提早做好打120的准备呢,今晚会不会有人酒精中毒啊。呜呜,他才来上班一个礼拜啊,怎么就遇见了这么两尊神呢。   而包房内,林昔没有说话,直接往兑酒的大玻璃杯子里倒了两瓶啤酒进去,然后拧开白酒继续往里边儿掺。余亦姿只在一边坐看着,眼见着那瓶白酒下去了快一半的时候,才伸出手来拦住了她。   “你酒量再好,这样兑下去也会三杯倒。”   “……”   林昔放下白酒,拿过钳子夹了几大块冰扔进大玻璃杯子,然后盖牢盖子上上下下用力摇晃了几下。沙发上坐着的余亦姿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朝后靠进软软的沙发里问她,“到底怎么了?”   听了余亦姿问话,林昔手上的动作一顿,最后将那大个儿玻璃杯放回桌子上,抽出手机递给她。余亦姿疑惑的接过电话去,等看清了那条信息的内容以及发信人姓名里那三个突兀的句号之后,才突然明白了过来。   有些恼火的将手机扔进沙发角落里,抬高声音道,“就为了这么一个破人、一件破事儿?她文斯斯值得你这么来买醉折腾自己?”   一直蹲在桌子边的人闻言微微耸了耸肩,半响才苦笑出声来。转头看向余亦姿,无奈道,“余子啊余子,这事儿果然很讽刺,对不?”   余亦姿冲天翻了个大白眼,没有接话。   而林昔将屁股挪到沙发上,头往后仰靠着椅背,继续说道,“收到这条信息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会很平淡很无谓,甚至还可以淡定的回复她一句没关系。可下午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硬是没办法接起来,我察觉到我是在赌气,所以才会那么诧异那么惊讶,到最后化成一腔怒火。我不是气她五年之后才知晓悔改,而是气自己居然从来都没有真正放下过。”   “所以你就给我打个电话过来,说完‘去喝酒’三个自就挂了?然后把我给吓了一大跳,连约会都不顾,直接飙车给你载来喝酒了。林昔你还可以再出息点儿!”   “……”   “算了,不说了!既然酒都上来了,咱也来个不醉不归。”说话间,林昔已经倒好了酒,一杯递给余亦姿,然后自己端起另一杯。   而余亦姿接过酒杯轻轻笑了笑,“对,她结她的婚,咱喝咱的酒。一句对不起也不能改变曾经她宣布老死不相往来的事实。”   ……   白酒和啤酒混合着喝确实够生猛,力道够足,后劲来得够快。饶是酒量大如林昔,也不过十来杯就开始昏头转向了。因着林昔今晚心情郁闷,余亦姿也陪着她喝了不少,此番只顾抱着麦克风狼嚎不停。林昔在沙发上歪了一会儿,尿急突然来袭,也没和余亦姿打招呼就自个儿爬起来出了门去。   顺着服务生指的方向,林昔东倒西歪的拐进了最右边的长廊里。因是头回来这家KTV,有些摸不到门道,再加上此时头晕眼花、意识模糊,根本没办法找到厕所的位置。   可是林昔她急啊,一咬牙,顺手就给拧开了一间包房的门。说来也巧,这屋里一群年轻人正玩着游戏。而林昔闯进来的时候,刚好撞见背景音乐停止。因这门边传来的声响,一屋子十几二十个人都转过头来。林昔瞬间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其中有一道目光尤为炙热,不对,是尤为惊讶。   林昔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局面,她原本只是想开来看看是不是卫生间的,哪知竟打扰了人家玩游戏。她虽脑子有些迷糊,可也并非完全没了意识,隐隐察觉到自己似乎是误闯了,忙点头致歉,嘴里含糊不清道,“那什么……走错……厕所呢……”   说完摸了摸头打算转身退出去,不料脚上一时无力还被那厚重的地毯一绊,就这样一屁股给跌坐到了地上。就在她向后倒去的同时,那一群年轻人中间突然有人站起身来,并且用非常快的速度朝着门边走去。   而他的身后似乎还传来一声不解的轻呼声,“许言?”   朝着门边大步走去的人确实是许言,南岸这条酒吧街离得C大不过十几分钟的脚程。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忙着参加新生军训,而且也知晓她考试的日子快到了,于是也没去叨扰她,只是偶尔夜里睡不着的时候给她发过几回信息,可惜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今天训练的教官们有事,就放了他们的晚练。许言本想回去看看的,可将将洗完澡换好衣服,就被同连队里的新同学给拉了出来。他虽不甚愿意,可又碍于全都是新认识的同学,何况他们整个班都在,唯独他不来,似乎也说不过去。   哪知道却在这里遇见了她,还喝得烂醉浑噩不知天日。将地上胡乱滚动着的人扶了起来,看了看超短裙下面修长的双腿,心里不禁冒了一股无名火上来,黑着脸无声的将她的裙子往下面拉了拉,稍稍挡住了那一片大露的春光。   林昔晕乎乎的被人扶了起来,额头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里,不禁抬起迷蒙的双眼朝着来人看去。可是面前的人逐渐变成了两个、三个再变成两个,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他的模样,仍是有些难以置信,皱眉问他,“许言?你怎么在这里?”   许言看着八爪鱼一般缠在自己身上的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怎么醉成这样?和谁来的?”   而林昔此时只觉得头好重、眼好花,在许言的肩窝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搁好头之后才喃喃道,“和余子一块儿来的,她在隔壁呢隔壁。”   这时候,屋里有人起哄了,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子嬉笑着冲门边二人喊到,“许言,你女朋友啊?”   而旁边另外一个男生也站起身来招呼道,“赶紧进来,咱这里允许带家属的!”   许言不怎么喝酒,本就想找机会脱身的,现在又撞见烂醉如泥的林昔,自然是不会再回去了。忙转头冲着里面的人淡笑道,“你们看她醉成这样,要不我今天就先送她回去?咱们改日再聚也无妨。”而对于误会说林昔是他女朋友的事情没有否认。   许言平日里在学校话并不多,可待人却是很有分寸的,因此那一屋子的同学也不好为难他。再加上林昔那么一副样子,也只得寒暄了两句之后就放人离开。   而当许、林二人离开之后,屋里突然就给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原来那个才是许言的女朋友啊。”   整个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奇怪,特别是刚才坐在许言旁边的那位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姑娘。即便这包房里灯光昏暗,可仍能看出她面上僵硬的表情。   其实在林昔来之前,大家一直都在开这姑娘和许言的玩笑。二人自高中开始就是校友,如今又一起进了C大还是同样的专业同一个班,加上男的帅气女的靓丽,很自然的就被人凑到了一堆儿,甚至还有人猜测说这两个人本就是一对恋人。   其实这种绯闻早在开学后不久就传遍了校园,毕竟许言进校的成绩和外形都太过引人注目,而那位姑娘也是自入学起就被喻为了新生代校花级的人物。   而再看那姑娘的态度,明显是对许言有意的,所以方才大伙儿才起哄企图让许言表态。岂料中间给参了这么一茬儿,生生让林昔给打断了。   一时间,众人都显得有些尴尬,最后还是之前开口招呼许言和林昔的那位高壮男生帮那姑娘解了围。一干人等又开开心心的玩起了游戏,而坐在圆桌后面的那位黄裙子姑娘,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难看起来。   ……   林昔开房间   许言单手扶着林昔的腰,以免她一个没挂稳当给掉下去。看她这时候的样子怕是也说不清楚缘故来头了的,只得在走廊里问过当值的服务生之后,才找到了林昔她们的包间。   包房里依旧响着音乐,却见不到半个人影。许言皱了皱眉问挂在自己身上的人,“你朋友呢?”   林昔听见问话,晕晕乎乎的自他肩窝处抬起头来,左右扫了几眼包房,果真没见着余亦姿的影子。想来林昔今晚确实醉得厉害,她挣开许言的手臂朝着那一排沙发摇去,还掰开沙发缝隙一个劲儿的往里瞧,嘴里大声嚷嚷着,“余子,余子,你藏哪儿了?别躲了,快出来。”   “……”许言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忙成一团的女人,谁能藏进沙发缝里去。   整个包间并不大,屋里有没有人站在大门边就能一目了然。许言轻轻皱了皱眉,转身走了出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林昔已经趴在沙发上呼呼睡了过去。看着她因为醉酒而变得绯红的脸,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林昔火热的皮肤触及之后甚觉舒服,不由得顺着他的手蹭了蹭。   许言见原本呼噜睡着的人突然动作,吓了一大跳,忙把手给缩了回去。   也许是潜意识里担心着余亦姿,林昔又突然醒了过来,一双眼睛水盈盈的看向许言,张口问道,“许言,余子呢?”   刚才偷偷摸人家的人心里暗舒一口气,“外面值班的服务生说被一位叫姓毕的先生给带走了……”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手机震动的噗噗声。   许言在沙发缝里找到了林昔的电话,打开盖儿递给她。林昔眯眼看了看来电屏幕,然后将电话凑到耳边,大声道,“余子你个没良心的……就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而那边同时传来一个爆破女声,“昔啊……我也是被逼的,被人抓了现行……那什么……唔……”   然后只听得那边一阵闷哼,随后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林小姐,我是余亦姿的未婚夫,因为有些急事要提早带她回家,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很抱歉。还有,我帮你在楼上的宾馆订了房间,等会儿会有服务生来送你上去。”   “……”   这人说话有条不紊,声音冷静沉着.林昔依稀记得余亦姿曾同她抱怨过,说是家里无缘无故的给弄了个未婚夫出来,而且还是块万年不化的大冰山。正怔神间,只听得那边余亦姿声音传来,似乎是在继续着和她未婚夫的争吵,不过听起来像是在做无谓的抗争。   “姓毕的,你给我停车!谁要跟你回家了……老娘还没过门呢,还……”   随后就是滴滴两声,手机一黑,林昔的电话没电了。   合上电话趴回沙发上之后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接了这个电话之后,林昔似乎清醒了些,伸手在空中虚挥了一把,问,“你怎么在这儿?”   许言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和同学一起出来玩。”   “……”   胡乱拉扯了几句之后,林昔又陷入了恍惚状态,这酒劲果真是一阵一阵的。许言看着她越发殷红的脸蛋,皱了皱眉。然后站起身自桌上的藤编篮子里抽了块干净的手帕,用钳子夹了一些尚未化完的冰包进去。做成一个临时的冰敷袋,往林昔的额头和脸颊上放。   因这舒适的冰凉感,林昔轻轻叹息出声来。一边翻转过脸来,一边伸手胡乱去抓那冰敷袋,却因此抓到了许言的手。而许言刚刚握过冰块的手也甚为凉爽,林昔满足的抱着他的手使力蹭了蹭。   这一蹭于她倒是无妨,可许言却没办法淡定了。此时的林昔长发微乱,还有几丝扑打在脸上。眼睛半睁半眯,时而朝着他蹦几道迷离的眼神过来,双颊通红,嘴唇鲜红欲滴,全然是诱人的光泽。给她降温的冰块也开始融化了,几滴冰水自脸颊上溜过脖颈然后无比销魂的继续滑落下去。   昏昏迷睡着的林昔根本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看上去有多惹火,特别对象还是一个暗恋了自己三年之久的青春期少年。她只觉得有什么黏糊的东西滑了进去,让她很不舒服。轻轻皱了皱眉头,右手一伸,竟将衬衣领口上的小扣子给解掉了两颗,露出小半淡蓝色的内衣以及深深的沟壑来。   许言只觉得脑子里一声轰鸣,身体温度急速上升,甚至连手指尖都有些发颤。而一直抱着他的手降温的林昔似乎对他突然也变得很热感到极度的不满,用力甩开他的手,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手被甩开的某人此刻心跳猛然加速,看着沙发上的人,脑子里就只有那张销魂无比的红唇。身体稍稍向前倾了倾看向林昔的嘴唇,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这可是他等了三年的时刻啊。   三年了,三年来一直只敢默默的在远处注视着她,偷偷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从青涩自卑的小男生,到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大男孩,许言不知道有多少次幻想着,有一天能这么近距离的与她接触。上次用她水杯喝水的情境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那种炙热得快要喷涌出胸腔的感觉,深深的烫慰着他。而眼前的林昔,眼前的红唇,就像是一道符咒,让他禁不住的想要靠近,想要拥有。   用手轻轻的摩挲着沙发的边沿,喉头滚动的看着醉眼酡红,迷离勾人的心爱之人,只需要再近一点,只需要再近一点,近一点点……   许言轻微缓慢的俯身,看着眼底昏沉的林昔,用手轻轻勾开黏在她脸颊之上的发丝,指腹缓缓的在林昔嫣红粉嫩的面容上摩挲滑过,那种滑腻的紧紧吸附他手指的感觉,让他流连忘返,深醉其中。   林昔不耐的偏了偏头,但是怎么可能甩得开紧随其后的手指,许言看着她漾开迷蒙若秋水的双眸,那里清晰的倒影着他的样子,一个男人看心爱女人的呆呆的样子,在暧昧的灯光下,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却又如梦幻一般,让人沉溺。   “叩叩……”   敲门之声响起,惊得许言迅速起身,胸口紧紧一窒,慌乱的看了看门口,再回身看了看兀自躺在沙发上醉酒的女人,这才想起,刚刚那通电话中,那个男人说过给林昔定了房间,现在应该是服务生来了。   许言打开门,一位女服务生站在门口。服务生朝房间里看了看,盯着许言道:“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林昔的小姐。”   “有。”   “刚才有位毕先生为林小姐定了房间,据说林小姐喝醉了,我是来扶林小姐上去的。”服务生一板一眼的说着,似乎对这种事已经见惯不惯了。   “我送她上去就可以了。”许言轻微低头,眼睛闪了闪,他是有私心的。再说,他也不放心把林昔一个人扔在宾馆。   “不好意思,没有得到林小姐的同意,我们不会把她交给您。而且毕先生也交代过林昔小姐是独自一人,并未提到过您。”   服务生见林昔似乎醉得不醒人事,对于许言的请求断然拒绝。宾馆开门做生意,有些事也看得多,可这位毕先生并不是简单的人物,走前与他一起的那位小姐再三叮嘱了她们要好生照顾着这位林昔小姐,这等人物她们贸然经犯不起。   许言皱眉,看了看沙发上不安扭动着的林昔,转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拍打她的脸,“快醒醒。”   说着又拿冰在她脸颊上滚动了几下,林昔舒服的发出喟叹声,手情不自禁的握住许言在她脸色敷着冰块的手,煽情的摩挲着。   许言拨开她的手,再拿了两块冰块来,轻唤道:“林昔,醒醒……”   如此折腾了,林昔迷茫的醉眼才有了些焦距,皱眉不耐的问他,“怎么了?”   “是要回家还是去宾馆?”虽然这话很有歧义,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这样在KTV包房里终归不是个办法,何况服务生还在外面等着的呢。   林昔一听见回家二字猛然清醒了好多,忙抓了许言的衣领用力摇头道,“不……别……回家,我爸……会敲死我……去上面吧,反正有人……给钱……不住白不住……”   林昔脑中虽有一丝清明,却终是不够彻底清醒明白。再加上与许言相处这么些时日,深知他的为人品相,潜意识里便对他十分信赖。此刻半窝在他怀里,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清新味道,不禁勾起了这些日没能见到他的想念之情。   她尚还不明白这种想念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伸出手去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往他怀里偎。只知道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好想一直抱着他安安心心的睡一觉。   服务生默默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待许言转头看向她时才微笑道,“既然您是林昔小姐的朋友,那就麻烦先生了。”说着递了一张房卡过去,“房间在五楼,门牌号是519。请问您还需要什么其他的服务吗?”   许言摇了摇头,随即对她道了谢。那服务生又象征性的说了几句要是有其他要求请随时叫她之类的官方术语才退出房门去。   许言看着手中的钥匙和房卡,竟觉得有些烫手。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林昔,已经靠在他胸口呼呼睡了起来。一种异样的满足感和兴奋感在胸中涌起,让许言莫名的激动和兴奋。许言将房卡放进衣兜,再将林昔的包包跨在肩上,弯身一个有力的公主抱,就将林昔抱出了房门。   ……   林昔舌吻了   许言抱着林昔找到了519号房,可打开了门之后才发现,房里居然只有一张床,微微皱了皱眉。而林昔只在他怀里来回磨蹭了几下,又昏昏睡了过去,对现状完全不了解。   低头看向小猫一般腻在自己怀里的人,嘴角不自主的上扬起来。轻轻将她放到床上,准备起身去时却发现她的双臂正牢牢的勾着自己的脖子,而且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伸手摸去她额头上的密汗,低声唤道:“林昔。”   床上的人听见声音,蠕了蠕粉唇,嘟囔着应他,“嗯……”   “松下手。”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着,可心里却并没这般想,潜意识里甚至更希望她不要放手。视线又不由自主的下移,然后停在身下之人的红唇上。心脏跳动的速度在频频加快,沉沉打在胸口,发出咚咚咚咚的声音,甚是动听。   可林昔抱着他睡得正舒服,哪里会松手。她只在睡梦中隐约觉察到许言有要远离的意思,极不赞同的扭了扭身子,撅了撅嘴,手上力道猛然加重,硬是将毫无防备的许言给拉倒在了床上。似乎还不甚满足,快速伸出一条腿去,搭在了许言的腰上。   许言先是一惊,待感觉到那条光溜溜的长腿正搭在自己腰腹间时,浑身顿时一僵,某个部位迅速有了反应,吓得他只能瞪大着双目不敢乱动分毫。   而林昔在迷迷糊糊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磕着自己的大腿,很是不舒服。抱着许言脖子的手又使力收了收,大腿则在磕着自己的异物上来来回回蹭了蹭,口中还发出几声不满的哼唧声。   这一蹭还了得,许言脑子里瞬息炸开了锅,脸上飞来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就连鼻息间的呼吸也乱了套,只觉得每一次呼出来的都在比上一次的重比上一次的热。略微偏过头去,将将看见林昔轻皱着眉极不耐烦的样子。   借着有些昏暗的灯光,能看清她耳鬓间细细的小绒毛。脖颈纤细修长,下巴以及脸部的弧度柔和而美丽。双目紧闭,长长翘翘的睫毛如两把小扇子扑打在眉目间,又因她抱着他睡得极沉极安稳,那两把浓密的小扇子一动不动。   林昔将许言抱得很紧,半张脸埋在他脖颈之上,鼻息间进进出出的热气无一不扑打在许言的耳际。许言随着那一阵阵的呼吸频率浑身一阵酥麻,加上腰间那条总不安分的腿,脑子里一片空白。喉头滚动,暗吞了一口口水,微微颤抖的右手渐渐移至趴在身上之人的腰际。   ……   整个房间了很安静,安静只能听见些细微的喘息声。再加上这等昏暗的光线,令整个场景的氛围暧昧到了极限。许言正在脑中死死挣扎着,却见林昔的头往边上一偏,衬衣的扣子又无声的滑出一颗。   正游走在理智边缘的人就因为这根小小的导火线瞬间坠入魔道,猛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照着那张窥觊许久的红唇大力印了下去。   ……   林昔在睡梦中感觉到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在了自己的唇上。猛然袭来的东西如一股清泉,深深蔓延过自己的身体,压下了体内那阵不安的骚动。   可那骚动刚刚压下去,却又迅速升起一股更为强烈的欲望来。那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直觉唇上的清香能帮助她,立即主动抬头朝着那清泉一般的柔软迎去。   许言一路轻轻吸允着她的唇瓣,此刻感觉到她的主动,胸口袭来一波一波的悸动,呼吸也越来越粗重。只觉得还不够,还想要更多,有些急切的伸出了舌头,轻轻击打在林昔的牙齿上,直到她松开贝齿,放他进去。   二人口舌交欢,悱恻缠绵。许言只觉得扑鼻全是她身上的芳香,身体的每个细胞里都弹跳着名叫幸福的悸动,特别是胸口,被涨得满满的,仿佛要爆炸了一般。仅仅只是一个吻就足够他幸福如斯,满足如斯。   自交缠的唇舌间,溢出阵阵香甜,许言毫不犹豫,就将那蜜汁一般甜腻的□吞入腹中。抬眼看向半张开了眼睛的人,一时情动,滚烫的唇沿着她的下巴划过脖子来到了胸前。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脑中因为渴望的叫嚣霎时变得越来越强烈,双目也因此泛出些微红。   此时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要她。   ……   当这个念头自脑海中一闪而过,许言突然顿住了,眼中瞬息闪过一丝清明,他不能这样做。接着猛然翻身下了床,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卫生间。   而床上的林昔轻轻皱了皱眉,身体扭动了几下,终是挡不住因酒劲上来的睡意,舔了舔嘴角,歪头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灯光下,迷醉的女子唇角轻扬起,眉目舒展,睡得极是安心。   ……   凌晨三、四点的光景,林昔睁开眼睛慢慢舒醒了过来。身上横搭着一条凉被,头依然有些重。感觉到屋内有光线闪动,偏头朝着光源看去。只见许言独自坐在沙发上,电视屏幕上画面在闪动,却没有声音。   林昔懒懒的窝在凉被里,轻轻喊了他一声。   沙发上的人听见先是一愣,随即有些机械的转过头去,见林昔正看着自己,浑身仿佛触了电一般,迅速的回过头来。林昔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很温暖、很感动。他一夜未归只在这里守着自己,而且并没有做什么逾越的事情,虽然……不过那是她自愿的。   她当时虽迷糊,可那般激烈的舌吻怎么可能没感觉,现在舌根都还隐隐有些发痛呢,何况那时候那扑鼻而来的清爽味道她最熟悉不过。   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慢慢滋生,轻拂了一下嘴唇,无声的笑了笑。“你过来躺一会儿吧,明天不上课么?”   许言没有回头,也没有答她,只用力摇了摇头。   林昔轻笑出声,“没事的,你过来睡,我去洗个澡。”   听见洗澡两个字,沙发上的人背部又是一僵,使劲儿又摇了摇头。   “……”见他执意不过来,林昔也没办法,总不能去把人家往床上拉不是,只得自己起身去了卫生间。   许言坐在沙发上,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电视屏幕,注意力却完全不受控制的被哗啦啦的流水声吸引。还没有干透的几缕湿发贴在额头上,心里似有小猫抓似的,奇痒无比,骚动不安。冷着脸克制了许久,终是没办法再忍受,猛然自沙发上站起来。   刚好这时候林昔洗完走了出来,长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背上和胸前,裹着浴巾的身体曲线分明。林昔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着许言坐去。   许言只觉得那一双白花花的美腿一直在自己面前晃,呼吸不自觉又急促了几分,心里对面前的女人又气又恨。居然只裹了浴巾就出现在男人面前,竟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的吗?   面上表情微冷,也不去看她,转头就朝着门边走去,“我去给你买早餐和醒酒药。”说完砰一声关上了门。林昔莫名其妙的看着门边,全然不解他这怒气从何而来。   用毛巾将湿发包在头上,然后撤掉了身上的浴巾,露出里面短小性感的睡裙来。刚才在浴室偶然发现的,没有拆封的全新情趣睡衣,应该是宾馆准备的。她没有衣服换,就只得将就着穿了,可那半透明的质材……若隐若现的曲线……始终不好意思穿成那样出现在他面前,无奈之下只得裹了层浴巾在外面。   ……   许言回来的时候,林昔正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不知道是哪个台的综艺节目,逗得她前俯后仰哈哈大笑,有时候还捂住肚子在沙发上胡乱歪成一团。   把衣服袋子放到沙发上,然后取出醒酒的药剂递给她。看着眼前的女人脑子里时而闪过之前亲吻的画面,不禁红了脸颊。为了掩饰脸上的红霞慌忙在沙发上坐下来,却也只挨着扶手,离她老远。   林昔一口喝掉手中的醒酒药,才转头看向他,“坐那么远干什么?我会吃人?”   “……”许言嘴角一阵抽搐,心里暗自腹语,“坐近了,我就想吃人。”   裹着被子的林昔偷偷笑了笑,也不去拆穿他,只指了一边的购物袋子道,“把衣服递给我吧,话说这么晚了你上哪儿买的衣服啊?”   许言顺从的把衣服递过去,“前面街上有营业的商场。”   林昔点了点头,自纸袋里抽出一条裙子来。看着手中的白底蓝花的水袖针织衫先是愣了愣,随后才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款式的上衣?”   不等他答话又呼出声来,“这裙子……”瘪了瘪嘴,不甚高兴道,“难不成你觉得我身材不好?”   这话本没有其他的意思,可在某人听来却似双关语一般,身体霎时僵住,就跟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到现行似的。蠕了蠕嘴唇,却又听旁边的女人嘀咕道,“居然买这么保守的裙子,难不成嫌我没身材露?切!”   许言听清了她的抱怨,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在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之后又提了口气上来。那什么,故意买那么长的裙子就是不想她露腿,她的腿怎么能让别人看。哼。   看着林昔拿起衣服走进卫生间,许言眼中满是得意。自打上次吃面条那次,见她就着橱窗秀腿之时就有了这种想法,以后专门给她买长裙子长裤子,要露也只能在家露给他看。   “嘿……”想到这里,居然还嘿嘿阴笑了一声,擦汗。   林昔说踢掉   林昔自换好衣服走出来,一脸的惊叹。衣服本是宽松的款就先不论,可这水蓝色的裙子却是真的很合适,无论是腰围还是长度,呃,长度什么的先不说,就差没把脚给裹起来了。合身的程度,绝对不压于她亲自在现场挑选的。   远远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心里竟如灌了蜜一样的甜。眯眼笑着朝他走去,“你这衣服可买得够合身,不宽不窄,刚刚好。”   许言闻言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挑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似乎比往日更加的美丽动人了。嘴角也跟着上扬,展露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来。   林昔心情奇好,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学校忙么?”   “还在军训。”   闻言,林昔突然起身朝他凑了过去,吓得许言连忙往后缩了缩。盯着那张帅气非常的脸看了许久,才切了一声坐回去,“我还想你该晒黑点呢,结果还是那么白,皮肤比我还好,我嫉妒了。”   “……”   “听说C大美女挺多的。”   许言脸上没什么变化,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嗯,是挺多的。”   见他答得干脆,林昔心里莫名一阵不悦,“是有多美啊?能有你面前这位美?”话说这也太不要脸不要皮了点儿。   许言暗地里笑了笑,仍不看她,只盯着电视屏幕,淡然的答了一个字,“嗯。”   林昔将手里的枕头朝着他扔过去,撅嘴不满道,“臭小子不会欣赏,姐姐这叫成熟叫魅力。”   许言单手接住四四方方的小抱枕,转头无奈的看向她,轻笑一声接话道,“成熟倒是没看出来,也就一小丫头片子。”   闻言林昔怒了,突然四肢并用朝着他扑去,“什么小丫头片子,姐姐我可比你大了整整三岁,对身为长者的我这么不尊重,你想横着出这门?”   这虽是玩笑话,可听在许言耳朵里却只觉得很是刺耳,眼中颜色加深,略带了些嘲讽道,“大三岁又怎么样,到时候该怎样还得怎样。”   以前不是没听过他说类似的话,那时候并没什么异样的感觉,可今日听了,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敲在了胸口上,令得心脏瑟瑟发颤。收回扒拉在他身上的四肢,安静地坐回沙发上。   许言和小朗终是不同的,他从来都不是用她弟弟的同学这个身份在和她相处,也从来不和小朗其他同学一样叫她昔姐,而是叫她林昔,连名带姓。   突然想起之前那个迷醉昏沉的热吻,胸口一阵波动。或许,在她心里,这个人是有所不同的,至少经过了这一晚,许言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小朗的同学”“帅哥小朋友”“粉嫩小正太”的许言了。   ……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到了天亮,中间说了几句话,可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内容。早上7点半,许言回了学校,林昔回了家。   这么一个看似庸碌平凡的早上,对这两个人来说,都有着不同程度和不同含义的改变。姻缘就如同一条首尾相连的红线,两个人只要站到了绳线上,就会在冥冥之中被命运牵引向那个同样在向你走来的人。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8点20了,林爸自然是邀了好友打球下棋去了,林妈的假期结束之后就得回去上班。客厅里一片宁静,只听见墙柜上那台大古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肉粥和蛋饼都用保鲜盒装着好好的放在餐桌上,旁边压着一张小便条儿,林妈妈的字迹一如既往的潇洒豪放。   [早餐一定要吃。明天考试,加油。]前半句真的很感动,可后面这个就……   [对了,吃完记得洗碗,我跟你爸的碗还放着的呢。不是我们没时间,是专程等你回来洗的,夜不归宿,下不为例。]   林昔无语干笑了两声,虽然知道自己一夜未归肯定会被罚,可这个惩罚方式真的是……抽了长勺子一口一口的吃起粥来。粥自嘴边滑入胃里,温暖舒适,就如这个家里的味道。   回到房里换了块手机电板之后,坐到书桌旁翻看复习笔记。明天就考试了,今天就整体过一遍吧。她的准备还算比较充分的,历年的真题做了整整五遍,还做了好几套名家预测的题目。   她不能拖这个家的后腿。   十点多的时候,余亦姿打电话来了。   “喂,昔啊,昨天你在哪儿睡的呀?”   “宾馆。”   “呃,和谁?”   “美男艳遇。”   “噗,少来。”   “我说的真的。”   “鬼才会信你,话说早知道会这样我就该提前打电话给我哥,然后来个英雄救美,然后酒后意乱情迷OOXX,等生米变成熟饭之后还愁你不进我家的门么?”   “别开这些没个正经的玩笑,你到底什么情况啊?”   “唉,你说那毕什么的是不是脑子被电梯门夹了?长得人模狗样的,还有几个臭钱,据说等着他临幸的女人还几大卡车都装不完呢。这样一极品居然死认着老辈子定的亲事不放,非得和我结婚不可。这都啥年代了,谁还兴这种的,我热。”   “哈哈,既然是这么极品的好男人,你干嘛不嫁?”   “昔啊,婚姻是什么?婚姻就跟那长江差不多的,跳进去就再也别想出来了。老娘二八年华,大好的花花岁月不挥霍去他家当黄脸婆?我脑花不健全?”   “既然不愿意,就早早的说清楚吧,这样一直拖着总不是问题。”   “你以为我没说啊?这么一破事儿你还得我说得多清楚啊,可他就一超强装13货色,给老娘来选择性耳聋这一套。如今倒好了,在我朋友面前以未婚夫自称。搅和得我都不能出去玩,烦躁死了。”   “你余亦姿小姐也有被降住的一天?这可是值得全世界纪念的标志性时刻啊。”   “我呸,我就打电话来问问你昨个儿的情况。不打扰你看书了,明天考试,加油。”   “好了好了,你自己也别委屈着,要有什么事情咱也不怕他,管他什么金龟极品,不稀罕就踢掉。”   “……”那边突然没了声音。   “余子,你人呢?”   “林小姐这话说得有道理,不过踢掉这个两个字我很不爱听。”   “……”   一听见这冷清的声音,林昔浑身就是一阵哆嗦。二话不说挂了电话,然后就跟扔烫手山芋似的把手机扔得老远,完了还盯着手机的方向伸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口中念念有词道。   “余子,愿上帝保佑你,阿门。”   林昔将明天要考的内容过了两遍,才安安心心的收了书,等待考试的来临。听见楼下有开门的声音,忙站起身来跑出去,正看见林爸爸背着高尔夫球杆袋子走进来。   一边朝着楼下走去,一边喊道:“爸爸。”   林爸爸抬起头看了看她,语气平淡无波道:“回来了。”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夜不归宿而生气。   林昔动了动唇,想说点儿什么,却又被林爸出声打断,“我待会儿要去趟C大,你和我一块儿去。”   “啊?去C大干什么?”林昔不解问。   林爸将球袋放进一边的柜子里,头也不回道,“过段时间我要到C大法学院开场讲座,今天先过去看看,你跟着去认识认识C大的人。”   林昔闻言心里一惊,她家的老头子平日里最是不喜欢这等拉关系走后门的勾当,更别说是以他前高院院长的身份给自己的儿女铺路了,今天却要带她去认识C大的高层。林昔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去,果然是觉得她废材么。   这么一想了,更是觉得辜负了父母的厚望,要干得一番作为的念头再次加深,用力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林爸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大钟,道:“马上。”   “哦,那我上去换套衣服。”说完飞快的跑上了楼。   C大是成立了上百年的老校,整个校园里林荫郁郁,树影斑驳。红砖绿瓦,甚有书院气息。校园中人影穿梭,具是些年轻朝气青春洋溢的脸孔。   林昔和林爸刚下车,迎面便上来三四个中年人。林爸率先与为首的二人握了手,然后给那二人介绍了林昔,为首的一位是C大的副校长,一位是法学院的院长。二人一听说她是林老院长的女儿,顿时显得热情万分,直夸林昔年轻有为,林院长的三个子女都是青年才俊云云。   一行人做完介绍之后又是一番寒暄,然后才往校园里面走去。林昔跟在林爸身边,一边听着几人交谈,一边左右环顾着C大。经过建筑学院的时候,林昔还往里边儿那栋高大的梯形建筑看了好几眼。   听许言说他们建筑学院的那栋梯形主教学楼是C大建筑学院第一届院长设计并且督工完成的,如今那位闻名遐迩的建筑大师已经过世,而竖立在C大校园中的这栋杰作就是他老人家的开山之作以及成名第一手。无论是从专业还是艺术的角度,亦或是历史意义上来看,它都极具价值。   正盯着那那栋大楼出神呢,忽听林爸在叫她,忙回过神来。“啊?什么?”   林爸看了她一眼,道,“我和副校长和陈院长有事情谈,你先在学校里逛一逛,我忙完打电话给你。”   林昔忙点了点头,却听林爸又道:“别乱跑,我待会儿有事情找你。”   这时候一边的一位什么主任接话道:“要是无聊的话,就去法学院坐坐吧,顺便参观参观。”   林昔正想婉拒,却听林爸突然出声道,“不用管她,年轻人还怕找不到消遣吗?冯主任忙自己的去就是。”   见林老院长都这么说了,那位冯主任也不好再说什么,林昔自然是巴不得自由活动,也就这样去了。一群领导离开之后,林昔暗自嘘了一口气,这些校领导拍马屁的功力果真够强悍,一字一句的说得那都叫一个好听。   猛然想起许言他们今天还在军训,抽出手表看了看时间,也该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既然来了就去看看他吧,虽然早上才分开。   林昔和小三   林昔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新生军训的足球场。C大的足球场很大,一次差不多能容纳上万人次。林昔站在高台上看着场中那一片绿灿灿的军装,突然想起了她当初入校时的情形来。时间果真是过得快啊,再过几年,这又是一群社会的中流砥柱。   足球场里站了几千人,而且一个个都穿着同款同色的迷彩服,头上还都戴着帽子,别说是从整个场地找一个人,就算只是一个连那么百来十号,也是件极有难度的事情。   林昔自然也有这个觉悟,没打算自那乌压压一大片脑袋里找到许言,只是闲来无聊想看看有没有天然的不靠装束衬托的小帅哥什么的。可是,事实证明她的眼神的确不咋滴,扫描了半天硬是没搬出个像样子的来,自然而然也没能找到许言。   见着已经有连队在做解散前的演练了,便在球场出口找了处地方站定,一边看着手表数时间,一边等着许言。想来军训的时候是不允许带手机的吧,就算打电话也是白搭,还不如在这唯一的出口处等着来得实在。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球场内开始持续出现嘹亮的解散口令,然后渐渐传来些脚步声和人流交谈声。林昔忙爬到身后的花坛上,以方便许言出来就看见她。一双眼珠子扫视着人群,生怕她一个没注意就给错过了。   林昔站在花坛上翘首楚盼,却在不意间漏听了自己心里的心声。只知道要找到这个人,却没有深究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   当许言与几个交好的同学一起自大门走出来时,一眼便看见了对面花坛上那个东张西望的女人。先是一惊,随即就是一怔,她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他的?   旁边的几个同学正嘻嘻哈哈聊着天,突见他停下了脚步,两眼直直盯着前方,也都觉得奇怪。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到一位穿着白色T恤蓝色紧身牛仔裤的美女站在花坛上左右巡视着人群。   而许言右手边一位高挑美女在见着花坛上的人之时,也愣了愣,原本欢笑着的脸立时变得僵硬起来。倒是走在许言前面的那个小男生眼尖,指了林昔冲许言大声道,“许言,你女朋友来了。”   也不知道是那小个子声音太宏亮还是许言这个名字叫得太响,总之林昔感觉她似乎在瞬间受到了很多人的注目,而这些目光中夹杂了很多情绪,比如八卦、好奇以及羡慕。   刚好这时候,林昔发现了不远处的许言,忙朝他挥了挥手,比了手势让他赶紧过来。许言站在人群里,看着她微笑着向自己招手,顿时觉得开心无比。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叫嚣着,仿佛能穿透过皮肤蹦出来一般。   伸手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裂开嘴无声的展露笑容,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来。然后给旁边的同学打了打招呼,头也不回的朝着她跑去。   他身后那个即便穿着水桶一般的军训服依旧能看出一段儿好身姿的女子,脸上颜色霎时变得铁青,就连看林昔的眼神,也在渐渐的变得怪异。   旁边的一位女同学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唤她,“伊晴……”   ……   许言来到花坛前,微笑着仰头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林昔居高临下看着一身军装的人,心里暗自咂舌,难怪她刚才一直找不到几个像样的天然帅哥,原来都是眼前这个妖孽惹的祸。深绿色的军训服虽然很丑,却是硬生生的被他的身材给衬出了一番得天独厚的味道来。别人都是满头大汗,浑身酸臭,可他只在额头上冒了一层小密汗,身上仍旧清清爽爽。   “想你了呗。”玩笑间林昔蹲下身去,准备自那高台花坛上往下跳。许言眼明手快的伸出手去,双手牢牢的扶住了她的腰,然后稍稍用力,一把将她给抱了下来。   林昔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带了几分调侃道:“哟,没看出来啊,这么瘦弱一小身板儿力气不小呀。”   许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伸出手臂护住她,以免被来来往往的人撞到,回答她,“我身体健康着呢,你才知道?”   只是这么简单一句话,却引来周围许多同学的注视。大多数人都用“我们知道你身体很健康,不用这么大声说出来证明你行”的表情看向他,还有人暧昧的笑了两声。   林昔明白了这句话的歧义之后率先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而许言眼中神色一深,也明白了这一深层含义,微低着的脸上渐渐染上两抹粉红。   ……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着出了大校门,然后在对街找了家安静的小饭馆儿坐了下来。正点着菜呢,却见之前和许言一起的几个同学也走了进来。   那几个男生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他们二人,倒是那位名唤伊晴的姑娘显得异常的兴奋,突然高声冲林昔喊道,“林昔姐姐……”   这一嗓子差不多惊动了在场所有的人,许言的那几个同学脸上都闪过些异样。明显没想到,许言居然找了个姐姐级的女朋友。虽然现在这个社会姐弟恋也不稀奇,可总觉得还是有些不适应。看林昔的眼神也都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林昔听到有人叫她,忙回了头,一脸的迷茫,显然是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熟人的。伊晴走到她旁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继续与她道,“林昔姐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   林昔惊讶的看着面前同样穿着迷彩服的小姑娘,硬是没想起她啥时候认识了这么个妹妹,吱呜了两声没说话。那伊晴嘟了嘟嘴,一副有些失望的样子,“林昔姐姐不记得我了?暑假在我小姨的店里咱们见过几次的,就落岩区小街的面馆儿。”   经她这么一提醒,林昔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家面馆儿的那个姑娘啊,难怪眼熟的很。“原来是你啊,你也在C大念书么?什么专业啊?”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伊晴带了些怨念的看了眼许言,坐到林昔的旁边与她攀谈起来,“和许言是一个专业而且还在一个班里,现在军训也在同一连队。”   林昔心想既然都是同学,现在又在同一家店里,那就索性一块儿吃饭吧,她比这些小男生小女生的大了好几岁上去,也就不由自主的担起了主导的角色。   忙站起身来招呼旁边站着的几人,“你们都是许言的同学,那都过来坐着一块儿吃吧,人多也热闹。”   其中几人急忙摆手想要拒绝。这时候,伊晴突然站起身来,就近拉了一位女同学坐到椅子上,然后对其他几个人道,“坐吧,林昔姐姐请客可是百年难遇啊。”   “呵呵。”林昔闻言干笑了两声,没说话。只是心里暗自打鼓,这姑娘怎么就这么自来熟呢,而且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得她怪别扭的。还有这百年难遇又是个什么话?说得她好像很吝啬,而她又好像很了解她似的。   伊晴自己坐在了林昔旁边,然后又拉了一个人坐在自己旁边,就这样把许言和林昔给隔开了。一群人围着桌子坐好,等待着菜上席。伊晴一直拉着林昔的手一个劲儿的问话聊天,许言眉心轻轻皱起明显对这些人打扰了自己的二人世界有些不悦。   而其他的人则全都安安静静端端正正的坐着,不发一言。可也有人忍不住暗自嘀咕了,这伊晴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那么清高一人居然突然这么多话起来,而且这家饭店的食物明明就不合她的口味,却还巴巴的拉了他们一大帮人过来。这许言明摆着是已经有女朋友了的,而且对象也个大美女,她怎么就还不死心呢。   现场气氛有些异样的诡异,林昔无奈的看了许言好几眼。许言虽有些不愿,可迫于某人的淫威,只得与他旁边的几个男生攀谈起来,这样才打破了尴尬局面。   现场在坐的毕竟都是些朝气磅礴的大学生,不一会儿就化除了尴尬,高声攀谈起来。林昔本来也是个豪爽性子,何况也没大他们几岁,与许言这几个同学不过将将说了几句话,就给找到了共同话题,开始天南地北的吹谈起来。   相反在整个过程中,许言的脸一直都很臭,到最后甚至是有些委屈的看了林昔几眼。明明就是来看他的,结果怎么就给弄成了这样。呜。   ……   因为中午许言他们必须午睡,而且教官会准时查岗。一群人没吃太久,就出了饭馆儿一起朝学校里走去。林昔本来想同许言说几句话的,可自打饭馆儿出来之后,伊晴就一直挨巴着她,甚至还挽了她的手以示亲热。   林昔因为不喜欢被人这样挽着,找了个机会无声的抽出了手臂,然后尽量得离得伊晴远些。心里暗自哀号,为什么以前就没看出她这么能黏糊人呢,今天果然是个悲剧吗?   正苦恼着,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应声抬头望去,看见林爸爸以及那几个领导站在校门口,而林爸爸正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林昔忙转头与许言告别道,“许言,我爸叫我,我就先过去了。晚些时候电话联系。”   许言……许言也没办法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其他人告了别,然后朝着校门口跑去。   而一群人看清了校门口那几个中年人之后,不禁唏嘘咂舌,甚至还有人嘀咕出声来,“这林昔姐的老爸是谁啊?居然劳动副校长和法学院的院长出来迎送?”   ……   林昔要搬家   林昔跟着林爸爸告别了校领导之后,并没有急着坐车回去。父女二人沿着C大校门口的那条林荫道慢慢走着,开始了一场呃……谈话。   “明天考试,准备得如何?”林爸爸背着手缓缓朝前走着,问。   “我认真准备了三个月。”林昔跟在后面,答道。   “嗯,心理负担不要太重。”   “知道。”   很简单的几句,然后沉默着继续朝前走了一段。林爸爸又才开口道:“现在的工作好好做,切忌浮躁轻狂。同领导和同事的关系需得搞好,脚踏实地的走,总会有成功的一天。”   林昔眼睛盯着地面,应声点头。   林爸爸又与她说了些为人处事的道理,而且还破天荒的教了她许多同上司沟通协调的秘诀。林昔一边点头听着,一边在脑子里记下那些宝贵的信息。   两个人缓缓走上了人来人往的天桥,林昔突然抬起头看向前面的长者,唤道,“爸爸。”   林爸爸转头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一下头,示意她说下去。   “我们单位有员工宿舍,上月报道的时候我就申请了。昨天批示下来,说是等我考完试回去上班了,就能搬进去住。小区离办公室很近,上下班方便,而且周围住着的都是同事,一个月缴的钱也不多,所以我想……搬出去住。”   “这样也好,我和你妈的意思也是要你独立。一直跟着我们总不是个长远的办法,何况家里离你上班的地方太远,整天来来回回也不方便。”林爸爸并没有多做考虑就点头答应了。   林昔显然没料到平日里固执古板的老爸会答应得如此干脆爽快,因此还早早的做好了功课,打算与他好好交锋一番的。   “这其实也是我今天打算和你说的事,出去闯一闯,为自己的将来好好规划规划。如今你们一个一个的都大了,也不比得以前非得强势要求你们做事。不过,我始终还是你的父亲,要是遇见什么事还是要和家里人商量,别一个人硬扛着。”   林昔低头跟在他后面,重重的点了点头。   ……   晚上,林妈专程买了几斤大龙虾回来,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晚饭。听说林昔要搬出去住之后,林妈妈也没有反对,只是说住进去之前她一定要去检查位置和周边环境,要是不安全或者不好的话就得立即换,自己租都可以,而且还很大方的来了句,她出钱。   林昔自然乐得捡便宜,而且老妈还可以帮她收拾屋子,哈哈。   一家人吃完晚饭还出门散了一会儿小步,林爸和林妈跟着隔壁的邻居去了江边吹风,林昔和他们几个长辈也没什么话说,就提前脱了身回了家。   这一整天父母给她的支持令她很开心很感动,所以一时兴奋就早早的洗了澡上床睡觉去了。早将下午和许言说的电话联系忘去了爪哇国。可怜了我们的小许言,冒着被罚站军姿的风险,将手机调成震动踹在裤兜里整整一下午外加夜间短训两个小时,只为了某人一句‘待会儿电话联系’。   因为军训期间,所有同学一律都是集体住宿,而且每天晚上都会准点准时的查寝点名,最绝的就是十一点一过就熄灯。有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时而还掏出电话看看有没有短信或是电话什么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给漏掉了。   本想主动发条信息过去给她的,可编辑了好几条都觉得不甚合适,最终也都一一删除了。一直盯着电话屏幕到了一、两点钟,最后才抵挡不住周公的邀请,睡了过去。   ……   第二天早上,林爸爸特意开车送她去了考场。题目虽然还是极刁钻,不过好在林昔准备得充分,而且基础知识够扎实,整体感觉倒也还不错。   许言这一天精神却不怎么好,训练的时候频频走神。特别是打靶练习,成绩很不理想。晚上回到宿舍躺到床上,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拿起电话给林昔打了过去。   这时候,林昔正在浴室里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吹着头发呢,电话放在床柜上,根本没听见震动。许言见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只道她是提早睡了。想到她明日还有一天的考试,也只得悻悻挂了电话,关了机埋头进枕头里闷闷睡觉。   等林昔回来见到来电显示紧接着拨过去时,就只听见系统那冰冷无波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林昔无法,只得给他发了条信息。“训练辛苦了,等我明天考完再和你联系。晚安。”   第二日,林昔因为时间的缘故,有一道分数很高的论述题没能答完,偏偏那个题目她是有独到见解的。因此有些沮丧,回了家之后一直都闷闷不乐。   相反,这一天的许言却显得精神很好。特别是早上起床的时候,本来还不甚耐烦的皱眉发着起床气,可一看见手机里的短信之后就立马变得振奋起来。连带着动作也变得奇快,以至于当平日里总是最后一个才到的许言第一个出现在教官面前时,教官一口包子没来得及咽下去,卡在喉咙里噎了好久。   林昔玩了会儿电脑,还是觉得无趣,突然想起昨天没能和许言通上电话,于是翻出号码就给打了过去。   “嗯。”这是许言接她电话时一贯用的开场白,他不像她一样喜欢扯着喉咙大声说“喂,你找谁”,只会淡淡的应一声,声音淡然无波,就如同他整个人一样,淡定从容。   “许言,想我了不?”   “嗯。”声音里似乎还带了些委屈和控诉,意思就是:我想了就是想了就是想了,怎么滴?全都怪你,怪你说好了打电话给人家也不打,人家打了又不接,等人家关机了又发信息。   “噗,别答得那么爽快嘛,搞得好像咱俩是那啥啥啥关系似的。”林昔嗤鼻笑道。   “……”听筒那边的人听了这话沉默了。林昔忍不住又笑了笑,即便现在没在他跟前,仍旧能想象到那张帅气逼人的脸上定然满是无奈和默然。   “你在干嘛呢?这时候……”   “刚下晚练。”   “哦,不去吃宵夜吗?”   “不太想吃。”   “那就早点儿回去洗澡睡觉吧!”   “……嗯。”   “……”   “怎么不说话呢?”   “哦,你在做什么?”   “躺床上和你聊天啊不然我干什么。”   “也不吃宵夜?”   “--|不吃,我减肥。”   “嗯……其实不用减。”   “为毛?”难道是想说她身材好,不减也很苗条吗?林昔捂嘴嘻嘻笑了笑,女人果然还是喜欢听这种赞美用的花言巧语啊。可惜了,我们许小言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   “反正减了你也会再吃回来。”   “……”热,她要掀桌子。   二人正胡诌闲扯着,林昔忽听听筒那头传来一声清脆甜美的女声,“许言,你也来吃宵夜么?”   听了这话,林昔愣了愣。这个声音很熟悉,正是上次在学校遇见的那个叫伊晴的姑娘。其实让林昔愣神的并不是这个声音,而是她那句话的内容。   狐疑问道,“你不是不吃的吗?逗我玩儿呢?”   许言的声音倒是没什么变化,仍旧答得自然顺溜,“我是不吃啊。”   林昔瘪了瘪嘴,酸溜溜的说道,“不吃还和人家在吃宵夜的地儿遇见了?”等话出了口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有点儿不爽。不爽他疑似骗她,不爽他在她视线外和其他异性来往。   听了这话,许言也跟着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语气也忽然变得温柔起来,“我顺便路过给同宿舍的人带吃的呢,哪想到就遇见她了。我可是清白的,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回,别乱冤枉人啊。”   “……”于是,又该轮到她无语了么,这个时间、这个语气、这样的对话,有够暧昧的。   东拉西扯的又聊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各自说了再见挂了电话。许小言洗完澡,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反倒是林昔有些不淡定了。   两个人认识然后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总会有意无意的蹦出些诡异的气场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牵引着二人,将他们越扯越近,越凑越亲密。林昔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很久,脑子里似有一股什么东西闪了过去,林昔急急追着试图去抓住。可这时候,电话又噗噗的响了起来。   是余西蒙。   说是手头上的工作终于忙完了,如今好不容易有几天的假,刚好她也考完了试,于是打电话过来说是要请她吃饭,一当是聚一聚,二则是顺便谈些事情。   林昔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各种或大或小的事情,早已经将之前说要找他这事儿给忘得精光。如今经他这么一提,才给想了起来。   她今日将将考完试,而明天又是欢乐的星期五。检察院周末是不上班的,于是,她就又多了两天假期。想着迟早都是得好好说的,如今都有时间和空闲,也就不用浪费如此大好的机会了,就给答应了下来。   林昔要表白   约好的地点是某某咖啡厅,时间则是上午十点整。林昔来得很准时,而当她准点到来时,余西蒙已经坐在了位置上,面前放着半杯黑森林。   林昔坐下来顺便点了杯拿铁,可不等她说话,就听余西蒙在一边对服务生说:“多加半块糖。”很是了解她的习惯。   林昔笑了笑,问他,“忙的什么啊,忙了半个多月。”   对面西装革履的人松了松袖口的钮扣,闲散靠在椅背里,看着她道,“和玺贡的一个合作案子,我亲自操的刀,如今总算是告了一段落。你呢,考试如何?”   “还行,题目都做得挺顺的,至于能不能拿到A证……等结果吧,现在也说不准。”   “嗯,过几天就得回去上班了。刚好我过两天要去你们院里一趟,到时候顺便一起吃饭,也好让你好好和领导沟通沟通。”   听了这话,林昔心里先是一阵感动,后是一股焦虑。感动是因为他如此帮衬自己,真的很有心。焦虑则是潜意识里认为他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点。想到这里,心里暗自下了决心,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余大哥,谢谢你。”   余西蒙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她从来都没有叫过他大哥,他也从来不希望她有一天叫他大哥。隔着桌伸出手去摸了一把她的头,微笑道:“对我那么客气干嘛?”   林昔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的手,继续认真道,“我说真的,你就是我的亲大哥,比我亲大姐还像亲大哥的那种亲。”(话说,这是个什么逻辑。)   余西蒙没有说话,只是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僵,眼中的神色越来越深沉。虽说这么个样子尚且无法看出他心里的想法,可有一点林昔是非常明确的,自己这位比亲大姐还像亲大哥的大哥突然变得很不高兴起来,而且还有生气的预兆。   被赶鸭子上架的林昔没办法,只得无视掉他越来越臭的脸,继续说道,“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我很喜欢他。当初你说过如果交了男朋友记得来给你报备一声,所以,我今天特意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一件事……我有男朋友了。”   特意将最后一句给重复了一遍,语气虽不甚有力,可好在字字句句都说得清楚简明,她要表达的中心思想也成功的传达了出去。   听了这话,余西蒙微微愣了愣神。这话当初他确实说过,原本只是以为自己如此优秀的人站在她身边,她定是没办法注意到其他人的,也不可能会有男朋友。因此才会大言不惭的说了那么一句,以掩盖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哪知今日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啊。   看着对面的女孩子,缓缓张口,“哦,有男朋友了啊。叫什么名字?是哪儿人?哪家公司的?”   林昔抽了抽嘴,没有直接回答他,有些不满埋怨道,“余大哥这是在查户口啊?”可脑中却不由自主的给这几个问题对上了答案。   “名字叫许言,籍贯似乎不是C市的,至于职业,还在念书呢。”   如此荒唐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几乎惊得她大声呼叫出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想法的?这……这代表了什么?说明了什么?   余西蒙见她脸上神情一变再变,似乎对自己问的话反应很大,心情不由得快速下沉。竟然如此的维护他,连这么点儿简单的资料都不透露,想要查探情敌的情况都无从着手啊。   暗叹了一口气,是自己太自负了吗?一直觉得她就该还是和小的时候一样,一直单纯简单。所以,也就该还是同那时候一样,一边兴奋雀跃着一边拉着亦姿说,“余子,你大哥好帅,特别是笑的时候。我喜欢你大哥……”   可是,时间在流逝,事态在变迁。自己心目中那个乖巧可爱、心思单纯的小昔也渐渐的在长大,渐渐的有了心事有了其他喜欢的人。可他却一直都停在原地,因为她那一句‘我喜欢你大哥’而自以为是的以为——她是属于他的所有物。   ……   看着眼前逐渐陷入沉思状态的人,余西蒙心里闪过一丝慌乱,可他就这样坐在她面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么多年,习惯了对此不说一个字,不作任何一个承诺。如今,自然更是生疏。张了张嘴,没发出一个音节来。   ……   林昔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谈话结束之后仍然对余西蒙的反应摸不着头脑。他只是微笑着站起身来,揉了一把她的头,说:“我送你回家吧,外面太阳越来越毒了。”   两个人刚刚走出咖啡厅,余亦姿的电话就来了。说是想要买点东西,邀林昔陪她逛街去。因为报的地址就在附近,林昔拒绝了余西蒙送她的提议,胡乱打了声招呼就朝着地下通道跑去。   脑子里其实很乱,之前也只是隐隐察觉他对自己可能有其他的意思,却也从来没听他正面说明过。如今自己主动出击,不过是想划清界限表明自己的立场罢了。可他却没有任何的表示,想来是自己误会了吧,他待自己,其实也不过和待余子是一样的。除了兄长友人之情,再无其他。   这样想了,顿时觉得轻松不少。只是……关于许言……一想到那个念头,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林昔在一家购物商场二楼的冷饮店里找到了余亦姿,届时她穿了条波西米亚风格的大长裙,脚上是一双八厘米的高跟鞋,一头长到腰下的卷发披散下来,极有味道。林昔今天则穿了条精巧可爱的背带裙,搭配了淡黄色的V领上衣和白色的运动鞋,甚有几分清纯气质。   两个人走在一块儿,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那些店铺里妆容精致的服务员们,似乎也比往日笑得更灿烂了。美女,有几个人不喜欢?何况还是能给自己带来业绩的美女。   ……   余亦姿拖着林昔进了一家服饰店,一边扒拉着货架上的时装,一边抱怨道,“你不知道,那姓毕的太过分了。抓着我的软辫子一直威胁我,如今我TMD算是栽在他手里了。”   林昔翻看着手中的时装杂志,笑着接话,“你有什么软辫子落他手里了?说来听听,我给你出出主意,如何?”   正取了件绿湖长裙往身上比划的人头也不回,只嗤鼻道,“都说了是软辫子,我还告诉你?那我岂不又得多了个要伺候的主子了?”   林昔闻言低笑了两声,过了一会儿才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余子,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扔了绿湖长裙,又取了件桃红色衫衣的女人仍旧没有回头看她,只一边查看着衣服的布料一边道,“你别告诉我,那个人就是我哥哈。”   “不是,我说真的。”放下手中的杂志,走到镜子前的女人身边。   林昔微微倾斜了身体靠在一边的柜台上,轻皱了两下眉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确定,就今天突然有了这么个想法,而且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脑子里的时候,我并不讨厌。”   余亦姿这才注意到了她认真的表情,将手中那件白色的小礼服交给一边的服务员,然后自钱包里抽出一张金灿灿的卡也递了过去。   “你不确定?不确定你还告诉我你喜欢人家?”   林昔抽了抽嘴,无奈道,“这个情况有点复杂。”   余亦姿给了她一个白眼,“什么复杂不复制,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能有多复杂?只是可怜了我哥还有我爸妈啊!”   “这关你哥和你爸妈什么事,真是的。”而且你哥未必对她就是那个意思呢,照如今这个模样看来,她之所以会误会余西蒙对她有意思,面前这位叫余亦姿的小姐就做了不少贡献。   整天就在她耳边唠叨个不停,什么‘我哥的人啊’‘准大嫂啊’‘我爸妈问你啥时候能过门啊’‘生米和熟饭之间的关系啊’,以至于害得她也跟着有了阴影。   余亦姿刷刷刷几笔在服务员递过来的便条上签下一个名字,林昔眼尖,刚好瞟见一个毕字,不由嘻笑着嘲讽她,“哟,这不是说的绝对不嫁吗,怎么这么快就开始不分你我了,敢情现在用的是夫妻共同财产呢?”   接过衣袋的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略低了声解释道,“我稀罕他那几个臭钱?今天买的是为了公共需要,我花的是公款可不是他的。”   林昔见她这个样子,也没再多问,只偷笑了两声。   两个人继续逛着,开始围绕着林昔的问题展开话题。   “你喜欢那人谁啊?长得可够格配咱们美丽可爱的林昔小姐?性格是走的什么风?如今在哪儿高就?月薪可够你挥霍?最关键的是,他可也喜欢你?”   林昔看着余亦姿吊儿郎当的模样,忍不住用力拍了她一巴掌,然后道,“长相自然是过关的,要是不够格当初姐姐我也不会对他哈喇子流口水,性格……话不多,不过做事很稳重。至于月薪……暂时还是零瓜蛋。”   “啥?零月薪?无业游民?啃老族?还是什么牛逼哄哄的谁谁谁家的独子?”   “别这么激动,他小我三岁,现在还在念书呢。”   闻言,余亦姿做了一个倒塌的表情,“林昔你行啊,居然玩起老牛吃嫩草来了。”然后靠在一边的栏杆上,“不过如今的这些孩子一个个都早熟得很,你年龄也不大,只要不是十来岁出头的初中正太,姐姐我都还是能接受的。”   “呸,你接不接受管什么用。我觉得他其实也不讨厌我,只是不知道……而且总觉得年龄会有点问题。”   余亦姿看着愁眉苦脸的林昔,突然大跨步上前横在了她面前,气势汹涌的问,“如果他来追你,你会不会同意?”   虽然不太明白余亦姿的用意,可林昔还是照实点了点头,“应该会同意。”   “他如果要和你接吻,你会不会献出你的初吻?”   “呃……”这个貌似不用问了,已经献了。   余亦姿狐疑的看着吞吞吐吐的林昔,撅了半边嘴角,“不是吧?已经献了?”见林昔点头,嘴角再度抽了抽,跳过这个问题继续问下一个,“如果他要和你ML,你干不干?”   林昔右眼皮随着这个问题猛烈的弹跳了一下,随即轻轻点了点头,“这个应该也会同意……的吧……咳……”   话音还未落,就觉得手臂被人用力一拉,人已经被余亦姿拽着走出去了好几步。林昔不解,冲着拉了她往电梯奔去的人高声道,“这是上哪儿去干嘛啊?”   一直走到了电梯门口,余亦姿才松开她的手,“当然是去表白了。”   ……   林昔说喜欢   林昔被余亦姿拉着来到了C大的校门口。说来时间也碰得好,刚刚遇见中午下课。许多身穿迷彩服的年轻孩子三五成群、说说笑笑的自校门内蜂拥而来。   有两个女人站在校门右侧,看样子是在等人。其中长裙子的拽着背带裙的手臂,像是生怕她临时退缩撒腿落跑似的。而背带裙的女子窘着双眉,牙齿轻轻咬着下嘴唇,眼中全是难色。   看了看身旁开了火眼金星扫射人群的余大小姐,林昔出声哀求道,“咱还是回去吧,这贸贸然然的表白啥啊?丢死人了。”   余大小姐继续过滤着从校门口出来的年轻帅哥,头也不回道,“瞧你那点儿出息,当初咱学校体育系那帅哥就是因你这懦弱性子给错失了的。后来有一次我阴差阳错碰上了他,人家还问我你的现状呢,说是在学校那会儿觉得你挺可爱的,就因为你时常躲着他,害他以为你讨厌他才没敢出手追。”   “……”   林昔眼皮抽了抽,自己刚进大学的时候确实曾盲目迷恋过一个体育系的师兄,然后因为担心对方对自己没意思,就只远远的偷看了几天,最后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不过她自己也没多么在意,想来也不过是一时玩闹,并未付交真心的。   “你别在一边哼哼唧唧的了,直接告诉老娘,那小正太叫什么名字?”见林昔不吱声,余亦姿回头瞟了她一眼,狠狠道。   林昔原是还想说点啥的,一听这话,慌忙闭紧了嘴巴。见余亦姿回头看她,忙猛烈的摇头。开什么玩笑,告诉她名字了那还了得,这不直接给她机会亮嗓子么。她可没那么蠢,她的面子虽说不值几个钱,可也不能如此廉价啊。   余亦姿心性急躁,此番见林昔这个样子,不禁伸手猛拍了一把她的手臂,大声怒骂道,“昔啊昔,你这也忒没胆子了。以后出门千万别告诉人你认识我,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昔姐……”正在这时,忽然自人群中传来一声响亮的呼喊。   这一声吆喝,在人潮鼎沸的校门口并没有引起别人太多的注意,可林昔却只觉得天空中突然闪过一个巨雷,将她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余亦姿听见有人叫林昔,忙转头朝着声源看去。   然后只听方才叫昔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对象换成了他身后不远处的高个子小美男,“许言,许言,昔姐来看你了……快来……”   “……”林昔在心里狠狠的抽了这大嘴巴小子几大耳刮子,好死不死,偏偏就给撞上了。这C大可有几万的菁菁学子啊,这算是狗屎运?还真走运。   余亦姿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阴笑着脸凑到林昔跟前,“嘿嘿,原来叫许言啊……”   白了她一眼,林昔一边慢慢转过身去,一边沉声警告余亦姿,“你最好别胡来,否则后果自负。”余亦姿戳了戳林昔的额头,啧啧鄙视了两声,也跟着转过头去,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和……阴险。   许言显然没料到会在校门口遇见林昔,吃惊之余却也悄悄扬起了嘴角,侧身快步朝着她走去。看着微笑着朝自己走来的人,样子是熟悉的,走路的姿势是熟悉的,就连脸上淡然的表情都是她熟悉的。可她却突然觉得有点儿紧张起来,双手双脚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开头第一句话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倒是余亦姿,视线上上下下,唰唰唰几下就将许言打量了个遍。然后挨在林昔身边低声道,“身高至少180,体型偏瘦倒也匀称,五官精致可谓极品,外貌过关。衣服干净整洁,简单不失品味,样式普通却是质地高段的名品。走路姿势不卑不亢,自带气场,一大群人中间绝对是佼佼者。嗯……这人经过我余氏火眼金星鉴定,绝对的闷骚一枚,看着是个栋梁之才,而且偏低调……还有点儿深沉。”   说到这里,余亦姿突然咳嗽了一声,随即低头趴到林昔耳边继续说道,“最关键的一点是……屁股小巧挺翘,双腿笔直修长,肌肉紧绷结实,脚上步子匀速沉稳……这是床上功夫绝佳的表现。嘿嘿!”   “--||||||”吐血。   许言以及他那几个同学已经走了过来,林昔忍住内伤,脸上露出微笑,右手却在暗地里狠狠的揪了余亦姿的柳腰一把。余亦姿脸上表情一扭,嘴一歪,生生的给忍了下去。见几人已经来到面前,忙伸出手打招呼,“嗨,小朋友们好。”   林昔恨不得抽他几大耳刮子的小男生,也就是大老远就叫昔姐的矮个子少年,名字叫樊文。此时,他正嘻嘻笑着回应余亦姿,“这位美女姐姐好。”   那樊文一张嘴就跟抹了蜜糖似的,把余亦姿哄得飘飘然,捂嘴咯咯直笑。林昔在心里对她举起了中指,偏头看见许言正看着她,不禁脸上一热,慌忙转开头去。   嬉笑间,忽听一个好奇的声音传来,“这个林昔难道就是许言的女朋友那个林昔么?”   此言一出,当场就有人愣住了。许言眼中一阵慌乱,有些无措的看向林昔。林昔脑子有些懵,微张着嘴莫名其妙的看向那说话之人。余亦姿的视线在这两个当事人脸上绕了几大圈,渐渐有了丝了然,特别是在看到许言的表情之后,轻轻露了一丝有戏的玩味笑容。   当事人都没有出声,樊文这个话匣子在一边接话道,“什么这个林昔那个林昔的,我告诉你,如今站在你面前的这位漂亮美丽、可爱动人的姐姐就是咱们许大校草的女朋友。好好看清楚了,可别认错人。”   “……”   “……”   现场一片沉默,关键是林昔还有点儿没找到状态。可樊文这厢才住了嘴,那边又听一个甜腻轻柔的女声响起,“林昔姐姐不是许言的女朋友,只不过林昔姐姐的弟弟林朗是许言和我的好朋友而已。”说完还仰头看向许言,“你说是吧?许言。”   许言没有理会眨巴着大眼看着他的伊晴,只是走到林昔身边,低声道,“是他们误会了,你别生气。”   林昔这才反应过来,耳根子有些发烫,垂头轻轻摇了摇。一边的余亦姿将视线转移到伊晴身上,双眼眯了眯,然后唇边勾起一抹弧度。若是林昔见着了她此刻的表情,一定能明白那一眯眼一扬唇的含义。因为曾有许多的人在余子的这个表情下被整得稀惨。   下一秒,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余亦姿已经向伊晴扑了过去,还伸出青葱五指掐上了伊晴那白白嫩嫩的脸蛋儿,嘴里大声嚷嚷着,“哎哟哟,这个妹妹叫什么名字,长得好可爱哟。你瞧瞧这皮肤,水嫩嫩的好有弹性哟。”   说完又使力掐了掐,镶嵌得精致漂亮的指甲还拈起一层面皮不动声色的搓了搓。伊晴脸上神色变了变似在忍着痛,而被余亦姿捏过的地方迅速变得通红,甚至还有些微微肿起。   余亦姿却像没看见似的,背手用指甲上有些细尖的彩钻轻轻地、极其不小心地划过了先前那块通红的皮肤。林昔看见伊晴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脸上红白闪现。然后,她一把推开了余亦姿,眼中满是愤怒。   可余亦姿根本不给她诉苦的机会,猛然又扑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脸上笑得如同一朵艳红的花,“哎哟,我好喜欢这位妹妹,漂漂亮亮的还安静听话。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林昔虽有些同情伊晴,可心里却忍不住暗爽不已。整天跟块牛皮糖似的扒拉在许言身边,之前只觉得她有些自来熟,可如今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越发觉得她碍眼讨厌起来。而且刚刚那句解释,虽然说的是事实,可林昔就是不爱听。   余亦姿比伊晴要高很多,而且力气也大还爱记仇,对自己看不惯的对象从来都不手软。林昔跟着许言慢慢朝着对面的大街走着,一边在心里画了个十字,暗自道,“伊晴,愿上帝保佑你,阿门。”   这时候正是吃午饭的时间,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小吃街前进,余亦姿“挟持”着伊晴挤在队伍中间和他们商量着吃什么好。林昔和许言二人安静的走在最后面,没有人主动说话。   按照以往的情况,林昔是无论如何也要找话题打破沉默的,可今天她心里装着事儿。你问什么事儿?当然是一大把年纪了还有点儿紧张有点儿害羞这事儿呗。(噗……)   抬眼偷偷瞄了眼许言,心里竟是一片温暖,嘴角咧了咧。喜欢了就喜欢了,年龄什么的都见鬼去吧。心情瞬间因为这个想法而放晴,熊强间豁然开朗,抬头看向身边这个男人的侧脸,身体每个地方都膨胀着满满的欢乐。   喜欢他就告诉他吧。   “许言……”   林昔玩暧昧   “许言,我……你”   这是一个狗血四溅,天雷满天的世界。而就在刚刚这个时间段这个地点这两个人身上,被华丽丽的泼洒了很大一桶黑狗血。谁泼的?不不不,不是我们亲切的God先生,是刚刚经过的一辆公交车。   就在林昔的心意脱口而出之时,一辆还贴着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广告的公交车无责任呼啸而过,伴随着尖锐而嘹亮的喇叭声。那一句饱含深情酝酿已久的表白最关键的部分就这样被汽车的喇叭声给覆盖了过去,如今正满头湿漉,惊愕不已。   “怎么了?”许言回头看向她,左边眉尾轻轻挑起。   林昔盯着面前的人,蠕了蠕唇,没再发出声儿来。有些东西只用吃一回,有的电影只用看一遍,有的歌只用听一句,有的话……只会说一次。   有些沮丧的垂下头去,摇头道,“没有。”   就在林昔垂下头去的那一瞬间,一直看着她的人脸上有了剧烈的变化。特别是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面竟然流光溢彩,绝伦纷呈。惊讶、怔神、难以置信然后是欣喜若狂。   他听见了。她刚才说,“许言,我喜欢你。”   他真的听见了。   等待了三年的时刻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面前,他有点儿……呃……不知所措,有点儿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令他心跳加速、血脉喷张的情况。   暗暗吞咽了一口口水,手心也突然变得异常干燥起来。许言两眼平视着前方,脚上步子微斜,靠近了林昔一寸。然后继续朝前走着,继续斜步子,继续靠近……   终于,林昔的肩膀挨到了他的胳膊。那只白皙纤细的手离他只有0.5公分了,许言的脸上仍旧淡定自若,可心里却在疯狂的叫嚣。   “牵她的手,牵她的手,牵她的手呀……”   可惜,这世上有个成语叫狗血淋头,咱不取其本身含义,今儿就单看这字面意思,也就是被狗血浇灌了满头这样用。   “许言。”   “嗯。”   “你脸有点儿红,耳根子也红。”   “……”其实你也是。   “……”   这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余亦姿大炮一般的声音,“喂,我说你们两个,都顶着张大红脸干什么?唱京剧啊?还有,走那么慢干嘛?想偷偷拉拉小手勾勾肩是不?”(咱不得不为余子同学鼓掌啊,一猜一个准啊。)   余子这一声吆喝,如同宁静夜空中的一记响雷,霎时敲醒了某两位梦游状态的人。林昔头垂得更低,脚上速度加快朝着余亦姿跑去。许言则干咳一声,顾左右而言其他,“樊文呢?樊文跑哪儿去了?”   就站在余亦姿旁边的樊文摸了摸脑袋瓜子,不解道,“我在这儿啊。”众人沉默。   可咱们的许小言却无比镇定的朝着樊文走过去,嘴里还煞有其事的说道,“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好久了。”   “……”众人倒地不起,多数吐血身亡,还剩下一小部分幸存者正浑身抽搐痉挛,口吐白沫中。   一行人最终决定去吃火锅,C大的小吃街里有很多火锅店,味道正点调料鲜美的也有许多。可这时候是吃饭的高峰,到处都是人,林昔他们一群人硬是串了好几家才找到间有空位置容纳他们的地儿。   吃火锅最不能缺的一项条件,那就是人要多要热闹。八、九个年轻的男女聚在一起,还都是些热血沸腾的小年轻。女孩子叨叙对教官的怨念和某某老师的绯闻八卦,男孩子讨论篮球足球、世界杯、汽车机械、军事时讯等等等等,话题可谓层出不穷。   等林昔挂了老妈的电话回来时,大伙儿已经就着那实木圆桌入了座,而所有的人全都很自觉的将许言旁边的位置留给了她。当然,有一个人是被逼的。伊晴看了一眼自己旁边阴魂不散的余亦姿,脸色变得铁青。而余子同学却像是看不见她的控诉似的,仍拽着她的胳膊腻着声音问道,“伊妹妹啊,会不会喝酒?姐姐今天和你不醉不归,好吧!”   林昔没办法,只得在许言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大家开始点菜,然后聊天等着上锅。这时候坐在许言右手边第二位的男生接了个电话,然后就突然激动的站起身来,大声对着在座各位道,“刚才辅导员通知,今天下午和晚上的训练取消!”   在场的几个学生都很高兴,尤其是许小言。轻笑着将王老吉打开,然后插\入吸管放到了林昔面前。这时候樊文提议了,“既然下午和晚上都休息,那我们就乘这个机会去‘碧灵森林’玩吧,听说那边有个什么太空飞船的遗迹,好像去看看,而且咱这儿好几位都是外省的呢。”   这个提议得到了好几个人的赞同,就连余亦姿也同意了,自然而然的,被余亦姿“挟持”的伊晴也被迫同意了。最后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到了林昔和许言身上。   许言勾了勾嘴角,“我随意。”说完也将转眼看向林昔。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林昔也没办法说不去扫大家的兴啊,只得也点了点头。   有了目标,大家就开始计划起来了。因为“碧灵森林”离得C市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余亦姿率先举手给解决了交通工具的问题。然后大家又兴奋的讨论起行程问题来。   吃完饭大概是两点多,到碧灵公园的时候就差不多下午四点。最后,众人通过举手表决的方式决定在那边过夜,第二天早上起早回学校报道。   林昔只得抽空给又家里打了个电话,只说是几个同学朋友打算去碧灵玩,晚上不回去。怕老妈不相信还拉了余子和林妈说,最后仗着余子那张甜腻歪了的嘴才给准许了。   一群人纷纷回去换了行头,然后在校门口集了合。当那一辆纯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众人面前时,好几个人都惊呼出声来,“悍马H6啊!咱不会是要坐这辆车吧?这也太拉风了……”有人是因为那辆彪悍的悍马H6赞叹,也有人看见车里坐着的人之后脸色变了变。   余亦姿皱了皱眉,然后踩了高跟鞋大步朝着那辆拉风的车走去,还一边对驾驶位上坐着的人说道,“姓毕的,这车不错啊。可小的怎么敢劳驾您亲自给我送来?”   那人手肋靠在车窗上,谄谑笑道,“这么不错的车,我可不放心别人送来。”   余亦姿瘪了瘪嘴,“我只让你帮我找辆能装九个人的车,谁让你弄一几百万的来了?”   毕洌淡笑着,答她,“我哪儿就这车能装九个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余亦姿抽了抽面部肌肉,心里暗道,既然你愿意拿来给我玩,还怕我不敢玩吗?勾起嘴角冲车里的人继续道,“好吧,姐我今儿就把悍马H6当回拖拉机,就是它了!”   说完侧身招呼其他人过来,几个爱车的男同学收到余亦姿的召唤后立即朝着这边跑来,林昔和许言慢慢走在后面。   伊晴那小狐狸精,不过一会儿被看着她,竟然直找了机会往许言和林昔中间岔。余亦姿远远看到这一幕,暗自在心里敲了个警钟,看来这小丫头不太服输啊,得找个机会提醒一下林昔,好好留意着这个不安生的丫头片子。   回头见毕咧还优哉游哉的坐在车里,余亦姿皱了皱眉,“拿来。”   “什么?”   “车钥匙啊。”   “你要车钥匙干嘛?”   “当然是开车,你傻啦?”   “……不行。”   “?”   “我怕你真把它当拖拉机了,于是我决定随身跟着,好保护它顺便也监督监督你。”   “你是说你也要去?”   “很明显。”   “别不要脸了,我和我朋友一起玩,你凑什么热闹?”   “我是你未婚夫。”   “老子才不承认呢。”   “哼,那好吧,我回去就……”   “诶诶,你TMD别,老子让你去。”   “哼哼。”   “太阳的!除了拿那点儿破事威胁老子,你还有什么本事。”   “本事?挺多的,你可以慢慢的一点点试。”   “……”   因为多了个人出来,最后不得不有一人被抱着坐。考虑到路途耗费的时间有点儿长,最终决定抱人的必须是个男的。而在场的就只有毕咧和余子是正当关系,可余子是打死也不会要他抱的。经过几番争执,除了伊晴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许言和林昔身上。   林昔忙拉了余亦姿焦急道,“那我和你一块儿挤副驾。”   这么好的机会余亦姿怎么可能放过,一把甩开林昔的手,义正言辞拒绝道,“昔啊昔,副驾那么明显的位置能挤两个人么?那咱怕是还没出城就被交警叔叔给拦下来了。”   林昔偷瞄了一眼许言,只见他依旧面不改色,一脸的从然。心跳的速度渐渐有些加快,又想到自己先前下的决定,暗暗咬了咬牙关,就给点头答应了。   而咱们的许小言同学,脸上虽毫无表示,心里却是暗自黑了脸。这长达两个多小时的亲密接触,很考验……隐忍能力的呀。自从上次在“火狐”那啥啥啥以后,只要一接触她的身体,就会嗯……很敏感。这这这……这回她又答应了,无语望会儿天吧,难道他就只是个隐忍和克制的命吗,谢特!   余亦姿以担心被交警发现为借口,把林昔和许言安排到最后面一排的角落里,然后扯了伊姑娘塞到前排的话痨樊文身边。又给毕咧支了信儿,让他说后排的窗户坏了没来得及修,所以打不开。   于是,后面一排特别是某两个人的角落那一疙瘩就变得昏暗无比,因为单位中间的扶手,差不多与旁边的人隔开形成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出来。   而此时,这个独立的空间内,林昔战战兢兢的坐在许言腿上,脸上滚烫。可是,最可怜的还是得数我们的许小言,林昔的裙子虽不短,可这样坐在他身上,仍有大半的光腿横在他的身上。而刚才他回去换了条舒适的休闲裤,又因为是夏天的衣物,布料都是很薄的那种。如今这样,更是清晰的感觉到她温热的体温以及柔软的双腿。   突然,车向前一个紧急猛刹车,林昔一声惊呼,条件反射伸手勾住了许言的脖子。而许言在情急之下也一把揽住了她的腰。两个人两具身体,瞬间石化。   至于这个紧急刹车……毕咧看了一眼身边得意洋洋的余亦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   林昔我爱你   因为这一个紧急刹车,许言拦住林昔纤腰的同时还垂头朝前撞去,柔软的唇正印在林昔的胸前。两个人同时浑身一僵,不敢乱动分毫。许言有些急促的呼吸打在林昔光裸的脖颈上,令她浑身一阵酥麻,然后自己鼻息间的气息也渐渐变得紊乱。   许言急忙抬起头来,可因为二人挨得太近,又心里焦急,抬头的过程中竟轻轻地擦过了林昔的下巴。林昔全身上下又是一绷,那么小小的一个摩擦竟如同触电了一般,令她全身上下都忍不住的轻轻颤抖。坐在他腿上,勾着他的脖子,那熟悉的清香味道扑鼻而来,脑子里渐渐浮现“火狐”那晚的情形来。   急急忙忙松手放开他的脖子,脸上温度再升一档,窘迫的转开头去。许言也将放在她腰间的手松开了些,只是仍虚圈着有些不舍得离开。可就在这时候,前面突然又来一个紧急刹车,林昔的头猛然往前一栽然后迅速往后面撞去,这个姿势正好扑进了许言的怀里,胸前的丘壑抵上了许言结实的胸膛。   而许言,在急刹车刚来的瞬间,就已经收紧了放在她腰间的手,在感觉到胸前那两处柔软之后,顿时也呆住了。这这这……也太太太香艳了吧……然后,下面渐渐的渐渐的在苏醒。   林昔一时气恼,冲着前面大声吼道,“余子你男人怎么开车的?想摔死我们是不是。”   最前面的两个人,同时都抿嘴笑了。余子是因为恶作剧成功,心里欢腾,而开车的毕咧则是因为余子男人这个称呼。你瞧瞧这俩人,说他们不是绝配都没人信。   余亦姿忍住了笑,然后高声道,“哎呀,有人技术水平有限,你就将就将就吧。没事儿吧,你们。”   “……”   “……”   毕咧偷瞟了笑得欢腾的女人一眼,唇边笑意加深了几分。而后座的林昔却根本没了闲心去理会余亦姿,她渐渐感觉到屁股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苏醒慢慢的长大。脑子里霎时一片芒白,心跳似乎也停滞了那么一拍,身体里有股骚动迅速冲上来,直朝着面门罩去。脸瞬间变成了熟烂的番茄,伸手虚锤了许言一下,轻声抱怨,“喂!你……”   借着时明时暗的昏暗光线,林昔看见面前的人微垂着头,眉心轻皱,眼中神色流溢闪烁,双颊上海染了一层嫣然红霞,微咬着下嘴唇根本不敢看她一眼。见林昔抱怨,下嘴唇咬得更紧了。居然,是在害羞。   林昔见着他这副光景,竟忍不住心生了怜惜,胸口一阵悸动的抽搐,有点儿想扑倒他了。心思一动,歪头对上他的视线,轻声问他,“你喜欢我?”   许言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可是林昔却不禁红着脸笑眯了眼。因为有个更诚实的东西已经代替了他的主人回答了她。那一瞬间的反应,出卖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心。   林昔突然心情变得奇好,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痒得跟猫抓似的。又因着自持大他两岁,想要掌握主动权,于是趴到他耳边,轻轻吹气诱惑道,“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咱们可怜的许小言脸色顿时一变,搂在她腰上的手用力收紧了几分,将嘴凑到林昔耳边,咬牙切齿警告她,“别闹了,你中午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闻言,林昔微怔了怔。可如今这个好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轻笑了笑,继续咬他的耳朵,“既然听见了,那就现在给我答复吧。”   艰难忍耐的许小言脑子都快爆炸了,可窝在怀里的女人却一点儿也不安分,还变了法儿的挑逗他。可旁边还坐着人啊,天要亡他了是吧。本想先混过去的,可林昔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吟吟的盯着他,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许言没办法,只得妥协的点了点头,“嗯。”   可谁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林昔故意挪动屁股在他腿上胡乱扭动一气,惊得许言一口气抽上去硬是没给下得来,差点儿没忍住给当场爆发。感受到屁屁下面的小东西瞬间抬起了头,林昔得意的笑了笑,“嗯什么嗯,嗯不算数的。”   许小言哭丧着脸求她,“别玩了,乖。”   听他求饶,林昔顿时就给软了下去,心里是满满的欣喜。安静下来将头靠在他的肩窝,轻声说道,“许言,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对吧?”   许言紧了紧手上的力道,点头答道,“嗯。”   “那我们……”   “别说!你别说……”知道她要说什么,许言立马出声打断了她,然后微笑着看向抬起头来的女人,“让我来说。”   “……”林昔弯起了嘴角,满脸的幸福。   “林昔。”   “嗯。”   “做我女朋友,好吗?”   “好。”   ……   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并不是和心爱的人白头携手,而是在你全心喜欢着他的时候,他也全心喜欢着你。因为这个时候,是你们心和心贴得最近的时刻。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   ……   车停在了碧灵森林外围的宾馆门口,因为地势上的宽放条件,整个宾馆建成了庭院小楼的样式,大门进去是一个很大的天然湖泊,绕着湖建了许多双层吊脚楼殿。自大门处是一条蜿蜒的湖上长廊,一直延伸进湖中心的高档餐厅门口。   大家都对这家宾馆的环境都特别满意,两位扮相古典的服务员引着一群人朝里面走去。林昔和许言缓慢走在最后面,十指紧紧扣在一起。刚下车的时候,余亦姿还打趣说这两个人是四川人来着,因为那脸色变幻精彩程度完全能媲美川剧中的变脸了。就跟车上有什么滋润身体的东西一样,下车之后二人皆是容光泛发,一脸的喜庆。   林昔没甩她,只嘻嘻笑着仍由许言拉着,不多说一句话。一大群人见到这个样子,也都心照不宣的明白了。倒是伊晴,死死盯着二人牵着的手,眼中全是怨念和不甘。   林昔正左右打量着这宾馆的环境,突然被人大力一拉,人已经跟着被带进了一处小偏巷子,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事儿,自己就已经被人压在了仿真的木板墙上,随之而来的是许言炙热的温度和沉重呼吸。   自惊吓中反应过来的林昔,大睁的眼睛盯着面前帅气逼人的许言,胸口起伏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嗓子也不禁有些干哑,“许言……唔……”   随后的话,全都被堵回了肚子里。许言猛然大力扣上来,火热的唇覆上了她。   爱情是技巧最好的老师,因为感觉会牵引着你一步一步走向成熟。两个人仅有一次经验的人从最初的浅浅尝试到逐渐深邃的深刻纠缠,都做得很好。一直缠绵结合的地方渐渐溢出甜蜜的味道,令二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到最后,也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谁主动谁被动了。林昔只知道自己本来是被压在墙壁上的,可因为某些原因,脚越发的软,身上越发的使不上力,然后她渐渐的坐到了地板上。后来,又觉得背靠着的墙坎有些嗑人,被许言抱起来坐到了他腿上,有一次还被他直接压在了地板上。   林昔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接吻也可以用这么多种姿势,有这么多种体验,可他仍像是要不够似的。两个人的手机响了又响,始终没有一个人去接起来。   二人正天昏地暗之际,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还夹着对话。林昔心头一惊,慌忙去推他,“唔……有人……来了……呃……”   许言继续品尝着自己的美味食品,一把将她抱离了地面,然后侧身闪进了一边的假山洞里。一方面害怕被人撞见,一方面又很想继续下去,这种双重刺激令得林昔又变得兴奋起来。两个人在假山里又厮磨了许久,才红着脸肿着嘴走出来。   林昔羞红着脸紧挨着许言,许言长手轻揽着林昔的腰,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和奸计得逞的阴笑。敢在车上点火,还让一个愿意为她付出真心的男人欲求不满,这就是惩罚。我们可爱的许小言勾了勾嘴角,这种惩罚方式可真不错啊,以后得多找机会让她犯错才行。哼哼哼。   ……   刚才已经在电话里确定了其他人的位置,如今二人直接朝着湖中心的餐厅走去。夕阳的斜晖映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两个人的影子在红光中拉长,叠加在一起,紧紧相偎。   “林昔。”   “干嘛?”   “我爱你。”   “……”   虽然很开心很幸福,可林昔并没有太多在意这句话。她是喜欢他没错,可爱这个字太过沉重,她只当他年纪还尚小,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就只当普通的表白在听。可她其实并不知道,许言,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将爱挂在嘴边的人。如果说了,那就是爱了,而他的爱,会一直持续一直坚持,哪怕有一天她会离开他,会站在别人的身边。   ……   林昔的芒刺   临近傍晚,斜阳西下,红霞漫天。   一行人在餐厅一边吃着饭,一边商议着待会儿要怎么玩。在座的除了林昔和几个外省的同学之外,其他人都是来过的。余亦姿还瘪嘴鄙视她,“亏得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居然连碧灵都没来过。”   林昔自己也觉着奇怪,她虽不如余亦姿疯得厉害,可也还算是个爱玩的人。作为C市标志性的旅游圣地,她居然是第一次来,真是白白枉费了过去的二十几年大好光景啊。   “碧灵森林”总面积大约两千多公顷,森林覆盖率达94%以上。里面有许多国家一级甚至是特级保护的动植物,因此很多地方是不对游客开放的。   一群年轻人经过热烈的讨论之后,决定要将这有限的时间通通用到点子上。太远的地方这次就先不去了,就近先去看看那所谓的外星人遗迹吧。   之所以被称作外星人遗迹,是有故事和由来的。在距离林昔他们下榻的宾馆东北侧几里处,有一片宽敞平坦的坡地,大约三百亩地的面积。据说,那一带以前就和其他的地方一样,长满了水桶粗的高壮树木,并没有什么特别。   可就在三十年前的一个雷雨夜里,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天夜里,雷电交加,大雨磅礴,天气暴躁得特别骇人。守山的人在那样的天气下根本不敢贸然出门,只得等第二天天气放晴之后,才出去检查情况。当他来到那块平坦坡地处,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之后,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因为,整个坡地几百棵大树就如被什么东西横空扫过一般齐齐自树腰处被斩断,变成了几百个整齐的树桩。   有什么东西能让这四、五百棵生长了几十年的大树在短短一夜之间被全部斩断,而且所有的树桩高度一致,断口处均匀平整,被斩断的树杈都一致朝着相同的方向倒在地上。   就因这一怪事,引起了政府对碧灵的关注,派遣的专家没有找到任何人力的痕迹,也无法推测是何等自然现象能照成如此怪异的情况。人类或许有这样的力量,可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这样做,并且做得如此悄无声息。   无论出于什么动机,C市政府打出了外星人遗迹的招牌,并借着这个契机发展了“碧灵森林”,碧灵从这一天起渐渐的变成了一方旅游圣地,如今更是C市的招牌。   林昔被许言牵着沿山壁上的阶梯一步步朝上面爬去,一边听余亦姿绘声绘色的讲述着这个C市的招牌。她虽没有亲自来过,可这个故事和说法却是听过无数次的。   使力甩了甩许言的手臂,仰头问他,“你相信有外星人不?”   前面拉着她的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看她,只偏头看了看山下那片满是树桩的坡地,点了点头,“相信。”   林昔甚觉有趣,踮脚快步上前与他并肩,满脸好奇的问他,“说说理由。”   许言低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煞有其事道,“奥特曼不是外星人?”   “……= =”林昔吐血身亡。从此,林昔牢牢铭记了一个道理——和许小言说话,需自带高效保质的避雷针。   一大队的人在半山腰凸出来的石头上看到了外星人遗迹的全貌,樊文那个话唠在一边惊叹不已,直呼神奇,还拉了几个同样激动的同学讨论个不停。 伊晴破天荒的没有死死盯着许言和林昔,而是独自站在一边,遥望着远处的群山怔怔出神。   山涧全是葱绿的树木和植被,映着天边红霞,纷繁妖娆。远离城硝、避开人烟的碧灵是宁静祥和的,特别是远处那大片的非旅游区,美丽得如同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温婉仙子。   自山的另一边下去,就是碧灵湖。这也是碧灵森林一处有名的景点,碧灵湖并不算大,但是却因为罕见的深度,整个湖面上显出幽幽的深蓝色。   湖水的源头来自整片连绵山脉下面的地下水,因此碧灵湖还分了两个部分,一半深埋入山底的岩洞中。常年累月的叮咚作响,使得一个个大小不等形状不一的溶洞都变得娇娆多姿。整个湖就如同这位名叫碧灵的仙子腰间的飘诀丝带,她因它而更加美丽,更加迷人。   二人跟着大部队,慢慢走在碧灵湖畔。许言偏头看向身边的林昔,嘴角微微扬起,盈盈水波在她身侧映出一个柔和小巧的光晕,同他第一次见着她时一模一样。   那一年他高一,因父亲工作的缘故迁来了C城,班里组织在林朗家开Party。   那日的傍晚和今天一样,漫天的红霞如酣醉了的美人的脸颊。因不胜酒力却又推却不去,他多喝了几杯。客厅里吵杂的环境令他有些烦闷浮躁,于是悄悄的退了出去,来到了林昔家的后院。他一直都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时至今日,他都万分感谢那个原本令他郁闷之极的宴会。因为它指引着让他遇见了她,后来,他曾肖想过许久。或许,这场改变他人生的邂逅,真的是命中注定好了的。   如果要用一首歌来吟唱他们的相遇,他只能想起一句:“用一朵花开的时间,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五月的晴天闪了电。”   ……   她穿着长长的裙子,站在泳池边,斜阳打在身上,染出一圈绯红的霓虹。他站在不远处的小径上,失了一刻的神。酒劲上来头有些晕,看着她回头对自己微笑,情不自禁的移动步子朝她走去。然而因为太过浅薄的酒力,头重脚轻,一时恍惚失足落进了泳池中。   冰凉的池水蔓延过来,将他深拉入水底。迷蒙中微睁开眼,再一次看见了她。长发和长裙被水波牵引着,四散飞舞,散开成一朵瑰丽的花。她如一道美丽的骄阳,奇迹般的打开他的心房,走了进来。   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这是很多人心中的一个疑问,可在许言的生命里,一见钟情是朵美丽的花。心动,来得那么自然,仿佛他们本就该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这样的相遇一般。没有理由。   爱恋,本就是个奇迹。   伸手揽住身旁女人的腰,低头轻笑出声来。深信着,他和她本就该相遇,本就会相爱。这样注定了的邂逅,和前世相约的誓言一样美丽,一样令人心荡神逸。   林昔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他,“偷笑什么?”   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继续轻笑着摇头,这是他心里的秘密,只属于他的人生中最美丽的秘密。   “切,一准儿没好事儿。”林昔睨了他一眼,也跟着笑弯了眼。人的情绪会在不自觉间受到关系亲密之人影响,就如磁铁一般,相互牵引相互羁绊。   许言微俯下身,凑到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抬起头挑起半边眉毛,等待着她的答案。林昔看了看前面嬉笑走着的大伙儿,疑惑道,“这样好吗?”语气虽带些不确定,可明亮的眼睛里全是赞同的笑意。   傍晚的斜晖在天地间恣意挥洒,林昔清晰的看见面前这个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青年眼中倒影出她的影子来。胸腔被一股温婉的气息胀满,浑身如陷入柔软的云霓中一般,有些要漂浮起来的错觉。   冲着男人点了点头,然后主动朝他伸出了双臂。眉目清俊的男人长手圈住她的腰,用力一提将她抱起来,然后飞快的闪进了路边的树林中。   随着相互依偎的身影,留下一串风铃般的低笑声。   ……   发现队伍里少了俩人,大伙儿也并不在意,余亦姿还打趣说樊文这一趟临时起兴,可是要撮合一对佳偶天辰了。说话间视线有意无意的往伊晴身上瞄,只见她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也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最后,大家在碧灵湖边的一家冷饮店坐了下来。几个女生经人介绍去了对面的马场,说是乘着天还没黑好溜达几圈儿,男生们也拉帮结派的去了人群集中的湖苑广场打望。毕咧则是因为暴露了身份,现在正在里边的雅间与“碧灵”的负责人说话。   如今,就只剩下了余亦姿和没有去骑马的伊晴。看着眼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余亦姿在心里暗自为林昔捏了一把冷汗,论姿色,伊晴绝对不在林昔之下,而且比更年轻更有活力。如今还和许言是同班同学,年龄又贴近,可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   她就近观察了她一个下午,总觉得这女孩子表面天真单纯,内里心机颇重。特别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恍惚有几分文斯斯当年的影子。一想到文斯斯,余亦姿眼中神色忍不住加深了几分。   那样的事情,她不允许再发生一次。   “你喜欢许言?”开门见山,一上来就直戳重点,这是余亦姿的一贯作风。   一直垂着头出神的伊晴被她这般突然问话吓了一跳,猛然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里带着些惧怕看向她,半响才吱吱呜呜着点了点头。   余亦姿双手曲抱着,朝后靠进椅子里,“你今天也看到了,他喜欢的是林昔。”   伊晴没有说话,又将头低了下去,避开余亦姿的大喇喇的视线。   “伊妹妹,‘小三儿’可不是个什么好听的词啊。”看着对面低头不语的人,余亦姿缓缓出声警告道。   听了这话,伊晴浑身一僵,然后迅速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余亦姿,恨恨道,“我不是小三,她才是!”   余亦姿皱了皱眉,“伊晴,我提醒你一句,他们现在可是男女朋友。”   闻言,伊晴冷哼了一声,愤愤说道,“可笑。如果不是她横空插这么一脚,我早就是他的女朋友了。”   看了瞪大着双眼直直与自己对视的人良久,余亦姿才突然嗤笑出声来,语调不由抬高了几分,“听说你和许言是高中同学对吧?那么也该认识他两、三年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追他的?”   “两年!”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喜欢了他整整两年。”这一瞬间,原本有些唯诺的女孩子突然变得无比自信起来,高昂着头、□着胸。   余亦姿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挑了挑眉尾,“两年都没有成功,而他和林昔不过才认识几个月。如此明显的胜负,你还分不清楚吗?”   伊晴闻言具是一愣,如被巨雷击中一般,鼓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她。   余亦姿突然冷下脸来,直视着伊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本不该干涉这事儿,可林昔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姐妹,我不可能眼看着一根利刺扎向她而坐视不管。如今,我只说一句,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但是你若胆敢伤害林昔一分一毫……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代价。”   说完,往后靠了靠,自椅子上站起来,头也不回的朝着里面的雅间走去。只留了伊晴惊异的坐在原地,眼中神色逐渐自惊讶转变成了屈辱和不甘。盯着桌上的玻璃杯子看了半天,才自鼻息间发出一声嗤鼻。   “哼。”   ……   林昔去洗澡   两个人在湖畔的密林里厮磨够了才心满意足的走出来。林昔掏了电话打给余亦姿询问汇合的地点,岂料那头早已经解散自由活动了。余亦姿的语气不太好,身旁还隐隐传来些毕咧的声音。   她虽不甚了解毕咧的脾性,可单看他今天安排处理事情的态度和作风,也还是个谦和有礼的正人君子模样。再反想余亦姿的性格,若是真的讨厌,也不可能给他这么多机会去接触。何况又是家里内订的关系,怎么想怎么合适。这么一想了,连带着对那个说话声音冷冰冰的“姓毕的”又增了丝好感。   想到这里,拉了拉许言,问,“你觉得毕咧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突然问这个?”少年低头看向问话之人。   “说说,说说……”   “……嗯……还行。”   “具体点儿。”   “成熟稳重。”   “……没了?”   “没了。”   “……= =”这也太意简言赅了些吧。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沉默了一会儿,许小言突然出声问她。   “啥?”   “我是你男朋友啊!”   林昔皱眉,没太搞懂他的逻辑,“你是我男朋友啊!”   “嗯?”   “嗯嗯?”   “再说一遍。”   “幼稚!”敢情就是骗她说这话的吧,真够无聊的。   许言脸上神色顿了顿,三年来,他一直默默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天天成熟起来,心中焦虑如火。恨自己不能与她同龄,恨无法在心动的瞬间便上前与她并肩。渐渐的,开始反感别人提及自己的年龄,讨厌有人说他年轻。他不想年轻,他只想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与她前行。   手上力道不由加重,林昔一声轻呼,“许言你松开些?”并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掰开他的桎梏。   感觉到自己似乎弄疼了她,许言眼中神色一转,急忙松开了力道。可就在松手的一瞬间,突然又将她一把揽过来扣在怀里。林昔被他这样一胡一诈的弄得头晕眼花,只能冲天翻着白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上方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我不幼稚。”   弄了半天就为说明他不幼稚?林昔哑然失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笑道,“对对对,你不幼稚,一点儿都不幼稚。”神色语调中全是宠溺和纵容。   许言眸色暗淡了几分,心下怅然。她终是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不明白他不过是在对她表明真心,不明白他其实说的是——“我是个男人,你可以放心依靠。”   ……   两个人在夜市上逛了逛,买了几样小东西之后,正打算去找余亦姿她们汇合,天气却在这时候变了样。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不过短短几分钟,一直晴朗透彻的夜空就被蒙上了黑压压的云层。豆大的雨点重重的打在了地上。   许言拉着林昔一路疯跑,总算是在被淋成落汤鸡之前回到了宾馆。两个人刚刚一进大堂,就看见樊文他们一大群人聚在前台,围着一个酒店员工模样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忙朝着他们走过去。许言一把拉过唠叨个不停的樊文,问,“你们在干什么?”   那樊文回头见是许言,仿佛抓到了救星似的眼中一亮,因为过于慌忙,话也说得有些没头绪,“许言啊许言你来了就太好了……外面下雨了……大家都在……余子姐找毕先生去了……雨下大了,伊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电话是不在服务区……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林昔在一边听得雾水满头,许言却只是皱了皱眉,表情霎时严肃起来,“什么时候开始联系不上的?”难为他居然能在一堆废话中抓到重点。   樊文翻眼想了想,才比了个手势,“两、两个小时……”   “真是对不起,人不是在我们宾馆丢的,不在我们的责任范围之内。”   “可是我们是住的你家啊,现在我们同学走丢了……”   “实在是抱歉,这事儿你们得找碧灵当局的负责人,找我也无济于事。”   “你们这是什么狗屁……”   “……”   大堂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吵杂的吵闹声,许言看了看吵嚷成一团的同学,眉心皱得更紧了。连忙松开林昔的手朝着纠缠的人群走去。   林昔自个中闲碎的对话中也听出了不对劲,跟在许言后面小跑了过去。   在他们这一群人里,许言的话其实并不多。可大家都在无形当中形成了这个以许言为中心圈子,特别是在遇见需要人拿主意的时候。此时,原本乱作一团的人一见到许言,都渐渐安静了下来。将被围在中间的宾馆服务人员让出来。   “请问离这儿最近的治安亭在什么地方?”   许言的个子很高,站在那服务生面前,足足高了一个头有余。这时候又板着脸,皱着眉,虽还是那张俊秀的脸,语气也不甚严厉,却有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令人不禁畏惧。那服务生脸上神情顿了顿,喃喃伸手指了个方向,放吞吞吐吐道,“那、那边……我找人带你们去……”   得到答案后的许言轻点了点头,“谢谢。”   说完转头指了那几个男生道,“你们都跟我走,女生留在这里不要乱跑。”经过林昔身边时,伸出手臂虚抱了抱她,“我们先出去找,你在这里等着余子,毕咧会有办法的,不用担心。”   林昔抬手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嘱咐道,“你自己要小心,出去在外面店里买件雨衣,别犯傻逞英雄,知道了吗?”   环在她腰上的手收了收,许言垂头在她唇上啄了啄,轻笑道,“我不过去找个人,这么紧张做什么。你赶紧回屋去把湿衣服换了,待会回来你要是还穿着这身湿衣服就打屁股。”   林昔红着脸唾了一口,扭头把他往外面推了推,“去去去,不正经也要看场合的。”   许小言扬起眉尾笑了笑,转头冲入了外面的水幕中。熟悉的影子在水雾中渐渐消失不见,林昔站在大门边看着夜色越发浓重的黑幕,良久。   余亦姿很快就回来了,因为毕咧的关系,碧灵这边也很重视,出动了大队专业人士出去找人,甚至还有队伍上了山。并且一再保证,绝对不会出问题。   经过几番劝慰,才把那几个女同学劝回了屋去,余亦姿陪着林昔坐在大堂里等消息。林昔时不时往外面看几眼,显得有些焦虑。   相较起她,余亦姿却是一脸的凝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好友,“昔啊昔。”   林昔转回头,疑惑的看着她。   “我太小瞧那丫头了。”余亦姿突然叹了一口气,真的小瞧她了。   “啥?”林昔自然一头雾水。   余亦姿没办法,只得粗略的给她说了说傍晚在冷饮店发生的事情。“事后我去毕咧,刚好听见有人说夜间可能会有雷阵雨,山上游客已经疏散完毕,上山的几条道也封了。那个时候,她还在店里坐着呢。所以她不可能出什么事情。这样做,不过是想要像大家证明她的存在,吸引众人目光,进而让许言注意到她罢了。”   说到这里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如此大喇喇的挑衅,可真有胆色。昔啊,我估摸着你这次的情敌又是个难缠的对手啊。”   林昔闻言脸色一变,那个“又”字如同一根利刺狠狠的扎入了心里。五年前的那件事和着外面轰隆作响的雷鸣阵阵闪现在脑海中,林昔突然打了个寒战,手臂上惊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同时,外面闪过一道白晃晃的闪电。林昔如被雷电击中一般,突然“嚯”地一声自沙发上站起来。“我……我去门边看看……”   余亦姿没有阻止她,也没再说话。只自手提包里抽出一根烟来,两条修长的腿叠加在一起,身体软软的靠在椅背里,微微闭上了眼睛,看不清楚表情。   ……   没等多久,他们就回来了。林昔站在门边,看着伊晴小鸟依人般缩卷在许言的怀里,身上裹着件黑色的男款雨衣。长发湿乱,不少还沾在了许言的衬衣上,黑发搅着白衣,缠绵妖娆。   心脏狠狠地抽搐了几下,将视线落在伊晴那不断扑闪的睫毛上。   这一次,她不会再输了。   刚刚踩上阶梯,许言就看见了门边站着的女人。视线扫过她身上仍然湿润的牛仔裙,胸口升起一股无名怒火。走前还特意叮嘱她要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可她偏偏要当耳旁风,现在还站是门边吹冷风。   一时气恼,也没了心情去管一直死皮赖脸挂在自己身上的伊晴。大步走进大堂,一把将身上的人扔进沙发里,也不听伊晴不满的控诉,转头拉了一边的林昔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突然变故弄得一屋子的人惊愕不已,倒是余亦姿,看了眼快速离去的二人,嘴角牵起一抹微笑。或许,这次和上次是不同的,因为这一次她遇见了许言。   ……   许言气冲冲的将林昔拖进屋里,却又害怕伤到她,只得用力将她按在了床上。然后冷着脸转身走进卫生间,弄得林昔呆坐在原地,完全搞不清状况。   浴室里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不一会儿许言就走了出来。长腿一迈,来到了她面前,头也不抬伸手就要去解林昔裙子边的暗扣。   感觉到裙带松了松,林昔才反应过来,推了一把许言双手急急护在胸前,惊讶问道,“你……你你……脱我衣服干、干什么……”就算那啥啥,这也太快了吧……   被她这么一推,许言才自胜怒中反应过来。看了看林昔腰边散开的两颗扣子,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颊边升起一抹红晕,立即将头偏向一边,“对、对不起……我我……只是想帮你洗……洗澡……”   看着羞红了脸歪在一边的大男孩,林昔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给笑出声来,“你也跟着结巴啥?”随后自床上站起来,捂住裙带继续道,“还有,谁要你帮我洗了,什么企图嘛这是……”   闻言,许小言脸上血气更胜了,没想到,一时情急居然说错了话,帮她洗澡这么暧昧的话都脱口说了出来。干咳一声,指着卫生间,转移话题道,“快去洗,水……水好了。”   林昔白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一直等她脱光了衣服,抹了沐浴露,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干嘛跑来他房间洗澡?而且为什么他让她洗她就真乖乖的洗了?还有……还有……最重要的是……看了看已经湿作一团的衣物,不禁仰头对着浴霸长啸一声。   她没换洗的衣物啊。   ……   林昔遇裸奔   林昔在浴室里磨蹭了好半天,她又不习惯穿酒店的浴袍,最后只得趴到门边,妥协叫唤道:“许言……”   外面的人走过来些,“怎么了?”   “咳,那什么,你帮我个忙。”   “嗯。”   “帮我去外面便利店买点儿东西,我……衣服都湿透了。”   “……”外面的人顿了顿,立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只低低嗯了一声,就侧身出了门去。   十几分钟后,浴室外面响起一阵叩门声。林昔忙掩住身体躲到门背后,轻轻的拧开了门锁。一只白皙纤瘦的手递了个纸袋进来,林昔忙不慎接过来,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袋子里是件半新半旧的男式T恤和一套全新的内衣,鹅黄的颜色,中规中矩的款式。不过这上衣……仿佛知晓她的疑惑一般,外面的人突然出声解释。   “外面便利店没有睡衣,我有多带了一件,你就将就着先穿吧。”说完,高瘦的影子消失在了门边。   林昔无奈的看着手中的白T恤,只住一宿还带了件多的,真不知道是习惯使然还是存心捣鬼。瘪了瘪嘴,穿上长及大腿的T恤。   许言身上惯有的那股清香扑鼻而来,瞬间包裹住了全身。林昔忍不住给红了脸,心中暗自腹诽: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喷的什么香水,这么具有诱惑力。   一边揉着湿发,一边拉开门走出去。一直坐在床上发呆的人如同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见她出来就飞快的弹跳了起来。视线飘忽,一落在林昔身上又立即转开。双手不动声色的收到了背后,“你洗好了?”   “你这不明知故问吗!”林昔白了他一眼,走过去些。   站在床边的人见她靠近,忙着急退了一大步,靠进一边的角落里。   “干嘛?”林昔看着突然如临大敌的人,不解问道。   “没……没什么,我也去洗澡!”话音还没落,人影就已经飞快的消失在了浴室门口。   “……”   林昔疑惑得盯着浴室看了一会儿,最后走到门边敲了敲。里面的水声没停,只听一个沙哑的嗓子响起来,“怎么了?”   外面的人顺势靠在一边的墙面上,曲抱了双臂,问他,“你们在哪儿找到伊晴的?”   浴室里的人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也随之变得柔和,“碧灵湖。”   “她受伤了?”   “好像是崴了脚。”   “哦,崴脚了啊。难怪有人要抱着人家了。”   “……”   “当时情况紧急,她又不要其他人碰。所以……”   “是哦。”哼,果然在窥觊她男人。拖出去砍死,鞭尸。   “……”   “以后不会了。”里面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轻,隐约还夹杂了些委屈在里面。   林昔无声轻笑,语气却依旧淡漠,“是吗?”   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停了下来,里面陷入一阵沉默。林昔有些好奇的转过头去,哪知浴室的门突然被人自里面拉开。她没防备,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   里面突然闪出一个身影,迅速将她压在一边的墙面上。许言将她牢牢锢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带着笑意,“是的,以后就只抱你。”   林昔被他突然动作吓了一大跳,此刻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埋怨他,“突然冲出来,想吓死我是不是?”说完伸手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不推倒还好,这一推伸手就摸到了他光裸的胸膛。刚洗完澡的人,身上还挂着些水珠,湿湿滑滑的温热触感令她心脏猛烈弹跳了一下。   这这这……这人居然不穿衣服就跑出来了……   “你你你……干嘛裸奔……”   “= =|||”裸奔?也亏她说得出来。   许小言低头煞有其事的看了看自己只穿着松垮长裤的半裸体,抬起头来一脸的无辜,“哦,刚刚跑得太急,忘拿衣服了。”   “赶紧去穿衣服。”因为靠得太近,他身上还残留着沐浴露的淡淡清香,夹带着身体的温度,熏得她脸红心跳,眼神飘忽。只得偏开头不看,赶他去穿衣服。   睨了一眼林昔绯红的耳根,恶作剧得逞的某人才轻笑一声,满意的松开手去穿衣服了。靠在墙上的林昔长松一口气,心里暗暗鄙视。   长得帅不是你的错,可你长得帅还要耍帅就不对了。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诱惑力很彪悍,明明知道她的自控能力有限还有点儿偏低,还偏偏在她面前裸奔……哦不……是半裸奔……还偏偏在她面前半裸奔,这不是勾引人犯罪是干什么?这种善于利用身体□他人的人,她林昔最不care了。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txt全本小说网   呃,不过这厮身材还真挺不错的。肩背的曲线优美平滑,腰腹肌肉紧绷结实,完全是多一分嫌壮少一分又欠缺的标准体型。视线不受控制的下移,定格在腰背下面的位置上。   暗吞了一口口水,果然很翘啊!奶奶的,腿也很长。忽而想起上午余子说的话来,不禁又多瞟了几眼,这种体格的男人那啥功能很强?真的假的?   “哦呵呵……”阴笑自齿缝间蹦出来,林昔急忙伸手捂住嘴。   可许言还是听见了,回头看她,“傻笑什么呢?”   斜靠在墙上的人捂嘴摇了摇头,眼角弯弯,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许言也跟着笑了笑,取出一件白色的T恤套头穿好。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门铃声,还夹和着扣扣的敲门声响。林昔理了理头发,走过去打开了门。余亦姿站在门外,见开门的是她,立即扬起手中的纸牌,“斗地主。”说完还冲她眨了眨眼。   看着满脸兴奋洗着牌的余亦姿,虽然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可林昔却深知一定有鬼。平日里大家在一起玩的时候,但凡一说到斗地主就退避三舍的人,今天居然主动找上门来。   林昔没说话,只一边摸着牌,一边留意着她的动作。斜眼看向一边的许言,他仍是一脸淡淡的,垂着眼帘看着手上的牌,没其他什么表示。   三个人用非常诡异的气氛打完几圈之后,余亦姿说话了。   “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呢,就是林昔从初中开始一直到今天,革命友情战斗激情拉线长达十年的好友死党闺蜜以及同性情人的余亦姿。”随即还伸了手。   林昔稍微黑线了一下下,那一长串的介绍她没什么意见,可“同性情人”这是什么啊?大姐。   许言也伸出一只手,礼节性的和她握了握,“许言。”   简单明了,两个字搞定,果然是他的一贯作风。余亦姿眯眼笑了笑,“我呢,废话也不多说。既然你俩看对眼儿了,那就好好的处。只是可怜了我那痴情的老哥啊,养了这么多年的媳妇儿,就这样拱手送给了别人。”   许言闻言,眼中神色变了变。林昔急忙一脚踹向身边歪嘴抱怨着的女人,“胡说什么呢。”   余亦姿眉尾一挑,“我说的是事实啊,不然你觉得我爹我妈会对你比对我这个亲身闺女还好?想得可美哟,林昔昔,这世上可没有白吃的大餐。”这话虽是对林昔说的,可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瞟了瞟许言。   林昔与她熟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她这是在话中带话的提醒许言。让他不要三心二意、掉以轻心,她林昔身边可还有一只猛虎盯着的呢。   聪明如许言,又怎会猜不出。手臂前伸摸了张牌之后才微笑着说道,“看来我得找个时候好好感谢感谢令兄了……”然后看向一边疑惑望着他的林昔,“……把我媳妇儿照顾得这么好。”   “你也跟着她胡说八道啥啊!”林昔一个抱枕朝着他扔去,嘴上虽是在责难,可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刚才那话说得可真够难听啊。   许言单手接住抱枕甩到一边,长臂一伸,搂住了林昔的腰,“不要乱发脾气嘛,媳妇儿。”   余亦姿受不的翻了个白眼,手中纸牌一扔,站起身来。“得了,得了。少肉麻了,这牌不打也罢,简直无聊死人。”说完走过来,一把拉了林昔就往门外面拖。   刚刚还搂作一团的二人都愣了愣,林昔忙跟着起身,“你要把我往哪儿拖啊?”   “当然是回屋睡觉咯。我都说了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大餐,你以为吃肉容易啊?”   “……”   “……”   许言脸黑了,到嘴的肉就这样被人给拖走了!可他却不能挣扎不能抗议,只得巴巴望着。   林昔脸红了,这余子说话也忒直接了点儿!不过说得似乎也在理,吃肉怎么能那么容易。   ……   一回到余亦姿的房间里,林昔就软趴趴的倒在了床上,看着一边的好友,问,“余子,拖我出来,你是怎么想的?”   旁边的人只顾换着睡衣,也没抬头看她,“你是怎么想的?”   “我?其实也没怎么想,就挺喜欢的,而且在一起也很开心。”林昔翻身平躺,双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余亦姿整理完也躺到床上,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林昔,认真说道:“昔啊,你虽说也还很年轻,可毕竟是已经出身社会的成年人了。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身边还有那么多年轻朝气的同龄美女,你拿什么保证他不是一时兴致和你闹着玩儿。何况,如今你连你自己的心思都还没摸透呢,这种事情我觉得还是再过段时间吧。”   林昔一整天都沉浸在甜蜜和幸福中,余亦姿的话无疑似一盆凉水,自她当头浇下。犯冷的同时,也瞬息清醒了过来。是啊,他还年轻还小,还有资本去玩去闹。可她……纵使她也抱着玩闹的心态,可终归得不偿失。而且,潜意识里,并不愿意用玩闹的心情去面对那个善良的男孩子。   “虽然如今这样的世道,情侣之间发生关系是很平常的事,可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一时头脑发热就跳进去,到时候后悔伤心。”   余亦姿的意思其实很明显,如果她只是玩闹,那就要知晓分寸,不能太过放肆。如果打算交付真心,那么就必须先一步确认对方的态度,坚决不允许她主动敞开心门,以免……又受伤。   ……   林昔的新家   因为大帮人要赶回学校参加早晨的晨练,所以一大清早,林昔就被扣扣的敲门声吵醒。赤脚蓬面的爬下床去,刚刚拉开深褐色的大门,就被一只手给大力拉了出去。还带着淡淡牙膏味道的唇迅速盖了上来,惊得林昔猛然睁开眼来,瞌睡也醒了大半。   许言丝毫不给她挣扎的余地,按在一边的墙壁上,开始慢慢的品尝起自己的早点来。清晨睁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昨天所发生的一切,不敢相信他已经能光明正大的牵她的手,能细细吻她的唇。那个日思夜想的暗恋对象居然标上了“许言女朋友”这样的标签。真的不敢相信。   当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之后,他几乎欢喜呼叫出声来。翻身下床想要立刻冲到她面前去,想要马上就能拥抱她。不过好在手触到门把的时候恢复了正常,牙都不刷,脸也没洗,这不是自毁形象么。   他要帅气十足的站在她面前,让她的眼里从此只能看到他。呃……虽然是依靠的色相,不过暂时也只能靠色相了。(可怜的娃!)   知晓了来人是谁之后,林昔渐渐放弃了挣扎,松开牙关,让拥着自己的少年长驱直入,进驻那片只属于他的领地。胸口有一团暖暖的东西在燃烧,忆起昨天夜里和余子的一番谈话,不免有些恍神。   这般好的许言,她没办法用敷衍的态度。   缠绵的吻在清洁大妈的咳嗽声中结束,林昔慌忙推开激情澎湃的某人,一张脸红得跟番茄似的。许小言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伸手搂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低头谄笑,“要准备回去了。”   林昔伸手在他腰间象征性的掐了一把,并顺势推开他。哪知被推的人居然痛呼出声来,“咝……掐红了都!”   “就这点儿力气都能掐红,你是水做的?”林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岂料今日的许言竟变得如此不要脸不要皮,居然呼啦一声将T恤拉了上去,露出精壮的腰腹。还一个劲儿往她面前凑,撒娇耍赖道,“不信你看看。”   林昔连忙一把把他的衣服拉下来,脸红得更厉害了,“我信,我信,别随便露肉勾引人犯罪了!”说完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清洁大妈。   许言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一边瘪嘴斜眼的大妈,脸部肌肉狠狠的抽搐了几下。悻悻收了手,站到一边。林昔弯了弯嘴角,转身才发现刚刚被他急匆匆的拉出来,门从里面给自动锁上了。如今是连同她一起,都被锁在了外面。   斜睨了一眼依着门框谄笑的人,“还笑,余子起床气很严重的。”   许言仍像是傻了一般,光顾盯着她嘿嘿笑,闻言也只轻轻挑了挑眉。逗得她也有些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许小言你傻拉?”   许言顺势把头靠在她的肩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得林昔心里直发毛。   “来说一遍,你是我女朋友。”   “……”果然傻了。   “说嘛,说嘛!”   “= =|”还撒上娇了。   “不说?不说那我可不管时间和场合了……”说话间掰了她的脸,就要扑上来。吓得林昔连忙推开他,急声应付道,“是是是,我是你女朋友,满意了吧。”   “嘿嘿。”得到答案之后的许小言眯眼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复将头靠了回去,“满意,很满意。”   “傻瓜!”痴儿一般的语气,令得林昔也不由开怀,笑骂了一声。   余亦姿的起床气的确严重,开门见这二人红光满面的站在外面。一个“酒足饭饱”,一个含羞带笑,特别是不远处那满脸鄙视的清洁大妈,一时火大,将林昔往里面一拉,“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不过好在此时的许小言还沉浸在无尽的欢愉中,闭门羹也能吃出美味来。(这娃是不是没救了?)   ……   毕咧因为有事情要办,还得在这边留上半日。余亦姿乐得甩开他,誓死不愿留下来等他。毕咧没办法,只得把钥匙交了出去。看着开心朝着车库蹦去的女人,不禁莞尔摇头。   许言终于在傻笑了一个小时之后恢复了正常,不过手拉着林昔,大有一刻也不放开的意思。两人在宾馆门口和其他的同学碰了头,伊晴右脚踝缠着纱布,被同学扶着站在人群中间。见许言牵着林昔走出来,眼神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林昔将她委屈的表情看在眼里,面上笑了笑,走过去,“伊晴,以后别乱跑了,昨天大家多担心啊。脚没事儿了吧?”   “没事儿。”穿着条粉红裙子的人低着头,声音低弱道。   “没事儿就好,不过没办法参加军训了吧。”哼,也没机会粘着许言了吧。   伊晴闻言,脸色僵了僵,点头应和,“嗯。”   林昔很不厚道的弯嘴笑了笑,“那回家好好休息,反正军训也怪累人的,还容易晒黑。”   旁边几个同学也立即应和说道:“是啊,是啊……因祸得福呢……”   看时间还有充裕的,有人提议就近在这边小街上吃过早餐再出发,大家都同意了。汤圆铺子旁边是一家日用品店,透过明亮的橱窗可以看见一大排男款、女款、儿童款的睡衣。林昔拉了拉许言的手,下巴点了点橱窗,“许小骗子,你看看那是什么?”还说什么没有睡衣卖,果然是有预谋。   许言顺势看了过去,一张快笑烂的脸瞬息定格。干咳一声,装傻充愣道:“哎呀,原来这里有卖,我昨天怎么没看见呢?新开的?”   林昔没来得及接话,倒是惊动了一位刚好自里面走出来的店员。估计是看许言长得够粉嫩够水灵,态度也特别热情,“不是新开的,咱这可是老字号的店,在这一代很出名的。”   “……”   “……”   有人还不死心,一拍脑门,“啊……我想起来了,昨天我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关门了,嘿嘿。”   那店员一脸恍然,笑得花枝乱颤,“那你应该是12点过后才出来的吧,我们每天晚上都是哪个点关门的。”   “……”被抓了现形的人一脸尴尬。林昔忍住笑,斜眼睨他,“哦……原来你昨晚是12点出来的呀,那当时和我们打牌的是谁呢?”说完还作一脸困惑状,朝着一边的早点铺子走去。   许言忙大步追上去,“我反省,我检讨……我回去就跪搓衣板儿。”   “那我还得去买块搓衣板儿,岂不麻烦?”   “没事儿,没事儿,我自己买。”   “噗……”   ……   余亦姿先将一群国家栋梁送回了学校,才优哉游哉的往林昔家摇。半路上,林昔接到林妈妈的电话,说是今天有空去她单位那边的房子看看,顺便帮她收拾收拾。于是,二人中途改道去了市检的员工宿舍。   因为这一块地皮原本是属于市检的,后来被开发商盘了过去,并许诺留出一栋给市检。近年房价日渐上涨,而且院里越来越多的外省外城人士被录取。   检察长大人体恤民众,神奇的大笔一挥,就有了如今的员工宿舍。C市这么多的政法机构,也就唯独市检有这样的福利待遇,这也进一步造成了每年报考该单位的人数直线上升。   林昔的房子,在五楼靠右的边角上。方位朝阳,采光度和干燥度都合适。小厨房,小客厅,小卧室和一个小阳台,虽不算宽,不过独自居住的话,也不会觉得拥挤。小区绿化也不错,安全保卫措施都很到位。上班的地方就在外面,出一条街就能看见大门。   包括余亦姿在内,三个人都很满意。于是,说干就干,当即撩了袖子忙活了起来。清理干净之后,就要往里面添置物件了。先去家私城买了张床,余亦姿还给她挑了张舒服的沙发。桌子椅子都是必须品,床被窗帘也得买。先运了些大件儿的锅碗瓢盆回来,其他小件儿的再慢慢搬。   三个人忙活了差不多一整天,总算出了个大致轮廓。三个女人勾着肩搭着背,欢欢喜喜的去闹市区吃晚饭。吃完又即兴逛了逛商场,林妈妈出钱,在一家潮店买了三条款式颜色都近似的裙子。   余子见林妈兴致高昂,提议三人都换上新买的姐妹装。于是,三个女人穿着新裙子招摇过市,招了不少回头率。余亦姿那张嘴更是了得,遇人都说自己这是三姐妹,哄得林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来。心情一好,又在家名品首饰店给她俩一人买了条白金手链,花去几千M。   ……   周一,林昔穿上套裙,踩着高跟鞋走进了市检的大门,半长的黑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中规中矩的髻。   两个月前,因为情况特殊,她被分在了档案室。今天一大早,所有放假参考的新人都被召集了起来。大大的会议室里,上面的领导在挨个儿分派着科室,林昔有些小小的激动,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今天可以算是她正式上工的第一天。   ……   最后,她和另一个男生被分去了反贪局的二科室。暂带的前辈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严肃谨慎,还有些不苟言笑。见了两个小辈,也只是礼貌性的伸出一只手来。   面对这位严谨以待的师长,林昔有些紧张。反观站在一边的她以后的搭档,却是一派轻松自在,眉宇间满是朝气和干劲儿。他向林昔伸出右手,微笑着说。   “你好,我是秦凡。”   ……   林昔犯花痴   新人刚入门,自然接不到标的数额大、范围影响广的案子。林昔首次接手的是一个三流皮具厂偷税漏税的小案子。证据充分切实,厂商也已经承认了自己所犯罪行,她只需整理整理上诉材料即可。   因为想尽快搬进小公寓去住,林昔这些天一直都在忙碌着张罗房子这事儿,自是没时间去找她的小男朋友。而许言他们军训也已经渐渐接近尾声,全连正在紧张筹备着最后一场阅兵仪式。教官的要求比往日更为严格,一时间也陷入了紧张的忙碌中。   将将热恋的二人,就这样因为各自的事情四五天没能见上一回,只能抽空抱着电话聊表相思之苦,甚是怜见。   星期五上午,林昔陪着组长去法院递交了上诉材料。崔组长也就是带林昔的前辈,突然因急事要去领市一趟。人还没出法院呢,噼里啪啦交代了林昔一些事之后就走了,并提早放了她的假。因此,林昔这个周末就平白多出半天来。   先回家收拾了些日用品,今日也算是正式入住自己的新家了。想着周末提前,似乎应该找人庆祝一下乔迁之喜才对。掏出电话却瞥见了手机屏幕的备忘录,猛然想起今天下午是许言军训结束,最后大阅兵的日子。   洗了个澡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出门坐了公交车往C大去。市检坐落在主城区,C大则偏西南临江。两地车程大约一个小时左右。   当林昔赶到C大门口时,午休时间已过了大半。门口已经停了不少车辆,能见着些身穿军绿色迷彩服的新生与自己的家长站在一处说话,想来都是本城的来看自己孩子阅兵仪式。   林昔一边朝里面走去,一边拿出电话来。翻出号码之后却又突然想给他一个惊喜,便也没拨过去,只拉了路过的一位男同学询问到建筑系新生的宿舍位置。   许言他们住的是往年的老宿舍,红色的墙砖在葱绿的树丛中若隐若现,煞有几分味道。此时,正值午休将尽的时候,四周仍还有些安静,只偶尔能听见些说话声。找了处树荫站定,才继续将刚才没拨出去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熟悉的干爽嗓音,透着几分愉悦几分欣喜。   右边电话里许言声音后面所传达的背景声音同她左耳听见的一模一样,这样的感觉,让林昔突然变得很开心。此时,他就在离她不过十几米远的楼道里,细细听着她的声音与她说话。   这几天她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对他并不甚关注。可这时候相隔了如此之近的距离,接连几天被压抑的想念瞬息聚拢,如狂潮一般疯狂涌动了上来。   林昔有些心惊,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想念着他。   “起床了吗?”   “嗯。”林昔隐隐能听见些空旷的回音,想来他应该是在走廊里吧。   “你下午阅兵仪式呢。”   “嗯,上班了吗?”   抬头看了看楼上的一排排窗户,林昔微笑,“还没。”   “公寓收整的如何了?”   “今天搬进去了,打算找你去庆祝乔迁呢。”   “嗯,下午我去接你下班。”   林昔只是笑着没有答话。很想看看他突然见到她时的表情,因而也没有告诉他,其实自己已经在他宿舍楼下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听见那边有人喊他出发,才挂了电话。侧身依在一边的树干上,看着不远处的大门,静静等待着。   没过多久,几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大门口。樊文也不愧为话痨,正和一群人欢欢喜喜的说着什么。许言手里拿着外套和帽子,低头走在最后面。   高高瘦瘦的身影,微微倾斜着。线条优美,弧度流畅。樊文也不知道是说了个什么笑话,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也只是弯了弯嘴角,一双眼睛如皓月般明亮。   林昔心里有几分小小的得意,他竟比自己早先见着时更帅气了几分,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人仍靠在树干上,下颚轻扬起,出声呼叫只属于她的西施,“许言。”   不远处的少年应声望过来,看清了树荫下的人之后,淡然的脸登时变得欣喜若狂。急忙越过身边的人,快步朝着她小跑过来。   林昔站在斑驳的树影下,看着开心向自己跑来的人。心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她不要什么翻山越岭骑着白马前来接她去城堡的王子,只想要这样一个,眼睛看着她心里想着她并在向她走来的男人就够了。   “你怎么来了!”许言小跑到她面前,伸手牵住她,俊俏的脸笑得如一朵璀璨桃花儿。   林昔轻笑一声,顺势挽了他的手,“许小言的阅兵仪式,我能不来么?”   “下午不用上班吗?”还像是有些不敢相信,歪头看着她问道。   “嗯,周末提早了。”说话间,樊文他们几个已经走了过来,见了她都纷纷招手道好。林昔微笑着与他们打过了招呼,才又仰头问许言,“几点钟开始啊?”   许言咧嘴笑着,牵了她跟随人群朝场地走去,“两点半到五点半。”   这时候,樊文突然转过头来,冲着林昔挤眉弄眼道:“昔姐,你这一来,可有人脸都要笑烂了。这几天没见着人,那脾气臭得哦,哥儿几个都不敢随便招惹呢。”   林昔也跟着笑,“樊文你少胡乱诬陷人啊,他那样的性格,发起脾气来也绝对是温和派的。”   樊文忍住笑,继续八婆道,“林昔姐啊,你说你们这样七、八天不见着一次面的你也放心。我们学校可有不少美女窥觊着他呢。”   听了这话,许言一巴掌拍在樊文的脑门子上,“胡说八道什么。”完了还回头看向林昔,“你别听他乱说,没有的事儿。”一副生怕她生气的模样。   林昔看他如此紧张自己,心里不由一甜,斜瞟了一眼樊文,“美女?有你面前这位姐姐美吗?没有的话就别说了,完全没有战斗力。”   见她并不在意,许言这才放了心。樊文见告状失败,只得投降,“得得得,你们两口子是一条战线上的,感情之好如胶似漆。”   许言也不理他,直接拉了林昔快步朝前走去,嘴上说着,“我们快点儿去占个阴凉的好位置,不然晒着你。”   二人在场地边的一家小卖部买水,哪知那大妈一见了许言就特别热情,张罗着给他拿最冰的,还说什么天气热可以在她那屋里多坐坐。一听说林昔是来看他阅兵的,还非常好心的借了张小板凳儿给他们。   林昔诧异,丫在学校的人缘居然这么好?连卖水的大妈都如此待见他,连带着对她也这么热心。林昔坐在一边吹凉风,然后等着许言去里屋搬小板凳。抬头才猛然发现这小店里似乎突然多了好多人,还清一色都是些女学生。   只听买东西的声音络绎不绝,都是嘴上说着,“阿姨给我那个……”“阿姨我要这个……”眼睛却一直盯着里屋的方向,见许言走出来,一个个都变得面红耳赤,兴奋不已。林昔抽了抽嘴角,难怪那位大妈那么热情,敢情许言能当活招牌呢。   林昔看着那些个盯着自己男朋友猛瞧的小女生,头上闪了三条黑线。这……花痴得有点儿过了吧!虽然她承认他很帅没错,可需要到这样的地步?   转头看见他朝着自己走过来,宽阔的胸膛,修长的双腿,斜长的眼睛,轻抿的薄唇……举手投足间全是帅气,就连拧着小板凳儿的姿势也是那么的优雅。一时也跟着有些心跳加速,奶奶的,果然很帅。连她都抵抗不了诱惑,就更别提那些小姑娘了。好吧,看在他这么帅的份儿上原谅她们了。(这是个神马逻辑。)   许言自动无视掉一切外来的炙热视线,直接走到林昔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怎么脸这么红?还热?”   “……”被花痴病感染的林昔,视线大喇喇的黏糊在他身上,就差双眼没变成桃心了。许言被她这样盯着,没过多时,双颊也跟着染了抹淡粉。   转开视线,不再看她,只伸手牵了她的手,“走吧,我去给你占个好位置。”说话间,嘴角悄悄的弯起。   二人到主席台下方的阴凉地方时,哪里已经站满了人。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人缘还是气场的关系,居然有人主动让了一个位置给他们。林昔不得不在心里汗颜,她家许小言的脸蛋儿可真不是一般的好用。   将林昔安置好之后,许言又陪了她一会儿,见集合的时间到了,才依依不舍的去了自己连队的营地。林昔坐在高高的主席台下方,看着满场的朝气学子,感叹岁月飞梭。   最后的大阅兵,需要每个连队完成所有军训期间训练的功课。而学校的领导包括军队的教官们都坐在主席台上,检阅这将近一个月的成果。   林昔的位置比较好,每一个连队几乎都是从她面前走过去的。就连他们脸上的表情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嘹亮的呐喊声震耳欲聋。   谁说这一辈的孩子矫情?时代在变化,每一辈也都有每一辈的风范和作为。生在和平富足的年代,他们都有着一颗善良纯真的心。等到了那一天,老一辈的退去,他们都会义无反顾的站起来,肩挑上前辈们的担子,传承先辈文明,开拓属于他们的世界。   许言他们的连队排得比较靠前,她看见他站在队伍里,脸上洋溢着朝气。自走近主席台开始,他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交付着一颗纯真的心,传达着一个少年的爱。   林昔看着他跟随着队伍走着正步,然后在领队的示令下变成踏步,最后方步离开。竟觉得异常满足,异常心安。   ……   下午结束之后,大家自然是兴奋非常,一个个都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又加上明天周末,有人就提议要好好嗨皮嗨皮。这种集体活动的时候,许言自然不好离群。林昔只得混在这一群小孩子里,去了隔壁的酒吧街。   街灯逐渐点亮,夜幕缓缓降临。这样一个分别重逢的日子,闲暇之下,人的感官就会随着气氛变得暧昧。许言的手轻轻在林昔后腰上摩擦着,乘着没人注意,迅速低头轻咬一口她的耳垂,声音低沉而性感,“我想你了。”   林昔心情也是极好,闻言眉眼霎时绽放开来,低头笑出声来。   ……   林昔上大船   华灯初上,夜落繁花。笙歌平平仄,灯火夜阑珊。   林昔挽着许言的手,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这时候,酒吧街将将开张,还稍显得有些冷清。一路走过,能听见些低沉的慢摇曲子传来,甚有情调。   许言他们班一共就二十几个人,现在除了伊晴在家养病之外,全都到齐了。C大的建筑系是极得名的,因而在座的可谓来自全国各地,东南西北、五湖四海皆齐聚。既然从不同的地方来,那么都会有不同的一套酒令玩法,于是,大家挨个儿的玩着各种不同的花样。   林昔平素和一帮狐朋狗友也玩得开,在这方面知晓得甚为详尽,不多时就与他们打成了一片。酒过三巡,就暴露了本性,自持大几岁的矜持也全都抛脑后去了。直裸了膀子,加入战局玩起了下酒令,还因为大酒量成了一队之主力,玩得可谓不亦乐乎。   她今日出来的时候穿了件宽大的T恤,领子开得有些大,弯腰俯身间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有时候弧度大了还能隐约见着些沟壑。许言不能喝酒,一直在一边安静的坐着,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身边的女人越发的疯狂,他的脸色也开始越变越黑起来。   终于,在林昔提起裙子右脚准备踩上矮桌之时。许言长臂一伸,手上力道猛然加重,接着狠狠一带。举起杯正打算喝下去的人霎时跌进了他的怀里,坐到了他腿上。   林昔不解的看向许言,顺势伸手勾了他的脖子,“怎么了?”   因这暧昧的姿势,此时二人几乎是脸贴着脸,许言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头,避开她身上那股令人想入非非的馨香。“不许再喝了。”   看他一副别扭吃醋的样子,林昔心情更加愉悦。摇了摇手中的杯盏,俯到他耳边,轻吐香兰,“那这杯酒你帮我喝了。”   许言是个极少喝酒的人,酒量自然也浅薄的可以。可此时,看她微嘟了红唇,坐在自己怀里撒着娇,竟有种万般柔情都给不够她的感觉,心间不免荡漾。   略微低头,就着她的手,将那一杯冰啤饮了下去。这时候,樊文那话痨又来了,“哟哟哟,我们聚会聚餐这么多次,这可是头回见着许言喝酒呢,果然还是温香软玉不同些啊。”   许言斜瞪了一眼樊文,不动声色道,“你小子话是越来越多了。”   一语闭亦,大家皆是欢笑。   ……   自打林昔开了这个头,其他人都跟约好了似的,渐渐把矛头转向了现场这唯一的一对情侣身上。林昔那大肚皮可不是叫着玩的,几轮下来也不过将将尽兴,弄得大伙儿直呼酒中豪杰招惹不起。于是转向攻击许言,饶是林昔如何挡,终是有些寡不敌众。   许言左手长伸出去搭在林昔身后的的椅背上,身体微微倾斜着,靠在她身上。鼻翼间炽热的呼吸若有似无的打在她耳际,跟挠痒痒一般,挠得她心里也跟着骚动起来。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见着许言似乎是醉了,樊文和另外几个小年轻便开始赶人了。   “昔姐,我看许言那样子似乎有点儿撑不住,再不你们先回去吧。”   “是呀是呀,你们先走吧。”   “我们过会儿也得回学校了。”   “好好休息……”   “许言,别累着了啊。”   “……”   就这样,二人被强推硬拽地塞进了出租车里。林昔轻轻推了推靠在自己肩上迷醉的人,“许言,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而昏昏沉沉的某人,只顾着搂了她上下其手,火热的唇自她颈项处渐渐往上面挪去,一寸寸的移动着寻找着,哪里还管什么去哪儿。   林昔将偷偷钻入衣服里的手拽了出来,无奈的叹了口气。看这样子,也只得去她那儿了。冲着司机报了地址,回转注意力,发现刚刚才被抓出来的手又极不安分的钻了进去。   没好气的又给拖了出来,心里暗暗黑线。这许小言平时乖乖巧巧的可真看不出来呀,如今这是在借着酒劲儿装疯偷吃豆腐呢,还是因着这酒精作用暴露了狼虎本性?   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大叔,沉声制止他,“别闹了。”   这样一句阻拦,对一个已然陷入迷雾状态的人根本起不来丝毫作用。滚烫的嘴唇寻了许久,总没找到那张他想念了好几天的馨玉小口,心中的热火令得他变得有些不耐。微微眯开双眼,伸手捧住她的脸正对了自己,就要压下来。好在林昔眼明手快,且比他清醒了几分,迅速偏头给避了过去。   将他扶正坐好之后,方才暗擦一把冷汗。真没想到,喝醉了的许小言居然这么难缠。如今这牛皮糖的称号似乎该用到他身上了?   说他是牛皮糖那也真没说错,不管林昔怎么躲怎么拦,他都一直锲而不舍的继续奋战。那双不安分的手更是,誓死都要往她衣服里钻。最后被林昔拖拽得烦了,索性隔了上衣罩住她的右边,细细揉捏起来。   林昔见死活甩不开他,也只得由着他去了。只是他浑身滚烫,半俯在自己身上。伴随着手上的动作,还趴在她耳边一直低喃着她的名字。在如此肉体和灵魂的双重刺激下,甚为煎熬。   想来那出租车司机经常接送的都是酒吧街这一带的客人,对这等情况也是见怪不怪。因此也没有向他俩投来什么异样的眼光,这让林昔要轻松不少。   最后连哄带骗的将他扶下了车,进了楼道去。平日里看他瘦瘦弱弱的样子,没想到居然这么沉。林昔将他拖进电梯,腾出一只手来按下了关门键。好在这时候外面溜达的人不多,要是碰见院里的同事,那可就糗大了。   用力将他甩在沙发上,正准备起身去开客厅的大灯,冷不丁被人自后面拦腰抱住。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人压在了沙发边缘上。许言半睁着眼睛看她,眼中全是柔情。   那双明黠的眸子里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水,伸手抚摸过她的脸颊,声音沙哑低沉,“林昔……”   刚刚将他运进屋,她仍还喘着气没能平复,此番被他如此深情款款的凝望着,竟差点儿忘了呼吸。一时缓过神来,自是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连带着脸也变得绯红。   许言俯在她身上,难耐的蠕了蠕身体。空气中充斥着暧昧的酒精味道,和着昏黄的壁灯,林昔心里一软,伸手扶了他的腰,应声答他,“怎么了?”   原本迷迷糊糊的人这时候却像是清醒了一般,一双眼睛比往日更加的清澈明亮。许言认认真真的看着身下的人,一字一句说道,“我爱你。”语字坚决,不甚温柔却令人砰然心动。   那一瞬间,林昔居然相信了他的话,相信了这是他发自肺腑的真诚誓言。   随即,火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炙热的呼吸相互缠绵纠结,空气中渐渐扬起一阵阵动人心弦的喘息之声。许言的大手终于如愿以偿的伸进了林昔的衣摆里,并怨念般的将林昔的胸衣推上去,牢牢握住了那寸丰盈。   林昔心里虽有些紧张,可今日她也真的喝了不少,轻轻推搡了几下,最后无声的妥协了。   大力将她身上宽大的T恤掀翻上去,露出高耸的丘壑来。恋恋不舍的自桃口离开,近乎迷醉的栖身上前,深深呼吸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馨甜味道。然后大手来到后背,有些笨拙的解开内衣暗扣,随着胸衣的松动,两只小白兔立即弹跳了出来。   许言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稍稍离开些细细打量着身下的人。只见她脸上潮红一片,眼中情动。此时正歪着头,不敢正视他。当意识到与他承欢之人是谁后,许言突然变得很是兴奋,心跳猛然加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她胸口的小石子,唇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颜,“真美。”随即俯身含住,并用牙齿细细的撕扯碾磨起来。   “唔……”   半躺在沙发上的人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即便紧咬着下嘴唇,却仍忍不住因着胸口传来的欢愉闷哼出声来,双手也渐渐攀上他的背。这样的亲吻和爱抚似乎并不能满足许言。他猛然抱起林昔,将她放在沙发之上,撕扯一般除去她身上碍眼的上衣。急急喘息着,大手悄无声息的钻进了她的裙下。   撩起她的裙摆,隔了长裤就将自己的勃发抵了上去。间隔着两层布料,二人的感官变得更加敏感,他抵着那处幽静,缓慢而磨人的磨蹭着,却并不着急着释放。   “呃……许……言嗯……”这般暧昧的摩擦,让林昔终是没能忍住,糯着嗓子,细细呻\吟出声来。   这一声细微的呢喃,无疑是给了许言攻打千军万马的豪情和勇气。一直隐忍着的欲\望瞬息崩盘,近乎粗暴的扯下她的长裙,并褪下了自己的束缚。   两个人都是初尝情\欲,全全依靠着感觉走。而这个用情至深的少年更是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几次莽撞前行都未能找对位置。林昔勾着他的脖子扭了扭,主动迎和了上去。经过二人几番摸索,少年才总算找到了入口。   低头咬住身下吃吃偷笑着的女人的唇,缓缓的送了进去。随着异物的进入,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林昔仰头皱紧了眉,与此同时,少年也跟着窘起了眉心。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怕是免不了要遭些罪的。即便前进得很艰难,可一想到身下的人是她,与他口\乳\交\融的人是她,和他呼吸缠绕的人是她,而自己正在进入的拥有的也是她的时候。一波波的悸动不断朝着胸口袭来,浑身一阵颤栗,苏苏麻麻的感觉自四肢百骸朝着心脏齐齐聚拢而去,触电般的,绷紧了全身。   等到不那么困难了,他才渐渐加快了速度。同时伸手抽掉了她头上的发夹,如瀑青丝霎时洒落。随着越来越快的律动,缠绕着雪白的肌肤,妖冶而美丽。   一波波的欢愉渐渐取代了之前的疼痛,虽还是有些不甚习惯,可这种陌生的奇异的感觉中充满着快乐和甜蜜。林昔仰着头,放肆的让自己沉浸其中,并且不再压抑渐渐放声释放出来。直到脑子里一片空白,眼里一片空白。   ……   林昔和小船   林昔浑身脱力,懒懒地趴在他肩头上,细细喘着气。略侧过脸,刚好看见他微合的眼帘,浓密长卷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均匀而有节奏的扑闪着。   伸手抚过那双好看的眉,心里无限满足,不由微笑,“许小言。”   搂着她的少年睁开眼,“嗯?”   “你就打算在这沙发上躺一晚上?”   “嗯。”许小帅哥没有动,只又合上双眼,低头顺势在她肩头上轻吻了一下。   “那你自个儿在这儿睡,我睡床去。”   “不行。”   “为什么?”   “……”   “喂,你干什么啊……”   “……”   “你……唔……”就不能再让她歇会儿吗?青春期的孩子都这样的么?   尝到了性事的甜头,许小言便渐渐暴露了狼豺的本性。一直锲而不舍,一直探索研究,一直……精力旺盛。纵使还是新手,知晓她的难处,并且尽量着在怜香惜玉,可林昔还是被折腾得惨不忍睹。   每每狠心想要一脚踢他下床去,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总会含着委屈出现,声音里是比蜂蜜还甜腻的撒娇,“再来一次吧,好不好?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如今的林昔已经不知道“最后一次”这四个字要怎么写了。   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大床上,林昔已经连眨动眼皮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用下巴戳了戳窝在肩窝处的人,“不是说男人第一次也会痛的吗?你不痛?”   经过一晚上的努力,成功晋升为男人的某人美得越发妖冶动人起来。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甜蜜芳香,低哑着嗓子轻轻道:“痛。”   林昔伸出右手,用纤细的手指梳理着他柔软的黑发,翻了翻白眼,“痛还这么不知节制。”   男人抱着女人腰的手臂突然收紧了几分,脸往她颈窝处钻了钻,“因为是你,痛也不怕。”声音闷闷的,仿佛装了许多心事,不由令人动容感动。   而前一秒钟还沉着说着情话的人,这一刻却突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全是狡黠,唇边带了抹坏笑,“好想一直做,一直做……和你……”   林昔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嘴角僵硬着抽都抽不动了,“混蛋,你不怕痛,我还怕呢。”说完还抡起拳头虚锤了他一把。   许言只深深凝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俯头轻吻她的唇,声音低沉充满诱惑,“你为我痛的时候,我也一定在为你痛着。”   动听的情话是治疗疼痛最好的良药,这样一个甜蜜的时刻,有人只把情话当情话听,可有的人却像是承诺誓言一般,许下了这么一个令人心碎的魔咒。   你为我痛的时候,我也一定在为你痛着。   ……   好在随后是周末,不用上班上学。两个人在床上窝了许久,一边温存一边养伤。养伤?咳,还真形象。亲密的恋人一直相拥着到下午三点多,林昔终于睡不住了,推了推身边的人。   “起床咯,再不起就要饿死在床上了。”   许言不满的挪了挪身子,还间或着嘟嘴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随即,隔着被子抱住她香喷喷的身体,毛茸茸的头在她胸前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嗯……继续睡。   林昔无语凝噎,她想睡的时候这人跟喝了壮阳药似的,雄风大振。如今她没了睡意,他却是唤不醒了。这日落而做,如出则息的做法她可以不理会,就连他把她的C罩杯当枕头睡也没反抗到底,可是……能不能吃点儿东西了再回来睡啊?干了一晚上的体力活儿,她已经快饿死了。   “唉……”盯着天花板,林昔不由长叹出声来。见身上的人还是没反应,一时毛躁,双手抱了他的脑袋,疯狂的揉起那头柔软的黑发来。   此番动作大了,许小言才终于有了反应。一手撑着床半支起身来,另一只则满是倦意的揉着眼睛。顶着鸡窝头的人,眯着眼帘疑惑问她,“怎么了?”   林昔只觉得一阵委屈,瞥开眼不看他,轻哼一声,“我饿了。”   “那我们去吃饭。”说话间又趴回她身上,俨然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浑身酸痛,动不了。”这不是控诉,不是控诉,真的不是控诉。   许言自被窝里钻出来,左右找了找,没找见可蔽体的布料。楸了林昔一眼,趁她没注意,快速翻身下了床朝着卫生间奔去。林昔只觉得软软的床垫一沉一浮,然后眼前人影一闪,身边的人就消失在了浴室门口。   不满的撅高了嘴,冲着卫生间里的人大声喊道,“跑什么跑,怕人见着你裸体啊?当谁没看过呢!”说完还倾身往浴室门口瞄了几眼。可惜,啥也没看见。悻悻缩回脖子,其实一直想认真仔细的瞧一次的,可许小言脸皮薄,害臊着呢。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见他打开门走出来,已然恢复了衣冠禽兽的原貌。见她歪在被子里看他,扬起嘴展露出一个能迷倒众生的笑容。走到床边伸手抱住她俯身亲了亲樱桃红唇,然后趁着她没注意,一把拉开她裹在身上的被子,往里面光溜溜的身体瞥去。同时,还坏笑着说:“哎呀,我看到了。”   不等林昔反应过来扑上去,便立马放开她,起身快速朝着门边闪去,不时还发出几声轻笑。林昔一时恼羞成怒,抓了枕头朝门边扔去,嘴里大声骂着,“许言,你怎么就这么幼稚啊,简直无聊死了。”话还没说完,一张俏脸已经红成了大番茄。唉……也不知道是谁在害臊。   许言半隐在门外,好躲避她的枕头攻击,一边嬉笑着问她,“想吃什么呢?”   狠狠瞪了他两眼,“就对面有一家快餐还行。你顺便再租几本碟回来看吧,反正这个样子也是出不了门了。”   “嘿。”罪魁祸首扒拉在门框上,笑得一脸得意,一脸暧昧,“还要其他什么东西不?”   摸着下巴想了会儿,方才抬头继续与他道,“看碟的话,垃圾食品是必须的。去超市把你绝对不会买的零食每样拿一包回来就够了。”   “……”门边的人无语的望着她。   “去吧,去吧,钥匙在我包里。还有别忘了顺便买你自己的洗漱用品。”边说还边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的,好去好回。   等到他出了门,才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客厅和卧室里一片狼藉,满是昨晚一场场欢爱留下的痕迹。想起他昨晚那性感迷醉的模样,暗暗又红了脸。连忙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收整起来,视线扫过湖绿色的沙发,上面那团已经干涸的血迹显得特别扎眼。   愣了愣神,最后还是动手将沙发套给撤了下来,换了套红白相间的上去。而那个沙发套……她并没有和其他衣物一样扔进洗衣机,而是折叠整齐之后,压进了一边的衣服柜子里。   这样的物什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会有着或重或轻的分量。只是,别人似乎收的都是床单,而她收的却是一张全新的沙发套。真不知道下次余子来了,该怎么解释这套她精心挑选的沙发套的去处。   吃过了饭,补充了体力之后,两个人便歪在沙发上看起碟来。许言照着她的喜好拿了几本周星驰的经典喜剧,然后自己也挑了几本美国的科幻大片。   两个人窝在沙发上边闲聊着边看了起来,那几部经典的搞笑之作林昔都看过许多遍了,情节甚至是台词都已经烂俗于心,可是还是看得哈哈大笑。靠在许言怀里,身体随着大笑声一阵一阵的颤。   而许言,一手给她举着零食袋儿,一手捏了她一束头发把玩。有时候见她笑得那般开心,也不由自主的被逗得乐呵呵的。想及当前这般的情形,除了满足他不知道说什么。   ……   将那几本喜剧片重温过一遍之后,林昔自那几本科幻片里找了部看着还算顺眼的放进投影机里,然后坐回沙发上。   开篇便是台风来袭,将车辆房屋卷得老高,所过之处高楼无不被夷为平地。随后是大洪水的攻击,冲垮了房墙,冲散了人群。整个场景恢弘庞大,看得林昔也跟着心惊肉跳。连连咋舌,感叹这特技的水平之彪悍。灾难后面还是有温情的,男女主人公都是美型,演技也属一流。只是……   只是,这长达三分钟的激吻戏是个什么情况啊,而且还有渐渐发展成为床戏的趋势。即便你俩情已到了浓时,顺其自然是正常的事儿,可能不能顾虑一下场合啊,外面还在危急关头呢。关键的是,音响效果极好的电视机里不断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和呻\吟声……   林昔靠在许言身上,半边身体已经全然僵硬。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电视屏幕,不敢随意乱瞄一眼,即便喉咙干哑发痒,也不敢咳嗽出声来。生怕有人一个没把持住,给扑了上来。   而她旁边的那人,则在心里暗自咒骂,这就是樊文他们说的超级好看的科幻大片?还说什么就这几分钟最好看。黑了黑线,这不是对一个刚刚开了苞还激情澎湃着的男人进行身心上的摧残还能是什么,明明他不想太累着她的(这话说得很没立场啊),可如今这情形……   “咳,媳妇儿。”   “呃?”   “那个……”   “别……啊!”   “我会很温柔的。”   “……”   “真的?”   “嗯。”   ……   林昔老佛爷   两个人又在家里腻歪了一整天。有的事情吧,每天做一做能让人身心愉悦,可做得太多了是会劳民伤财的。为了往后长久的欢愉,为了未来更多的快乐,林昔决定,不能在这家里待下去了。   于是,二人出门,遛弯儿去也。   介于林昔的伤情更为严重,罪魁祸首许小色狼决定将功补过,好生伺候伺候她。林昔坐在中央广场的长椅上,翘了二郎腿,指着对街五十来米处的一家店铺,“小许子!炒栗子……”   小许子得儿得儿的去了,又得儿得儿的回了。   吃了几颗炒栗子,突然觉得有点儿口渴加嘴馋,指了指另一家三百米远的冰激凌店,“小许子,冰激凌……”   小许子又得儿得儿的去了,几分钟后就举着个大甜筒得儿得儿的回来。   将啃了几口的冰激凌塞进他嘴里,左右看了看,张嘴还准备再叫。可回头看他微喘着气,一副打算听仍差遣的模样,又有点儿心疼和好笑,轻咳一声,“小许子……”   许言脸上全是幸福,弯着双眼配合她,“老佛爷又有何差遣?”   “噗……”看着他耍宝的样子,林昔没忍住噗嗤一声给笑了出来,“过来,哀家给你揉揉腿、锤锤肩。”   “来咯!”   林昔一边呵呵笑着,一边轻轻给他锤着,“我说小许子啊,能让哀家给你捶腿揉腿儿,福分不小啊。”   许言细细把玩着她披散下来的发丝,邪邪一笑,“老佛爷,您这样窝在奴才怀里上下其手的,怕是也不合礼数的吧。”   “切,老佛爷这是看得起你才摸你,受着吧。”   “可是老佛爷,我爹说了,纵欲过度然后又欲求不满对身体不好呀。”   “我说小许子,你那玩意儿还在那啥啥宫里挂着的呢,这种问题你压根儿就不用忧心。”   “……”今日今时,你是老大,我受了。   “老佛爷啊。”   “放吧。”   “你说,你这样对我上摸了下又摸的,我们出来还有啥意思啊?”   “好吧,其实是老佛爷我突然想这样玩了。”   “……”有人抽了抽皮,心中默念三百遍:我今日是受,我今日是受,我今日是受……   “小许子。”   “啥事儿?”   “那边过来俩帅哥,你看见没?”   “嗯?”   “你猜哪个是攻哪个是受。”   “……”这是个什么话题?   “快快快,来了,来了。”   这也忒无聊了,随便指了右边穿黑衣服的,敷衍道,“攻。”   林昔倍感惊讶,“你你……居然知道攻和受的意思?”   小许子一翻白眼,“我又不是网盲。”   “……= =”好吧。   “确认一下如何?”   “怎么确认?”   “嘿嘿……”林昔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如何?”   听清她说的话之后,许小言立马黑了脸,眉心一收,压下眼皮拒绝道,“不如何。”   林昔急忙栖身上前,抱住他的手臂摇晃撒娇,“为什么,为什么?”   许小言脸上表情柔和了些,可立场依旧坚定,“因为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又没说让你对男人有兴趣,假装一下都不可以?假装……”特意强调了假装两个字,企图让他妥协。   “假装也不行。”小许子坚定的摇头。   “切……还说什么今晚全听我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哼……哼哼……”   “……”许言暗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那边的两个男人走去。他终是没办法拒绝她的,即便是这等幼稚的玩闹。   而林昔歪坐在长椅上,看着许言臭着一张帅气的脸走到那对帅哥面前。身体颀长纤瘦,高高的个子,独独看着背影,显得有些孤绝。林昔这才发现,许小言其实并不是一个擅长沟通的人,除了在她的面前比较爱耍赖些,面对其他陌生人的时候,大多都很淡然,甚至说是冷漠。   此时,他单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还拧着她的炒栗子纸袋。微微侧着身体,下巴指向那黑衣美少年,“把你电话号码给我。”   “……”   “……”   黑衣少年以及旁边的那个高个子帅哥都愣了愣,四只眼睛齐齐看向许言,不解。   许言有些不耐烦的扬了扬下巴,眼神埋怨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林昔,然后突然转头看向那黑衣服的少年,“你们,谁是攻?”   “?”   “……”   高个子的男人仍旧一脸问号,黑衣服的少年却是脸上一红。斜睨了许言一眼,转头拉了他身边的人就往前走,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喜大哥,咱们赶紧回家吧,C市的坏人是越来越多了。”   而那位被称呼为喜大哥的男人腼腆的摸了摸脑门,一边随着黑衣少年走着,一边好奇问他,“小岚啊,我看这位小兄弟挺面善的,不像是坏人啊。”   “喜大哥,人不可貌相。你刚从乡下来C市,不知道这城里的流行风向。我告诉你,以后出门不止要防女人,还得防男人,特别是那种色迷迷的攻受都愿意做的男人……”   “小岚啊,攻受是什么?”   “喜大哥,攻受就是……”   “哈哈,小许子,你被人无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昔已经来到了许言的身后。见那二人俨然一派躲怪蜀黍的样子,不禁出声嘲笑。   许言暗瞪了林昔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顺着那条道朝前面走去。林昔忙追上去,左手穿过他的右手臂挽住他,“看那光景应该是腹黑帝王受配天然呆强攻啊……小许子,你说你今天会不会撮合一对BL啊?那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儿呢,我会代表耽美狼女们感谢你的。”   ……   两人逛街累了,就上电影院看了场电影。看完电影饿了,就随手进了家西餐厅。餐厅里人不多,一眼望去,也不过那么几桌人。林昔和许言找了处靠窗的,边吃着还能边看看外面的夜市。   却不知道,刚刚驶过的一辆黑色奥迪轿车上,有一双锐利的眼睛透过落地的玻璃窗,落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将菜单交个服务员之后,两个人开心的聊起了方才的电影。突然,自一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昔?”林昔忙应声回头,只见余西蒙西装革履的站在哪里,旁边还站着一位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林昔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虽有些惊讶,却很快的反应过来。忙站起身来,“余大哥,你也来这里吃饭么?”   余西蒙踱步走了过去,眼神若有似无的扫了许言一眼,随即看向林昔微笑道,“嗯,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谈,听说这家店的牛排不错,就过来了。”   “哦,这么晚还在谈生意呢。”林昔轻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余西蒙身边的中年人,隐隐觉得有几分眼熟,不禁出声询问,“不知这位是?”   余西蒙伸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这位是X行的许行长,上回在玺贡的晚宴上还见过的。”   林昔恍然大悟,原来是X行的行长。她虽自己没啥本事,可依附了余西蒙这么多年,出入过的高档场合自不在少数。这等政要人物自然也是见过的,难怪见着第一眼就觉得怪眼熟。   余西蒙此时已经转头对向了许行长,“真是不好意思啊,许行长。这丫头就是这样,忘性大。”   那许行长礼貌的笑了笑,并冲着林昔微微点了点头。只是视线有些怪异的看向林昔……所站的方向……也或许是她旁边,总之林昔非常确定的是,他当时看的并不是自己。   因此,余西蒙还特意又将她介绍了一遍,“许行长,这是林昔,如今在市检工作。许行长以后可得帮我多多关照关照啊,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些野了。”   “……”林昔嘿嘿笑了两声,以表配合。这么些年,他用这样暧昧不清的口吻介绍她也不是第一次了,林昔已经学会了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不同的人。所以,等她傻笑完了,才意识到许言还站在自己旁边。偷偷斜眼瞄了他一眼,心中不由的一惊。   他的表情……实在太过去淡然,淡到面部模糊一片,淡到几乎什么都不看不清。这样子的许小言,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很生气。   这时候,余西蒙才像突然发现许言似的,弯出笑容问林昔,“小昔,这位是?”   林昔连忙拉了拉身边的人,让他站起身来,“哦哦,这个是许言。我的男朋友。”   这样的介绍,令在场的三个人的表情都有了或大或小的变化。许言自然是高兴的,面上依旧淡然,只是唇角细微的扬起了一角。余西蒙则是满眼的复杂,里面有希冀落空的失落以及对情敌隐隐的不爽。最为奇特是还得数那位许行长,若说之前看林昔的眼神只是打量,那么这时候俨然已经变成了端详。仿佛想就这样看出些什么问题来。   林昔觉得现场气氛似乎变得有些诡异,她虚捏了一把许言,放低声音与他说道,“许言,这是余子的大哥,也是我的大哥。可真的帮过我不少忙的啊。”   而许言,微挑了一角黑眉,冲着余西蒙大方的伸出手去,“真是万分感谢你长久以来对我们林昔的照顾啊,余大哥。”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眼底还带着深深的笑意。   ……   林昔要等我   余西蒙也不愧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人,再伸手出去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客套而礼貌的微笑,即使眉宇间还带了几分不悦。   “许先生客气了,都照顾了这么多年,如今就算让我把她扔一边不管,到头来不习惯也还是我。”   在场的人都不笨,这么明显的弦外之音一听就都能听出来。瞥见许言越发深黑的眼眸,林昔心里暗自焦虑,忙出声岔话道,“你们也别站着,坐吧,坐吧。”   哪知余西蒙当真侧身邀了许行长坐下来,而那许行长居然也不推辞,就这样坐在了她们的对面。林昔怔了怔神,她这样说本就只是客套,原本料想着余西蒙是在招呼贵客,必然不会这样唐突入座的,岂料……今日他有点儿抽风。(= =)   无奈的转头去看许言,却见他已然坐回了椅子上,脸色平静,单从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任何不满的样子。而再看对面那位风度翩翩的中年许行长,轻抖了餐巾,样子悠闲自如。余西蒙自不必说了,已经转头招呼了服务生过来点餐。   三个男人居然状似融洽的坐在了一起,独留了林昔站在一边傻瞪眼。这等局面,着实够诡异。   点完了餐,余西蒙回过头来看向林昔,“对了小昔,你都多久没去看过咱爸妈了?”   “……”听了这话,林昔差点儿没吓得跳起来。“咱爸妈”是林昔平日里和余子闹着玩儿胡乱喊的,余子这人嘴甜而且体贴,很是讨大人的喜欢。在外面就总爱和林妈妈冒充母女,弄得林昔醋意大发。频频抗议,抗议加反驳无效之后,只得也抱了余妈妈的膀子撅嘴道,“得了,你霸占我爹妈,我就霸占你爹妈,从今往后,全都是咱爸妈。”   余西蒙一直都是知道的,以前也从来没提过,今天却故意这样说出来,企图引人误会。林昔脸上笑着,心里却很是不满。他就算再不待见许言,那也该给她点儿面子不是。   故意不去理他,只转头对许言解释道,“因为余子的关系,余叔叔和余阿姨都对我很好。”说完还低头轻声解释了一句,“你别误会。”   许言没有接话,只是唇边愉快的微笑昭示着他此刻心情极好。有人想让他吃瘪,可有个女人却像母狮子护小崽儿一般的维护着他,他能不开心么。而且在背地里不爽了余西蒙三年,现今自己连眉头都不需要皱一下,就能看他横眉冷竖(喂喂,许小言,这样形容有点儿夸张了吧。人家也就无声冷笑了一下而已。)的憋屈样子,可别提有多开心了。   将自己面前已经切成小块的牛排换到林昔面前,还非常体贴的给她顺了顺餐巾。   林昔见他非但不生气,似乎心情还很好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对上余西蒙,“我前几天才去找余子玩过的呢。”   虽然心里不满余西蒙今日的做法,可他还是她敬重尊敬的大哥,现在又是在他的客户面前,自然不好让他太难堪。忙又找了话题,给他下去的台阶。   而这时候,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面对面坐着的许小言和许行长居然相互对望交叠了一个眼神。许小言脸色淡然,而许行长勾了勾嘴,眼里有几分笑意。   ……   随后便也没再发生其他的什么意外事件,一直到四个人用完了餐,结账的时候。余西蒙取了钱夹准备抽卡,林昔连忙拦住了他,嘴里忙不甚道,“余大哥,余大哥,今晚就算我请客……我们是先来的,你们后来……而且,这地儿不贵,我还能负担得起。”   余西蒙本来是准备让林昔坐回去的,可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勾起薄唇笑了笑,坐回椅子上,“那好吧……”然后欠身向一边的许行长,“我就当借花献佛顺便自己也吃顿白食,哈哈。”然后将自己的卡收回去。随即笑着看向一边的许言,心里嗤笑,“看这小子的样子,就是那种没什么真本事的小白脸儿。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请客掏钱,心里不是滋味儿吧。”   许言抬头对上余西蒙的视线,眼神在逐渐降温,表情也越发的严肃冷峻。最后还是许行长,微笑着站起身来拦住了林昔,“还是我来吧,有长辈在席,哪里还有让晚辈结账的道理。”   余西蒙怔了怔,张嘴欲要说些什么,却听许行长又说,“余总,这顿饭就当是我这个叔字辈的认识认识这……两位小朋友,特别是小林姑娘……你别和我争了。还有小林姑娘,你也别争了,我说了就算话。”   没办法,最后只得由许行长请了客。随后林昔借口还要和许言逛街没让余西蒙送,和许言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才回了家。   自打从餐厅出来之后,许言就变得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林昔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他正在小阳台上打电话,背对着客厅,声音不大。   林昔盘腿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心不在焉的看着。直到他走进来,才仰头问,“谁呢?”   许言走过来,站在沙发椅背后面亲了亲她的脸,然后朝浴室的方向走去,“我爸。”人已经到了浴室门口,却又突然倒回来,自一边的柜子上拿了空调的遥控,将温度调高了些。   ……   林昔歪在沙发上,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他解释一下余西蒙的事情。可细细想了下,又觉得没这个必要,她一直当他是大哥,从来都是正当的朋友和兄妹关系。解释的话反而会显得很奇怪,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   做定了主意,一直纠结的情绪放才得到了舒缓。心情放松下来,倦意也跟着涌了上来,看了看关闭着的浴室门,起身关了电视进了卧室去。   等许言出来的时候,发现客厅里一片宁静。卧室的门虚掩着,透出些昏黄的光线,她给他留了一盏灯……   轻手轻脚的摸上床,自身后抱住她的腰。脸俯在她的脖子处深深吸了一口馨香,轻唤,“林昔?”   没得到回音,倾身探到她平稳的呼吸之后,才紧贴着她躺进枕头里。对着她熟睡的背,如入了魔障一般,不断喃喃低叫着她的名字,“林昔……林昔……林昔,林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只能听闻些细碎的呼吸声。有风吹拂着半透的纱窗,淡蓝色的帘子随着微风轻轻摇摆,时隐时现,一阵阵的放进些C市的街灯。   一直沉寂如水的卧室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他说,“你要等我……媳妇儿……”那声音如蒙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显得悠远而绵长,却又如同针坠子刺上去的一般,令人清晰明了。   ……   周末结束后,上课的照常上课,上班的继续上班。二人均是电话没离过手的,忙的时候发发信息,不忙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过去,听听对方的声音,慰藉慰藉思念之情。许言还是一如既往的执着,每次都要比她多发一条才作数。林昔试了很多次,企图掰回来,可没有一次成功过。于是,不禁暗自哀号,这是何等的执拗,何等的倔强脾气啊喂。   建筑系的课程多任务也重,即便才大一,许言他们的课依旧被安排得很满。而林昔这几天也一直忙着跑两个贪污的案子,时不时还得出城跑跑,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就这样,两个人又被迫分隔了好几天。   然后就是余西蒙,自打上一次在西餐厅见到过许言之后,他突然就变得无比热情起来。同样也是三天两头的打电话,有时候电话找不到她,就往市检跑。有时候还意思意思办点儿无关痛痒的事儿,有时候却是大摇大摆的坐在林昔的办公桌上,翘着腿看她忙得团团转。   这么一折腾,院里就开始有传闻,说余西蒙是林昔的男朋友,还甚有说法,说是二人在一起已经好几年了,经常在公共场合出双入对。如此说法的人还说得头头似道,俨然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   林昔不免头痛,刚开始还解释,说只是兄妹和朋友的关系。可那些八卦的同事一听见“大哥”二字纷纷都笑得暧昧非常,“哥哥哦,我们懂的……嘿嘿。”   = =   林昔黑线,看着不同的同事脸上那相同的暧昧表情,她不禁都怀疑是不是有人用好处收买了他们。不过这招数也忒无聊了,不是余西蒙的风格。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又是一个星期五了。林昔早早完成了今日的任务,收拾好了文件,然后坐在椅子上数办公室的表。当指针咔嚓一声跳向6点整时,呼啦一声拿起跨包就给飞奔了出去。这样的日子,她归心似箭。   一打开家门,就闻见了扑鼻的饭菜香味。林昔心里开心,一边脱着鞋,一边兴奋着大声喊道,“许小言,我回来了……”   “……”   “……”   没有预期中的拥抱,就连回声都没有。林昔怪异的抬起头去,居然看见自己那张小小的沙发上坐着两个大男人。林昔呆住,“许小言……余大哥?”   这时候,厨房的门又突然被人推开,里面走出一个人来。看见门边的林昔,挥了挥手中的锅铲,道,“小昔你回来了,快去洗澡换衣服,准备吃饭了。”   林昔惊讶的看着厨房门口的人,一脸囧然,“妈?”   ……   林昔我吃醋   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林妈妈,林昔这才想起,自己当初被逼着在家里放了把备用钥匙。与沙发上哀怨着眼神的许小言对视了一眼,无奈的嘟了嘟嘴。   许言见她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不禁莞尔。虽然很想扑上去,紧紧的搂她、温柔的吻她、狠狠的要她……(咳,别瞎想哈,是狠狠的要她将“我想你”这三个字说上几千几百遍。)可惜现实是不允许他这样做的。当初两个人就说好了,要对双方的家长保密。毕竟二人有一定的年龄差距,贸然告之恐怕会遭来反效果。   许言这时候斜靠在沙发上,一双眼睛黑黑亮亮,唇角轻微上扬着。衬衣领口敞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片白皙的颈项来。闲散坐着的样子,可别提有多养眼了。他正单手撑了下巴,眼神灼灼的看着林昔,更是勾起她这几日对他的想念,自然而然也冲他展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余西蒙坐在沙发的那一头,安静的将二人旁若无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越发的复杂起来。自己是和林妈妈一块儿上来的,当时许言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正站在林昔的公寓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行李袋子。虽然他反应得很快,但是收手的瞬间,他还是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是一把钥匙。他们的关系已经亲密至如此了吗?   感受到余西蒙投过来的视线之后,林昔这才自许言身上转开眼,微笑的看向他,“余大哥,你怎么也过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听说你搬出来住,就顺道过来看看。你快进去换衣服吧,要吃饭了。”虽然心里烦躁气恼,可面上仍旧微笑着。   林昔转头见林妈妈已经在炒最后两个菜了,方才冲他点了点头,走进卧室去。等她洗完澡换了身儿舒坦的衣服走出来时,林妈妈尚还在厨房里忙碌着,许言和余西蒙在餐桌边面面相觑的坐着,没有人主动说话。   林昔心里徒然一惊,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边拉开许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一边玩笑着打圆场说道:“你们俩洗手了吗?有我妈在,不洗手的可没饭吃。”   刚巧林妈妈端了汤自厨房里走出来,听见她这么说不禁斥责她,“昔丫头,怎么能对客人这么无礼呢。”   林昔笑,“妈,这两个人哪儿是什么客人啊。”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许小言。   林妈妈狠狠瞪了瞪她,然后将汤放上桌,就着椅子坐下来,“西蒙倒还好,你们俩是胡闹惯了的。可是人家许言可是第一次到你这边来,你就这样招呼你弟弟的朋友?”   “呃……”林昔本来想反驳的,准备张口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打着哈哈大声道,“怎么会,我待他就跟亲弟弟似的,招呼得可周到了。”说完略带些不安的撇了眼旁边的人。   许言闻言,面上轻笑了笑,也不去看林昔,只是礼貌的答林妈妈,“伯母,林昔姐……对我挺好的。”说话间眼神逐渐深邃,并将“林昔姐”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尤其是最后面那个“姐”字,似有将她嚼碎吞下肚去的意思。   林妈妈并没有听出这话的深层含义,可林昔却不一样了,一听见那阴森森的语气,不禁打了个颤。心里忍不住哀号,“老妈呀,您可知道您今日给您闺女招了多少仇恨值呀。待会儿有人怕是又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了,而且许小色狼折磨人的本事异于常人……呜……于是,又一个周末要不能休息吗?”   林妈妈没有注意到林昔哀怨的表情,只顾着给桌上两个男人夹菜盛饭,然后问他们些生活琐事,忙得很呢。余西蒙扫了一眼笑中带怒的许言和一边埋着头狂扒饭菜的人,悄然勾起一抹轻笑。   和两个千秋各色的美男聊天,林妈妈显得特别开心。进而忘记了在场三人重,只有一个才是她身上掉下去的肉。见汤没了,直指了林昔使唤道,“小昔,盛汤去。”   林昔看自己老妈一副见色忘女的样子,无奈认命,取了汤碗起身往厨房去。   “唉……”一边搅合着锅里的汤,一边长叹出声来。约会没了,许小色狼被得罪了,余大哥也跟着来搅合了,这是个何等悲摧的周末啊。   汤勺刚好捞到一只鸭头,林昔将那位可怜的鸭君举到自己面前,和那双已经合上的眼睛对视着 (--),“鸭君啊,鸭君……唉……”   突然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身体靠了上来,随即有人俯身在了她耳鬓边。那人还故意拉长声线唤了她,“林昔……姐……鸭头好看吗?”   林昔被他这么一吓,手上一抖,可怜的鸭哥咚一声又掉回了汤锅里。林昔慌忙用胳膊肘推他,一边看了眼外面,沉声问他,“你怎么进来了。”   许言仍由她推着,非但不退后反而还往她后背又靠了靠,手渐渐攀上纤细的腰,继续趴在她耳边轻笑,“伯母说林昔姐盛汤盛到太平洋去了,让我来看看呢。”   感觉到危险的信号,林昔慌忙退后试图躲过他的揽过来的手,沉声哄他,“别闹了,等我妈和余大哥走了,我再和你说。”   完了见许小言并没要放开她的意思,只得踮脚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亲,软声继续道,“乖,听话。”   许言的脸色这才缓了些,笑得没先前那么邪魅了。只伸手指了自己的嘴靠过来,“亲这里才作数。”林昔无奈的笑了笑,看了一眼厨房虚掩着的门,迅速又踮起脚,在他嘴上狠狠的吧唧了一口。完了方才笑着将他往外面推,“行了吧?快出去,快出去。”   “行肯定是不行的,不过现在也只能先放过你。哼。”说完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往门边走了几步,又突然大跨步回来,靠在她头边嗅得一口发香,委屈道,“我不喜欢这样。”   他声音轻柔低沉,还带了几分控诉。林昔心里一软,拉了他的手对上那双黑宝石般的眸子微笑道,“先忍着,慢慢来,不着急。”   许言沉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良久才轻叹了一口气。“好吧,不过你不许再叫余西蒙余大哥了。”   “啊?为什么?”林昔不解抬眉。   “叫得太亲热了,我吃醋。”说完还轻嗤了一下鼻,偏头躲开她带笑的注视。   林昔呵呵笑了两声,“那我也叫你许小弟,或者许弟弟?”   “你敢。”一听这话,许言立即转过头来,瞪了双眼看她,以表示抗议。几分别扭几分恼怒外加上几分害羞,硬是让他那一张俏脸绷得严肃紧张,甚是可爱。   林昔忍不住弯了嘴,“不叫余大哥,那要叫什么?”   “叫名字。”许言皱着眉,说完又摇了摇头,“不行,名字也不能叫。”   “行了,别闹脾气了,赶紧出去。”虽然他吃余西蒙的醋,她很开心。可是这么孩子气的要求似乎有些过了,这时候偏生又不适合详谈,只得迅速结束话题。   刚好这时候,林妈妈在外面叫人,林昔忙将许言推开,自己随后盛汤端了出去。   ……   吃完饭,差不多也就7、8点钟了。林妈又交代了林昔一些事,才起身准备回去。四人下了楼进了小区的停车场,余西蒙主动提出送林妈回去,并且可以顺道捎上许言。   许言挑眉看向余西蒙,礼貌拒绝道,“不用了,我还有点儿事要办。”   余西蒙看了眼他空着的双手,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把行李放在了上面,就这么急切的想要对我表达你们同居一室的意思吗。既然对林妈隐瞒着关系,必是有所隐情。   然而,作为商人,余西蒙不做没把握的事儿。因此并没有当场拆穿,只是“无意”的提醒了许言,“许先生的行李似乎忘在上面了?”   林妈妈和林昔都愣了愣,许言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异色,随即不以为然的轻笑,“似乎真忘了。”   “那这样,小昔你赶紧上去给许言把包拿下来,我们去外面拦出租车,你这边出租怪不好打的,今天好在有西蒙在……”林妈妈说话间还拉了许言往外面走,可能是因为林朗的缘故,林妈妈似乎还挺喜欢许言的。   余西蒙适时候插话道,“伯母您先在下面等一下,我陪小昔上去拿好了。”   听了这话,许言眉心一皱,正准备出声反对,却被林妈妈拉着要往外面走。看了眼林昔,又回头看了眼林妈妈,不好忤逆林妈妈,最后只得抽了抽嘴随林妈妈走了。   林昔和余西蒙一前一后的走进电梯,随着叮的一声清响,电梯门被重重的合上。林昔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余西蒙也一直沉默着,一时间,电梯里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两个人一直走到了门边,余西蒙才突然出声叫住她,“小昔。”   林昔正掏了钥匙打算开门,听见他叫她,会过头去,“怎么了?”   “你真的喜欢许言吗?”余西蒙站在过道里,一手曲在身前,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衬衣的领口松开,头发也显得有些微凌乱。   ……   林昔的过去   “你真的喜欢许言吗?”过道上的男人沉声问。   “嗯。”林昔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并且答得很坚定很果决。虽然还不确定有多喜欢,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但是有一点是没有疑问的——她喜欢他。   因为太过于沉默的缘故,过道里的感应灯骤然熄灭。林昔还来不及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就瞬间被隐进了黑暗中。   “你们住在一起了?”黑暗中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只能隐隐辨出些求证的意思。   林昔轻叹了一口气,“他虽然比我小三岁,但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那为什么要瞒着伯母他们呢?难道不是因为你还不想把他介绍给家里人?”余西蒙突然抬高的声音刺激了天花板上的感应灯,随着声波传送,突然骤亮。   林昔这才看清楚了他此时的模样,几分颓废几分不甘以及些微的狰狞。   “不是不想,是还没到时候。”   “也就是你还没有认真的意思?”听她如此回答,余西蒙迅速出声追问。   “不是。”   虽然是否认,但是声音却显得有些无力。许言并不是她的初恋,可却是她交付了第一次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对他撒娇耍赖很开心很满足,没在一起的时候会想他会想他们在一起时候的样子。可即便承认了恋人的关系,毕竟交往的时间还太短,他们认识都不过两、三个月。   认识家长、谈婚论嫁这些都还太过遥远,太不现实。而且他比她小,还要上学。虽说现在社会开明,可她的父母都是比较守旧的人,自然期望她能嫁一个成熟稳重的好人。即便许言很好很能干,接受起来怎么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这就是她不让父母知道他们关系的原因。她承认她考虑得比较多,可这样的迟疑和忧虑并不代表她没有认真投入。这只是,情况有些特殊而已。   见她垂头出神,余西蒙笑了,双手伸出去扶住她的肩,“小昔,也许你是喜欢他,但是你自己也很清楚,你们之间相差得太远。他不过是个年轻气盛、意志不坚定,还靠家里养着的毛头小子。你知道林伯父林伯母甚至是林玥都不可能接受他,所以才不公开他的身份,对吗?”   听他这样说许言,林昔心里很不舒服。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道怎样驳斥他。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而且这样的想法也真真实实的在自己脑海里存在着,因此竟找不到一个能站稳的论点。   “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些。小昔,既然你明白你们两个不可能,就该早日跳出这个火坑,以免拖得太久,伤害了自己。”   原本愉悦的心情因为余西蒙的一席话变得非常糟糕,林昔有些烦躁的推开他放在双肩上的手,“好了,余大哥。这事儿我们改日再谈,你先下去吧,我拿了他的包就来。”说完转身打开门走进屋去。   拿了许言的包走出来,余西蒙还在走道上等着她。见她走出来,接过那个行李袋,露出往日熟悉的微笑,“走吧。”   林昔心事重重的跟着他来到电梯门口,因为心情复杂,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应该停在五楼的电梯是从一楼升上来的,而电梯里早已空无一人。   ……   两个人在楼下遇见了许言,林妈妈临时遇见了熟人就搭着便车回去了,只留下他在下面等着。余西蒙将行李递给他,笑着说,“既然这样,我送你过去吧,你要去哪儿?”   他本就是来找她的,刚才说要办事儿也不过是为了麻痹林妈妈。而余西蒙原本就知道他俩的关系,这时候自然没必要隐瞒。原本以为许言那么讨厌她,自然会拒绝他的便车。哪知他竟然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大步朝着余西蒙的黑色奥迪走去。   林昔怔怔的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出声想要唤住他,“许……小言……”   听见她叫他的名字,许言回过头来,“怎么?”   “你……”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隔着十几米站在昏暗里,竟然觉得他离得自己好远。那么熟悉的身影竟然如同梦幻一般,眨眼就会消失,风过就会了无痕迹。胸口如同注入了很多空气一般,空空旷旷的胀得她难受,声音也因此变得有些哑,“你要去哪儿?”   许言就这样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一动也不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微垂下头去自嘲的笑了笑。可话自喉间吐出来,却又不自觉地放柔了声调,“我刚才突然想起我有件事情急着去办。”   看着她独自一人,衣着单薄的站在夜灯下,还是忍不住的心软,“你快上去吧,我办完事就回来。”说完才转身离开。   林昔站在路灯下,看着余西蒙的车子消失在大门边,而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阵慌乱和无措,当时很想冲上去拦住他,让他不要走,可脚却像是灌了铅铁一般,沉重如坚石,动不得分毫。余西蒙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的响:“也许你是喜欢他,但是你自己也很清楚,你们之间相差得太远。”   ……   恍恍惚惚的回到家里,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有些莫名,弄不懂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周末,好好的一场约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拿了电话想要给他打过去,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想还是发信息吧,可除了他的名字之外,就再也打不出来其他的字。无奈的退出信息截面,桌面上二人的亲密合影立马给蹦了出来。   伸手摸了摸屏幕上那张熟悉的脸,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大他三岁又怎样,女大三抱金砖。大不了搞地下恋等他毕业,到时候等他有了工作,渐渐变得稳重有担待了,再领回家去也不迟。什么狗屁不合适,不试怎么知道不合适。再说了,这第一次都给了,也不能白给不是。   心里的坎儿一翻过去,立马就明白了。觉得交往时间不长,无法确定心意,那就多交往一段时间再确定。害怕父母因为他年少而反对,那就让他少年老成得了。不待见年龄比自己小的女婿,无非是害怕他不够成熟,做事毛躁冲动。如果这些本质的问题解决了,还怕老爸老妈不同意?万不得已,还可以先斩后奏,反正生米现在都已经下锅了。   一直堵着心里的气顺了,突然又开始想他了。扬着眼角笑了笑,拿了电话开始播他的号码。然而就在手指移上小绿键的时候,电话突然噗嗤噗嗤的震动了起来。林昔被吓了好大一跳,手上一松,电话就给落在了地上。   不过好在她着款机子抗摔打能力很强,即便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板上,仍旧锲而不舍的噗噗响着,屏幕上的提示灯一闪一闪,甚为销魂。(销魂?0_0)   林昔自地上捞起电话,看了看号码,貌似没见过。   有些奇怪的按下接听键,“喂,你好。”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来,“林昔。”   “……”听见这个几分熟悉而又有几分陌生的声音,林昔怔住了。   “喂?还在吗?”没有得到答复,那边继续出声追问。   “嗯,还在。”   “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   “那就好,我和她回C市了,找个时候叫上余亦姿和几个老同学,我们聚一聚吧。”   “……”   “林昔,她想见见你。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这些年她也很内疚。”   “哦。”林昔没想到,半天就只憋出这么一个字来。这个电话是她所料不及的,这样的邀请也显得很是突然。就如同一个完全没有准备的人,被突然推上台去表演,除了看着观众不知所措,她说不出一句台词。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今天才到C市,先安顿好了,再联系你可以吗?”   “嗯,可以。”   挂了电话,林昔再度陷入怔神状态。原本打算给许言打电话的,这时候也没了心情。又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爬进屋里转进被窝去。心情百转千回,五年前许多被尘封得死死的往事一幕幕回放。那段青春年少的往事,有疼痛有无奈,有伤害有眼泪,有背叛有鲜血,还有一条鲜活的生命。   ……   她刚刚浑噩睡过去,就被一阵很大的动静惊醒。许言带着一身酒气走进卧室,隔着薄被抱住她,就是一阵狂吻。并且手脚并用,扒开被子,企图拔下她的睡衣。   林昔瞥了眼床柜上的闹钟,凌晨1点13分。有些气恼的捂住鼻子推开他,“怎么跑去喝酒?臭死了。”   许言如同听不见她的话一般,死命掰了她的脸吸咬她的嘴唇。林昔被他死死的压在下面,动弹不了分毫,而自他鼻息间喷出的酒气熏得她连一口气都喘不过来。   心情本来就很烦躁,再加上他一直不依不饶,不听她控诉也不理会她的挣扎。一时怒上心来,使出大力一把将他推开。   “许言,你够了!”   ……   林昔对不起   林昔胸口被沉沉的压住,硬是一口气也喘不上来。十二万分的委屈加上满腔恼怒“腾”的一下子冲上来,稍起身猛然大力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开,然后翻身坐起来,瞪大了双目怒斥他,“许言,你够了!”   哪知话音才刚落,被推倒在一边的人又迅速的扑了上来。许言双腿跪在她身体两侧,半坐在她身上,牢牢的压住她。单手将她两只手的手腕扣在一起反转定在了头顶,另一只手则捏紧她的下巴固定住。滚烫而火热的吻再度铺天盖地而来,并且死命吸吮撕咬着她的。   林昔双手双脚连同下巴都被他死死的抓在手里,根本动弹不了。只得咬紧了牙齿,坚决不让他得逞。许言见她紧紧咬着牙关,心里越发的生气了,就这么讨厌他吗?这么不能接受吗?   心里阵痛如同刀绞,对她的疼爱怜惜全部化成了一腔怒火,使出的力道也更加的大了。   林昔曾经说过,许言是个比牛还强的倔脾气,但凡认准了某一件事情,就会一直一直的认定它,决不轻易放弃。一直到了这一刻,她才深刻的体会到这句话的真实含义,领略到这股连牛都比不过的倔强脾气。   她一直不张嘴,他就一直啃咬她的唇。即便偶尔会因为情难自禁的移到她的下巴或是颈子上,可总会迅速的移回去。舌头打着圈,时而猛烈的啃她的唇瓣,时而用力的撞击她的牙齿,还甚至是舔过她的嘴角。   林昔就随着他千变万化的花招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心酸,好几次都差点落下泪来。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只隐隐觉得应该和余西蒙有关。可这样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自顾着生气还这般蛮横的对她,着实让她很气愤。   见他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股怒火腾然升起。乘着他分心撕扯她睡衣的空档,迅速张嘴,大力咬了上去。这突然的动作,令许言嘴唇上一阵吃痛。随即慢慢停下动作来,稍抬起身松开些,皱着眉低头看着她。   林昔心里很是委屈,见他他手上力道松开了些,轻瘪着嘴迅速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看着身下泪眼朦胧的人,许言这才似搞清楚了状况一般。因酒精作用而变得浑浊的眸子逐渐恢复了黑亮。眉心皱紧成一个纠结的褶皱,疑惑喊她,“林昔?”声音沙哑非常。   随着他这一声轻唤,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的泪水夺眶而出,无声的划过眼角滴落入脑侧的枕芯中。看清了她此刻的模样,许言恨不得一巴掌将自己抽死。他被怒火冲昏了头了,居然企图伤害她。   伸手想要将她凌乱的衣衫整理好,只是那丝质的睡衣肩带被拉断了一根,早已无法恢复原本的作用。随着他轻微发颤的手一次一次的滑落下来。   折腾了好几次,一直都没能成功。最后,只得拉过一边的被子轻轻将她裹住,然后抬手想要去擦拭她脸颊边的泪水。   林昔心里又气又委屈,这时候见他又这个样子,更是恼火,泪水止也止不住。用力一把挥开他的手,大声冲他吼道,“滚开!”   看着被她挥开的手,一半的悔恨难受一半的伤心失落,不禁无力的垂下头去,“对不起。”   “你疯了吗?”林昔用力的擦去眼边的泪水,恨恨转头。却见他耸着肩膀坐在哪里,微弱的灯光洒在背上,面部一片阴影。   两个人相对坐着,沉默了许久。知道他必然是心里有事儿才会这样,如今又这般模样,纵使未能消气可还是不免心软。轻叹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斥责怒骂,沉声问他,“知道错了?”   “嗯。”听见她问话,对面的人头垂得更低了。   “以后还敢不敢了?”   闻言,少年立即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借以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   林昔见他认错态度较好,而且也没有真的伤到她。如今又一副做错事的孩子模样,沉默不语的样子极遭人怜爱,心里的气差不多也去了大半。想起这事儿的源头,便放柔了声音问他,“为什么跑去喝酒?”   对面的人略微沉吟了一下,“突然……想喝。”   林昔郁结,“找个不那么憋足的借口吧。”这一听就知道是撒谎。   “……”   见他沉默,林昔也没办法,只得换了个问法,“和谁喝的酒?”   “你的余大哥……”   “他灌你?”轻皱了皱眉,还有什么叫‘你的余大哥’?说得这么酸。   “没有。”许言摇头。   “没灌还醉成这样?”   “……”他只是不想输罢了,特别是在情敌面前。   “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林昔又试探性的问他。   许言僵了僵,过了半响才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见他不对自己说实话,林昔心里又升起一股火,“呼啦”一声自床上跪坐起来,大声冲他吼道,“没说什么你喝得烂醉,完了还冲我撒酒疯?”   这样突然大声,吓得许言立刻抬起了头来,摆手无措地看着她,“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林昔看他神色紧张,对之前的行为很是内疚,而且摆手摇头慌忙保证的样子透满了孩子气,有些忍俊不禁。轻哼了一声,“那就老实交代,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许言又垂下头去,轻声嘀咕道,“他说……我们不合适……还说,你不是认真的……还说,我没资格……我……”越到后面,声音越发的小。可就那么两句,已经听得林昔心里窝火抓狂。   抓了手边的枕头朝他扔过去,愤愤道,“许小言你傻啦,居然信他不信我?资格是他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啊?”   因为醉酒的缘故,少年没能如往日一般躲开枕头,反而被砸得偏向一边。单手撑在床上,哀怨着眼神抬起头来看她,“可是我听见你们对话,你没否认……”   “你……听见了?”看着他水盈盈的双眸,林昔没来由的心里一虚,话说得也不如刚才有底气了。   “嗯,听见他说你是因为没认真才不介绍我给伯父伯母的,你默认了。”   “我……”这回轮到林昔心虚了,揉了一把凌乱的头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见她犹豫,许言眼中的哀戚加重了几分,忍住心里想要扑上去抱紧她的冲动,只静静的坐着,静静地等她的答案。听见她和余西蒙在走道里的对话时,他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揍那男人一顿。以前他没有立场阻止他对她大献殷勤,可如今她已经接受他了,如此得来不易的幸福他不允许被任何人破坏。   但是他也很想听见她的答案,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在一起这么些天,很多时候他都觉得不真实,一切恍如梦中。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步子太重或是声音太大,会打破这美梦。而梦醒,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她,那个看不见他不认识他的她。   余西蒙说他年少懵懂,只不过是一时迷恋。如今她在外面为着生计奔波,他却还在象牙塔里过着不知柴米油盐贵的无忧日子。他们相差得太远,没有共同语言,最后只会是两败俱伤惨淡收场,对谁都没有好处。即便他们能熬过四年,林伯父也不可能让林昔耗费着青春来枯守这么一个看不到结局的四年。既然早晚都会分,为何不当机立断,放开她,双方也好少受些罪。   他只是沉默的听着,不发一言。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一时迷恋,就连最初的自己也这样以为。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口中的一时迷恋背后却是长达三年的守望和期盼。三年里,他无数次的暗自尾随,无数次的远远偷看,还曾经自睡梦中叫着她的名字惊醒,身下一床湿漉。   一时迷恋怎么够?他想要的是一世迷恋,一辈子拥有她。   所以,她不知道,她昨天那短短一分钟的沉默对他而言却是长达一个世纪之久的煎熬。退回电梯里,拳头重重的捏紧。她并没有认真,并没有投入,甚至都没有想过他们的未来。这样的认知让他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一切都根源于他比她小了三岁,可这辈子,已经注定了,他小她三岁。   “林昔,你爱我吗?”他知道这样的问题很傻,可此时他急需一个答案。需要她能给予他肯定,告诉他,她愿意和他一起克服这些狗屁外因,愿意等他,等到他足够强大,等到他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看着许言灼灼闪烁的眼睛,林昔怔住了。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开心快乐,就好了。因而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根本不知道怎么答复。蠕了蠕唇,喉咙一片干哑,吐不出一个字。   许言的心随着那一分一秒的沉默渐渐沉落,身体逐渐僵硬冰冷,满怀期望的眸子渐渐被一层白雾蒙上,遮挡住里面所有的情绪,最后归为朦胧。低头自嘲的笑了笑,翻身下床,走出卧室去。   随着卧室门“砰”的一声巨响,林昔才自恍惚中清醒了过来。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之后,想也不想的大跨步跳下床,拉开卧室的门,赤脚跑了出去。   ……   林昔很烦躁   “许言……”林昔快步追出卧室,一边拉开嗓子试图叫住他,可回应她的是一声“哐当”的关门声。林昔继续追上去,直到拉开了门才发现自己居然光着一双脚,立即反身倒回卧室去穿拖鞋。   这么一耽搁,等她出来的时候,电梯门已经被重重的关上了。看了看缓缓移动的指示灯,一咬牙一头冲进了楼梯间里。   等她气喘吁吁的跑出小区,许言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暗咒一声,不是说她这里不好打车的吗,今天怎么就这么“走运”呢。张嘴喊他的名字,却被淹没进呼啸而过的汽车喇叭声中,并因那尖锐消失得了无踪迹。眼看着出租车就要离开了,林昔一时心急,竟然不顾来来往往的车流,穿过街道朝着他坐的车跑去。   可是,出租车司机要比想象中更为敬业。客人一坐上车,就发动油门快速朝前驶去。林昔一时呆住了,脚上的步子也停了下来,只看着远去的车屁股,站在原地手足所措。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吱呀”一声,一个紧急刹车停在离林昔不足两米的地方。很快车窗被摇了下来,一个中年人伸出头来,指着林昔大声骂道,“不要命啦你?眼睛长后脑勺的是不是?这样撞死了我可不负半点责任。”   林昔像是听不见那人的怒骂一般,呆呆的站在大马路上。心里空落落的,很是难受。他充满哀戚的声音还在耳边回旋,“林昔,你爱我吗?”   爱?这么短的时间,还不够她看不清自己的心,更不够看不清他的。既然无法确定,又怎么能说出口?明白了心意才说出来,难道不是对双方负责吗?   看着早已没了车影子的方向,林昔不由苦笑,“你就不能再给我些时间吗?”   无视掉那蹬鼻子上脸狂骂不止的司机,转身朝着小区的大门走去。夜间值班的门卫因为这边的动静已经走了出来,见到是她忙上前些询问,“林小姐,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不?”   林昔抬头看了好心的门卫一眼,扯了扯嘴角,“不用了,谢谢。”   那门卫见她虽神情恍惚衣衫凌乱,却还是干干净净的并没有受伤的痕迹,这才稍松了一口气,冲着对面街上骂骂咧咧的人大声吼道,“半夜三更的,你一大老爷们追着人家一小姑娘骂什么骂,再不走我就报警了,让警察来解决!”   那司机还准备继续骂,可看了看五大三粗的门卫,只得悻悻缩回去,发动车子离开了。林昔走进电梯,来到自己家门口,看着紧闭的防盗门,这才想起刚才出来得太急,连钥匙都忘记拿了。   摸了摸睡衣的口袋,里面空空如也,不仅手机没带,就连一毛钱都找不到。一时疲惫,靠着门无力的滑坐下去,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晚上的时候接到冯古韬的电话,逼着她勾起许多过去的往事,心情已经算是糟糕至极。后来是想着他的好,想着如今自己的幸福才睡着的。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打算放下过去,好好的和他在一起,甚至还做好了等他毕业的打算。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非得逼着她说爱呢。难道她刚刚违心的点头了,他就会高兴吗?许言怎么可能会是这般肤浅的人。   “小混蛋,居然敢抛下老娘,你给我等着。”怒骂一声,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可看着紧紧锁闭着的门,不禁一声哀嚎,“今天什么日子啊……”这么倒霉。   当初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在门卫室留钥匙,一共只配了三把,家里一把,她和许言一人一把。这时候回家拿肯定是不现实的,找许小言吧……怕是也不太可能。没办法,只得下楼去看门卫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林昔走到小区大门边的时候,门卫正在和什么人说话。林昔敲了敲门,冲着里面道,“门卫大哥……”   听见有人喊,里面对话的声音停住了,那门卫很快就走了出来,见到是林昔,笑着问她,“是林小姐啊,有什么事儿吗?”   想起刚才失态被这位大哥看了去,林昔心里发窘,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刚才出来得急,忘了拿钥匙,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那门卫一听说她被锁在外面了,毫不犹豫的侧身指了里面的人,笑着冲林昔道,“林小姐这可算来得是时候,我这儿刚好有一位开锁高手呢。”然后又冲里面的人道,“小秦,我这东西不忙,你先帮林小姐开下门。”   林昔一听说现在就可以给她开,忙冲那门卫道谢,“谢谢门卫大哥了。”   那门卫有些腼腆的摸了摸脑袋,呵呵笑道,“不用谢我,不用谢我。对了,小秦也在检察院上班,你俩应该认识的吧。”   刚好,门卫大哥称呼小秦的人自里面走出来,见到林昔先是一惊,随即露出微笑,“林昔?”   “秦凡!”林昔也很惊讶,原来他也住在这边的,她居然一直都不知道。门卫见他俩认识,也就不再多言了。只让秦凡陪林昔上去开门,自己则回了里屋。   两个人认识也不过几个星期,只因为第一个案子是联手在办,比起院里其他同事,还算是比较熟的。秦凡这人又实在,工作上自动挑着大梁,对林昔也算得照顾。   看了看她身上断了一边带子的睡裙,皱了皱眉,“你没事吧?”   林昔随着他的视线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睡衣,半边带子掉下来,露出大片雪白的肩膀。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狼狈样子,立时大囧,脸上也有些发烫。慌忙将衣襟往上面拉了拉,笑了笑,答,“没事儿,这睡衣质量不好,哈哈。”   秦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话,提起工具包与她一块儿上了五楼。秦凡先借着手机光线看了看她的门,然后拿出工具叮叮当当敲打了好一阵子。林昔听见里面咔嚓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看着收整工具的人,林昔好奇问他,“你还兼职开锁?”   还蹲在门边的人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转头好笑的看向她,“我的样子看着像开锁的?”   林昔想都不想,狠狠点了两下头,“不是像,是非常像。”   秦凡提了工具站起身来,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以前有个人,老是出门忘带钥匙,又不放心给备用钥匙给我。没办法,我只得三天两头跑去给她开门,久了就熟了。这事儿也充分说明一个问题,不管是什么事情,熟能生巧啊……哈哈。”   “不放心给你备用钥匙?你都能一次次开她的门了,这和给钥匙还有多大区别?”   “呵呵,她有点儿笨。”   看着秦凡不由自主弯起的眼角,林昔当下了然,“哦……我知道了,是你女朋友吧?我反倒不觉得她笨,指不定她心里比你还清楚明白着呢。”   “嗯,是前女友。”说完秦凡又笑了笑。   只是在林昔看来,那抹微笑与先前有些不同,似乎带了丝无奈和伤感在里头,至于更深的含义,她看不明白,也不甚清楚。想来必是有什么隐情的吧,迅速转开话题道:“要不要进屋去坐坐?”   秦凡将工具包跨上肩上,摇头推辞,“不了,这个点可不适合。我就住在三楼二号,你要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特别是女孩子办不了的体力活。为美女效劳,我不甚荣幸。”   林昔被他逗得有些想发笑,“放心,我不会客气的。现成的劳力不利用,我可没那么傻。”   秦凡又呵呵笑了笑,“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早点儿休息。哦,对了,我刚才把你这门闩撬松了,你明天再找人来看看,最好是能换把锁。”   “嗯,好的,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林昔一直将他送到电梯门口才回了屋里,将身上被许言扯烂的睡衣换下来,又去浴室洗了个澡才回到床上。鼓大了双眼盯着天花板,睡不着。   在床上干躺了一会儿,想起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心情烦躁。脑子里一直转悠着许言失落的样子,猛然伸手打开床头的灯,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百无聊赖的在屋里转悠了好几圈,最后搬了躺椅坐到阳台上,仰头去数夜空中的星星。   C市的夜并不宁静,凌晨也不例外。不夜城并不是指的夜灯璀璨如同白昼,而是有着一群人专程在夜里出没,夜里活动。有人清醒着,夜晚就是白天。C市是一座不夜城。   ……   第二天,林昔找了开锁公司的人来,经不起营业员的热情推销,最后半被迫的换了一把他们公司新推出的今年主打超级防盗锁。那锁看着确实挺能唬人的,只是究竟能有多防盗,林昔不得而知。   看了看电话,除了和余子发的几条信息外,再没有其他。原本想主动去找他的,可总觉得有些放不下面子,何况这事儿本就是他无理取闹,要道歉也该他先向她低头。   出于无聊,将家里上上下下给打扫了一遍,撇见他的行李还放在门边,盯着瞧了一会儿,提起来就打算往垃圾桶里扔。可看了看垃圾桶的大小和这包的体积,最终只得放弃。有些气恼的放回去,最后还狠狠的踢了一脚。   去厨房把厨具都清洗擦拭了一遍,回到客厅,无意间又撇到他的包。站在一边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自言自语道,“看着真碍眼啊,真碍眼……怎么就这么碍眼呢?能不能别这么碍眼……”(--|)   最后,因为那包实在太“碍眼”了,林昔决定一定要解决掉这个碍眼的东西。于是,衣服被挂进了衣柜里,电脑被放上了电脑桌,书被摆上了书架,而那个碍眼的包则被扔进了洗衣机。   “……”   林昔出差了   收拾完屋子,又看了会手上案子的调查表,一天就过去差不多四分之一了。正准备出门去找吃的,电话这时候在一边噗嗤噗嗤的响了起来。迅速扑过去拿起来,看见屏幕上闪动的和心里期盼的不一样之后,有些失望的歪倒在沙发上。   “喂,余子啊。”   “亲爱的,在干嘛呢?”   “无聊加烦躁中。”   “咋啦?和许小弟弟吵架了?”   “嗯。”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   “你这啥态度,知道我因为和他吵架心情不好,还不来安慰安慰我。”   “噗,好好好,我安慰你……”   “= =你的安慰方式就是说安慰?”   “好吧,林昔小姐,请给我一个安慰你的机会,来我这边吧。”   “你在哪儿?”   “东华路XX大厦X楼X号……”   “你丫跑东华路去做什么?”   “老娘我如今就住在东华路。”   “别豁我了,你那点儿小存款,还住东华路,住郊区都难!”   “诶,我说你别看不起人好吧!我虽然没钱,但是有人愿意出钱,就让我住东华路,怎么了?”   “……”   “你和毕咧同居了?”   “NO NO NO,就我一人住这儿的。”   “老实交代,怎么回事儿。”   “其实也没啥,我老爹给我在电视台谋了份儿不痛不痒的差。我想着来回两边跑不方便,毕咧人脉广,不用白不用。就在他面前随口提了句,看能不能帮我找处地儿住。哪知道隔天就给了我钥匙让我搬,说是离电视台近,房租还忒便宜。我爹妈一听说是他找的房子,比什么都还要放心,直接把我打包扔了出来。等过来了,我才知道是东华路的房子,奶奶的,我哪儿知道他办事儿这么高效率呢。”   林昔汗颜,东华路属于C市单身贵族所住的黄金楼段,非大企业大公司的金领不住的地方。像林昔和余亦姿这种,要是不靠家里救济,住东华路?想都别想!只怕一月的工资还不够付房租的呢。   “房租呢?你负担得起?”   “老毕说了,这房子是他一好朋友的,如今那朋友出国了,空着也是空着。让我看着给就是了……这么好的事儿,我余亦姿也算是够走运了,哦哈哈。”   林昔憋嘴,“你确实够走运。”遇见了毕咧这么一极品精英。   “你过来吧,到楼下了顺便带点儿吃的上来。”   “您楼下那些吃的我一小小公务员消费不起,到时候报账。”林昔奸笑。   “混蛋,也就你抠门,这还没结婚呢,这么节省也不知道是为哪般。”   “一句话,报不报?”   “报报报,老娘第一个月工资还没领呢。看在你和许弟弟吵架的份儿上,便宜你这一回。”   “滚……”   出于最经济实惠的考虑,林昔最终还是在自己家出去不远的披萨店订了份披萨。余子这也才刚刚上班,而且她平日开销又大。如今正式上班了,自是不好再领家里的零用钱,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   在余亦姿屋里转悠了一圈,林昔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转头看向翘腿吃这披萨的女人,“余亦姿!!!这样的房子,他让你房租看着给?”   沙发上的人塞了一块披萨进嘴里,漫不经心的点头道,“是啊……”说话间还有披萨星子洒出来,落在那张奢华的jc passion上。   林昔抽了抽嘴,满屋子的名牌,单几样大件的物件就价值好百万,还不算墙壁上那些珍贵的收藏。这屋子原来的主人可也真够放心的,将一座近千万的宝藏扔给余亦姿这朵五大三粗重手重脚的妞。不怕她有一天抽风掏一件出去当地摊货卖掉,难道就不怕她无聊蹦跶的时候磕碰掉一块么。   “你知道屋里这些东西值多少钱么?”   “知道啊。”   “知道你还能这么淡定?您瞧瞧这地板、这橱柜被你糟蹋成啥样了?居然……居然还有烟洞……余大小姐,你你……我要吐血了,居然把这地板烧了个洞,你怕是把自己卖上十次也不够还啊。我真怕你不甚落入深渊,到时候可别拉我给你垫背。”   余亦姿抬头撇了眼地板上那烟头大的洞,嗤了一声,“我以为你说什么呢,老毕说了,这地板不值钱,让我随便烧。”   “噗……”林昔气血攻心,当场喷血,倒地身亡。瞑目前还哀号了一声,“God啊,你来告诉我这两个都是些什么人啊。”   林昔扶着那价值连城的沙发爬起来,无限同情的看向余亦姿,“姿姿,我必须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绝对掉进陷阱里了。毕咧这只阴险狡猾的老狐狸,居然用这一招来阴你。你丫也太大意了,劳烦你去网上查一查,你烧的那一块儿得值多少钱。”   余亦姿往林昔嘴里塞了块冰西瓜,漫不经心说道,“没事儿,我搬进来的时候和他签过合同的,不会要我赔。”   “你确定你看清楚合同的内容了?”林昔一边嚼着西瓜,将信将疑的问。   沙发上的女人咬了一口西瓜,“你别看不起我,我余亦姿可也不是吃素的。长这么大,你看谁占过我便宜了?”说完还自得满满的睨了林昔一眼。只是我们的余大小姐这时候还不知道,她这话可当真说大了。毕咧那么阴险狡诈一人,专程编了瓮来捉她,岂有不成功的道理。即便失败了,又立马会有新的圈套下来,她又怎么逃得掉。   两个女人窝在一块儿看着电视聊着天,余亦姿好好的给林昔分析了一下许小言的反常,最后两人一致认为都是没有安全感惹的祸。   “昔啊昔,这男人就跟女人一样,也是需要甜言蜜语来哄的。而且许小弟弟又比你小,你肯定要多说些好听的,让他柔柔顺顺、老老实实的扒拉在你身边才是。”   “可是……这样不就等同于欺骗吗?”   “嗤……我说亲爱的昔昔,两个人谈恋爱哪儿有百分之百真实透明的。人家还说善意的谎言能适时调度感情呢,情侣间一时心血来潮说的甜言蜜语更是会给两人的感情大大升温。有时候,你本来不爱的,说着说着就爱了的情况是常有的事儿。”   闻言,林昔沉默了,皱着眉沉思了很久,才又抬起头来,“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我主动低头?”   余亦姿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下,“再不你先等一天,看他能不能主动找你。这事儿怎么说也是他错得比较多,应该让他先低头才好。”   “他那拗脾气……”等到猴年马月啊。   “不管是啥脾气,是个男人就该懂得疼自己的女人,这么点儿脾气都放不下来的话,也就不值得你这么恼了。听我的,等等看,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主动来认错了。”   ……   这个天气的C市温度还是比较偏高的,两个女人在家里一直窝到傍晚,日落西山了才出门去。因为余亦姿说,这时候很适合逛街。天气凉快还能吹风,很多上班族都爱在下班之后的时间段去逛街,市面上也热闹。   东华街一出去就是C市最繁华的中心地段,也就是女人们购物的天堂。余亦姿拉着林昔穿梭在百货大楼里,开始大肆购起物来。   女人买东西会接近偏执的疯狂,这不是空白说闲话的。看看此时的余亦姿,一会儿往自己身上比划,一会儿往林昔身上比划。整栋大楼才逛了一小半,双手都已经快提满了。   逛到六楼男装部的时候,林昔在阿玛尼看中了一件黑色的秋装外套。剪裁低调却不失品味,成熟中透些朝气,灵动又蕴含魅力。一看就很适合许言,抽出掉价牌一看……咳咳,好销魂,三个月工资。又看了看其他几件今年的主打秋款,始终不如最先前那一件。   算了算卡里的积蓄,勉强也还是能拿下,只是随后几个月就真得省吃俭用了,不然就滚回家吃爹妈。而刚好店里今天做活动,买两件打九点八折,还能免费办理一张普通的会员积分卡。实在是太喜欢那件衣服了,却苦于那昂贵的价钱,最后只得鼓动余亦姿,让她顺手也给毕咧带一件回去。   余亦姿一听她的提议,立马就炸毛了,“为什么我要给他买衣服?他算老几,要老娘给他买衣服!”   “姿姿啊姿姿,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挨宰这样的事情你怎能让我独自承受。”   “……”余姿姿无语了,原来死党和闺蜜就是挨宰的时候用来垫背的。   林昔见她不给反应,继续软磨硬泡,“你看吧,我刚和我们家许小言吵完架,准备点儿小礼物是必须的。可其他的我又看不上眼,而且你看哈,这衣服款式、颜色、面料、剪裁,除了穿在我们家许小言身上,随便换了其他人都是浪费布料。如此暴殄天物的事你能容忍吗?能吗?”   “林昔昔……你太能掰了……”   最后迫于林昔的淫威,余亦姿也给毕咧挑了一件。两个人一人提着一个深黑色的袋子走出店门之后就再没了继续逛下去的激情,径直下楼去二楼的冰店吃冰粥去了。问为什么没了激情?钱都花光了,还哪儿来的激情?   林昔买到那件衣服之后非常开心,她几乎能想象到许小言穿上身时候的倜傥模样,标准的身材配上那张帅气纷呈的脸,怕是要迷倒不少人了,哈哈。   正陷入无限意淫,手提包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居然是工作上用的号码,来电提示上显示的是秦凡。   立即接起电话,“喂,秦凡。”   “林昔,你现在在哪儿?”   “呃,正和朋友在外面逛街呢。”   “我们跟的那个案子有了新发现,之前提交的B市分公司账目似乎有些出入,我们恐怕得出一趟差了。”   “啊?什么时候?”   “现在就走,你赶紧回家收拾下。9点半的飞机,票我已经提前订好了,到时候飞机场见。”   “嗯,好的。”   林昔一边挂上电话,一边站起身来,急急提了东西就往外面走,还转头冲余亦姿道,“工作上的事儿,今晚飞B市,我就先回去了。你现在走还是再坐会儿?”   “我……喂!你小心……”   然而,余亦姿的提醒还是没能起到作用。林昔和一个服务生撞了个满怀,一直捏在手中的电话飞出去老远,隔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然后“吧嗒”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大块。她抗摔打性强悍无比的手机终于在第N百N十N次摔打中罢工了。   林昔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已经8点10,从这边去机场最少也得50分钟,时间紧迫啊。反手抓了余亦姿放在桌上的手机就朝门边大跨步小跑去,嘴里还对她说着,“你电话先给我用,这边的事情你帮我处理一下,赶时间……”   而余亦姿张了张嘴,看着已经快速推门出去的人,将没说完的话吐了出来,“就算用我的电话你也该把自己的电话卡带走吧。”   ……   林昔发怒了   林昔一路狂奔赶回家里,将案子的资料一股脑扫进行李箱,然后胡乱塞了几件衣服进去,又去浴室取了洗漱用具。这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8点30分,事不宜迟,林昔连在门卫处交代一声都来不及。提了行李冲出去,拉开一直等在下面的出租车坐了进去。   她知道这边不好打车,自市中心回来的时候,就给那司机商量好了,在下面等她几分钟然后载她去机场。那司机大叔也看出她很赶时间,一路上彪得飞快。   出租车驶过长长的一个坡道,林昔在车里老远就看见了大门口焦急张望的秦凡,伸出手一边朝他挥舞一边大声喊,“秦凡……”   秦凡见她终于来了,松了很大一口气。快步朝着她走过来,拉开车门将行李接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太过焦急还是怎的,居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边朝里面走去,嘴里还一直道,“你总算来了,还有几分钟飞机就要起飞了,赶快吧。”   机场里人潮涌动,为免被来往的旅客冲散,林昔只得仍由他拖着。而秦凡个子很高,此时步子迈得又大又急,林昔必须大跨步跑着才能跟紧他的步子。这样一来,到达安检口的时候,她已经有些喘了。   慢下奔跑的速度,秦凡这才发现,自己方才一时情急竟然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此时见她脸颊粉红,头发微乱,还弯了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里渐渐升起一股异样。   这样的场景,这样牵手奔跑之后的模样,这样略带些控诉瞪他的表情,居然全都那么熟悉那么自然。仿佛在过去的某个时刻曾一遍遍的演绎过,发生过。   一直握着她的手不但没有放开,反而加重了些力道。低头微笑着看她,“累坏了?”   林昔用力将手抽回来,抬头冲他翻了个白眼,“呼呼……你试着……呼……四分多钟……跑1000多米……看看……呼呼……”   秦凡不禁眯眼冲她温柔一笑,“这么说,刚才是谁一直跑在你前面的?”   “……”   凌晨1点,林昔终于踩上了B市的大地。因为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现在被凉风一吹,不禁精神抖擞。在飞机上的时候,秦凡就已经告诉了她。他们即将要调查的情况会直接关乎到这个案子的成败,作为两个人的第一手,其重要性自是可想而知。   因为时间的关系,两人只能找了间宾馆下榻,打算明天一早就去这边的分公司看看。秦凡一路上都在研究着数据报告,便早早的回了房间休息。林昔看了一会儿资料,揉着太阳穴推开落地窗走出去。   B市的凌晨要比C市安静很多,洁白的月光洒下来,笼罩在点点星火上,如同罩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看着天边黠白的圆月,才猛然意识到,中秋似乎快到了。   和许言正式在一起也差不多大半个月了,许是因为他年纪较小的缘故,她仿佛回到了十几岁那些青春萌动的岁月。有时候单想着他就会脸红心跳,脉搏加速。感觉远比自己预料的要强烈。   这些与日俱增的喜欢,令她变得容易冲动起来。因此,一个从来都不爱做承诺的人,曾一度想要给他誓言。一直以来都蒙在心上的迷雾随着二人远隔的距离渐渐被拨开,林昔仿佛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却又还没完全明白。   屋里的音乐声渐渐清晰,低沉呢喃着一首伤感的情歌。   林昔只听清了一句——既然遇见了永远,就不要说再见。   ……   反身回到屋里,拿了余亦姿的电话拨出一串早已烂俗于心的号码。这一次余亦姿说错了,整件事情里真正错的人根本不是他,他愤怒的不是余西蒙的挑衅,而是她的迟疑和犹豫。   听筒里传来一首好听的英文歌,清丽的女声欢快的唱着:I could be the one I could be your blue eyed angel I could be the storm before the calm I could be your secret pleasure ……   这是她闲暇之余给他换上的,许言细细听过歌词之后还曾抗议过,说这首歌作为她自己的铃声会更合适。可转念想想又皱眉摇头否决道:“不成,要换成你的了,随便谁打你电话听见的都是这个,我会吃醋的,还是设成我的吧。”   林昔记得,当时的自己斜睨了一眼正经说着他会吃醋的人,哈哈大笑,轻踹了他一脚,道:“许小言,你不是醋缸,是醋海!这样都会吃醋,我服了你了。”   而届时的许言,弯起好看的眉眼,抓住她光裸的脚踝,进而扑上来,将她压进沙发里,“我就是醋海,你一辈子都扔不掉的醋海。”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txt全本小说网   如今听着这熟悉的音乐,想起昔日甜蜜的时光,不禁勾起一抹微笑。心里越发急切的想要听见他的声音,想要立即告诉他,此时此刻,她有多么的想念他。   然而随着听筒那边一个娇美的女声响起,林昔的心霎时跌进了谷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皱起眉头,疑惑道,“我找许言。”   那边稍微顿了顿,随即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鼻,“许言在洗澡呢,你有什么事儿。”   “你说……什么?”林昔猛然抬高声调,眼睛同时扫向电视柜上的刻钟。凌晨两点多,她男朋友的电话被一个女人接听,并且那个女人还理所当然的告诉她,他在洗澡?   那边的女人随即发出一声轻哼,“我说,他现在在洗澡,不方便!”   “……”   “你让他接电话。”林昔压下心底的怒火,沉声冲那边的女人继续道。   却听那女人咯咯一笑,“林昔姐,你要我说多少遍啊,许言这时候不方便。你还是换个时间再打过来吧。对了,今晚就别打了,因为我会帮他关机的。”   听见对方熟稔的叫出自己的名字,林昔心里一惊,“你是谁?”自己明明是用余子的电话打过去的,那边却能几句话辨出她的声音来,看来是熟悉的人。   “哎呀,林昔姐。这才几天没见面啊,竟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你也对我太不上心了点儿吧,当真就这么看不起我这个对手么?”说到最后竟还带了些狠意。   林昔握着电话的手随着那一声声刺耳的‘林昔姐’渐渐轻颤起来,张嘴喃喃吐出一个名字,“伊晴!”   “嘻嘻,难为林昔姐还记得。哎哟,许言叫我了,我就先挂了哈。林昔姐晚安,祝好梦。”话音刚落,林昔只听吧嗒一声,随即便传来阵阵急促的忙音。   林昔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手中的电话,死死忍住胸口的闷火,重新再拨打了过去。然而,等待她的是系统冰冷无情的提示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Sorry,you calling is……”   “……”呆呆的站在沙发边,直到对面的电子表发出咔嚓一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跳转为凌晨3:00。一直酝酿在胸腔处的怒气瞬间直上,直冲脑门。看了看手中的电话,用力扔在沙发上。(毕竟不是自己的呀,不敢往地上招呼= =。)   双手用力一挥,书桌上的文件夹、资料、数据表全部扫落,薄薄的纸片在空着扑腾了几下,无力的落了满地。林昔重重的坐进沙发里,一脚用力的踢中桌腿上,气愤地大声吼道。   “许言,你TMD有种,给老娘等着!”   于此同时,远在C市某疙瘩的许小言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而一直坐在他身旁的樊文往他的杯子里又添了些酒,道,“来来来,咱哥儿几个今晚不醉不归。”   说话间,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粉色衬衣的女孩子走了进来。视线一落在许言身上,笑脸瞬时灿烂如花。走到他身边紧挨着坐下来,纤细的手指递了只纯黑的手机过去,“许言,你电话充满电了,前台的服务生让我帮你拿过来的。”   许言朝另一边挪了挪,离得伊晴远些。然后面无表情的接过手机,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关了机,眼中暗闪过一丝不悦,随即迅速的开了机。看着空空如也的收件箱和空空如也的来电记录,失落的垂下手去。只是那只漂亮的Xperia X1一直都紧紧的握在手中。   ……   第二天一大早,秦凡拎着早点来敲林昔的门,却被她那大大的黑眼圈吓了一大跳。随她走进屋,有些担忧地问她,“怎么了?睡不习惯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林昔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自他手中接过热腾腾的蒸饺和肉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丝毫不顾及形象。   兔崽子许小言,她这前脚才走,后脚就跑去和那狐狸精鬼混。绝对不可以原谅,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虽然很想立马就杀回去,把这对狗男女捉奸在床,然后砍了他的小JJ,剁碎她的大MM。再分尸,炖肉,哪去喂狗。   “呃……”看着面前的早点,是不是太恶心了些。那好,找人将那贱女人轮上千百回,知道O烂人亡,再把许言……许言怎么可能……   夹着饺子的手顿住了,她们家许小言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会冒着让她伤心让她哭泣甚至是失去她的风险做背叛她的事。以她对他的了解,绝对不可能。   平息怒火之后,林昔渐渐地恢复了冷静。司法工作者特有的警惕性逐渐苏醒,她不能单凭伊晴的一面之词就胡乱定了许言的罪,这么严重的事情一定要当面对质才行。   心里做定主意,低头几口解决掉了早餐,然后抬起头来,对秦凡充满干劲道,“走,上工。”   ……   林昔的前途   B市的工作还算得上顺利,该公司的职工也挺配合她们的。虽然表象和实质有所偏颇,不过林昔和秦凡也采取了一些小手段。大体的证据材料和数据参数收集得差不多了,如今还差的就是进行最后的统计和比对,然后提出违规违法的,并配合上先前的再决定是否需要提起上诉。   秦凡借口忙碌了一整天,提议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回去。不料林昔想都不想,便一口拒绝了他。开玩笑,她这边可有十万火急的事,恨不得马上瞬移回去呢,还休息。   于是,二人直接乘坐下午一点的飞机,又嗖嗖的飞回了C市。上机之前,秦凡给组长打了电话汇报了一下工作情况。组长一听他们似乎有大收获,当即下令,一下飞机立即回院里,不许找任何借口懈怠。随后又啪啦啪啦讲了很大一堆。   最后秦凡以上机为由,才解脱一般挂了电话。林昔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老大这是咋啦?平时那么寡言一人,今天激动成这样!”   秦凡苦笑一声,莫可奈何道,“似乎是这个案子的当事人把他给惹毛了,现在正巴不得拿到确凿的证据,然后报仇雪恨呢。”   “哈哈,你说这算不算假公济私啊。”林昔玩笑道。   “哪个人没有点儿脾气?何况以这样数据,就算不放私人喜恶,也够这嫌疑人兜的了。”秦凡压低了声音说着,脸上神色沉了沉。   “唔……但愿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两个人皆是点到即止,干这一行的,是不允许在公共场合公然讨论案情的,特别是这种涉及到一定机密信息的对话,更是需要慎上加慎。   林昔拿了票走在前面,秦凡则是左手提着自己的行李,右手拎着林昔的跟在她后面。临上机前,林昔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的是“毕混球”三个字。   林昔低头轻笑了一声,按下接听键,“喂,我是林昔。”   那边传来余亦姿懒懒的声音,“噗,我当然知道你是林昔。”   “= =好吧,小的马上登机了,余小姐有何吩咐赶紧地。”   “你手机不是被一服务生撞飞了吗?那服务生是个兼职的大学生,我看人小伙子挺不容易的,就自作主张没让他赔。结果那老板一见了姐的尊荣就惶恐不已,一直嚷嚷着要赔钱,老子死活推迟不掉,怒上心头,就在他们做活动的奖品里抓了一把……”   “= =姿姐您威武,请放重点。”   “重点……重点就是老子运气好,抽中他们唯一的一套特等奖。”   “?”   “香格里拉三日游,来回机票加住宿全包。而且还是……双人票。”   “……”您牛。   “然后老子就想着,马上中秋完了就是国庆长假,不玩白不玩。请您回来了就滚过来拿奖品,然后带着您的许小言滚去玩吧。”   “你……”   “你什么你,然后我给老毕说了这事儿,结果他说反正他钱太多没地儿花,让我帮衬着他点。捧着大红头求我花,我还不花,我又不傻。”   “KAO!”您确实不傻,您只是脑子单边外加有点儿二百五罢了,红果果的陷阱啊陷阱。先是豪宅仍住,如今又是钱管花够。“姿姿,这么弄,你可曾想过以后拿什么还他呀。”   那头余亦姿轻切了一声,“还?老子要钱没有要人只有一条。”   林昔突然觉得有些头痛,这傻妞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恐怕人家要的就是你仅有地那条人和命呀。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被那头兴致勃勃的声音打断。   “然后我就想吧,咱俩一天到晚跟连体婴似的,也不在乎我灯牌这么一回。跟着你们去逛逛,看看能不能猎到回销魂的艳遇什么的,也好摆脱老毕的死缠烂打,简直是两全其美,天衣无缝。你说是不是,林昔昔……”   “= =”林昔越来越搞不懂自己这位闺蜜的逻辑思维了,花毕咧的钱是为了摆脱他?明显越陷越深的路,真不知道她是那边脑勺想到的这样可以摆脱他。以前挺聪明机灵一姑娘的,这也不知是怎么的,自打遇见毕咧之后就老脑抽。   一想到余亦姿的现状以及未来可能出现的惨状,不禁打了个寒颤,伸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沉声为她祈祷,“愿上帝保佑你,余子。”   祈祷完还兀自拍了拍胸口,自言自语道,“还好我没养这么阴险狡诈的黑狐狸,咱家许小言那么单纯的娃,是绝对不会和我耍如此心机的。”突然又想起昨天夜里和伊晴的那一通对话,闭嘴咬了咬下嘴唇。心中暗道,许小言,这一切最好不是真的,否则我要你们这对狗男女吃不了兜着走。   ……   走出C市机场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迫于老大的夺命连环Call,两人硬是连行李都来不及放,就给召唤回了办公室。平日里严肃冷静的组长抓着林昔他们带回来的数据,双手有些轻微的颤抖,过了好久才坐回椅子上,抬头看向林昔和秦凡。   “不起诉。”   “啊?”   “为什么?”   林昔与秦凡对视了一眼,然后都把视线落回组长的身上。办公桌后面的中年人已经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冷静,自一边的抽屉里抽出一个空白的信封递给二人。   “这个案子后面还有大鱼。”   林昔偏头就着秦凡的手去看那信封里放着的东西,待看清了那几张纸上的内容之后,脸上也不禁变了色,“这是……”   ……   林昔提着行李自办公室走出来,一路低头走着,若有所思。出了办公大楼,在大门口遇见打印室的刘姐。林昔是刚刚上班不久的新人,复印买水订餐打杂的事也做过不少,和刘姐也混得比较熟。   刘姐见她自里面出来应该是提早下了班,忙出声叫住她,“小昔。”   “啊?刘姐。”林昔抬起头来,看见是她,忙打招呼道。   “你这是刚出差回来?”   “是啊,你还没下班?”   “我上去锁了门就走。对了,今早有人来找过你,大概九点左右的样子。”   “什么人?”   “我也没见着人,是门口的陈哥告诉我的,说是让见到你了转告一声。”   “哦,我知道了,谢谢刘姐。”   刘姐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以为她是出差累着了,就没再多说,嘱咐了她几句就走了。林昔心里想着刚才老大说的事情,也没太在意是谁找她。既然能找到单位来肯定是熟悉的人,那么早迟都会再来找她的。   看了看时间,决定先去电视台把手机还给余亦姿,然后再顺路去C大找许言把昨天的事情问清楚。刚好秦凡也自里面走了出来,见她招手拦出租车,知道她肯定是有事要去其他地方。   视线瞟过她手上的行李,轻笑了笑,可真是糊涂呢,“林昔。”   林昔应声回头,见到是他,牵起嘴角笑了笑,“哦,秦凡。”   迈开步子,朝她走过去,“不回公寓?”   微微愣了愣,随即才点头道,“嗯,有点事情要去趟电视台。”   秦凡不由呵呵一笑,指了她手上的包道,“还带着行李去?”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看了看,不禁有些发窘,摸了摸头,“哎呀,你看我,一直想着刚才的事儿,竟然都忘记了。”   “我帮你先带回去吧,一会儿你来我哪儿拿就是了,也省得提来提取的麻烦。”说着还走去,作势要拿她的包。   林昔想了想这样也好,冲他笑了笑,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那就麻烦你了,我待会儿来拿。”   “麻烦什么,为美女效劳是我的荣幸啊,我巴不得呢。”   林昔也跟着笑笑,刚好过来一辆空车忙伸手拦住。回身冲秦凡招了招手,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却听见他在身后沉声说了一句,“这次的事情很棘手,但是也是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你……不要太有压力。”   林昔连忙回头去看他,他却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冲她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我就先回去了。”说着笑转身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   林昔垂头轻笑了笑,弯腰坐进了车里。是啊,人生中的第一个案子就遇见这等级数,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从秦凡的眼中,她隐隐能看见些兴奋和激动,她自己又何尝不期盼着,能因此一战成名。   如果这个案子能办成功,她林昔的名号也将在C市亦或是附近的省市司法界里被叫响,她的父亲母亲会为她而感到骄傲,她的姐姐弟弟也会荣耀无比,以往那些时常说林家二姑娘平庸无为的人们也会从此对她刮目相看。更是会影响她往后在院里的升迁进职,进而成为她人生中一道不可或缺的铺垫。   林昔到电视台大楼下的时候,余亦姿还没有下班。看了看时间,便在街对面的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位置靠窗,刚好能看清电视台的大门。   百无聊赖之际,就抽了咖啡厅自带的时装杂志翻看。正摸着下巴思索着精装推荐里的一对情侣吊坠,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半熟悉却又半陌生的声音。   “林昔?”   ……   林昔你惨了   人这一辈子,会有很多次的离别和重逢。面对各不相同的再见,也就会有各种各样的表情。遇见的是想要遇见的人,会幸喜会愉悦。可一旦对象是你根本不想再遇的人时,你会怎么做?   林昔一直以为,再遇见他的时候,自己会厌恶愤怒,甚至会极为不屑的转头就走。可此时,她只是轻轻扬起了嘴角,平静的对他说,“哦,是你呀!”   面前站着的男人还是五年前的样子,那时候招摇拉风的黄发已然恢复了它原本的颜色,少了些年少的娇娆,多出几分成熟味道来。只是那张脸,依旧美得不像人。   他笑了笑,自发的坐在了林昔对面的椅子上,“在这里做什么?”   林昔偏头指了指对面的电视台,“等余子下班。”有些僵硬。   桌子那边的人没有顺着她指的方向转开视线,只用那双狭长的眼睛一直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轻扬薄唇,“越变越漂亮了呢。”   听了这句话,林昔轻轻皱了皱眉,转开话题问他,“你们安顿好了吗?”   “差不多,我的画廊也快开张了。”说完还侧身抽出一张纯黑的请帖给她,“到时候来捧捧场吧。”   “有空的话我会去。”林昔接过那张精美的帖子,礼貌的应承道。   “听说你在检察院上班?”   “嗯。”林昔点了点头,除了她和余子,他们一直都在和以前的同学保持着联系。所以知道她的近况,一点儿也不惊讶。   对面的人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那么爱画画儿的姑娘,居然会放弃……”   林昔被他这副遗憾叹息的样子刺激到了,自鼻腔中喷出一股气来,发出很大一声嗤鼻,“人都是会变的,而且如今的我早已经不是那时候的我了。”   许是听出了她言语之外的讽刺,对面的男人闭了嘴。林昔看了看时间,余子差不多快下来了。自己这样和这个男人坐在一起,真的很没意思。要是让余子见着他,怕是更难收拾了。收起心里的怒火,站起身来,“我赶时间就先走了,你慢坐。”   对面的人见她突然站起来告辞,也跟着站起身来。蠕了蠕唇,似乎还有话要说。可林昔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跨过台阶就要往外面走。他一时情急,猛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本来一门心思朝着外面走去的人,压根儿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闪避不急,被他一把抓住。脚上的动作也来不及收回,这样被猛然一带,便直直朝着后面载去。   林昔心里一惊,脚上步子一阵慌乱,双手条件反射的在半空中挥舞,混乱中抓住了身后之人的衣襟,冷不丁跌进他的怀里,一股陌生至极的气息扑鼻而来。林昔像是刚刚才清醒了一般,脑子里闪过许多许多的片段,全都是许言的样子。   早已经习惯了许言的拥抱,除了他的其他人,她都没办法接受。如被针扎了一般,脚上还没站稳,便急急的推开他。没料到她会突然推开他,手上力道一松。林昔又朝着一边的桌子摔去。出于本能的保护,林昔慌忙伸出手肋支持,便狠狠的撞在了四方桌尖锐的边角上。   顿时,一阵刺痛传来。林昔用力挥开伸手前来扶她的人,将挎包换到另一只手上,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咖啡厅。   ……   猛踩着高跟鞋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些想哭。当初,败得那么凄惨,离开得那么狼狈。她便曾重重的许下过承诺,绝对不会再在他俩二人面前露出慌乱狼狈的样子。她要淡然无谓的看着他们,微笑着说好久不见。   可今天的意外重逢,让她对自己失望透了顶。为什么始终都没办法做到无所谓,没办法平静的面对。右手的手肋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抬头将泪水憋了回去。   “许言……”口中毫无预警的吐出这个名字。不知不觉间,已经很想很想他了。想见到他,扑进他的怀里,嗅到他身上清新的甘甜味道。   突然转身,不再朝电视台的大门走,而是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她要去C大,去问他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重点不是昨天的事。这时候她只想紧紧的抱住他,一遍一遍的叫他的名字。(妈呀,受不了了,好肉麻。)   人刚坐进车了,就自包里拿出电话想要打给他。可号码将将按完,只听“滴滴”两声,屏幕逐渐暗了下去,然后在彻底黑掉之前,上面弹出这一排小字——低电量自动关机。   随着最后“叮”的一声脆响,断了所有的信号。   气恼的将手机扔进包里,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手肋处破了很大一块皮,这时候正慢慢的渗出些血泡来。用纸巾擦了擦胳膊上的血,翻出一张创口贴就着伤口贴好。   ……   不知道他下午有没有课,更不曾知晓他会在哪个教室上课。见下午吃饭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选了最笨的办法,直接去了他们宿舍。   为了方便工作,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运动戴帽外套和深蓝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普通的运动鞋。高高竖起的马尾,刘海全都梳到后面露出小巧光洁的额头。这样的装扮,倒显得年轻了不少。   加上这样信步走在大学校园里,更像是大三、大四的学姐。因为漂亮干净的长相以及玲珑有致的身材,一路上还引来不少男孩子的注目。   刚刚对宿管提了许言的名字,那阿姨便热情的接过话去,“许言啊,我知道我知道。512的嘛,经常都有女孩子来找他,害羞点儿的就托人带话或是带礼物上去,胆儿大的还直接冲上去表白呢,呵呵。这年头的年轻人啊,都挺热情的。”   说话间,抬起头又看了林昔一眼,一边给她等着记,一边继续道,“你是他女朋友吗?难怪面对那么多女孩子都不为所动了,原来早有了这么漂亮的对象了。”   林昔谢过宿管之后就转身朝五楼走去。C大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女生可以随意乱闯男生宿舍,男生却不能跨进女生宿舍半步。这样变\态的惯例,曾一度引来诸多男同胞的不满。然而,反抗和挣扎都是无效的。   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左手敲响了512的门。很快,门就自里面被打开了。樊文光着上身站在大门口,根本没注意到门口站着的是谁,还回头和里面人说着话呢。   可想而知,当他回头看见外面站着的林昔时,该有多么想找个天坑跳下去。林昔看见那扇刚刚开启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然后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   几分钟之后,门才再一次被打开。不过开门的已经换成了另一个人,这人林昔也认识,之前在一块儿喝酒玩耍过,高高壮壮的皮肤有点儿黑,似乎是叫程齐安。   透过门缝,林昔看见了用被子掩着身体,委屈看着她的樊文。暗自抽了抽嘴角,转头看向程齐安,“小程,许言呢?”   程齐安看见林昔也有些吃惊,不过他不是樊文,侧身让林昔进屋来,“他昨晚喝多了,今早没去上课。等我们中午回来的时候,人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下午也没上课。”   “知道他上哪儿去了么?”听说他消失了一下午,林昔不禁皱起了眉。   乘着林昔垂头怔神的空挡,程齐安与缩在床上的樊文飞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看向林昔,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林昔姐,你和许言吵架了吗?”这时候,裹着被子的樊文出声了。   闻言,林昔无奈的笑了笑,“嗯,我今天就是来找他说清楚的。”   “难怪了,平常挺和谐宜人,这两天就跟吃了火药似的,谁惹他谁倒霉。昨晚还拉着兄弟几个喝了一晚上的酒。”想到平日算是滴酒不沾的人,一杯接着一杯的灌。最后醉得稀里糊涂的,嘴里一直叫着林昔的名字,还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他错了。   “你们喝了一晚上的酒?”林昔很迅速的抓住了中心句,想起那通让她一夜未眠的电话,心里更加疑惑了。   “是啊,凌晨三点多才回来,还被宿管阿姨臭骂了一顿呢。”   “也就是说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你和许言在一块儿?”林昔急切的提出疑问,感觉答案呼之欲出。   樊文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却也还是照实说了,“是啊,不但凌晨两点,从十点到今早六点,我都和他在一块儿呢。不过林昔姐,你俩还是赶紧和好吧,不然遭殃的可是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啊。”   “……”   疑惑解开之后,林昔忽然长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当时没有冲动,而是理智的选择了相信他。如果那时候一时冲动,因为恼怒蒙住了眼睛,直接去找他算账或是提出分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他必然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吧,因那一时的气愤蒙住了双眼,才会负气离开。等冷静下来,想清楚了,也就能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沉默。   这么说来,他一定是找自己去了,这时候肯定正坐在她的小公寓里呢。阴霾了许久的心情终于放晴,轻松的露出一个微笑。然而微笑并没能维持多久,一想到自己曾换了门锁,脸色顿时僵住。   “妈呀,惨了!”喊完,迅速转身,飞也似的朝楼下跑去。她都忘记了,自己换了门锁了。昨天走得太急,也没给门卫交待一声。那如果他去找她,肯定会被关在门外面,如今她电话又不通……他一定跳脚了!   宿管阿姨一听见响动,就伸出头来。却也只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自楼道里冲出来,并且迅速的消失在了通往大门的林荫道里。同时,自树林中响起一声惊呼。   “这次我死定了……啊……啊……啊……”惊起一林子的小花雀。   林昔的死期   林昔一路狂奔的出了校门,因为担心公交车速度太慢,便直接舍弃了。偏偏这时候又是放学的时间段,打车遇上了高峰期。粗鲁考虑了一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一咬牙,撒开步子朝前面跑去。   硬是多跑出一站远,才碰见辆空车。那司机看着狂喘不止且满头大汗的林昔,还以为是遇见了十万火急的事儿,轰一踩油门,快速朝前冲了去。连超数车,还借助对路况的熟悉东绕西绕躲过了堵车堵得最凶的路段。   因为有热心司机的帮助,林昔很快就到了家。关上车门正准备往楼上冲去,却被人自身后叫住。匆匆回头,则看见秦凡提着几包泡面穿过马路走了过来,应该是去便利店了。   林昔转头看了看楼上,反正已经被关了这么久了,肯定是一肚子的火。这么一丁点时间也不差了,大不了自己牺牲一下下,直接往床上扑。(= =咳)   “秦凡啊,买泡面呢?”   秦凡见她站在原地等自己,忙加大了步子,快速走到她身边。“呵呵,反正是一个人,也不想开火。”   “嗯,虽然方便,不过还是注意要少吃啊。实在不想自己动手,可以叫外卖。”虽然自己也偶尔会吃泡面,可因为林妈妈的高调饮食调养,林昔还是忍不住说道。   “嘿嘿,你这是打哪儿回来啊?”秦凡腼腆的摸了摸脑门,耳根子有些微微泛红。   “找我男朋友。”说完还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听见男朋友三个字,秦凡怔了怔。很快就了然一笑,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没有男朋友,自己早就该想到的呀。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现在就去给你把包送上去。”知悉了她非独身的信息之后,虽然有些小小的失落,却也并不算特别吃惊。   林昔与他并肩朝着里面走去,听他说要给她送包上去,慌忙摇头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拿就好了。”   开玩笑,这时候要是被楼上那个火炉子遇见她和陌生男人走在一起,还不知道要狂暴成什么样子呢,到时候遭殃的还是她自己。何况本就是他帮她的忙,这时候又怎么好意思让他给送上去。   秦凡笑了笑,没说话。直到进了楼道,林昔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帮她送上去了。电梯门口挂着一张澄黄的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维修中。   “……”   看着林昔盯着电梯无语的样子,秦凡偏头低笑了一声。然后也不再多说,转身走进了楼梯间里。林昔长叹一口气,也跟着他顺着楼梯朝上面走去。   其实她的行李并不多,也没到非要他送的地步。只是他这份儿体贴之心,多多少少还是令林昔有些感动的。自己独居在外,在工作上和生活中都受了他许多照顾。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当即决定,这个真心的朋友自己是交定了。   ……   最后,她终是没拒绝他的帮助,让他帮自己把行李提上了五楼。既然是自己决心交的朋友,迟早都是要和许言见面的,何况他俩还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早点介绍给许言应该会更好吧。虽然这时候时机有点不对劲,不过一股脑上来,然后让她一次性解决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林昔的房子在最里面的一排,门边是一扇高高的天窗,自窗户看下去,看以看见些小区里的情况。这时候,许言正坐在窗台上,一双修长的腿斜之着地面,双手插\进裤袋里。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林昔和秦凡,唇角轻轻扬起——他在笑。   是的,他在微笑。或许在旁人看来,他这样的容貌,再配上这样的表情,是一种如沐春风的享受。可林昔却明白,如此妖冶的气场代表了什么,忍不住暗自哀号,死定了,死定了,真的死定了。   见他们走近,许言自窗台上站起来,迎面走向他们。林昔心里早已经慌完了,可面上却始终淡定,没有露出一丝胆怯。这是林爸爸培养了二十几年的成效,心不露与色,镇定是非常强大的武器。   “这是我男朋友许言。”说着自他手中接过自己的行李,然后又看向许言,“这个是我们办公室的秦凡,工作上的搭档。”   秦凡立即冲许言伸出手去,“你好。”   许言深深的看了面前这个二十来岁的男人一眼,伸出手去,“你好。”整个过程中没有看林昔一眼。而低沉的嗓音里似压抑着浓浓的怒意,透出几分咬牙切齿来。   林昔见介绍完毕,自己的主要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转头看向一脸莫名其妙的秦凡,“那个,秦凡啊,我和他还有点事儿,就不请你进屋坐了,改天请你吃饭吧。”   那秦凡早看出两个人之间的气场不对劲,犹豫了一下,便就势告辞了。人家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即便自己再担心,也是没立场插话的。   见秦凡消失在走道上之后,林昔慌忙掏出钥匙来开门,心里有些没底气,抬眼偷瞄了一眼身旁的许言。却只见他整张脸都埋在阴霾里,完全看不清楚。只是觉得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自己开门的手上,仿佛要烧烂她手上的钥匙以及门上的锁才会罢休。   心里一虚,抬起头咧开嘴,冲他傻笑了两声。“门……门锁松了,我就换……换了一把,嘿嘿。”   然而这种蹩脚的故意讨好,也只换来某人阴阴沉沉的一声冷哼。于是便再没了下文,林昔心里长叹,果然只能在床上解决吗?谢特。   ……   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了,林昔乘着身后的人没注意,一把将手上的包裹扔在玄关,然后跟只小兔子似的快速跳进屋里。并躲到沙发背后,抱住沙发扶手。   “你别过来!”   跨了一只脚,正准备进屋的许言被她突然动作吓住了,缓缓的收回脚去,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只是胸口起伏的弧度和越捏越紧的拳头在无声的泄露着他的情绪。已经……忍无可忍了!   “你……你听我说,等我说完了才许过来。”   “……”许言顺势靠在身后的门板上,头朝着右边略微偏了偏。   林昔知道这个肢体语言的意思:哼,我倒想看看你又要耍什么花样,反正也逃不出我的手心。他心里一定是这样想的。   紧紧抱着沙发的扶手,一双眼睛则警惕的盯着门边的人,“那个,门锁我不是故意的,那天你发脾气跑了之后,我没拿钥匙就追了出去。然后被锁……锁了,后来就找秦……人来把门撬了,然后就换了把锁……第二天我就接到紧急通知出差去了,没来得及交代门卫,也没来得及告诉你……”   “哼。”   见他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林昔有些急了,慌忙自沙发上抓过自己的手提包,从里面抽了串钥匙出来,冲着他一直晃,“不信你看,我钥匙都给你准备好了,挂链还是情侣的呢。”   门边的人看了看她手中的钥匙,以及那串据说是情侣的挂链,又哼了一声,“那手机呢?为什么什么一直关机。”   “我哪天和余子逛街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接着就忙工作去了,没来得及换。”林昔见他火气小了些,胆子也就大了点儿。“我……我给你打了电话的,结果……”想到伊晴阴阴森森的语气,以及后来樊文道出的事实,林昔突然住了口。这事儿她会自己解决,不需要让他知道。   好在许言并没太听清她随后这句语焉不详的话,只是纠结在了那句“我和余子逛街”身上,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升了上来,咬牙切齿道,“你,你居然还有心情去逛街,你……好你……”他在心烦意乱,甚至借酒浇愁,她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跑去逛街。简直……   林昔压根儿就没想到他会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歪头正想着对策,只觉得面前突然黑影一罩,抬头就看见一张黑到爆的脸。   慌忙弹跳起来,指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人吞吞吐吐道,“你……你……怎么跑过来了,你犯……犯规……我……”她本来想说我不干了,可现状根本由不得她多说废话。脑子里一反应过来转身就朝卧室跑去。   许言自然是大跨步的跟了上来,林昔一阵哀嚎,就要去关门,可随着门上“啪”的一声大响,许言一只手已经撑在了门上,并且没费多少劲儿就推开了门。   没办法,林昔只能一步步的朝后面退去,纤白的食指指着游走在爆发边缘的人,哭丧着脸哀求道,“许言啊……你别动粗啊……别玩怪招折腾我啊……我明天还要上班的呀……留点力气让我下床吧……呜呜呜呜……”   ……   林昔美人计   “你别过来啊,我警告你,你要敢过来,我……我就脱衣服!”说着,一把拉开了外套的拉链。   “……”许言原本一腔怒火,却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差点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这……这确定是威胁,而不是勾引人?   见他只稍微顿了顿,又继续朝着这边走来,林昔一把唰下外套朝旁边扔去。“站住,站住,再动一步,我就继续脱……”   “咳。”许言有些没能忍住,看着床边光裸着胳膊和脖颈的人,张牙舞爪得像只小狮子。大跨一步想要上去抓她,却见她自己往后倒进床里,还拉了被子半裹住身子,不过裹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位置,关键部位全都还漏在外面,比如……翘挺的屁股。咳咳。   头蒙在被子里的人,一边胡乱折腾着,一边硬着声音警告,“许小言,你别乱来我告诉你,我才不怕你,大不了明天请假,谁怕谁……”   “……”他越来越搞不清楚了,这是在放狠话呢还是变相的邀请。   收住脚上的步子,抱臂站在床边,盯着被子里兀自演戏的人。又是生气又觉得好笑,无声的走到窗边,将大开的窗帘拉上。发出“唰唰”的一声响,林昔自被子里露出头来,便看见他正邪笑着站在窗边看着自己。   视线越过他看了眼自己淡紫的碎花窗帘,心里嗤鼻。小子,早就急不可耐了对吧,姐姐我装得这么雨落梨花,欲拒还迎的,你一刚刚开\苞的新生代雏儿拿什么抵抗,哦哈哈。   可脸上却不是这样,许言只见她瞪大了漂亮的凤目,还轻咬了一下下嘴唇,委屈控诉道,“你关窗帘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你要敢对我做什么……小心我……我……”   “小心你继续脱衣服吗?”一边弯着嘴角说着,一边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外套,露出里面紧身的白色小褂子。   “……”见他已经道破了自己的小手段,林昔一把掀掉盖在身上的被子。露出一双被紧身牛仔裤包裹着的修长的腿,“怎样?老娘的姿色还诱惑不了你了?”   这次轮到许言无语了,明明知道这只是她试图消除自己火气的小计谋,可还是很没出息的加重了呼吸。真没办法啊,谁让对象是她呢。   玩下腰去,左手自她脖子后面抚上去,最后牢牢的扣住她的后脑勺。眼中已经全是怒火和欲\火,“既然你不惜色\诱,不领情就太对不起你了。”   说着将早已滚烫的唇重重的压了上去,经过那一排整齐的贝齿,长驱直入攻占敌军领地。右手则跟着紧身的T恤罩上她左边的丰盈,用力的揉捏起来。   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林昔甚至感觉到嘴里有些腥甜的血腥味道,大睁着眼睛看着与自己脸贴脸的人,这小子是来真的,不会当真强\暴她吧。不过话说,他这样凶横蛮横的样子还是挺有魅力的。哦呵呵。   这时候,一直流连在她胸前的大手突然下移,开始去解她的皮带。唇着错开她的,一直自下巴移向耳际,然后慢慢滑入耳朵后面那片光滑的颈子。   感觉到哪里的湿濡,林昔轻抖了一下,那里是她的敏感点,许言自然是知道的。于是,张嘴轻咬了那儿一口。仿佛是触电般的,一阵酥麻自他牙齿那段时间串流入周身,林昔没能忍住,偏头皱眉发出一声弱魅的娇吟。   这一嗓子可亮得够有价值,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一直抵在林昔腰间的某物霎时变得坚硬如铁。林昔自己也有点儿蒙了,真没想到这效果这么好。有些没忍住,偏头低笑出声来。   可随着她的吃吃泛笑之声,那东西越发的争气了。许言用力扳过她的头,正对上自己,就着她桃红的脸颊用力一口咬下去。   “呀……呀……痛痛痛……唔……”这小子一恼羞成怒就爱咬她,什么属性。   林昔的呼痛声简直就是在给某人身体里疯狂燃烧着火添油加柴,许言气恼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呼啦啦几下抽掉了她腰上的皮带,然后微有些笨拙的解开那颗扣子,将手探了进去。   因他这突然动作,林昔浑身顿时被烧得通红,呼吸滚烫的扑扇出来。吼间一阵一阵的吐出那些难耐的骚动。随着他力道的加重,猛然半坐起来,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刚才的一番折腾,松掉了她束在脑后的马尾,这一猛然起身,一头馨香的黑发如瀑一般跌打下来,装饰着洁白的皮肤,甚是诱人。   林昔俯身啃咬着他带了些小胡渣的下巴,两只手渐渐自脖子下滑来到腰际,将他身上的褂子推了上去。解决掉了衣服之后,立刻转移目标,朝着他的小帐篷攻去。   隔着布料,轻轻的抚摸他的□,嘴则沿着他的下巴一直来到他的耳边,低沉着声音细细的呢喃,“许言……许言……我是喜欢你的……我也会……爱你,很爱……很爱的那种爱……”   有时候,情话可以是最强力有效的春\情药物,它不光能刺激你的身体,还能深深的穿透过神经渗透入你的心。从此为它神魂颠倒,如痴如醉,这便是性表达爱的关键。   许言的情绪早已经无法控制,手上的湿润代表着她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刚才那句柔情万种的告白一直在耳边阵阵回荡,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他的心。快速解开自己的束缚,分开她的双腿,栖身上去。   ……   随着一次次越发迅猛的冲刺,林昔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他的手臂中。张嘴是高昂的欢呼,闭嘴是难耐的闷哼。可她舍不得闭上眼睛,舍不得错过他为自己动情动心的时刻。伸手轻拂过他浓密细长的睫毛,半起身吻了上去。   ……   中场休息,林昔揪着趴在自己身上狂喘着气的人那头黑软的头发,得意笑道,“小样儿,还是栽在我手里了吧。哈哈……”   大喘着粗气的人没有甩她,只是用力在她肩头咬了一口,痛得林昔眼花直闪。“这是对你的惩罚,惩罚你那么狠心,居然让我联系不到你,找不到你。”   听见他低哑的嗓子里吐出这控诉一般的话,林昔心里突然有些发痛,将一直搭在他腰上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许言突然抬起头来,清澈如水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林昔,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让我找不到你看不到你,好吗?”   这样的他,她没办法拒绝,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我答应你。”   得到承诺之后的许言,冲她露出了她这辈子所见到的最美丽的笑容。眉飞色舞,眼中晶莹透亮,甚至还发出些声音。这一刻,他单纯得如同年幼的孩童,得到了自己最爱的宝贝一般,那么幸福那么开心。   ……   新一轮战斗过去,许小言乐滋滋的搂着她的纤腰,林昔则虚脱地歪在他怀里。奶奶的,因为他刚才那个妖娆的微笑,搞得自己一时春心荡漾,一冲动说要试着做一回总攻。结果……   结果就演变成了这样,体力活不愧为体力活,体力活中的主力更不愧为主力。果真是件耗费精神力的事儿啊。俗语说得好,冲动是魔鬼。   许言看她一副累坏了的样子,有些心疼,拍了拍她的背,“累了就睡会儿。”   “不成,还有事情没做。”林昔掉在他膀子上,边吐舌头边摇头。   “休息一会儿了再做。”以前是谁说他没节制的,如今这可是没节制的样子?   她就知道他肯定想歪了。伸手拍了他一把,“许色狼,你想哪儿去了,我说的可是正事儿呢。”   “难不成这不是正事儿?”   “……”好吧,是正事儿。请拿开我胸前的您的咸猪手,谢谢合作。   ……   又是一轮对决结束,这次两个人都趴在床上,动弹不得。林昔虚踹了他一脚,“现……在……有空……谈正事……儿……吧……”   旁边的许小言翻身过去,平躺好,歪头不太相信的看她,“你确定?”   “……”她没力气确定了。   ……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许言推开浴室的门,把瘫软在浴缸里的人一把捞起来,裹进被窝里放到床上之后。才心情甚好的道,“你昨天说还有什么事情要办的?现在有时间了。”   床上的人冲他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道,“你冒充我弟弟给单位请个假吧,就说我操劳过度英勇就义了。然后,轻容我睡一觉,我自己没醒就别叫我。事情等我起来了再说。”   说着歪头合上了眼睛,徒留了许言一个人蹲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才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去外面的客厅打电话。   等他打完了回来时,林昔已经熟睡了过去,细细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许言的心如同塞满了棉花一般,充实而且轻盈。   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在她唇上轻酌了一口,伸手用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脸颊,轻声道,“三年过去了,好不容易才能这样正大光明的拥抱你。我绝对不会放手,绝对不会退缩。”   随着一声轻巧的关门声,林昔轻合的眼皮抖了抖,然后慢慢的睁了开来,眼中一片疑问。   “三年过去了?”   ……   许言的初恋   三年前。   “许言,晚上楚阿姨要来家里吃饭,你下课了早些回来,爸爸知道你……”   啪,声音因切线的动作戛然而止,随后的话全都隔断在电波数流的那一头。将电话放到一边的台阶上,手中的矿泉水瓶子捏得扭曲干瘪,然后对准台下十来米远的垃圾桶用力扔了出去。   “准头不错哟,许言。”人未出现,声音先到,是我转校过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林朗。   我没有回头,坐回红砖的台阶上。仰头刚好看见对面教师宿舍的天台上,腾飞起一群乌漆漆的家鸽子,也不知道是谁养的,养来干什么。   “怎么样,周末有什么计划吗?”林朗单手撑了半人高的栏杆,轻巧的翻身过来坐到我旁边。   我继续数着那一群胡乱飞翔着的鸽子,“暂时没有。”   “那来我家吧,今晚有Party,除了我们班的同学,七班那几个美女也会去。”   “哦。”想起刚刚那个通了一半的电话,美女我不感兴趣,我只是想在今晚找个地方打发下时间,以免回去面对那两张虚伪到让人呕吐的脸。   “怎样,来不来?我爸妈和大姐都不在的,就二姐今天回来了,不过她不会干涉的,可以疯玩。”如同他的名字,林朗是个很开朗的人。成绩优异,外形出众,这些尚可不提。我只惊叹于他的人气和凝聚力,这些都是我过往曾不屑一顾的。   我甚至讨厌那些吆三喝五,呼朋唤友还时常哈哈大笑的人。所以,能和他成为朋友,仍谁都不曾预料到过。而许多年后,我曾无数次的庆幸和他成为了朋友,也无数次的庆幸,自己没有拒绝这场邀请。   ……   林朗家离我家很近,只需要过两条街就是。而且明明是同样布局的院子,这里是盎然的春机和蓬勃的朝气,而我住的地方却是万籁死寂。   看着客厅里大幅的全家福,我渐渐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开朗活跃,而我却时常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视线扫过照片上站在林朗左手边的女生,她高扎着马尾,咧嘴幸福的笑着,将一双细细的眉毛和眼睛完成了一模一样的弧度。正出神间,肩上突然被拍了一把。   “怎样?这是我二姐,漂亮吧。不过还有更漂亮的,看看右边这位,就是咱家高贵典雅的大公主林玥是也。”林朗一手搭在我肩膀上,指着照片里的人道。   这时候,已经有其他同学围了上来,纷纷围着那两人高的大照片讨论起来。   “挖,林朗,你大姐好漂亮。”   “感觉像是高高在上,俯视着群众的女王啊……”   “我觉得二姐也不错,笑得很美,而且身材好……”   “妈妈也很漂亮呀……”   “是啊,是啊!就是爸爸有点儿发福了,哈哈……”   ……   悄无声息的退出人堆,找了处安静的角落站定。视线再一次扫过那张大大的全家福,忍不住又看了左边的女子一眼。林朗说得对,右边的高个子美女才是最美的,五官精致,气势凌人。可我却不禁被左边那女子的眼神而吸引。   那种真诚对待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东西的眼神,让我心里隐隐有些泛暖。而同样在那般和善的注视后面有一股锐利的洞察力,仿佛她只要看着你,就能洞察你的身心一般。   那般清澈透亮的双眸,令我望而生畏。然而,当她与记忆里那个模子相重叠,又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只需要看着我,就仿佛魔力,不断的召唤着我,牵引着我。   ……   “许……言……”   正盯着那画像发着呆,身旁突然传来一个细小唯诺的声音。思绪被打乱了,不悦的皱了皱眉。看着面前低头扭捏的人,冷声道,“有事?”   那女生抖了抖肩膀,似乎很怕我的样子。心里更加不爽了,我有那么可怕吗,抖成这样。见她站在哪里,吞吞吐吐的一直说不出话来,便生出了走开的心。   哪知,这时候又自斜里蹦出一个女生来,穿了件粉嫩的短裙子,上发上别了朵蝴蝶结。这女生我认识,林朗和其他几个同学经常讨论。打头灌的称号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花,至于叫什么名字,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那校花虚搂了之前那女生,抬起头来看象我,“许言,我们小岚喜欢你很久了,今天终于鼓足了勇气来告白,你可不可以别臭着一张脸啊。”   而那个被叫做小岚的女生则将头埋在那校花的肩膀上,开始低声抽泣起来。实在不想留下来欣赏这没有任何意义的闹剧,撇了那校花一眼,转头便打算离开。   可那校花突然扑了上来,并且牢牢的拖住了我的手臂。一直以来,我都极讨厌别人擅自碰我,何况还是一个完全没有好感的陌生人。几乎就是那一瞬间,我用力挥动手臂,而校花则被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托这大动静的福,全客厅的视线都投了过来。有人将地上的校花扶起来,嘴里直呼着,“伊晴,你没事吧。”   而林朗也走到了我旁边,看了咬着嘴唇低头站在一边的伊晴,再看了看我,没有特意说什么。只是将我拉到外间,一边伸手递给我杯子,一边道,“先喝口东西,要是不习惯里面的氛围,就去院子里透透气。”   我接过那杯子,仰头几乎是一饮而尽。当一股辛辣自喉间滑落时,我才反应过来,举着已经快空的酒杯看向林朗,“白酒?”   看样子,林朗也没想到我会突然一口喝那么多,看着我手中透明的玻璃杯怔神点头。“是啊,看不出你这么好酒量。”   我:“……”   懒得再和他多说,直接穿过走道进了后面的院子去。晚风徐徐,缓解了些脸上的温度。只是因着酒劲,头有些晃。   顺着石阶走下去,是一丛茂盛的吊钟海棠,红白交叠的花瓣在微暗的光线下显得很是神秘,甚有几分魅色。我绕过簇团的海棠花,来到了泳池边。   而这个时候,注定了令我永生难忘。   她穿着一条轻扬的长裙,长发和着晚风与裙摆翩翩起舞。泳池里蓝颜的光线映照在她身上,打出一个帷幔绝伦的影子。   她的身上,如同有一股巨大的磁力,一直吸引着我去靠近。我抬起脚步慢慢向她走去,有些不能自控。感觉到我的存在,她转头朝这边看过来,“谁?”   我一时酒劲上来,猛朝边上歪了去,随着扑通一声,冰凉的谁蔓延过了我的身体,然后是耳鼻。我跌进了两米多深的泳池中。   池子里打了盏地灯,我透过那清澈的池水,清晰的看见了池子边的人影。她弯了腰半俯着身子,似乎在与我说着什么。可那一瞬间,除了那个影子,我感觉不到其他任何的东西,听不见任何的声音,甚至连挣扎都不能,就如同被这水波隔断了一般。   一直到,眼睛里开始出现芒白,耳朵里出现了幻听。我听见幼时的自己玩耍之时的欢笑声,冲着那个已经逝去的人高呼着,“姐姐……姐姐……快看这个……”   可那个温柔地摸着我的头的人早已经不再了。她死了,死在了离我千万之遥的美国。爸爸说她是因为一个美国男人而自杀。可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她只是想反抗,反抗父母的无视,反抗亲情的冷漠,反抗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加株给她的伤害。   一双温柔的手圈住了我的腰,我没有借着她的力浮出水面,而是伸手抱住了她的腰,仿佛隔着时空拥抱着已经逝去的那个人。口中喃喃吐出许久不曾叫过的称谓,“姐姐。”   ……   隐隐间,我听见一个声音在抱怨,“喂,你把我抱这么紧,是想拉我一起死是不是?”然后双臂被人用力扯开,随后屁股上被人踢了一脚。刚刚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提出了水面,她摸了摸脸上的水,气急败坏的冲我大声吼道,“我说,要死也换个地儿吧,别来我家泳池自杀!”   看着狂喘着气的人,我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歪头将耳朵里的水倒出去,无奈道,“我只是失足掉下来的,不是想自杀。”   一直揪着我衣服的女子白了我一眼,一边划开手臂朝岸边游去,一边道,“得了吧,老娘被你拖着可喝了好几口水,要不是技术好,早给你垫背了。”   我被她拖着回到了岸边,一路上都没再说话。似是着了魔道,我俯身在她后颈处嗅了嗅,当然,这样的动作遭来的是一个响亮的二磕钻儿。悻悻的缩回头去,心里欢喜。   她身上的味道和幼时姐姐身上的不一样,可却是我极喜欢极中意的。哪怕她竖着眉毛敲我的头,我的胸口都是满满的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异样的情愫让我对她产生了更多的好奇,忍不住扬眉出声问道。   她把我扔在一边的石阶上,自己则将大半个身子沉进水里,“小子,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有你这么不礼貌的?”   我又忍不住笑了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好吧,救命恩人,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林朗的二姐林昔,小样儿长得挺帅的呀,来叫声林昔姐听听。”说完还伸手在我脸上捏了捏,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复我刚刚在水下拖她的腰,还捏得我有些疼。   可不知道是怎么的,像来很讨厌别人碰我的,面对着她却一丝一毫都讨厌不起来,反而还很是喜欢这样的亲昵。眯眼笑了笑,爽快的冲她道,“林昔姐。”   这一声林昔姐对她显然很受用,她居然伸出纤细的手在我头上拍了拍,“哈哈,乖孩子。”说完,眉眼笑弯成一个月牙的弧度,同客厅里那张照片里一模一样。   “衣服全湿了,我先回去换身干净的,再给你找两件小朗的来。你先在这里等等,要是怕别人看见你这副丢脸样子,就躲到下面去别出声,哈哈。”说完兀自爬出泳池去,留了一地哗啦哗啦的水浪声。   “……”看了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客厅,我有些无奈。让我小声点儿,你可笑得够大声啊,林昔姐。再回头,她已经弯腰去捡方才扔在一边的拖鞋。   因为浑身湿透的缘故,身体曲线全然暴露无遗。纤细的柳腰,修长的双腿,翘挺的娇臀以及高耸的双峰。我脸上有些发烫,指尖也在微微颤抖着。可怎么也移不开眼,像是能喷出火似的,一眼不眨的欣赏着面前的美景。   感受到我炽热的目光,她回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飞快的朝另一边的侧门跑去,头也不回。看着逐渐消失在月光下的影子,我的心里荡开一层一层的涟漪,奇迹般的融化着那扇冰冻的门。   ……   衣服是林朗送来的,一直等我洗完澡换上他干净的衣服走出来之后,才指了我大笑出声来。“许言……你……你……太有才了……哈哈哈哈……”   低头拉上外套的拉链,我现在心情好,懒得甩你。林朗笑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还好你碰见的是我二姐,要是大姐,早把你揍成包子了。”   “你姐念大学?”脑子里又闪过方才那张灿烂的笑脸,冲林朗打听道。   “是啊,大二了,学的是法律。被逼的,呵呵。”林朗漫不经心答道。   “被逼?”   “嗯。本来打算考美院的,结果被一狗X男人给毁了,她一怒之下就封笔了。你别看我爸老说她没出息,其实我二姐很聪明,而且也很有才华。她打小在画画儿上就很有天赋,高中的时候还得过许多大奖呢,可惜……”   林朗后面的话我没能听完,只是暗自下定了决心。她要由我来守护,一直一直,任何人都不能阻挡。   ……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泳池里,正缺氧到几乎晕厥时,一双柔软的唇印了上来,随后一口带了馨香的空气渡进了口中,和那救命的空气一起来的还有一条柔软的小舌头,探索着与我纠缠在一起。   醒来的时候,睡裤里一片湿漉。我半是讶异半是无奈的换掉裤子和床单,自己……居然……转头看向日光灿灿的窗外,不由想起一句网络用语。   “春天来了。”   ……   许言害羞了   “你丫原来有恋姐情节啊?”林昔趴在许言背上,一前一后蹬着双脚道。   许言只是低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听从她的指示,将米和水放进电饭锅里,再插上电源,“这么说来,好像也是的。”   “嘿嘿,你对我居然是一见钟情!”八爪鱼一般扒拉在他身上的人,突然掰过他的脸去,送了一个响亮的大啵啵给他,以表她此刻愉悦又激动的心情。   他的背紧紧贴着她的前胸,自然知道她咚咚狂跳的心是为了什么。心里也不由为之动容,将她坐放在灶台上,转过身与她额头抵着额头。“嗯,一见钟情。”   顺势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林昔收起脸上的欢笑,神色严肃的看向他,一字一句认真道,“那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因为我想让你自己发现!”答话间,嘴边绽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傻瓜!许小言,你是个大傻瓜……”心里有千般万般的感动,说不完道不尽的话,可都在这一瞬间被封在了喉咙里。林昔合上双眼,将那欲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关在了心门中。随即抬起下巴,吻向那个曾默默爱了自己三年的傻小子。   ……   原本困得要死,却因为他一句“三年过去了”而清醒。那一刻心脏的强烈撞击令她急切的想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翻身赤脚的跑出卧室去,许言正自阳台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捏着电话,想来是刚刚请假完。   “三年前,有什么?”林昔站在客厅里,微偏了头问。   因为问题来得太突然,许言站在原地有些愣神,“什么?”   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有些发凉,林昔踮了右脚在左脚上搓了搓,继续问他,“不许装蒜,赶紧告诉我三年前有什么,‘三年过去了’又是什么意思?”   许言低头看了看她光裸的脚板,神色了然,“哦,原来说的是这个。”只是,也不知道是因为对她光脚乱跑有些不满呢还是一时不知道如何来回答这个问题,他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可见他这么副不甚上心的样子,林昔却急了,兔子一般三两步的蹦过去,拉了他的手臂直晃,“快说说,说说,你是不是三年前就认识我了?”   许言一直微低着头,没有看林昔的眼睛。视线再度扫过她光裸小巧的双脚,突然拦腰一把抱起她,然后反手朝自己背上扔去。林昔则被吓了好大一跳,忍不住惊呼出声来,“哎呀,许言你干嘛……你放我下来……”   而许言非但不听她的大呼小叫,还反手穿过她的膝盖窝将胡乱挣扎的人牢牢地固定在了自己背上。身体还稍抖了抖,让她趴牢实了些。林昔没办法,只得顺从的放弃了挣扎,“干嘛呢你,一大早发神经……”   这时候,许言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抱怨,“如果要听三年前的事,就安静的趴在我背上。”言辞间满是专断的霸道。   可林昔却不满了,放下来说要死啊?非得搞得这么一玄乎,“我是要听那事儿,不过干嘛非得趴你背上才行?你不明着抱怨我重我还怕你心里嫌弃呢。”   闻言,许言略偏过头来,好笑道,“我傻了都不会嫌弃你的,放心吧。不让你下来,是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怕吓着你。”说道后面,声音明显变小了些。   “?”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现在脸一定很红,如果还要面对着你,我怕我根本没办法说完我将要说的话。”   林昔这才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伸出手臂虚圈住他,侧脸贴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微笑着柔声道,“好吧,就这样说,我听着。”   ……   闭眼亲吻着自己的小爱人,脑中回想起刚才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字字句句都如同针锥打下去的一般,明晰的刻印进了她的心里。   记忆中,那个被自己从泳池里捞起来的美貌少年已经很是模糊,只隐隐记得他曾笑着与自己说,“我只是失足掉下来的,不是想自杀。”不曾料想过,命运在那一刻为她与他打上了一个漂亮的标记符号,并早早地谱写了二人以后的岁月流光。   舌头细细扫过他的,一点一点的触碰着,如爱抚着心爱的宝贝一样。像及他这三年来默默无闻的注视和守候,喉头竟有些哽咽。捧了他的脸,看见那一双如梦痴迷的眼眸,呜咽道,“幸好,幸好我没有错过你……”这么好的许言,幸好她还是遇上了。   伸手拭去她脸颊边的泪水,许言勾起嘴角,眼中全是疼惜,“傻瓜,我怎么可能会让我们错过。这不就穿山越岭,披荆斩棘的来了么。”   “噗……”听他胡乱引用网络用语,林昔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也跟着他戏谑起来,“王子啊王子,你怎么不早点儿来呢?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你一直一直都喜欢着我呢?”   许言也跟着笑,并俯身趴到她耳朵边,沉着声音道,“因为王子喜欢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一举成功,他不允许自己鲁莽的行为唐突了他的王后。”   “不对,王子的老婆是王妃,王的老婆才是王后。许小言,这是常识,常识。”林昔突然轻掐了他的腰纠正道。   许言宠溺的笑了笑,应和她,“好吧,是王妃。不过我说王妃,你这上围似乎是越来越大了呀。”   “……”倒地,这才刚刚为他的深情感动了那么一下下,立马就恢复了色狼本性。真是……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深情的告白,动容的感触都不再重要。他们终究没有错过,能在此刻深情相拥才是重点。   “短短几天就猛然飙升,都快赶上余子的了,也不知道是谁的功劳,哼。”   “嘿嘿,我的。”   ……   两人又在卧室里墨迹了好一会儿,一直到门铃叮叮咚咚的响起来。林昔枕在许言光裸的胸膛上,懒洋洋的嘟囔道,“你去开门。”   许言放下手中的书,半挑了一边的眉,“你确定?”   “……”林昔没再答他。能来这里找她的,定然是熟悉的人。她那帮酒肉朋友是肯定不会在大半天找她的,余子一般都会提早通个电话,那么剩下的除了家里人就只能是检察院里的同事了。自己如今光溜溜的躺在另一个光溜溜的人怀里,要真是同事的话,怕是还真不合适。   气恼的揪了一把他白嫩嫩的脸蛋儿,自床下捡起自己的睡衣套上,完了还顺势将许言的衣服扔过去,“你也给我把衣服穿好。”然后才理了理肩上的长发,走了出去。   ……   来人确实是她同事没错,还是位有些交情的同事。秦凡看着面前睡眼朦胧的人,怔了怔,“呃……你……听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好些了么?”   林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早上让许言给办公室打电话请了假。干咳了两声,立即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哦,原来是秦凡啊……咳咳……那个,昨天吹了凉风,有点儿感冒……咳咳……”   门口的人又蒙了,皱了皱眉,疑惑道,“你弟弟不是说你肚子疼么?我还专程在外面药店买了点儿止疼药。”   林昔:“……”   真是没想到,不过让他冒充一下她的弟弟,结果就这样报复她。连忙伸手捂住肚子,圆谎道,“啊呀,是的,是的,肚子也痛,都是感冒引起的……哈哈,女人一个月都有那么两三天……哈哈……”说完自己倒先抽了抽嘴,心想着待会儿一定要海扁某人一顿。   回神见秦凡还站在门外,忙侧身让了让,“那什么,进来坐进来坐,我给你倒杯水。”   听她招呼进屋,秦凡将落在她身后的目光移了回来,脸上的笑也显得有些尴尬,将手里的纸袋递过去,“不用了,不用了,我也就顺路过来瞧瞧。这是一些止痛的药,按照里面纸条上的吃就对了。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还兀自戏谑道,“你这一请假,我可忙呢,就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朝一边的楼道快步走去。林昔还伸手叫了两声,他都似没听见一般,飞快的闪进了楼梯道里。无奈的耸了耸肩,将门关上。   等她转过身来,顿时被倚在卧室门边的半裸体吓了一大跳。伸手抚着胸口,用力瞪了许言一眼,“一声不吭的站哪儿干嘛呢,吓死我了。”   许言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药袋子,阴阳怪气道,“你这同事可真是个热心肠。”   林昔没甩他,兀自走到沙发边,转头见他还斜依在门框上,只松松垮垮穿了条睡裤,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刚刚人家就是给你这副小痞子样给吓跑的?”   许小言不置可否的嗤了一声鼻,懒洋洋的走过去坐到她旁边,还伸了两根白皙的手指自那药袋子里夹出一张纸片来。看了看上面的字迹,歪着头道,“哟,还挺细心得呀。”说完还略带了些嫌弃的甩在一边的茶几上。   林昔回头白了他一眼,拿起那纸片看了看,上面是秦凡自己写的止痛药的吃法,一排排写得很认真,字迹龙飞凤舞,倒也甚为好看。回头见许言一脸的不悦,咬着下嘴唇狠捏了一把他的胳膊,“这好歹是人家的心意,不待这样不厚道的哈。”   她这么一说了,许言反倒更不爽了,冷哼一声,“怎么个吃法说明书上写得清清楚楚的,用得着多次一举么。”   “……”她真不知道怎么说这娃好了,竟乱吃些飞醋。“好了,好了,去穿衣服,咱俩出去买点儿东西去。”   ……   许言没出场   余亦姿轻窘着精细的柳眉,脸上神色复杂,眼中飞快闪过许多情绪,惊讶、诧异、怀疑最后是迷茫,如同迷路在白色云雾中的孩子,紧紧抓着林昔,又一次喃喃吐出声来,“林昔你看见了吗?她……怀孕了。”   林昔将视线落回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身上,心里同样乱成了粗麻。五年前那个大雨磅礴的夜晚再一次在脑海中清晰重现,回忆如同海水一般疯狂的涌了出来。   那一晚,那个平日里乖巧文弱的瘦弱姑娘站在大操场高高的台阶上,雨水打湿了她身上单薄的白裙子,裙摆上还沾染了许多泥污,头发被淋得紧紧帖服在皮肤上。瓢泼一般的大雨沉重的打下来,看不见她蜂拥狂放的泪水。   林昔清晰的记得,她相交相亲了两年多的好朋友,扯着嘴角放声大笑着,伸手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林昔,你有什么好拽的?傲人的家世?漂亮的皮相?还是你那一手幼稚可笑的颜料?我是在你们后面耍了手段,可他要是真心喜欢你,又岂会让我有机可乘。我实话告诉你,我不过稍稍暗示了他一下,就成功的躺在了他身边,你们之间的关系早就一戳即破了,哈哈哈哈……”   那时候的林昔,站在离她五米远的防护栏外面,手中撑着一把粉蓝色的雨伞,眼睛怔怔的盯着那个已经趋近疯狂的人,眼泪无声的滑落。而在她身后几步远的黑暗中,余亦姿靠在冰冷的墙面上,浑身冰凉,一言不发。   “我能给他你不能给的快乐,我还能为了他背弃朋友离开家人,甚至怀上这个孩子。你呢?你能给他什么?除了你那天真到可笑的梦想,去巴黎?你能去,是因为你有个了不得的爸爸,可他呢?你不觉得和一个大街上混百家饭长大的孤儿谈论理想谈论抱负很无知吗?你只顾着将你在家里郁郁不得的志向强加给他,却不知道他曾有整整一个星期都在饿着肚子。我偷你参赛的画贱卖,是在帮你还你欠他的债;我从你身边抢走他,则是在帮他脱离苦海。对他来说,你就是个死缠着他不放的臭婊\子……”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竭斯底里的吼出来的。林昔的眼泪僵在了那声难听的咒骂中,空荡荡的球场内堂里,不断的回荡臭婊\子……臭婊\子……臭婊\子……那般恶毒的诅咒如同铁石,紧紧的吸附住林昔的心脏,飞速的往下沉去。   惊愕之下她才明白,她对自己的积怨早已不是她能想象的深度。如今的文斯斯也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拉着她的手,羞涩着叫‘小昔姐’的怯懦姑娘了,她在怨恨着她。蠕了蠕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早已经离开自己十万八千里的昔日好友,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她看着陌生无比,遥远非常。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远比你恨我更加的恨你。你俩在全校传播我怀了孕的消息让我受尽□和唾弃,最后被逼着退学别我爸暴打不就是为了报复我背叛你们么?你整天不吃不喝要死要活的不就是为了让他心软然后回到你身边么?而余亦姿你整日对我冷嘲热讽羞辱我不就是为了你的好朋友报仇么?好,现在就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清楚,你们所期冀的每一样我都不会让你们如愿。想让他回到你身边,不要痴心妄想。想要我自卑屈辱的活着,你们也是痴人说梦……”   那凄厉的尖叫还在水雾中来回串跳,惨白路灯中的人纵身一跳,快速朝着身后那两米多高的台子坠落下去,单薄干瘪的身子在风雨中如一叶苍白的纸片,仍由着吹打漂浮,最后摔碎在冰冷的地板上,在林昔心里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林昔呆在当下,手中的伞因脱力落在了身侧的雨地里。而那个躺在血泊中的人则望着她讽刺地大笑出声来,如同在嘲笑着她的污秽她的肮脏一般,久久英魂不散。随着雨水中疯狂蔓延开来的鲜血,林昔面前出现了一张巨大而狰狞的血盆大口,她终是没能忍住,弯腰惨厉地尖叫出声来,随即开始慌乱的朝外面呼救。   而那个血泊中虚弱呻\吟着的人却得意地咯咯笑出声音来,那阴森的冷笑如同刀刃一道道的刺进林昔的身体里,深深扎入灵魂,伤得她体无完肤。   “林昔……你看看……你才是真正的刽子手……你才是杀死这个孩子的真正凶手……哈哈咳……你回头看看你身后的那张脸……冷漠到可怕的人……我文斯斯与你林昔……和一直冷眼旁观着的……咳……余亦……姿……和你们断情绝意……老死不相往来……但是……请不要忘记……你们这一辈子都将要背负……背负……我苦命的因你们而逝去的这个孩子的命……你们……是杀人犯……哈哈……杀人犯……”   林昔还在慌乱的呼叫着救命,余亦姿自黑暗中走出来,冰凉的雨水无情的倾斜下来,没玩没了。林昔至今都还记得,余亦姿弯腰自地上捡起那把浅蓝的雨伞,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冰凉着声音说道,“林昔,我们走吧。”   ……   诚如五年前一样,余亦姿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大都比林昔更冷静。只是偶尔会在酒精的作用下,埋怨着她的傻气,埋怨着这场三个人都被伤得直不起腰的孽障,然后埋在林昔怀里,放声大哭着道:   “林昔,你知道吗?是我……是我在学校和她家里散播了她怀孕的消息,是我挑唆人嘲笑她欺辱她……我只是气愤,我气愤……她居然会为了那么一个臭男人,背弃了我们之间的友谊,背弃我们之间的誓言,最后还毁了你的前途……是不是,因为我们的见死不救,那个孩子才死了的?是不是因为那晚我们的离开,她才终生不能怀孕的?都是我们的错是不是?”   这些年里,没有人是好受的。文斯斯用一个鲜活的生命画下这个圈固三人的诅咒,让她们每个人都被困在一个鲜血淋漓的噩梦中,一直被囚禁着永世无法超生。林昔为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封了画笔,余亦姿因为身上的人命一直无法真正舒坦,而文斯斯则付出了更为惨痛的代价。   不管如今的她们过活成什么样子,在她们的内心深处都有一条血淋淋的伤疤,永远在疼痛着。这种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创伤,让所有的人都在为那个年少轻狂的夜晚悔恨着,近乎偏执的无法原谅自己,将内心深处的伤口刺得更加的深更加的血流如注。   所以你看,在青春的征途中,一旦伸手触碰了死亡,便是永远的万劫不复。   ……   林昔自回忆中回过神来时,余亦姿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媚眼微微眯,唇角轻扬,自然而然的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女王姿态。林昔看着她高昂着的下巴,那张漂亮的脸与醉酒后抱着她痛哭的脸重叠,胸口猛然闪过一丝钝痛。伸手拉住她的手,心里无声的叹息了一口气。也许在她们三个人之中,到最后真正无法释怀的人其实是自己身旁这位武装得最完美的傻姑娘。   ……   四个人在门口顿住的那么分秒时间,已经吸引了大堂里不少人的目光,毕竟气场太过强悍,怕是想低调都不行的。自然,刚刚就了座的文斯斯和冯关也留意到了这边的移动。   当林昔与文斯斯四目相对时,对方明显更为震惊,甚至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面朝着她们,就连桌上的茶杯被打翻了也没曾发觉。   五年的时间,真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时间能改很多的东西。   文斯斯变了很多,以前柔顺垂在胸前的直发如今规矩的挽在后脑勺,身上穿着的是超市里那种换季时节几十块钱就处理的平布裙子,裙子外面套了件灰色的针织衫。   整个人瘦了很多,脸上因为肉太少,两边颧骨高高的凸起,让她一双原本就很大的眼睛显得更加的空洞。整体看着,小小的头,小小的上身却顶了那么大个肚子,很不协调。   人虽略显得憔悴,却因为怀孕的缘故,整个人周身散发着一种柔顺的祥和气息,林昔甚至能从她轻轻扬起的嘴角边找到几分当年她们嬉笑交好时的影子。   感觉到与自己牵着手的人越发的僵硬,林昔忙转头去看她,并出声问她,“余子,我们要不要换一家?换个时候再……”   “不用了。”余亦姿一直高昂着头,倔强得如同一个固执的小孩子。然而她微微发着颤的手早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能是因为余亦姿强势的性格,林昔时常都会有一种被她保护着的感觉。这些年,若说余子一直在看着她沉郁其中,那么她也是一路看着她的懊恼和悔恨过来的,虽然她总是用愤怒来掩饰,可那么透亮的心,又有什么是看不穿的呢。   如今三个人坐下来面谈已经成为了不能改变的事实,不管曾经这中间横跨着什么,今天,她们都必须尝试着跨过去。而这个五年之后的重逢,要么解脱释怀,要么真正的永劫不复。   ……   许言青春痘   人活这一辈子,总会做那么几件傻瓜事情。可时间在流逝,事态在变迁,人心便会在生活的洪流中逐渐磨砺得圆滑坚硬。俗语说得对,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尤其是人的感情。   经过了长达五年的思考和领悟,林昔也渐渐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既然是已经发生的事,就注定了它必然会发生,纵使那时候她退缩了或是阻止了,结果未必不是同现在一样。许多的东西,都是在冥冥中注定了的,过程也许千变万化,可结局始终都只有一个。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一直放不下始终耿耿于怀,除了平白给自己和他人徒增烦恼之外,改变不了任何既定的事实。既然如此,那又何必非得加重一个担子不可呢。人生在世,能真正为自己活着的日子并不长,她希望自己和她们都能轻松一些。   这些,是过去的这些峥嵘岁月里,她曾默念过许多次的道理,可真正要到了重逢的那一刻,亲眼见到她腹中的新生命之后,才能从内到外的深刻领悟,进而如释重担一般,松下那个囚禁着她心房的包袱。   距离三个人的重逢长谈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星期,那一个下午,三个女人坐在阳光温和的咖啡厅里。说得不多,却足够改变许多东西。过往的情谊自然是没办法再挽回了,即便是各自心中都有着的那句抱歉,也没有人主动排头说出口来,可所有的一切却像是一个郑重其事的仪式,解咒的仪式。   时间,在这个时候仿佛放慢了一些脚步,曾短暂的停留在三人的肩头,然后将那一片宁静祥和带去了前路之中,扑洒得满地都是。   林昔不知道余子是怎么想的,但是她自己却能在走出咖啡厅的时候真正松下那一口气,并挽上许言的手,无谓的说道:“看,那边那个帅哥就是我的初恋!他旁边的是他老婆,我曾经的好朋友。”   那天的许言很沉默,却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她的身后,微笑着陪她注视着她过去的一切。即使是到了最后,时间染白了二人的容颜,都未再提及过此事半句。   很多时候,林昔都会觉得,许言其实是很清楚这件事情的吧。毕竟当年闹得挺大的,清楚实际情况的人并不少。不说远的,就她的宝贝弟弟林朗便是知得深根明底。   他这样的沉默留给了她足够的空间,可那些默默地无声地支持却让她更加靠近了他一些,更加依赖信任了他一些。   ……   林昔回去上班之后,就又接了一个案子。之前那只大鱼则在宁静无波的水面下慢慢的蒸腾,等待时机,伺机爆发出破坏力来。   另一方面,许言也在不断努力着。他通过自学提早修完了大一的大部分学分,然后向导师申请,能去听大二的专业课。林昔知道他是在为什么努力,所以并不阻止他,或许说阻止了也完全没有效果。   虽然导师并不甚赞同,无奈许言坚持,而且暂时看来,大一的基础学科对他而言也确实没了多少意义,最后只得点了头,只不过他仍旧是大一的学生,只是破例能和大二的师兄师姐们坐在一处罢了。   时间是两个人的忙碌中缓缓前行,两个人的关系同以前一样,如胶似漆。许言还是会吃秦凡的醋,林昔还是会狂揉着他的头发叫他许小言。   但是偶尔还会发生些小争执,比如说某个星期六的傍晚。二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看中央新闻,播音员正报道着中日两国之间的那点儿破关系,林昔一拍大腿弹跳了起来,很没形象的大骂日本岛国无耻卑鄙篡改历史扒拉扒拉。   一直安静看着电视的许小言被她的突然动作吓了一大跳,随即靠回沙发背离,冷静且严谨地给她分析起了国与国之间的利弊权衡,最后还淡撇了一眼暴走的林昔,无奈摇头道:“典型的愤怒女青年。”   正处于怒火尖尖儿上的林昔自然不干了,柳眉一竖,转头瞪向淡然看着电视的许言,“你刚刚说姐姐我是愤青?”   沙发上的人连头都不回,大方的点头承认,“嗯,我说了。”   “你……你你……”林昔这人吧,法庭都上过好几回了,面对口舌翻花狡猾无比的律师都沉着冷静,可一对上许言就将缺点逐一暴露无遗。指着他你了半天,硬是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最后只得放弃辩论,直接掀他的老底儿,往痛楚戳,“哼,我承认我是愤青,不过你也别羡慕别嫉妒,姐姐玩泥巴的时候,你还在你妈妈肚子里叫都不会叫呢……”   眼见着许言转头要堵她,林昔不给他发言的任何机会,歪回沙发上,光脚翘在沙发上继续说道:“等你会玩泥巴了,姐已经拿了字母表背ABC了;等你会背ABC了,姐都加入中学生行列解方程式学文言文了;等你上初中,姐都知道写情书暗恋人了……等你脸上开始长青春痘了,姐都看了好几本AV片了……等……啊……”   随着一声尖叫,某人的喋喋不休全都咽回了肚子里。许言不爱和她来这种唇枪舌战,不过倒是喜欢那种唇枪舌战。知道非得采取点儿实际行动才能阻止得了她,当下就抓了她的脚踝朝自己的方向一拉,随即压了上去。   “有胆子,你就继续说下来……还有,我可不像你,还长青春痘。”   林昔被他牢牢地压在沙发上,与他眼观眼,鼻孔观鼻孔的,又听他说到青春痘,自然而然的就将面前的脸挖出来,定在画板上,然后PS上许多红点点……红痘痘……   “不要试图想象我长青春痘的样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见她眼神虚迷飘忽,许言在心里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他最近才发现,原来这女人这么爱幻想。   林昔自自己的PS画板中回到现实世界,见他已经隐隐有些要发招的征兆了,忙干咳两声,讨好道:“嘿嘿,我说的青春痘不是真的青春痘,是一个泛指,泛指你青春的那几年懂吧!表达的中心思想呢,就是你比我要嫩了那么一丁点儿……”说着还举手在他面前比了个一丁点儿。   可有人却并不领情,冷哼一声,便贴了过来,直拉着她表演真正的唇枪舌战。完了还不如意,非得挟持着林昔和他一块儿拍动作片。当然,拍动作片这个东西,初衷可以是被迫的,可随着越发的深入被迫的到最后也可以变成主动进攻的。硝烟始于战火就是这个意思,硝烟过后,战斗开始。(同学们可千万不要学这等胡乱扭曲字眼、瞎掰歪诌的做法啊,我会变成鸭梨的。)   ……   这一天,是星期二。天气有些阴绵绵的,还刮着些凉飕飕的秋风。时而飘几丝细语,只是总不见下大,却又老遮着太阳不放它出来,灰扑扑的让人有些提不起精神。   林昔早早的出门前往C大,羊毛针织衫外面套了件咖啡色的连帽中长大衣将将遮住臀部,只露出一双纤细笔直的长腿,紧紧包裹在深黑色的小脚裤中,脚上那双八厘米的小牛皮短靴更是将整个人衬托得高挑有型。   她连加了三天的班,为的就是今天——林爸爸在C大法学院开坛讲座的日子。此次座谈会,主办方很给力,连带着林爸爸在内还邀请了其他几位法学界的著名学者,涉及面相当广泛。在C市甚至是邻居的几个市都有着不小的影响力,许多专业行业内的人士纷纷慕名前来,就连各路媒体报社都纷纷聚集到了C大的校门口。可见盛况之壮观。   不过才早上八点过钟的光景,林昔坐的出租车在开到离C大还有好几个站远的大天桥时就再也开不进去了,堵车堵得太厉害。没办法,只得付钱下了车,一路穿过拥挤的车流人流往目的地挤去。   正在林昔被推搡得想暴走时,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林昔忙侧身让出位置给后面的人过去,自己则找了出靠墙的位置站定,然后掏出电话来。   “喂,许言……我现在在那个大天桥前面……嗯,人多死了……挤得我快抓狂了……好……我到站牌对面的早点铺子里等你,就是卖粥的那家……好的,知道啦……得瑟……”   挂过电话之后,林昔改道往天桥回走,穿过人潮涌动的天桥来到“欧记早点”门口。这家早点铺子在这一带很出名,林昔和许言一起也来过好几次。这时候正是吃早餐的时候,又赶上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店里已经坐满了人。林昔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碰上空位,坐下来看了看时间,点了两碗药粥和一提蒸饺,然后一边吹着粥,一边等着许言。   偏生这世上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林昔咽完一小口粥之后抬起头来,朝着门边看过去,将将看见伊晴和另外一个女同学手挽着手走了进来。   ……   许言观战记   林昔坐得位置比较靠近门边,几乎就在她看见伊晴的同时,伊晴也看见了她。伊晴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当即就呆住了,站在门口顿了好半天,最后才在同行之人的召唤下回过神来。面上神色闪闪烁烁,都不敢直视林昔的眼睛,如同没看见她一般低着头,绕过她坐的桌子往里面走去。   可这时候哪里有空位置给她,林昔知道她是小阴谋暴露了,觉着面对她尴尬。实话说来,林昔也很不待见她,总耍些小手段,企图挑拨离间,却又没胆量光明正大的和她竞争。如今事迹败露却闪闪躲躲,实在不算什么磊落之人。   心想着,这个下马威迟早是要给她下的,择日不如撞日。抽出手表看了看,估摸着许言也快到了,便转头看向里面四处找着位置的伊晴,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伊晴,来这边坐吧,现在上哪儿找位置去啊。”   伊晴显然没料到林昔会突然出声招呼自己,反应过来就要张口拒绝。然而林昔是何等人物,在法堂上各色各样的人她都见过。既然决议要给她些瞧头,自然不会再给她拒绝的机会。   “两个人都过来坐吧,我们这边有空位置的。”说完还对伊晴身边的女同学友好的笑了笑。   那女同学一见有了位置,自然很高兴,拉着伊晴就往这边过来。伊晴忙阻止道,“不用了,我们还是换一家吃吧。”   林昔忙站起身来,给那女同学让了位置,再一把拉住伊晴笑容可掬道,“这个点了,还上哪儿吃去呀。没多久就得上课了,迟到可不好。”   与伊晴同行的女同学并不知道俩人暗地里的那些事儿,时间紧张是一成,想吃这家的粥又占一成,现如今见林昔人长得这么漂亮气质出众还挺和善热情的,就更灭了换地方的心思。   伊晴见自己的朋友已经坐了下来,脸上带了几分不悦,正准备丢下她自己离开时却瞥见许言匆匆的自门口走了进来。一时没办法,只得挨着同伴坐在了林昔对面。   见她坐下来,林昔悄然抿嘴笑了笑,然后才转头喊门口的许言,“亲爱的,这边这边……”   随着‘亲爱的’三个字响起,门口的许言一个没站稳,硬是栽了个踉跄,站稳之后脸上除了抽搐一片茫然,显然没太搞清楚状况。事实上,连林昔自己都荡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就算再亲密的时候,她都很少这样叫的,如今这大庭广众的,实在有点儿接受不了啊。   许言顶着一张怪异的脸走了过来,然后在她身边坐下。看清楚对面坐着的人之后,稍抬了抬眉尾,似乎有些意外,却又不甚在意的样子。   伊晴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她的同学,见到许言之后很惊讶,眼神在三个人身上飘来荡去了一阵儿,最后也嘘了声。   “你上午有课不?”林昔将粥碗的盖子打开送到许言面前,还体贴的递了木勺子过去给他。   许言顺势接过勺子,紧接着回答她的问题,“本来是有的,不过我逃了,陪你去听讲座。”   “说得好像是我耽搁了你上课似的,如果是要紧的课就别逃了,我这么大个人又不会走丢。”林昔一边与他说着话,一边夹了个饺子沾好酱汁之后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林昔这话本说得漫不经心,也没指望他能怎么回她,不料许言却突然转过头来,眯眼冲她灿烂一笑,然后弯嘴说道,“我是自个儿要逃的,就巴巴追着你一起去听。”   以往的许言很少在这等公共场合与她说这些话的,特别是还有熟人在场。因此林昔略微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他肯定是看出了她心里打的那点儿小算盘,怕她因为伊晴不高兴,在主动示好呢。   心里因他的态度突然变得暖和和的,回头正看见伊晴含着一双诧异的大眸子盯着许言瞧,显然从未见过他这样依和顺的一面。突然忆起不久前她在电话里挑衅自己时的得意样子,有些来气了。   “伊晴啊,你们上午有课吗?”因为许言上的是大二的课程,自然与她已经不在一个教室里上课了。单从这一点来说,对于许言跳课上的做法,林昔相当的满意。   伊晴这才将放在许言身上的目光收回来,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林昔,“哦,要上。”随即又低下头去,只留了个脑门子给林昔。   “功课学得怎么样了?”盯着她的脑袋瓜子,林昔眼中的神情慢慢变冷。   如她所料,伊晴并没有回答她,于是转头问她的同伴,“伊晴挺聪明的,成绩应该不赖吧。”   一直安静坐着吃东西的女同学被林昔突然问话,忙放下筷子,偷瞟了伊晴几眼之后才看向林昔,笑得有些尴尬,“呵呵,伊晴很勤奋,很勤奋。”   林昔心里冷笑,那就是成绩不如何咯,单凭一张脸皮就想勾搭她的男人,似乎也太有自信了些。女同学的话音刚落,她便端出了大姐姐的姿态,嘴边挂着关怀的笑,眨眼看向伊晴,“听姐姐一句劝,少去夜店酒吧玩,特别是凌晨两、三点都还泡在外面,家里人会担心的。而且那些地方龙蛇混杂,容易出事儿。”   伊晴闻言,浑身一震,就连手中的筷子也停在了半空中。也许其他两个人不明白这话里的深层含义,但是两个当事人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特别是伊晴,心里早已经是七上八下,乱了阵脚。她不怕被林昔知道,但是害怕许言因此对她有所芥蒂近而会讨厌她会更加的疏离她。看他们两个人现今的样子,肯定是解除了误会的,林昔肯定也把她那晚私自接他电话的事儿告诉他了,他肯定讨厌她了……   林昔一直在默默观察着伊晴的反应,却见她一直埋着头,根本不答话。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没趣的,这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对手不给力,就一个人唱独角戏实在没多少激情。可这人是非教训不可的,不给些威慑只会越发的肆无忌惮。   无声嗤鼻,然后转头看向许言,“亲爱的,你记不记得上次我去B市出差。”   许言不解,停下手中动作转头,“怎么了?”   “那晚你们不是在外面喝酒吗?我记得伊晴好像也在吧。据说那哪里出了命案,似乎是抢劫引起的,时间正好是我去B市那天,因为给你打过电话我记得特别清楚,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听了林昔状似不经意的话,许言轻皱起了眉心,“你那天给我打过电话?”因为那晚他情绪一直都很低落,电话除了中途充电的那段时间,几乎没离开过他的手,就是害怕错过她打过来,可是……怎么会……   林昔漫不经心的搅着碗里的皱,答得很是自然,“是啊,还打了两次,第一次是被一个女人接起来的,似乎是说你当时很忙还是怎样,害得我以为你背着我在干什么呢。挂了没几分钟我又打了一次,结果你就关机了。”   听完她的话,许言凝神想了想,没再说话,只是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伊晴,好看的眉毛皱了一个细小的弧度。   作为清楚真实情况的当事人伊晴心里几乎的咯噔一声,心里直骂林昔阴险,居然当着她的面挑破,还不直接说明。如果她直接冲他告状,自己还可以找借口道歉,求他原谅,可这样像是说了又像是没说,只让他明白了,却一直记恨在心里,实在是太恶毒了。   可偏生自己又不能主动出击,避免不打自招。抬眼偷看了许言一眼,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根本看不出在想什么。心里不由带了丝侥幸,抬头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我记得那天许言的电话是放在前台充电的,可能是服务人员接的吧。”   林昔见她事迹败露之后,非但没有悔改之色,反而还在两个人都知道是怎么会事儿的情况下,死不要脸的推脱给服务人员,实在可气。   说话间,语气也变得冰冷,“哼,也不知道是什么服务人员,这么没教养。敢情父母都没教过,别人的电话不能随便乱接的,何况还是根本不熟的人。”   伊晴自然听出了林昔言语中的冷嘲热讽,可也只能压下心头的不满乖乖受了,没敢反驳。蠕了蠕嘴唇,终是没能吐出句完整的话来。   一时间,桌上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许言知道林昔正在气头上,可这种情况他也不好太过直接的说什么,只是桌下面捏了捏林昔的手,然后站起身来,“我去付钱,你快些吃。”   林昔点了点头,垂头又吃了几口粥,才慢条斯理的放下勺子。抽出纸巾将嘴和手指都擦干净之后,才托了腮看向一桌之隔的伊晴,笑着道,“伊晴,和我玩挑拨离间这种幼稚的小手段,你还嫩了点儿。”   说完哼笑一声,站起身来,将包挎到肩上,肩上的长发一甩,声音也放大了些道,“看着挺乖巧的,可怎么就不学好,偏学着人当小三儿了呢。你不知道,我们家许言最讨厌的就是小三了,特别还是个一点脑子都没有的三儿。”   林昔声音不大不小,可却也够好几个人听见了,来这里吃饭的大多都是C大的学生,伊晴进校就被列入备选校花的行列,认识她的人自然不在少数。这么一来,伊晴因为小三行为,在“欧记”被别人正牌女友警告的消息便算是传出去了,林昔的目的也算基本达到了。   转头看向坐在伊晴旁边目瞪口呆看着她的那位女同学,露出她的招牌微笑,挑眉道:“慢慢吃,早餐我请。”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朝门口的许言走去,只留了满屋的窃窃私语和气得浑身发抖的伊晴在原地。   ……   许言一辈子   因为距离上课的时间近了,校门口的人也少了许多。讲坛的门也已经打开,外校的旁听人员在学校保安的指引下陆续往会场去了,被允许入场的记者们纷纷扛着摄影机自特殊通道进去。   林昔挽着许言,慢条斯理的朝C大校门口走去。因为恶整了一顿伊晴,此时她心情特别的好,嘴边噙着微笑转头看许言,“你会讨厌吗?会反感吗?”   “嗯?”许言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向身边一蹦一跳的女人。   林昔并没有直接化解他的疑惑,而是转头继续朝前走着,肩上的细带流苏包甩得前前后后不停晃荡。   “就算你会讨厌,会反感,这样的事情我都还会继续做。你很受欢迎我其实挺得意的,毕竟那么多人憧憬的许言只属于我。但是那些姑娘一个个都生得如花似玉,还一个比一个能耐有本事,我没办法保证你会一直不被吸引,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你被吸引之前将她们通通都铲除掉。”   说完还比出手刀左右劈了两下,嘴里还发出“嚯嚯”的声音。许言这才明白了她所谓的反感是指什么,脸上不由自主的挂起了微笑,没有接她的话。   见他没甩自己,林昔有些不满了,自他臂弯里抽出自己的手,大跨步出去挡在了他面前。因为高跟鞋的作用,她的眼睛平视出去将将看见许言高挺的鼻梁,双手微抬就能勾住他的脖子。   “怎么不说话?被那个狐狸精谁谁谁勾走了?快说,如今魂儿还剩多少在肉身里。”说完还摇了摇他的肩膀,只是嘴角控制不住的弧度出卖了她愉悦的心情,明明是质问的话却说得如情话一般甜蜜。   看着她灼灼的眼神,许言胸口一阵闷抽,竟当街俯身在她微张的红唇上轻咬了一口,然后不等她做出反应迅速擦过她的脸颊来到耳际,深吸一口她发间芳香,低笑道,“亲爱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可爱呢,真的想狠狠地咬你一口……”   谑言戏语中透出浓浓的暧昧,那声亲爱的更是叫得林昔酥软了半边身子。明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刚才在伊晴面前故意冲他撒娇,可唇上微麻的触觉还在,心里跟小猫抓似的奇痒无比,顿时脸上烧红了一片。   迅速将他推开些,正色警告他,“咳,不许当街调戏我,被人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许言猛然收紧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她柳腰的手,林昔惊呼一声,已经被他紧紧揽在了怀里。笑得奸诈无比的脸略靠近她,声音微哑着道,“我看影响挺好的。”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四周。   林昔这才发现,两个人正站在一个三岔路口上,周围人来人往,而那些自身边经过的人都会瞄上他们两眼,还带着一脸暧昧的笑。还有一位小伙子伸手揽住了自己女朋友的腰,显然是受了两人腻歪气场的影响。   不管是男人女人,上班族或是学生党,前往工作的途中还是去购物的路上,人有一点共同的习惯是不会变的,那就是欣赏美好的事物。无论是花朵服装、帅哥美女还是爱情。   这样的两个人站在大街上,无疑是吸引人眼球的。然后,当两个人之间还拥有这世间无比美妙的爱情时,那种随心散发出来的快乐自然而然会成为这路上一道亮丽的风景,并带动着人们伸出手去拥抱身边的爱人。   ……   那样一个阴霾四起的早晨,本该惹得人无端烦躁,可林昔站在许言身前,眼睛里泛着明亮的光,像宣布誓言一般霸道无比地说,“许言,你这一辈子只能爱我,知道了吗。”   那时候的许言还很年少,他几乎以为,只要自己爱着的人能和自己在一起,其他的任何事都会变得不再重要。而后,他在心里默念,“嗯,我这一辈子只会爱你。”   他这样的人,许诺了就会奋不顾身的去实现,誓死的捍卫着心中坚守的执念。所以,他实现了这个誓言,一辈子只爱她,可因为这个执念他所付出的所承受的远比爱她来得沉重。后来的许多个不眠之夜里,他总会想起这个意义非凡的早晨,他为什么没有问一句——林昔,你也会一辈子只爱我吗?   ……   两个人手拖着手在会场角落里坐下来,学生会和法律协会的干事配合着校领导以及保安将整个会场安排得有条不紊。大会议厅上方的大屏幕里在重复播放着此次大会的纪录片和讲师介绍。   林昔看着自己的父亲西装革履的出现在视频中,声音清冷面容严肃。C市高级人民法院前院长林盛逸只说了一句话,可那一字一句都如同重锤一般敲打在林昔心上。熟悉的面容对着镜头,“年轻人,我会看着你撑起你的天。”   她不知道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影响,可她几乎热泪盈眶。自己从牙牙学语的婴儿成长到如今拥有独立的思想和人格,父亲在她的生命中有着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地位。她知道他在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终有一天事业有成,独立撑起一片天。   自己浑浑噩噩的过了二十几年,曾埋怨过许多次他的严苛古板,可这一刻,她突然很想让他看见,看见自己挺直了肩背,顶天立地的站在他面前,让他为自己的女儿露出骄傲的微笑。   开场的音乐已经响起,林昔环顾四周,许多年轻的脸庞看着前台那些个德高望重的前辈,眼中全是憧憬和向往,正襟危坐,肃然起敬。   无论是出于主动还是被动选择的这条路,她都想要轰轰烈烈的走下去,在拥有爱情的同时,她也在渴望着拥有成功的事业。不想辜负他给她的生命,不能辜负他给她的人生。   ……   林昔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回过神来,便看见一个挽着发髻,穿着银白色套装的高挑女子站在主持人的位置上。凤眼纷飞,红唇高扬。即便是那高高的主持台都挡不住套裙下的妙曼身姿,她嘴边带着大方得体的笑容,强大的自信散发出一股彪悍气场,硬是让场下的人移不开眼睛。   很快,下面便出现了一阵阵的骚动,林昔听见身边的人在交头接耳。   “主持台上的那个美女是谁呀,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啊,但是看着又眼熟的紧。”   “亏你还是法学院的,居然连她都不知道,昨天法理学又逃了?”   “嘿嘿,你又不是不知道法理学,跟催眠曲似的,还不如在寝室睡觉,别废话赶紧说。”   “切,你昨天没去是你的损失。她是中政法学院的法理学导师,本身也是中政的博士出身。今年司考法理这一块儿的出题就有她的份儿,她还因为一篇学术论文被最高院的院长提名会见,接着就被推荐加入了亚洲的法理学研究协会。牛不牛,据说才三十出头呢。有美丽的外表,丰富的内涵,高贵的气质,简直就是女王,啊……我不行了……”   这时候的林昔,已经激动得不得了。右手紧紧的抓着许言,左手指着大屏幕上那张精美绝伦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正兴奋之际,又听身后的俩人讨论出声。   “这么牛的人怎么会站在主持台上,而不是和那些专家教授一起坐在嘉宾席呢。”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看那边,从左往右数第四个的那位,C市前高院的林院长,那是她老爹。”说完还刻意顿了顿,在同伴的摧打中才继续得意介绍道。   “父女同台也算是个意外,咱们法学院这次下了血本,哪儿还有钱再去请这么一位牛逼人物。主要是碰上人家打北京回来过中秋节,听说C大开讲坛,她爹有份儿就说要来旁听。不知道怎么的就给咱领导得到了消息,这一听肯定是高兴惨了,可旁听什么的哪儿能啊,那不是浪费资源么。当即就给了邀请,还说可以专门开辟一堂给她算是特别嘉宾。”   说到这里,那介绍的同学语气中不禁带了几分崇拜和敬仰,“可你知道人家怎么说吗?人家把出席的嘉宾名单一看,立马就拒绝了。理由就是,先不论她老爹如何,就其他出席的有好几个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呢,讲课什么的就免了,最后干脆客串一回,当起了主持。”   ……   身后的讨论声还在继续,林昔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知道大姐中秋会回来,可真没想到会如此惊艳的出场。林家的这位大姐虽彪悍无比,却是非常疼爱自己的妹妹和弟弟的。而林昔,虽与她不如与林朗亲近,但是那心里的崇拜和热情绝对不会少掉分毫。   上初一那一年,同龄的小姐妹们都流行追星。相互换看偶像的海报画像,问到林昔的时候,她无比自豪的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照片和一份报纸,然后指着头条上的人大声说道,“我的偶像就是,今年的全国高考文科状元林玥!”   那时候她高昂着下巴,鼻孔都快长到脑门上去了的样子同此时一模一样,林昔颤抖着手指着台上的人,几乎高呼出声,最后迫于现场的气氛只得压低声音,对许言说,“许言,那是我大姐。”激动之情自颤音里抖落了一地。   ……   许言的照片   林昔出生的时候,林玥已经在穿着规整的白色裙子,高扬起下巴拒绝小男生的情书了。而林昔刚学会走路,林妈妈就又给生出个小坏蛋来。那时候全家都绕着初生的小祖宗转悠,也就疏忽了她。   于是,那时候还是一个小肉团子的林昔抄着粗短的小手小脚,自己沿着楼梯爬上了三楼,找到在琴房里练钢琴的林玥。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有模有样的跟着音乐晃。   等林妈林爸反应过来二闺女没了影儿的时候,林家大姐臭着一张脸自楼上走下来,怀里还有一团兀自拍手依依呀呀唱个不停的林小昔。   所谓血浓于水,亲情和血脉是你这一辈子永远都斩不断的羁绊线。两位林姓的闺女像是有了默契一般,在父母照顾着林小朗的时候,都会一起抛弃掉偏心的爹妈和讨厌的林小朗,躲进三楼那方只属于她们的梦幻世界里。   林玥端坐在凳子上,纤长的五指舞动如精灵;林昔爬在地上,胖胖的小手指被蜡笔染成了七彩色。时间一个圈一个圈的转,断断续续的音节逐渐变成了一曲曲流畅动听的无名曲子,白纸上乱七八糟的涂鸦幻化成一个个美丽的梦。   姐妹二人一直都比其他人来得亲密,可随着林玥年岁的增长,林昔渐渐的跟不上她的步伐了。中学时期的林玥念的是全封闭的住宿学校,只有周末才能回家。每逢周五林家的老二和老小都会并排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双手撑着下巴,一致偏头望向转角的路口处。   那一年林昔小学二年级,林姐姐初二,林小朗……还在流口水。林昔实在甩不掉后面的跟屁虫,只得撅着嘴牵了老小的短粗手,颠颠儿跑到路口翘首楚盼,等待着回家的大姐。   俩小的见熟悉的身影自公车上下来,欢喜得不得了。林昔还直接将林老小丢在一边,小跑着朝大姐迎去。不料去见到一个大男生跟着也下了车,而且还和林家大姐并肩走着。   林小昔不觉有异,三两步蹦跶过去,扬着一张太阳花般的脸蛋软声叫,“大……姐……”   林家大姐一见到自家俩小的,着实被吓了一跳,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小男朋友,心里慌了,要是这俩小东西回家说漏了嘴,自己就死定了。登时拉长脸,冷声掩盖道,“你怎么把林朗带到外面的大马路上来了?仔细回家挨爸的骂。”   林昔没想到,等了一个星期的姐姐见到她第一面就是数落她的不是,心里不满了,嘴嘟得老高,“是他自己要跟来的,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家,是不是和他玩儿去了。”说话间还伸了手指向林玥身边的男生。   其实林昔根本没往歪处想,可林玥自己做贼心虚啊,当即就拉长了脸,“小屁孩儿一个,你懂什么,一边儿玩泥巴去。”   被自己最喜欢的姐姐这么嫌弃,林小昔真的伤心了。偏偏这时候,林玥身边的男生还哈哈笑了起来,指着林昔大声道,“哈哈,林玥这是你妹妹吗?”   林昔心里本来就委屈,被那男生这么一笑,硬是将自己受的责骂和大姐对自己的嫌弃全都怪在了他身上。瘪了瘪嘴忍住没哭出来,只是斜眼狠狠的瞪了那男生一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回家的方向走去。走到林小朗身边,还一把抓起林小朗的手,大声道,“走,小朗,我们回家玩泥巴去。”   你们看,林昔从来都不是爱哭的人,就算是那么小的年纪也知道什么叫忍辱负重,什么叫不能轻易让人看见自己的丑态和软弱。   而那天下午,姐弟二人在自家的院子里,挖出花坛里的泥巴,用玩具水勺在游泳池取水,搅合得一身全是稀泥。姐弟自此建立起了一起玩泥巴的深厚革命感情,姐妹俩因为不同的社交圈子不同的年龄层面渐渐不比以前的亲密。   但是大姐在她心目中的分量,自来都是不轻的。五年前,林昔遭遇人生中第一场感情背叛,几度一蹶不振。她将自己关在三楼的画房里,撕烂了所有的画,砸掉了所有的画板和石膏,画笔和颜料扔了满地。却惟独窗边的那架钢琴依旧干净完好。林玥北上念书之后,林昔一直在这里画画,有时候也会坐到大姐曾坐过的位置上,断断续续的弹一首出来。   ……   自回忆中回过神来,礼堂上正在举行是枯燥无味的领导发言。林昔歪头靠在许言肩上,心里安定一片。中秋马上就要到了,大姐也回家了,老爸和老妈肯定很高兴,只是今年独独却了小朗。   刚才想起许多小时候的事情,也不知道许言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可想起他断断续续说过的那些事,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于是转开话题道。“许言,以往的中秋你是怎么过的?你不爱吃甜食,肯定也不喜欢吃月饼。”   一直握着林昔的手突然僵了僵,半天才回答她,“我爸请我吃饭。”   其实许言的话里没带多少情绪,可林昔却无端听出些落寞,甚至还有着些微的自嘲在里面。她知道他父母离异,母亲在国外已经再婚,还生了个儿子。父亲虽没再婚,却也有新的生活。   想起他曾经许多次独自坐在餐桌前,许多次一个人坐在那栋大房子里,许多次一个人摆弄着PSP打发时间,喉头便是一紧,鼻子也跟着泛起了酸,眼睛里有液体闪了闪。恨不得时间能够倒流,那样自己就可以更早的发现他,更早的陪伴他。   吸了吸鼻子,压下心里的酸涩,柔声道,“那和你爸爸吃完饭就来我家吧,介绍大姐给你认识。”   听她突然说出这话,许言显得有些惊讶,双手贴在她脸颊上,掰起肩膀上的头,难以置信的望过去。林昔知道他是理解错了,抿嘴又吸了吸鼻子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咱俩关系还得继续瞒着。到时候就说你一个人在家,我请你过来蹭顿饭。今年小朗不在,我妈一准儿得伤感了,你去的话还能帮着减些她的情绪。”   许言认真听她说完,才伸手拭去她眼角的一点湿润,“嗯,我提前准备礼物。”   “噗,你还真当是见岳父母拉?”林昔被他一本正紧的样子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心里的感伤淡去了不少。这时候想想,自打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她还当真比以前情绪化了不少。   “难道还是假的岳父母不成。”许言没再与她多争辩,揽了她的头靠回自己的肩上,继续之前的姿势。   林昔无声的笑了笑,在他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轻声谑笑,“你也得给我准备礼物才行,而且我已经想好我要什么了。”   “要什么?”   “我要一张你小时候的照片,嘿嘿。”   “……”呃……   知道他不好骗,林昔当即使出了杀手锏,“当然拉,我也不能让你吃亏是不是。一物换一物,用你小时候的照片换我小时候的,如何?”   “……”这个……诱惑很大呀。   见他还是没说话,林昔暗自抽了抽,最后一咬牙,“你丫胃口大,好!你的照片一张换我的照片一张外加我小时候用的银镯子。那些可都是我的珍藏,再不成交就协议无效了。”   “那我得回去找一找。”照片这个东西,很玄啊。   于是就在当晚,我们的许小言破天荒的给自己老爸打了个电话,询问他哪儿有没有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听说他要照片,许爸爸怔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在许言挂电话前一秒让他抽空去他办公室取。   其实许言原本并没抱多少希望,当即听他说有而且还放在他自己的办公室之后,也跟着沉默了好久,最后冷声说了句“我挂了”之后才收了电话。   而林昔更夸张,回家就抱了一大堆的相册钻进大姐房里,让她给选一张最可爱最粉嫩的。还被她姐夫乘机偷走了一张林家大姐的合影。   C大法学院的讲坛会开了整整四个小时,在场的听众皆是受益匪浅,就连有些非法学专业的同学也听得热血沸腾,向往不已。   中途的时候,许言被他导师的电话叫走了,似乎是挺要紧的事儿,林昔就让他去忙,中午她和自家老爸和大姐一块儿吃饭,今天晚上也回家睡。便没在约再见的时间,许言那头似乎也真是要紧的事儿,只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好好吃饭就走了。   中午十二点,整堂座谈在雷震般的掌声和照相机的咔嚓声中拉上了序幕。林昔看见那些个排队出场的大学生脸上均挂着豪情壮志,一个个都似有满腔的抱负要舒展一般,可见今日的讲座举办得是成功的。   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站起身来。也没有去礼堂后面的工作室,而是跟着大部队出了礼堂,然后规规整整的站在大门口等着。   ……   许言和礼物   林昔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就见到一大群人自内堂的侧门走了出来。一眼望过去,身材高挑,一身精致套裙的林玥极其抢眼,周围还时不时围些记者上来,咔嚓咔嚓地拍几下。   看着不远处一脸傲然的大姐,林昔不禁垂头低笑。从小到大,她都是众星捧月的焦点,一直那么闪耀,那么美丽。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即便世俗的评价她可以不在乎,可父母欣喜的眼神却是实实在在的。   伸出去的手悻悻的收回,还是等人少些的时候再过去吧。可林玥并不给她当缩头乌龟的机会,眉目往她这边一扫,立即挑眉露出笑容,高声呼唤她,“林昔。”   随着她这一声高呼,在场不少人都将视线转移到了林昔身上。其中有认识她的,也有不知道她是谁的。好在林玥并非娱乐圈中的人,这次来的大部分也都是政法周刊之类的媒体。在保安的劝退之下,并不难缠。   林昔见避是避不过了,索性大方的迎上去,与林玥来了个大大的拥抱。这时候林爸爸和另外一行人也走了过来,林昔连忙松开林玥,冲当前走着的中年男人低了低头,规规矩矩的唤道:“爸爸。”   有几个并不认识林昔的,都显得有些惊讶,特别是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高瘦男人。摸着下巴看了林昔好一会儿,才指着她道出她的名字来,“你是反贪局的林昔。”   林昔也注意到这个一直站在自己父亲右侧的人,先是吃了一惊,却又很快释然,随即露出微笑打招呼道,“莫检也来啦。”   严格说来,这位莫姓的检察官是林昔的上上司,自己的组长直接隶属他的管辖。检察院里,除了院长就剩他最大。当然,除了人事调动的时候曾和他浅谈过一次,之后都未再有过交集,毕竟地位悬殊是摆在那里的。   莫检先是看了看林昔,再看了看她身旁的林玥,最后将视线落到林爸爸身上。嘴边牵起一个笑容,“真没想到,林院长的二女儿居然在我们院里,这可真是缘分啊。”说完又若有所思的看了林昔一眼。   林爸爸还有饭局要赴,林玥当先拒绝了一干人等的邀请,拉着林昔便回了家。姐妹俩进门的时候,林妈妈正在厨房里欢快的忙碌着。听见开门的声音,拿着锅铲探出头来,满脸欢笑,“回来啦,赶紧上楼洗澡换衣服去,等阿祱来了就可以开饭了。”   阿祱是林昔的准姐夫,和林家大姐的恋爱长跑跑了快十年了,因为林玥的性子比较好强,一直都以工作为重,至今都没结婚。他俩每回家一次,林妈妈都得叨念一次,一直念了许多年。   因为林玥回来的缘故,林昔想着反正也没几天就到中秋假期了,每晚都回家里去住。许言自打讲座会那一次被导师叫走之后,俩人就没再见面。林昔只自电话里知道他似乎在和他导师合作策划一个什么东西。   许言很聪明也很勤奋是没错,但是毕竟才入学不多时。即便基础的学科大多都通过了,能独立完成作品还是有些不现实。林昔在电话里嘱咐他要实事求是,脚踏实地的来,切勿超之过急到头来适得其反。   电话那头的人只是轻笑,声音低沉微哑还带了些调侃,“遵夫人地命!”   林昔在这一头憋了憋嘴,眼睛却忍不住弯了起来,“咱又不着急是吧,凡是都得慢慢来。姐姐虽然成熟稳重魅力无边,但是也不会嫌弃你嫩的,知道为什么不?”   “知道,因为你就好我这一口。”对方丝毫不给她卖关子的机会,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答案。弄得林昔还怔了片刻。   “你丫还挺自信的哟,就咬准了我好你那一口。那你就不知道我是个百变的味口,说不准哪一天就变卦了,迷恋上成熟有魅力的男人。”林昔一边收拾着手边的文件,一边和许言玩笑聊天。   许言从背着包自教室走出去,还顺手关了灯,拉上门。“那我就变成既成熟又有魅力的男人,把你迷得晕头转向,到头来你不还是好着我这一口?”   “呸,厚脸皮。”林昔虚唾了一声,然后悄悄红了耳根。这小屁孩儿越来越不要脸皮了,大庭广众之下说得这么露骨。   这时候,隔壁办公室的同事推门走了进来,林昔压低些声音道:“好了,我做事去了。你明天中午有时间,咱们去街上逛逛吧,我有东西要买,到时候电话联系。”等到许言应了才挂好电话抬起头去。   进来的是立案庭的吴姐,四十几岁左右的年纪,待人很友善。待林昔挂了电话,笑着打趣她,“和小男朋友甜蜜蜜呢?我还真不是故意来打扰的。”   林昔站起身来作势要给她倒水,却被她摇头拒绝了,“这是新来的案子,不算大,不过也够你放假前加几天班了。”   接过吴姐手中的卷宗夹,翻开扉页看了看。吴姐则靠在一边和她闲聊起来,“小林有男朋友了吧?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肯定是早有主了的。”   林昔点头笑了笑,没有否认。吴姐还问了些闲杂八卦,林昔能答的就答,不愿意透露的就打马虎眼应付了过去,谈得也还算和谐。   猛然想起明天要上街,就将卷宗锁进一边的柜子里,回转身来问吴姐,“吴姐你说四五十岁的中年长辈送什么小礼物比较合适?”   “哪种类型的长辈?”   “嗯,男朋友的父亲。”许言和他爸爸关系一直不怎么好。林昔想乘着中秋团圆,让他准备件小物什,经济实惠,最关键的是想讨个好的氛围,让父子之间的关系能缓和缓和。   “如果是这么层关系,礼物就不在贵重,重点得投其所好,还有要实用贴心。对了,我前几天和我老公逛街,在联众商场看见有家精品店在打折。具体是个什么牌子我记不得了,英文的,档次中偏上,应该挺适合,你可以去看看。”   又闲聊了一会儿,吴姐才回去了。林昔一边在心里计较着去她说的那家看看,一边考虑着笔筒合不合适,然后又比照了一下自己银行卡里的数据。正垂头收拾着桌子上的文件,冷不丁被身后突然出声的人吓了一大跳。   秦凡的办公桌比较靠墙靠角落,高高的挡板加上大丛的绿色盆栽,他要坐在位置上不出声,还真没人能发现那里其实还坐着个人。   “你原来还没走啊,干嘛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吓死我了。”林昔白了秦凡一眼,回身举起右手抚了抚胸口,埋怨道。   秦凡没有接她的话,也没有站起身来。一反平日的开朗作风,只是坐在位置上,穿过花盆的缝隙定定的看着她。   感觉到他的异常,林昔回头撇了他所在的方向一眼,然后将包跨到肩上,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歪头问道:“还在忙什么呢?下班了。”   林昔这么一出声,仿佛将秦凡自沉思中惊醒过来,猛然扬手将大开的卷宗大力合闭上,吞吞吐吐着说,“没……没什么……下班了吧,下班了!”   秦凡神情有些恍惚,明显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林昔正准备细问,却被电话铃声打断。知道是自家大姐和大姐夫已经等在门口了,只得咽下心里的疑问,告别秦凡走出办公室。   就在林昔离去约莫五分钟之后,秦凡才回神,将视线落回手中的卷宗资料上,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似是在心中为着什么事情在极力的挣扎极力的抉择。   而那深褐色的封皮上,有几个字显得尤为醒目,钢笔字迹很是潦草,却能看出笔者有练得一手好字。这般恢弘的笔墨勾勒出的弧度也是优美养眼的,只是这好手笔下面的内容却不得不让人略微思索一番。那几个苍劲赫然的大字是——匿名举报。   ……   第二天中午,林昔和许言准时在市中心的大广场前汇了合。许言一听说她要给自己老爸买中秋礼物,当即就沉了脸否决。可这么点小状态,早就在林昔的预料之中,还做好了相当的对策。   最后,被林昔吃得死死的许小言无声的妥协了,软磨硬泡、威逼利诱、糖衣炮弹以及一定程度的不平等条约,就让我们的许小言缴了械。   林昔在吴姐说的那家店里买了个刻绘着“蹴鞠图”的浮木笔筒,打折下来,她还能负担得起。在餐厅吃过了午饭,俩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去了。   因为中秋临近,整个检察院都在紧张的忙碌着,都想能早早的完成了工作,好回家与亲人团聚。所以,林昔刚刚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就被老大叫去了办公室。说的也无非是那么些老生常谈的问题,这些东西一如既往的披着冠冕堂皇让人当牛做马。   只是,今日的老大对林昔的态度有些诡异,似乎是威慑中带着示好,示好中又带着鄙视,鄙视中还带着不甘,可不甘里却又添加着无奈的压抑。   这样的情形着实让林昔浑身竖起了警觉的旗帜,生怕自己一个闪神就给祸端烧身了。一直到她百思不得其解地退出老大的办公室,才得到了这一疑问的答案。   莫检自楼上下来,看见过道上的林昔,笑得一脸和蔼可亲,“林昔啊,工作如何?这一次接手的案子好好做,新人嘛,都是需要锻炼和培养的,我和院长都是很看好你的。”   “……”林昔有些无奈。莫检没说太多,就兀自下楼去了,临走前还象征性的拍了拍林昔的肩膀,一派领导看重下属的模样。而林昔心里也明白,莫检的态度,多多少少和前些天在C大的偶遇有些关系。   老爸虽然已经退位了,可在司法界的影响力逐年有增无减,如今大姐又锋芒毕露,若能结交自是百利而无一害,莫检想要爬上这检查院的最高位,没有一票支持者是不行的,而林爸爸身后有着广辽的人脉。   这么一来,老大那阴阳怪气的神情也得到了解释。必然是莫检提前交代了,难怪昨晚都快下班了,吴姐还亲自送案子到她手上。   林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时心里五味掺杂,喜忧参半。新人能收到领导的重视,仍谁都会开心兴奋,可这种明显带了目的性的提拔……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时候,秦凡抱着一堆文件自外面走进来,撇了一眼林昔桌上的礼品盒,状似无意道,“这是给你男朋友父亲的中秋节礼物?”   发呆被他打断,林昔条件反射的看了桌上的礼品一眼,才抬头看向他,“哦,是的。”   秦凡笑了笑,错过她的桌子忙自己的去了。而林昔将笔筒盒子收进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出昨天的卷宗翻看起来,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些东西已经变了样。   ……   许言见岳父   中秋是个很特别的节日,尤其是对相隔两地的亲人而言。说来真的很奇特,仿佛是将对家人的念想都汇集在那一天来集中惦记似的。   一家人挤在电脑面前,和远在英国的林朗通过MSN聊天。林妈妈一直嘱托他要好好吃饭,吃不惯那边的东西可以自己做,还要根据天气冷乱增添衣物,有事情一定得知会家人。   视频那头的小子一直点头应着,曾经飞扬跋扈的一个人,在这么短短几个月的磨砺下,已经渐渐在变得成熟,眼中的神色也越发地幽黑沉稳。   可还是顶不住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叮咛,林妈妈已经抽了纸巾在擦眼边的泪水,林昔见到屏幕上的人眼圈也泛了红,想及一家人都在一处,唯独他离得家人离得自己那么远,喉咙也跟着哽咽得厉害。   在大姐的示意下,将老妈拖出了书房,留下其他人还在继续说话。母女两个人沉默着走进厨房,一路都没人说话。林昔自己心里也难受,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老妈,便背过身去默默的掐着篮子里的菜,仿佛听不见身后低沉的抽泣声一般。   过了许久,林妈妈才平静下来。一向威武的声音里夹杂了几丝疲倦,最后她轻叹了一口气,和自己的二女儿背对着背,说出了这世上每一个母亲都希冀并且渴望实现的愿望。   “小昔,我和你们爸爸不同,我不期盼你们多么飞黄腾达、声名显赫,只是不希望我的孩子孤孤单单的,身边没有人陪。看着小朗一个人我心里难受,就跟很多时候想到你一个人在外面是一样的。吃苦受累都不要紧,最让我忍受不了的,是你们的苦痛没有一个愿意分担的人来帮衬。这样的心情,你明白吗?”   一根青菜被掐得稀烂,绿绿的汁水顺着白皙纤长的手指缓缓滴落进水槽中。林昔极少听见母亲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自小到大,这恐怕还是头一回。她明白她的意思,也深知她所要传达给自己的爱,于是,重重的点头,“嗯,明白。”   林妈妈伸手别了别眼角,转过身来看向这个和自己最像的女儿,露出和蔼温暖的笑,“你如今也是大人了,凡事都能自己拿主意。妈妈只希望,你能找一个真心爱你愿意和你过一辈子平淡生活的人,其他的对我们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   这样的话,无疑似一股温暖的清流,缓缓流入林昔的心间。丝丝入扣,深植入血液。转过身拥抱住自己逐年老去的母亲,整个人只觉得舒坦一片,心里满满的装载着暖意。   ……   一家人在屋子里张罗着晚饭,林昔乘着空档走到院子里。银色地月光铺洒了满院,搅合着暗黄的光线,呈现出一幅异样的融合感觉。   走到门外,掏出电话。马上就到吃饭的时间了,许言怕是也快到了。左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里,指腹轻拂过里面的礼品夹面,磨砂的纸片有着很真实的触感。想起母亲刚刚和自己说的话,林昔靠在门边的墙面上陷入了沉思。   许言自转角处拐上来,便看见林昔低头斜靠在门边上。瘦长的影子在昏黄的路灯下拉成一个挺直的弧度,鬓边的头发散落下来,盖住小半边白皙的脸颊,只余大片的阴影。穿着拖鞋的脚尖缓慢而轻巧的踩点着地面,节奏均匀。在安静的道口里,发出清晰的踢踏踢踏声。   脚上速度加快,大跨步的朝着她走去。林昔感觉到身前的光线被人挡住,才自神游中回过神来,刚刚抬起头,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圈住。   “怎么站在外面?”许言大掌包裹住她的,摸到那一片冰凉之后微有些不满,皱了皱眉沉声问道。   这样的天,夜幕带着寒气铺盖而来。林昔已经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即便穿着大衣,仍有些泛冷。这时候他将她圈在怀里,用体温驱除着她的寒意,自是舒心沁脾。再加上两个人几乎有一个星期没见面,都不想打破这难得的宁静和祥和。   街道上寂静无声,一对亲密的爱人在柔和的路灯下紧紧相拥。人这一辈子会遇见很多的人,有你爱过的,有曾爱着你的。经过缘与分的考验,最后能走到一起,并且还能在磨灭了激情之后,平平淡淡过日子并愿意常伴一生,这样的缘分需要前世积累多少的福报才能换得。   五百年的守候仅换得一次擦身而过。那么,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便是没有辜负自己曾许诺过千百回的前尘期盼。   ……   当初林朗还在家的时候,许言来过很多次,如今以林朗的同学、林昔的朋友这个身份进到屋里,也并不突兀。许言在长辈面前很安静,本事又长得惹眼乖巧,一时间都得到了林家人的热亲欢迎。   林昔站在林家二老的身后,悄悄对许言比了个V字,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后闪身进了厨房。林玥正在试着鸡汤的咸淡,见她一脸灿烂的钻进来,不由斜睨了她一眼,“瞧你那开心劲儿,真当爸妈那么好糊弄?”   听了她这话,林昔心里一惊,连忙凑到她跟前,“啥意思?”   林家大姐长卷的睫毛轻垂下去,不紧不慢的将那一口汤抿下去,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上的汤罐盖子盖回去。完了还自口袋里抽出手帕擦了擦嘴,顺手把勺子放回一边的橱架上。   “笨蛋,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不等她继续追问,林玥神秘的笑了笑,自她身边擦身走了出去,只留了林昔一个人站在原地苦脸寻思。   “……”   晚饭桌子上,林爸爸按照惯常的习惯发表了一段演说。当然,风格一直延续简明扼要、直戳对方要害的辛辣彪悍的走向。   借着就是林妈妈,重点还是老生常谈,林玥的婚事。只是以往嘱咐林昔好好学习今年变成了努力工作,注意饮食。   长辈发话完毕,举筷子正式开动。席上,林爸爸问了许言很多问题。在哪个学校,念的是什么专业,课程可还顺利,对未来有没有规划。林妈妈则是话家常般的将他家的族谱过了一遍,包括祖籍、户口、家庭成员、父母职业都问得一清二楚。   托林妈妈的福,林昔这才知道,许言的妈妈是已经隐退了的影视明星。听见那个名字,便想起小时候曾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那个漂亮阿姨。至于他的父亲,许言只报了个名字,林昔只觉得耳熟,却始终想不起是谁,倒是林爸爸,点头轻哦了一声道:“是他。”   林昔见自己老爸这个态度,立即来了兴趣,歪头给他填了半碗汤,讨好询问,“爸爸,你认识的?”   林爸爸没有直接答复她,只转头看了她一眼,沉声反问,“你有多久没看报纸了?”   “……”林昔被自己的老爸咽住了,细细想了想,貌似真的已经好久都没看了。只得干咳一声,转开话题,“我待会儿去百度。”说完埋怨的瞪了许言一眼,意思是他没提早告诉她,如今害她在林院长面前出糗。   许言则很无辜的回了她一眼,只是眼中明显带着笑意。看得出,在林爸爸和林妈妈的轮番攻击之下,甚为开心。那模样,还真有几分准女婿见岳父母的架子。   许小言乐在其中,林昔却是一直提心吊胆。刚刚在厨房里林玥的态度实在太诡异了,保不准她那聪明的脑子已经看出了端倪,要是倒闪她一记,可就完蛋了。   然而,整个晚饭的过程中,林玥都表现得非常正常。也只当许言是弟弟的同学,妹妹的朋友。没有怠慢也没有亲近,就连一点儿刻意试探都没有,着实令人费解。   晚饭结束,一家人围着客厅里,一边吃着月饼和瓜果,一边看着电视闲话家常。林爸爸、林家大姐还有许言坐在沙发上,林妈妈、林昔和林家大姐夫则在厨房收拾着碗筷。   林昔看了看围着围裙洗碗的大男人,又瞥了一眼客厅的方向,打趣道:“姐夫,难不成你想朝‘家庭煮夫’的方向转型?要是被你那些学生看见了他们的教授穿着围裙洗碗的样子,指不准怎么取笑呢。”   满手泡沫的舒沐祱扬起唇角温柔地笑了笑,“这是我愿意的,你姐不适合做这些事儿。”   看着姐夫的背影,林昔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有你照顾着,我姐是幸福的。”   舒沐祱微笑着回头,“你也会幸福的。”   “嘿嘿,借你吉言。”说完,视线不由自主的朝客厅里坐着的人飘去。刚好许言将视线移了过来,两人瞬间交织在了一起,一时都有些移不开。   一直到林爸爸和许言说话,他才转回视线去。林昔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将注意力转回自己这边来,却看见老妈正一脸认真的盯着自己,面上神情隐晦难辨,实在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   许言的老爸   晚上十点多,林昔送许言出去。两个人终于有了时间独处,许言将林昔的外衣扣子一颗颗扣好,然后拉起她的手慢慢走在寂静的小道上。   明瀚的月光将两个影子紧紧的扣在一起,从地面上拉起一个紧紧依偎的曲线,别有一番温情暖意。林昔自口袋里掏出早早准备好的礼品夹子,扬手在许言面前晃了晃。   “东西交出来,赶紧滴。”说完不等许言伸手,连忙又将手收到背上,嬉笑着望着他。   许言眼中闪过几丝光亮,显然对她手上的东西甚为赶兴趣。只是见她打定了非交换不可,轻叹了一口气,才自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来。先是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伸手递了过去,大有些无奈的意思。   林昔迅速接过他手上的照片,又俯身在他口袋里翻出他的皮夹。然后飞快的自礼品夹里抽出自己的□去,与他先前那一张并排贴在一起。两张照片一新一旧,照片上的人一大一小,无疑都弯着细细的眉毛,稍旧的那张上,三、四岁大笑的小姑娘还嘟着粉嫩的嘴唇,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地盯着镜头,眉宇间全是调皮的无邪天真。   将两张照片的位置排好之后,还将钱夹拿远些看了看,最后甚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才翻手合上放回他口袋里。   一切进行完毕之后,正打算细细看看自己收到的礼物,却见他伸手进衣袋里似乎打算掏钱包出来。林昔连忙一把按住他,微窘道,“不行,等回去了再看。”   许言扬眉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人,林昔脸上有些发烫,视线也跟着飘忽不定,东瞄西看道,“那个,重点在照片背面。”说完先一步自己垂头扭捏起来,抓着他衣角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怎么看怎么像个害羞地小媳妇儿。   已经触到钱夹的手指缓慢的收了回来,指腹摩擦过钱夹表面,似在透过皮面抚摸里面的照片一般。许言谄笑着勾住她的腰,继续朝前面走去,“可是我现在真的很好奇啊。”   林昔跟着他缓步走着,想起照片后面的那排小字,满心欢喜却又忍不住心跳发窘。亲口说不出来,就只得借助着这样的方式了,他定然是能明白的。   手中的相片也有些陈旧,可看得出被保养得很好。纸面整洁干净,外面还被渡了一层保护膜,里面的影像也都清晰明了,人物模样生动灵活。   照片里的许言大概三、四岁的样子,穿着黑白相间的条纹背带裤,领口处别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两只小手规整的平放在膝盖上,安安静静的坐在哪里。红唇明眸,浩齿柔肤。黑亮的眼睛淡撇着镜头,牙齿轻咬着下嘴唇,别提有多乖巧了。   林昔呆愣着与照片里的小孩子对视,半响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身旁的人,“你这性格果然是天生的,打小就这么乖。”说完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迅速狗腿的加了句,“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嘿嘿。”   硬是逗得许言无奈轻笑,完了还斜瞪了她一眼,“我记得你说好的,可不是照片换照片。”   林昔不满的咦了一声,才不甘不愿的又掏出一个盒子递过去,“这镯子我从出生一直戴到了五岁,后来手越长越粗,迫不得已才换了的。可算是古董级别的珍藏,你要是不好好保存就等着被我Ko吧。”   “我这样子像是那么不值得信任的人吗?”许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好笑道。   “这个问题嘛……得需要好好看看你长啥样才行。”   ……   两人说说笑笑,一直走到了路口处,才站住脚。   林昔:要不我送你到家门口吧。   许言:有你这样的么,肯定是我送你到你家门口。   林昔:我们不是刚刚从我家门口过来么?   许言:但是现在你要回去啊。   林昔:你这逻辑是不是有点儿奇怪?   许言:有吗?我没觉得。   林昔:可是我是为了送你才出来的,现在你又送我回去?那我干嘛还送你?   许言:这不是两回事吗?   林昔:是吗?   许言:是的。   林昔:真的?   许言:很明显。   林昔:……   沉默了一阵。   林昔:我觉得这样还是有点儿不靠谱,再不咱就在这儿各自回家吧。   许言:……   林昔:如何?   许言:不如何。   林昔:那就这样吧,我数一二三,一起转身一起走,不许回头。   许言:……   一、二、三   林昔迈腿转身,大步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没有回头。可越往前跨步脚上的步子就越迈越小,终是在第十三步的时候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熟悉的身影同预料中的一样,站在两人最初分开的位置上一动也没动,一双墨黑的眸子在夜色中沉默地凝望着她。   心中有一处猛然抽动了一下,林昔转身快速地朝着他跑去。因为加速的缘故,有风簌簌自她耳鬓掠过,挑飞起轻柔的发丝,如泼墨般扬起在空中。   直直扑进他怀里,脚尖踮起,手臂上扬搭过他的肩,将自己的红唇印了上去。一直沉默站着的人则伸手圈住她的腰,俯身回应她的吻,只是嘴边和眼角都扬起了胜利者得意的笑颜。   只要他一直站在原地,就一定能等到她。   这样的心灵触动如同又一个誓言般的许下,并且圈固住两个人,一直到最后。若是下一次,离开的是他,便换了她站在分别的位置,静静地等待。   林昔的心跳得很快,“咚咚……咚咚……”的声音极富节奏的在夜空下响起,清晰明了。每一声都在昭示着她心中的眷恋和情深。   她此刻的心情就如同被她写在老旧照片后面的那一小排黑墨楷字一样:越来越喜欢,越来越依恋,越来越……爱了。   唇齿交缠,满溢的是发散自肺腑的爱恋。许言将她抵在转角的砖墙上,怕凹凸的墙面磕着她,还伸出一只手隔在了她和墙面之间。另一只手则一直搂在她腰间,固定她的位置,方便自己更好的摄取芳香。   ……   那晚,两个人硬是磨到十二点多才分开。一直到最后,她都没能拗过他,只得由着他把自己送到家门口才离开。她进门的时候嘴肿得着实不太正常,好在林爸林妈已经歇下了,只有林玥和舒沐祱还在客厅里看电视。   林玥只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为难。林昔在心里长松了好大一口气,道了晚安就回了自己房间。发短信问了下他到家没有,这才想起她昨天将笔筒给他,让他拿给他爸爸的,便将电话拨了过去。   确定那头的人虽有些别扭可好在东西是送出去了之后,这才放心的拧了电话。洗完澡出来趟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记起晚饭时候老爸说的事儿,便起身打开电脑在X度中输入那个名字。   得到的结果显然有些出乎林昔的预料:许民强,X行西南片区总代理兼执行副总裁,C市X行行长。前妻是某隐退红名影星。有一子一女,长女已亡故,据传死因为自杀,幼子十九岁,只知其就读于C大建筑系,其他不详。   后面还有一长串的生平介绍,得的多为美誉,丰功伟绩可见一斑。只是令林昔心生异样的,并非他身上那些卓越非凡的头衔。网络上流传出来的照片有不少,里面那个高瘦的中年人轮廓坚毅,成熟而有魅力。   然而无论是这个人的样子还是名字,都让她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左手撑着下巴,皱眉盯着屏幕上的图片,仔细的在脑海中回想……是否曾随许言一起见过他,是否曾听许言提及过……   可脑海中率先闪过的记忆碎片,并非来自许言,而是组长那严肃的表情:“这个案子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这里面还沉了不知道多少人。照如今我们手上的数据来看,除了我刚刚提到的那几个,X行的行长许民强似乎也有点儿撇不干净。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难办了。这个案子先由秦凡跟着,林昔你先把另外几个结掉……”   随后才是那次和余西蒙在餐厅的偶遇,她记得余西蒙介绍的时候是说的X行许行长。这么说来,那一次算是父子撞上了?当初她还对余西蒙介绍说许言是自己的男朋友,哪知竟被这父子二人闷在了鼓里。   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可心惊和忧虑却大大的多过了那些小情绪。如果许言的父亲当真牵扯进这次的案子里,才是真的出问题了。   当初组长和另外两个经验丰富的前辈都说过,这个案子一旦挑浮出水面,绝对会引起轩然□。其中所牵涉的高官巨商众多,不乏许多位高权重之人。届时必然会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和重视,无论是从哪一方,哪个角度来说,压力都是极大的。   她们反贪的需要公正和廉明,同时也需要不畏强权不贪虚慕的毅力,否则就是违背自己在前路的指标下所宣扬的誓言,生生将自己的人生轨迹掰弯了道。   ……   许言黑名单   中秋结束之后,林玥和舒沐祱就回皇都去了。林家的其他几位也都恢复到了各自的岗位上去,一切归之如常。   林昔装着满腹的心事,跨进了办公室的大门。秦凡还没有来,细想了想,放下挎包直接去了档案室。将之前那个案子的资料加上后来补进去的一起找了出来,坐到办公桌上仔细的查看。   原本她并不是十分的关注这个案子,毕竟自己一个刚进来几个月的新人,这种影响深远、涉及面广泛的案子她是不可能深入去办理的,只为着是自己从业以来办的第一个案子所以才留意了一些。   可一旦许言的父亲真的牵涉进来,她就不得不关注了。当然,她更加期盼自己的忧虑是一场虚惊。单从已入卷的资料来看,只是个很普通的偷税案子。可那庞大的标的数额甚至比那个小皮包公司的注册资本还要高出好几倍。   而那个数据是经过多方查实,最后核对完全出来的准确数额。然后顺藤摸瓜,找寻那笔赃款的流向所在,而最后的结果着实令人瞠目。看着那一串或明或暗的证据指向,不得不让人起了怀疑,这个所谓的皮包公司是否是专门为谁洗钱的地下组织。   自手上的卷宗里,林昔只读出了这些内容。她自然知道,这些存了党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这个案子还隐匿在深深的黑暗中,而更多的数据和信息则在组长和另外几位前辈的手上。   缓慢的合上卷宗,林昔忍不住皱紧了眉心。这段时间,秦凡一直在跟这个案子,想必他哪儿会有更有用的信息。无论如何,她都得找组长要求参加进这个案件中去。   ……   “小昔。”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林昔自沉思中拉了出来。抬起头去,便看见余西蒙斜靠在门边上,笑吟吟的看着她。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txt全本小说网   林昔忙自椅子上站起来,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靠在门上的人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撑着门框站正身子,然后迈开长腿跨了进来。“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呢?澳洲那边的事情太多了,一去就是这么长时间,整天累死累活,都忙到没时间给你打电话。”   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林昔的办公桌前,伸手自口袋里抽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品盒子,“礼物。”   林昔看了桌上的盒子一眼,没有去接,只是侧身请他到一边的沙发上坐定,然后倒了杯水给他。“还带什么礼物,让你破费多不好意思。”   余西蒙轻笑一声,顺手虚揉了揉她额前的刘海,“什么时候和我那么客气了,不过一点儿小礼物罢了。你和余子一人一个,没人特殊的。”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昔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拒绝的借口。以前他每逢出差都会带些小礼物回来,每次都是她和余子一人一份。就跟他自己说的一样,没有谁特殊。   轻叹了一口气,将桌上的盒子收进包里,转身坐到他对面,“这时候来这边做什么?总不是来闲聊的吧?”   沙发上的人轻轻松了送领带,长嘘了一口气道,“公司卷进你们手上的案子里,我过来提交调查材料。”   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玩笑。林昔稍愣了一愣,随即便是大惊,脑子里不好的预感登时升腾上来。脸上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紧张起来,“什么案子的材料,需要你亲自来?难道是……”   说到这个,余西蒙一直闲散的面上也跟着敛了神,“应该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昔还要再问,余西蒙的助理却在这时候敲响了门,说是院长在等着让他赶快去。余西蒙就这样匆匆地走了,而他的到来,无疑是在林昔复杂翻腾的脑子里又搅拌了一记,直纠结得她抓狂。一颗心高高的悬起,神经则处于高度的紧绷状态。   秦凡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林昔坐在沙发上,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桌上的日历,脸上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自她身边走过,将手上的东西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还凑到她跟前看了她一眼,都没能回过神来。   见她出神出得如此投入,不禁出声叫了一声。林昔这才猛然醒转过来,抬头见是他,小小的松了一口气,“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我早来了,刚才在组长办公室呢,九点要开小组会议,你准备一下。”秦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忙自己的去了。   其实秦凡今日的状态并不怎么好,甚至说还有些找不到状态,就连看林昔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恍惚。只因为林昔心里装着事儿,不然她一定会发现,今日的秦凡在看她的时候,眼中带着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愧疚。   ……   小组会议在反贪局的小办公室里举行,在场六个人,是反贪A组的所有成员,而这才的会议只有一个主题。   林昔看着手中的卷宗,心渐渐沉入了谷底。今天注定是个坏消息聚集传达的日子,仅仅当前的这两条认知,就让林昔有些喘不过气来。   X行的行长许民强,许言的父亲,那个英姿勃发的中年男人,被正式列入了被调查人员名单内。而同样进入这个行列的,还有余西蒙和他的公司,剩下的其他几个人多数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名字。在场的人全都凝神屏气,额间愁云满布。   视线落在清单最末的总计数据上:被调查政府官员总计39人;所涉国有企业3家,中外合资企业5家,大大小小的私营企业12家,其他第三人若干。而最后的总标的,则让林昔瞪大的双目瞬间布上了恐惧。   抬起头扫视了一圈所有沉默的同事,张开口喃喃发问,“这么大的数额……不需要上报……省检……吗?”说到最后,声音几近消失,而言语间的质疑,恐怕连她自己都有些不能接受。   这样的数额,若是一旦有证据指证,这39个人中,得有多少人将立马命丧黄泉,又会有多少从此身败名裂一败涂地;而那20家企业中,将有多少面临股价暴跌、负债累累最后因此而倒闭关门。   即使是与之毫不相干的人,心情都会变得沉重,可想而知,林昔此刻的震惊和混乱。握着统计单的手也跟着不受控制的轻抖了起来,这几张白纸黑字的A4纸,如同那死神手上的黑名单一样,上面所记载的都是即将坠入地狱深渊的死灵。   ……   “组长,这么多人的命,难道就我们六个人来担负吗?这个数额已经达到了重大案件的范畴,完全可以申报省检甚至是最高检,为什么……”林昔克制着汹涌弹跳的心跳,站起身厉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以看出,其中还有有人赞同她的观点的。可是组长却显得很是沉默,最后他抬起头来,看向因为激动而拍桌站起身来的林昔,“年轻人,实践和你在书本上所认知的往往都是背道而驰的。”   一句话,林昔如同被打入冰雪深渊一般,身体由内至外逐渐变得冰冷。她没有实践经验,更不明白这其中的玄奥。可她明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如此重大的案子,这么多的高位人员,甚至还有直接带动C市经济动脉的大龙头……怎么可能……   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林昔重重的跌回椅子上,心里顿时充满了无力感。沮丧和恐惧幻化成成千上万的小虫子,顺着身体每一个毛孔渗透进去,一寸寸地攻击着五脏六腑。目光纷纷扫过在坐的人,没有人再发言,而那些寂静到可怕的深沉下面都露出一张冰冷的脸,如同一个个没有生命的人皮面具。   她确实不知道实践和理论的差距,所以,她才在这一刻如此深切的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现实。   这次的会议,对林昔来说,无疑是一堂意义深远的课。包裹在义务下面的皮肤,在一层层的冒着鸡皮疙瘩,组长还在继续发着言,脸上表情大义凌然,可嘴里吐出的论调几欲让人作呕。   “这次的案子牵涉众多,我们必须谨慎行事。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该动,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我就不再重申。至于说汇报上级这个问题,要知道这个案子是直接隶属我们的管辖的,我们院里历来主张的理念都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上报,院长也是这个意思……还有,在被曝光之前,要做到绝密。有些东西一旦泄露出去,所带来的后果是你们所预期不到的,到时候没有人能保得住你们……这样的重大案件是挑战的同时也是机遇,无论是在场的谁,你可能会因这一次名扬四海,却也存在一败涂地的可能,严重些恐怕会连你从头再来的机会都没有……”   ……   林昔紧紧抱着手臂,往后缩在椅背里,让后背尽量的帖着实物,以便给心灵带去一丝慰藉。只因为这是一次赌注宏大的机会,只因为上报可能会给院里带来负面影响,所以那30几个人、20几家企业的命就这样生生的和反贪A组的六个人绑在了一起。   这中间的操作若是出现了一丁点的错误,就有可能冤死一条甚至好几条的人命。这样的现实这样的实践,她确确实实领会不来。   ……   许言发飙了   会议一直进行到十一点半,散会之后组长把林昔留了下来。坐在前排的人从事政法工作已经二十余载,工龄几乎等同于她的岁数。林昔心里一片冰凉,她没有能力阻止,甚至连挣扎抗议的话都无法说出口。可此时的她,真的摆不出什么好脸色,便只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言,面无表情。   组长坐在转椅上看着林昔,干瘦的脸上同样没什么表情,看得出自从上次莫检特意照顾林昔的事情发生后,他对林昔就更不待见了,虽然没有特意找茬,态度却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   说实在的,刚上班没几个月,就被自己的上司冷落,林昔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儿。可她自问从未在工作上有所懈怠,除了进来的时候找余西蒙帮了下忙之外,一直都行得端坐得正。他这么不待见自己,无非是以为她有所依仗,空降成员没有真本事不够光明磊落罢了。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他率先发话了。   “虽然是走捷径进来的,但是我希望你能用自己的双脚走后面的路,一直依靠着别人,到时候恐怕连怎么摔死的都不知道。这么点的岁数,还是少说话多做事的好,脚踏实地这个道理不需要我代替你父母教你吧!”   一直以来,林昔都清楚这位组长对自己不咸不淡的态度,可介于各中原由,她对他都还算恭敬。可是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胸口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抬头对上他阴冷鄙夷的目光,几乎干呕出来。   这样的人,那么不可一世,目空一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憎恶走后门这样的不公行为,然而经历了十几分钟前他所宣讲的那番高谈阔论之后,敬与重还能存几分?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一颗腐烂龌龊的心。   林昔一直坐在位置上,没有说话。对面的人突然站起身来,发出一声嗤鼻,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昔,眼中全是鄙夷,“既然对这个案子有那么多意见,就别参加了吧,跟着秦凡整理整理材料算完,以免白领工资。”   说完右手在胸前用力一挥,头也不回的推开门走了出去。林昔用力咬紧下嘴唇,竭力控制不断发着抖的身体,一直捏在手中的纸张慢慢的变了形。被一个本事不比自己光彩多少的人如此鄙夷,她觉得耻辱,更觉得愤怒。他凭什么,凭什么这样侮辱她。   长了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这样侮辱她,并且还是一个长了她不知道多少轮的上级。紧紧拽着资料的手渐渐松开,嘴边荡起一抹嘲笑,“看不起我走后门?不让我参加?那我就专程走后门参加来让你看看。”   再出门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了常态,只是在那天下午,林昔出现在了莫检的办公室里。莫检有心拉拢,对于林昔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自然是一口便答应了下来,相应的,林昔答应找机会安排他和林爸爸吃饭。虽然是出卖了自己老爸,不过她了解自己家里那个顽固老爹,一顿饭是不可能改变什么的。   林昔跟着另一位同样经验丰富的前辈楚姐一起,主要负责调查其中几位嫌疑人,秦凡则随了组长,对那几家涉嫌企事业单位展开了追踪。组长意料之中的对林昔进行了打压,试图给她些苦头尝尝。   然而林昔一直从容以对,用沉默和实际行动狠狠的还击他的压制。她原本就有相当的理由参与其中,如今又被他激起了战斗的欲望,自然更加的卖力,对于那些闲言碎语,根本不予理会。   她突然变得紧张忙碌,就对许言疏忽了不少,即便是一周难得一次的见面,也都敷衍了事。就连散步逛街都很是心不在焉,时常因为楚姐一个电话就撇下许言跑了,好几次都在半夜从床上离开。   刚开始的时候,许言并没有太在意,可随着她离开的次数越来越多,心中渐渐升起了疑云,特别是在他软硬兼施都不见成效的情况下。看着她整日整日的在外面跑,有时候还喝得醉醺醺的半夜才回来,问她却又什么都不说。   这一天,他和导师正式的达成了合作协议,用他的理念由导师亲自操刀,然后署名共同作品去参加四年一次的全国建筑设计大赛。作为一个刚刚进校不足一年,凭着跳课才念大二的毛头小子,能和自己的导师合作并参加这项全国著名的大赛,已经够在C大轰动好一阵子了。   他在这方面确实极有天赋,脑中的点子和概念层出不穷。只是苦于基础还不够扎实,没办法做到更好。所以,这无疑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好事,几乎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拿起了电话。可那边只传来系统冰冷无波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没能立马听见她的声音,许言有些失望的垂下眼帘。在教学楼门口又站了一会儿,最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肯定在忙着工作,还是去找她吧。   因为这段时间常来的缘故,几个门卫也都认识了他,这时候见他过来,便笑着透过窗户冲他打招呼,“小许,来找林小姐啊,她还没回来呢。”   这样的结果虽在预料之中,可他还是有些失望,想来一开始还是抱着侥幸的吧。这时候已经快七点了,或许还在单位加班,或许再和领导应酬或许……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理,他没有直接上楼去,虽然钥匙就躺在自己的书包里。   夜幕逐渐降临,寒气也在一分分的侵袭。小区的路灯逐个散发出柔和的灯光,让寒流在光亮下一丝丝遁形现身。看着萦绕在昏黄灯火周围的气息,却只觉得更加的冷了。   许言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颀长的身体半陷在黑暗中,黑色的毛衣黑色的长裤,头微垂着令人不禁生出几分落寞。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可再一次抽出手机,分明看见上面显示的已经变成了21点59分。原来他已经僵坐了快三个小时了,难怪腿会这么麻。   又坐了一会儿,才看见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现在路口处,她微耸着肩和身旁的人在说着什么,身上披着一件男款的西装外套。   视线落在她旁边的人身上,许言心里不禁一紧,一直沉淀在心底的怒火渐渐升腾。扶着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来,然后倒退一步隐没进黑暗中,眼睛却直直的盯着越走越近的两个人。   林昔将身上的外套紧了紧,转头看向余西蒙,“其实严格说来,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敌对关系,你给我这些资料,可是会给你带来不利的呀。”   余西蒙闻言侧过头来,目光在温和的路灯下显得柔情如水,“我相信你。”   两人都停下脚步,相互对视。无论是以往的经验还是对面前这个人的了解都在告诉她,她应该信他。她不是没感情的人,两个人认识了这么多年,即便她没有爱上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愿意依赖的。   扪心自问,这回她如此拼命,许言是理由,余西蒙又何尝不是。一个是她想要相守一辈子的人的父亲,另一个是她愿意依靠信赖的兄长,她不希望看见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为此遭遇不幸。   唇边扬起安心的笑,“我也相信你。”相信你是真的相信我。   十月的夜,只有些许稀薄的月光,渗透进人造光中便被稀释得所剩无几。看余西蒙的意思是想上去坐一坐,林昔抽出手表看了看时间,果断的拒绝了他,“你给的东西我怕是得看通宵了,今天就不请你上去,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虽有些不舍离开,可她眼中的拒绝之意那么明显,清楚她的倔强性子,再舍不得也只能点了点头。“那好吧,你早些休息,东西明天看就好。”   林昔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才转身往楼道口去,余西蒙则返身朝大门边的车走,走到车边拉开了车门,才想起自己的钥匙和手机在上衣口袋里,而衣服还在林昔身上披着,忙又回头快步朝来的方向追去。   却意外的看见林昔还在楼道口没有进去,心头一喜就要张口叫她,不料自黑暗中走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影子。脸上的表情迅速僵住,心下一沉,他们果然还在一起,这小子就跟他老爸一样……不识抬举……   嘴边擒起一抹讽笑,大步流星朝着那边的两个人走去,“小昔,我的手机和钥匙还在衣袋里呢。”   他这样突然出声,楼道口的两个人都将视线移了过来。林昔面上微怔,半响才反应过来,正打算伸手进衣袋里去掏,却觉得身上突然一凉,随即落入一个并不暖和的怀抱里。   许言一双眼睛冰冷如霜,一手将她护在怀里,一手用力一挥,那黑色的西装外套准确无误的罩着余西蒙面门而去。余西蒙反应也很迅速,手臂一扬,稳稳的接住了自己的外套。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不过短短两、三秒,许言便寒着脸转开了视线,鼻息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嗤鼻,显然对他不屑一顾。然后半挟着林昔跨步进了电梯,并且一言不发的按上关门键。   林昔自然感觉到了身边男人的怒气,知道发怒的老虎惹不得,自然不敢多废话,可捏着自己手臂的人却越发使力,抓得她膀子生痛。幽怨着眼神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可许言只是直直地盯着前方,压根不看她一眼。心里暗自无奈,好在没几楼,忍一忍吧。   顶着能发出冰箭的目光,林昔压力巨大的打开了门,正打算开口解释,却突然被人一把提了起来,然后死死的按在门板上,背部则在坚硬的木板上狠撞了一下。   不给她呼痛和抱怨的机会,许言已经箍着她的下巴,重重的咬了上去。暴风雨……即将开始……   ……   许言的变化   被他大力的压制着,林昔根本动弹不了,只能尽量不去挣扎以免会让他更生气。伸手触到他的手背,冰冷僵硬的触觉令她心中一惊,随即伸手揽了他的手臂,柔声道,“等了很久吗?怎么坐在下面呢,该有多冷啊。”   伏在她身上的人听闻她这般温柔的语气身上便是一僵,整个人的动作也跟着顿了下来。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良久都没人动弹一下。   最后,许言轻叹了一口气,放柔力道吻过她的嘴角,然后慢慢地探进去。唇舌间满是柔情和爱恋,仿佛他此刻拥抱的并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件易碎的罕世珍宝。   两个人要在一起,需要适时的妥协。她已经率先示了弱,他若还执拗着不放,今天就只能不欢而散。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要吵架闹脾气,是想要与她分享喜讯的。   闭眼将她与余西蒙灯下深情对望的场景抹掉,俯身将她拦腰抱起,借着窗外若隐若现的灯光朝着卧室走去。他的胸口有一团闷气,仿佛是因为今晚的事,却又似乎不是,总之它一直堵在那里,令他宣泄无门,倾述不出。   一直以来都沉浸在热恋的甜蜜之下,进展得太过顺利,让他的心如同漂浮在半空中的一般,没有真实感和安全感。就像是一个已经做好了全力奋斗的战士,当胜利来得太过容易,他会诧异会失落会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的心理,说起来真的很怪异,可它却一点一点诡异的滋生了出来,并且有着生根发芽的趋势。他一直都以为,他们俩若要长久的走下去,还需要一场很艰难的战斗,无论是家里人还是他们两个之间。   所以他一直用尽全力的朝她奔跑,并在心里期盼着她的等待。可这些日子,他一直都沉浸在幸福和宠溺里,甚至不愿意不舍得抬起头来。直到她将重心自自己身上转开,才猛然发现。原来,一旦他不再是她的注视点,他就提不出一分一毫的自信来坚持。连带着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对自己的热情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愿意付出到什么地步。   到了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的明白,一旦她松了手,他便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留不住。这种强烈的无力感自内而外的侵蚀着他,令他心中慌乱无比,却又束手无措。胸口一波波的闷痛不断的焦灼着他,只能紧紧的抓着身下的人,用力的狂吻吸允奋起冲刺,以此来提醒自己,她是他的,一直是,永远是。可内心深处却在无声而沉重的叹息,他们的感情其实吹弹可破,从一开始就存在问题。   深夜,街灯红霞一般弥漫满天,外面霓虹闪烁纸醉金迷,小区里却是一片宁静。林昔终是抵不住他的狂热,陷在柔软的被单里沉沉的睡了过去。乌黑的长发垂在额前,档去了大半的脸颜,侧脸枕在枕头里,还因为过分的劳累发出些细碎的呼噜声,像极了一只打盹儿的小猫。   黑暗中,传来一声疲惫而沉重的叹息。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知道他们之间出了问题,他却一直找不到结症所在,进而寻不到方法来解决。此刻的他仿佛陷入了一个繁复的迷宫中,他只深知道一点,凭借着他如今的力量,无法战胜。   悄无声息的走出卧室,推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凌晨阴冷的风霎时朝着他扑来,令得头脑清醒了很多。在阳台上的木躺椅上坐下来,仰头凝望像天际,城市夜灯泛出的光环外面是一片漆黑。   许言突然变得很烦躁,右手缓缓伸进外套口袋里抽出一包烟,在寒风的侵扰下点了将近十来次,才将手中的烟燃了起来。一口氤氲吞吸下去,他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下,淡淡的烟草气息让他茫然的双眼慢慢有了一丝知觉,低头看着忽明忽灭的烟头。他才猛然意识到,他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在不足以给她平稳幸福生活的情况下靠近,到底是对还是错。   第二天早上,因为要赶会学校上课,许言走得很早。临走前轻吻她的唇,轻描淡写的说了他将要和导师合作参赛的消息。林昔迷蒙着睡眼显得有些吃惊,象征性的回吻了他一下,嘟囔着说,“那我们下下周末聚餐庆祝一下吧,买菜回家自己做怎么样?”   许言抿嘴轻笑,点头温柔的应下,“好。”然后又给她掖了掖被子才起身离开。   ……   因为许父、余西蒙的事,林昔忙得焦头烂额。在院里遭尽了组长以及组长派同事的冷嘲热讽,有些话说得也只有那么难听了,可每每一想到许言,想到他本就不甚顺利的家庭和童年,就又会逼着自己鼓足干劲儿,奋勇向前。   她知道,虽然他面上总是表现得很无谓,甚至对自己的父亲还有那么几分厌烦,可是每次和许爸爸通完话,他的心情都会变好一些。中秋那次,她逼着他把礼物送了出去,他后来虽没多说,可也能看出他在因他父亲的欣喜而愉悦。   母亲自小离得远又有着自己的新生活,深深依恋的唯一的姐姐又抛下他独自离去,她不想让他的父亲再出事,不想再看见他落寞孤寂的样子。   弯腰掬了一碰冷水在脸上,整个人不禁小小打了个寒战,却硬是清醒了不少。抽出手绢擦拭干净脸上的水,然后从包里拿出粉饼和口红补了补妆,闭眼深吸一口气,出现在镜子里的又是一个坚韧倔强的女人。她林昔,决不轻易言败。   ……   从她目前了解的情况来说,还算比较乐观,许父虽然在几次交易中有所涉嫌,可都没有直接的证据来证实。余西蒙就要稍微麻烦些了,至今露出水面的罪状里他几乎占了一半去。这样的结果令林昔又是幸喜又是惊异。   幸喜的是许父真的有可能是被人拉下水来的,或者说只是整个事件里的陪衬角色,不至于被祸极得太重。惊异是则是余西蒙,虽说一早就有准备,知道他不可能完全清清白白,可得到结果还是让她感到沉重。   随着这一个多月的奋战,林昔在逐渐了解各种明晰的同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自从中秋之后,秦凡就开始或有或无的疏远自己。虽然见了面还是会打招呼问好,可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飘忽不定,特别是自己在同他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甚至还有好几次,明明已经远远的看见了她,却张皇失措的避开。   最初几次,林昔还有些难过,毕竟自己曾打定主意真心交他这个朋友。可时间长了,便也释然。如今她和组长对着干,在院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若非自己在莫检和院长那里有些门道,怕是早就被人使计扫地出门了。   秦凡出生不高,全凭了自己在奋斗,如今他归属组长门下,自是要与自己划清界限。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没必要让他将前途毁搭在自己身上。   好在还是有几个人和她站在一处的,其中就有楚姐。楚姐算是组长的同期,同样能力非凡,只因看不惯组长的处事和办案作风,一直都有些合不来。另外楚姐手上也还有几个得力的门生,这才让林昔不至于孤立无援,孤军奋战。   ……   事实上,最近还有一件事情令林昔有些不解。以前的许言,一般都只在周末的时候才会过来,除非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可自打上一次他撞见余西蒙送她回家之后,几乎是每晚都会来她这边住。   刚开始几次,她还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随着次数的增加,她才发现了异样,但是也习惯了早些结束工作早些回家。   只是许言也变得有些奇怪,不再跟以前一样恼她工作,也不再抱怨她不抽时间陪他,很多时候都只是沉默的坐在一边,有时候翻看着自己的书,有时候定定的盯着她的背影一看就是几个小时。起初的林昔以为这仅仅是热恋转变成平淡恋爱的原因,可随着他每晚趋近疯狂的折腾,才渐渐意识到,他好像是有些不对劲。   可是,她太忙了,太累了。一边隐瞒着他与组长对战,与被调查人斗智斗勇,与同事的白眼争相抗衡,她已经抽不出精力来剖析他的想法。她知道这样做对他很不公平,可始终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内心深处无声的说着抱歉,并在每晚的鱼水之欢里尽量取悦他满足他。等风波过去了,就好好和他谈。只是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这样的耽搁留下的便是一段永远无法忘怀的遗憾。   ……   许言的离开   这个城市的冬天来得特别快,不过深秋时节,就已经寒风凌厉、阴冷非常。林昔把挎包环抱在胸前,脖子则紧紧的缩在衣领里。高跟鞋快速而急促的打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发出一阵连续的叮叮之声。   在忙碌的日子里,时间会过得很快。转眼已经两个星期过去了,目前的情况可谓越发的不乐观了。组长渐渐发现了她对许民强和余西蒙的在意,为了给予她压力和打击,也开始着重关注起这两个人来。   因为有人的恶意注视,被加株到他们身上的罪名也多了起来,尤其是余西蒙,大大小小加起来几乎涉及了30来件。这样的局面就如同一座又重又大的山,一刻不离的压迫着她。   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硬是给瘦了五、六斤。前天接到余子的电话,她还玩笑这个减肥方法实在又有效呢。街上的行人因为阴沉的天气都显得有些行色匆匆,林昔垂头往公寓走着,脑子里却一直回响着秦凡说过的话,不自觉间眉心皱得更深。   那时候她刚刚自打印室走出来,经过那个窄小的走廊时收到了他的短信。知道他肯定是有事情和自己说,当即便放下文件转身去了顶楼的天台。   秦凡说的其实并不多,却足够让她心情沉重许久。他说,组长他们已经有了处理方案,因为所牵涉的要员太多,深根拔出不仅无法完成更是不被允许。所以,他们需要将其中一个或是几个人推出去,以维持平衡。说白了,就是让人顶包当冤大头。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正在维护的那两个人极有可能会成为这黑色帷幕下的牺牲品。   “我知道你那么执着不止是想和组长斗气,可是你要明白,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既然做了错事,就是要接受惩罚的。”   林昔面朝着整个城市没有说一句话,眼睛直直地盯着远处看不出来心里在想什么。天台上的风将她宽大的外套刮得扑索索直响,过了良久,才沙哑着声音打断苦心劝她放弃的人。   “做了错事就要接受惩罚?说得真好。那么我不相信明明没做过,却能遭受平白之冤。你们还没有能置他们于死地的直接证据,我就不可能会放弃。”女孩子嘲讽的声音隐没在簌簌寒风中还显得有几分飘渺,可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坚持她的笃定。   秦凡表情凝重,眼中神色复杂而混乱,迅速转开的脸上隐隐还有着几丝羞愧。抽手自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掐着烟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一直到他侧身点着了烟,狠狠抽了几口之后才稳定下来。   再转头时,脸上居然还带了几分决绝。最后深深的看了身旁瘦小的女人一眼,深吸一口气如入不归之途一般,继续说道,“已经晚了,林昔。”   林昔不解的转头看向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可秦凡却在这时候转了话锋,“这事儿你迟早都会知道,或许几天时间或许就是明天或许几个小时之后。可不管在什么时候,一旦你知道了事实和真相,我们两个就不可能再是朋友,或许你还会很恨我……我如今只想让你知道两件事,第一我别无他法,第二……是我对不起你……”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林昔心里很是奇怪,可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打算再继续说下去,只得皱眉看了他一眼,最后心不在焉的说了句,“……总之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先下去了。”   ……   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林昔总觉得有一些和她有关的事情在她所不知道的领域发生了,或许是正在发生着,也或许是早就发生了。这种无法预知无法掌控的情形让她敢到一阵阵烦躁,胸口像是有团无名火,一点一点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实在煎熬。   回到家里,迎面便是一股柔和的暖气扑来。听见开门的声音围着围裙的许言自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冲她扬了扬手中的锅铲笑眯眯的说道,“你回来啦。”那样的笑容甜蜜乖巧,一如她最初见到的他。   因为心里烦闷,林昔没有回应他,转身直接进了卧室,还砰的一声甩上了卧室门。她承认她没本事,不想在同事面前表现出烦躁,不敢在对手面前展现出软弱。可这样的时候,除了他,她找不到任何人来忍耐来包容自己。   屋外的许言也被她的突然动作怔住了,盯着紧闭的卧室门看了一会儿,低头落寞的笑了笑。可再抬头,又已经恢复了最初的样子,眉峰斜挑、狭长的眸子里神采飞扬,轻抿的薄唇边挂着温和乖巧的微笑。   一直到许言做好了饭菜,卧室的门都没有再打开。许言站在涂了纯白色漆的房门口,不知道想什么。林昔卷缩在完全黑暗的卧室里,头深埋入膝间,眼中一片干涩。   阳台上的暖风箱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此时,这节奏分明的机器运作声响是打破室内宁静的唯一响动。地板上瘦长的影子单薄而孤寂,头微垂着,一动不动。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可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这样无言的站了快两个小时。门前的身影才终于有了动作,只是手将将触上门把便又顿住,他没办法……没办法再拥抱了她之后离开,没办法在亲吻了她之后……离开……   喉咙如同哽了刺一般,生冷的疼。本想说句什么,可蠕了蠕唇,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随着窝在门把上的手缓缓松开,有什么东西自眼角滑落然后重重的打在了地板上。   走到沙发边穿好外套,背好包,然后自口袋里掏出处于静音状态的电话,看都不看屏幕上的号码一眼,便接了起来。   一直走到玄关处才哑着嗓子喂了一声,鞋子已经穿好,东西也没有遗落,耳边的听筒里传来俞秘书焦虑的说话声,他必须得走了。   “嗯,我知道了……我爸呢……好的……”应着电话里的呼唤声,转头最后看了依旧紧闭的卧室门一眼。那一眼,他抬起了头,在白芒的灯光下尚才看得清明,那眼底全是哀伤。   手上使力,门锁咔嚓一声被打开。随着门锁无声落下,只留了一室沉寂、一室过往。   ……   林昔枕在自己的双腿间,慢慢平复了心情。卧室里很黑也很静,在这一片无声的小空间里,她恍惚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此时,脑子里一片浑浊,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是本能的想要站起身来,却因为蹲得太久而腿麻,终是因为手边没有能扶的东西而重重的跌在了地板上,手肋则磕到了尖利的床柜,一时间专心的疼痛袭来,疼得她险些落下泪来。   不等脚恢复灵活,就跌跌撞撞的朝门边走去,伸手拉开卧室的门,明亮的灯光刺得她忙伸手挡在眼前。一直到适应了强光之后才缓缓放下手臂,却因那空无一人的客厅呆住。   过了好一会儿,才似反应过来一般。松开扶着肋臂的手,茫然地盯着客厅喊了一声,“许……言……”然而,半是委屈半是质疑的声音穿透空荡荡的客厅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任何回应。林昔就用这样的姿势僵在门边,一直擒在眼眶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   突然,一阵吵杂的手机震动声自沙发的方向传来,林昔肩膀忍不住一抖,似乎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才快步走过去拿出包里的电话。   话筒那边传来楚姐焦急的声音,“不好了,林昔,出大问题了……”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几欲将她击倒,脚上步子晃了晃,林昔忙伸手扶住沙发的扶手,却突然觉得头顶上的日光灯异常的刺眼异常的晃。   “楚姐你们在哪儿?我马上赶过来。”说话间,又是一阵晕眩,还干呕了一下。可她来不及坐下来休息那么片刻,抓了外套和包转身就跑了出去。   ……   林昔刚到检察院大门口,就被一个叫晓风的同事拦住,晓风一把把她拉到暗处急声说道:“林昔,你先别忙着进去,楚姐知道你对许民强很上心,所以特意让我提早和你把大致情况说一下,你别慌。”   林昔虽然心急如焚,却也还算有几分理智,自然知道楚姐和晓风这都是为自己好,压下胸口的沸腾冲自己的同事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那晓风见她情绪尚还算稳定,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尽量简明扼要的说:“是这样的,组长他们找到了直接指证许民强贪污的证据,并且已经统计出了详细的数据,总标的高达六千多万,已经完全构成了这起贪污受贿案的主犯。这些天,组长他们一直对我们封锁消息,直到刚才我们才得知,他们已经向公安局下达了封查文件,如今许民强已经被革职,并被开除了党籍。并且过大半的私人财产都已经被查封,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公安局应检察院要求已经对他在C市的直系亲属、女朋友及关系密切的友人采取了24小时监控管理……他本人则已经被逮捕,现拘押于A区XX看守所里……”   后面的话林昔已经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晓风的话,问道,“是什么证据。”虽然她竭力保持镇定,可深陷入掌心的指甲以及微颤的嘴唇早已经出卖了她。六千万……六千万……还是如此重大贪污案的主犯,基本上已经不用对那一纸判决抱什么希望了,百分之八十都会是死刑。如果真是这样……许言……许言要怎么办……   见她身影晃了晃,晓风连忙伸手扶住她,愤愤地答她说,“是秦凡提供的一段视听资料。”   ……   许言在哪里   林昔强打起精神向晓风道了谢,便急冲冲的朝着办公室去了。楚姐和组里另外两个同事都在,三个人一起围坐在沙发边,应该是在商讨这次的突然事件。林昔大力推开门冲进去,三个人同时抬起头朝她看了过来。   虽然她在尽量地压制,但是言语间的焦急依旧明显。微呼着白气对楚姐道,“楚姐,给我看看那份视听材料。”   这时候晓风也跟着走进来,就站在林昔的身后。楚姐轻微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向林昔遗憾道,“我没拿到原件,只有证据内容的笔录以及几张证物的平面照片。”说完便将手中的证物袋递了过来。   大步跨了好几步,林昔忙不慎自土黄色的纸袋里抽出东西,照片上的物件熟悉无比,林昔只肖一眼就认了出来。青铜的颜色,精致的雕刻以及那副栩栩如生的“蹴鞠图”……这分明是中秋节的时候,她让许言送去的笔筒啊。   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东西,慌忙抽出后面的几张。后面还有四、五张是自笔筒的不同角度进行的拍摄,只有最后一张有了一些不同,就在那个设计精美的双层夹缝里赫然安装着一个远程监控的微型窃听器。   “这……”林昔脑中一片混沌,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为什么笔筒里会有窃听器,为什么她送出去的东西里会有窃听器?   楚姐一直站在旁边,只觉得她似乎反应得有些太过,尚不明白这里面的真实缘由。伸手在她肩上轻拍了拍,劝慰道,“虽然这一次败了,但是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从老顽固手里扳回一成。先看看证据材料,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补救的不。”   她说完就坐回了沙发上和其他几人继续商议了起来,林昔顺势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稳定心神细细翻看起那份内容笔录来。   然而,每多看一句话她的心就每沉下去一分。那么厚的一沓纸,就是一张张的催命符啊。看得出来,许民强对这个笔筒很是宝贝,几乎是随身携带一般,从记录的资料都能看出,其中好几场对话都是在不同的场合进行的。这无疑是在将他逐渐拖入死地。   林昔捏着纸张的手颤抖得越发的快,一时间有许多种情绪侵袭着她。是她,是她逼着许言亲手将自己的父亲送上了断头台。是她的无知,她的愚钝催化了事态的恶化。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以后要用怎样的颜面、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她近乎脱力的靠进椅背里,自心底不断涌上来的惊恐令她只能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天花板,脑子如同一个被卡住的轮盘,一动也动不了。   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晓风愤愤不平的声音,“真没想到,秦凡为了夺得头彩,这种不厚道的事都能做出来。只是他到底是怎么把窃听器送进去的呀?那许民强之前怎么着也得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吧,还真看不出来啊……啧啧……只是有一点有些奇怪呢……”   这样的一句话猛然转进林昔的耳朵里,她整个人如同被一道雷从天劈中一般,“嚯”地一声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在原地呆站了三秒钟,突然转身飞快的冲出办公室大门去。   秦凡……居然是秦凡……那笔筒在送出去之前曾在她的办公桌上呆了整整一个上午,那时候她还在和他共用一间办公室。他见过许言,并且知道那是要送给许言父亲的。这个案子他一直从5月跟到12月,肯定提早就知道了许言和许民强的关系……这么说来,他是早有了预谋……   林昔几乎是一脚踢开了秦凡的办公室大门,同预料中的一样,他还在加班。只是令林昔意外的是,她那位英明神武、正气凌然的组长也在。   这时候的林昔正在盛怒之时,根本顾及不了那么多,直直冲到秦凡面前,踮脚一把抓住了他的衬衣领子。气势是勇猛的,怎奈身高实在有些悬殊,所以就算是她盛气凌人的与他对视,一旦头微抬起,那气势自然就给降了下来。   秦凡只看了她一眼,便转开头去,低头的同时嘴边扯了一抹嘲讽而无奈的笑,“你都知道拉,林昔。”   这样明确的答案让原本怒气冲天的林昔不由的泄了气,朋友?她是哪根大脑神经没搭对,居然会把这样的人当成朋友。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过了良久突然松开紧拽着他衣领的手,冷笑着退后三步离他远些。   “怪只怪我自己瞎了眼,秦凡你够无耻。你之前说的是对的,我们不可能再是朋友,只是我也不会恨你,因为耗费精力来恨你这样的人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她吐词很清楚,语气中还带着浓重的蔑视。所以听起来,有点儿像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在说。   秦凡突然迷茫了,这一刻他才渐渐有了一丝迟疑,这一次他真的是做错了,而这样的错误也许会让他后悔愧疚一直到老去。而比起这些,更令他觉得悔恨的是,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面前这个自己曾想要好好珍视的姑娘。   林昔没再多看秦凡一眼,只是转头对上组长鄙夷的眼神,凛冽而坚定的目光让她变得光彩夺目,并且气势凌人。她不知道为什么,在现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为什么她还能笑出来,可她确确实实的笑了,还是用一个自信而坚毅的模样。   她笑着对胜券在握的组长说,“你们这是非法取证,只要被告否认该证据的真实性,您手中的那盘碟就是个屁!”   林昔还是没忍住给爆了粗口,这样的人做事实在太不光明了,偏偏还摆出一副圣人的嘴脸,委实恶心。在未经过当事人允许的情况下安装窃听器并借此获取的信息在法律上是不会得到认可的,除非许民强自己供认录音材料中的罪状。   然而以组长的作风,她此时是绝对没办法见到许民强的,那么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许言,让他想办法把这个信息传达给他的父亲。   可电话那端只是一遍一遍的提示着: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一颗心再次沉入谷底,许言……恐怕已经被监管了。回办公室给楚姐打了个招呼,便出了检察院的大门,到大门口直接拦了出租车就直奔落岩区许言家去。   只是,等待她的只有一栋黑暗冰冷的空房子,即便是空的,大门上还贴着一张硕大的封条。时儿刮过一阵寒风,自那空旷的院子里一通乱闯,硬是发出些如同呜咽一般的空洞之声。   林昔只在那大门前停留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便毅然转身,让司机开去C大。头向后靠在椅背上,转头去看车窗外一路后退的街景,才缓缓意识到傍晚她冲他发的火给他所带来的伤害只怕远远的超过了她的预想。   她只顾着自己发泄,只顾着自己心里难受,竟然完全忽略了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的看他一眼。她是犯错了对吧,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非但没有给予他安慰,反而还把他当做出气筒。   伴随着自责而来的是越来越沉重的心痛,从晓风告诉她的时间来看,那个时候的许言是已经接到了消息的吧,那么窃听器的事也定然是知道的,可他选择了相信她,所以没有任何的责备,甚至一个字都没有提。他一定只是觉得慌乱,觉得无助,只是想抱一抱她,想站在她旁边让自己觉得勇敢一点。   缓缓合上双眼,一行冰凉的眼泪顺势流进了阴影里,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就已经看不出一丝痕迹。林昔在自修室里找到了樊文,显然他对许言家里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看见林昔的时候也显得有些惊讶。   “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来上课,但是我记得他似乎提到过,今天会和你一块儿吃饭以庆祝他的构思变成整幅的作品去参赛。怎么了,昔姐,你们今晚没在一起?”   林昔冷不丁被樊文这一席话击中,这才想起今天是她定的帮他庆祝的日子。心下登时一阵绞痛,险些落下泪来。难怪……难怪以往从不沾锅铲的人今晚会诡异的出现在厨房,难怪他曾在自己的卧室门口徘徊良久最后却一个字也没有说,难怪自己耳边总是不断的回荡着他时有时无的叹息声,难怪她曾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林昔飞快的朝前走着,让寒冷的风将蜂拥而来的泪水刮倒回去。不知道是因为太冷了还是怎么的,上牙关与下牙关不断的打着架,并且完全不受控制的发出啧啧啧啧的声音。   她一直走一直走,终于在下楼梯的时候,右脚踩空崴在了冰冷的石阶梯上。林昔弯腰去找包里的电话,可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抬起手臂用衣袖用力的擦了擦眼睛,然而刚刚清楚了一下子又立即变得模糊。   她心里焦急,右脚的脚踝处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可那么的痛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又算什么?右边胸口所散发出来的才是这世上最煎熬的痛苦。那般如同有千万只虫子在里面转绞的感觉,几乎让她以为她会因此而停止了心跳,并永远的晕死过去。   又起抬手臂抹了一把眼睛,林昔弯腰自斜跨着的包里去找寻自己的手机,可昏暗的路灯下她什么也看不清。一时慌乱急躁,她竟提起包底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到了石阶上,有许多小件的东西已经顺着阶梯滚落了下去。林昔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只固执的在一堆物品里找寻着自己的手机。   可等待她的,依旧是系统冰冷无波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林昔一遍一遍的拨打着,听筒里的声音也跟着一遍一遍的重复,可她再也没办法听见她给他设置的彩铃,再也没办法再听见他熟悉的声音。   那一刻,林昔才突然意识到,也许她就会这样再也找不见他。   ……   许言和结局   林昔在石阶上坐了没一会儿,就开始飘起了雨丝。阴冷的雨点搅合着寒风刮得人脸生疼,然而也正是这场雨,让林昔猛然清醒了过来,现在并不是伤心自责的时候。   在C大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当司机问她要去哪儿的时候,脑子里竟是一片茫然。从来只要她一个电话,她就会出现在她面前,除了家里和学校,她竟然不知道第三个他常去的地方。一直都以为她给他的关怀和爱恋足够的多,可此时的茫然生生的点醒了她,对他的了解竟然少得可怜。   车上的广播里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嘱咐着:今天夜间将有一股寒流大范围南袭,我国西部、西南部、西北部最低温将降温至7到8摄氏度,请注意防寒保暖。   司机大叔频频回头,林昔没办法只得把电话打给了晓风。晓风的男朋友在C市刑警大队上班,如今事情已经浮出了水面,保密这方面就没以前那么严格了,要打听许民强家属被监管的情况还是可以的。   晓风的短信来得比预期中还快,除了一个酒店的名称,后面还有一句话——林昔,你可能见不到他的亲属了……林昔知道那个省略号里有内容,可此刻她无暇去顾及。   当淡黄色的出租车停在“七元大酒店”门口时,一直细绵细绵的雨已经下成了掉串的珠子。站在屋檐下看过去,就如同一场巨大的雨幕,分别由一小串的水帘子组成。   晓风的短信里没有说哪个房间,林昔只得去前台询问。被拒绝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没办法,林昔只得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和身份证递了过去。   那前台小姐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电话和那边说了几句之后,才礼貌的告知了房号。林昔一脸平静的朝电梯走去,心里却暗紧了一把,这监控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密很多啊。   其实,被拒绝这样的结果林昔不是没有想到过,以组长那样的作风,怎么可能让她有机会再接触许言。可她还是来了,这么做不过是心存了一点儿希冀罢了。   警务人员的话清晰的响在耳边,“对不起,林小姐。你已经因与被告的子女许言有亲密关系为由被申请了职务回避,从今天起,你不能再以任何方式参与到许民强贪污受贿案的调查里来,所以我们也不能让你见被监管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林昔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她可以在门口大声吵闹,来引起许言的注意,可她不能,那样的后果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不便。执法人员不会对他怎样,可她知道他一定烦死了这种吃饭睡觉都要被人监视着的感觉,何况他的父亲还在铁窗后面,等待着死神的黑色镰刀。   林昔没有迟疑,也没有无理取闹。她只是无比坚定的转身下楼,然后拦车回家。这个时候,她能求助的只有她的父亲。那一刻她的心是果决的,即便她的父亲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只要他帮她这一把。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放弃某些事情的准备,可不过短短半个小时,林爸爸便点了头。临走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只说了一句话,“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即便是我出面如今的局面也不可能改变多少,我答应你,只是不想你落下一辈子的遗憾。”   林昔站在门边低垂着头,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她的父母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可他们什么都没说,只因为这是她的选择。即便是到了如今这样的局面,她的父亲依然冒着风险来帮她,只因为怕她一直愧疚。   “妈……”转身轻轻搂住林妈妈的手臂,哽咽着轻唤了一声。轻颤的声音里饱含了许多许多种的情绪,仿佛又千言万语却又多说不出一个字。   林妈妈轻拍了拍她的背,叹息道,“许言是个好孩子,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们只是要你幸福平安……你爸爸也是……”   那一天,林昔趴在林妈妈的怀里痛哭失声。有这数月以来在单位遭受的白眼,有秦凡的利用和背叛,有第一次被击打得溃不成军的挫败,以及许言落寞离开之时她的无能为力,她竟然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   林爸爸回来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带回来的消息比之前还要糟糕,录音带里的内容一大半许民强都已经承认了,换个角度说那卷录音带的目的已经达到,许民强的罪名坐实。这场本应该轰动全国的巨大贪污受贿案就这样被生生演变,许民强就是那替罪的羔羊。   林昔突然想起她的刑法老师曾说过的一句话,如今这样的社会,反贪就类似与隔着墙壁扔砖头,砸中谁就是谁。等到明天天亮,这件事情成为C市日报的头条公诸于众,不明真相的百姓也许会大骂贪官卑鄙无耻、丧尽天良,稍微看得明晰一点儿的也最多笑言是他运气不好。可不管是破口大骂还是无谓摇头,这个前C行行长都不会在他们的世界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明天太阳超常升起,这就是现实。   和林爸爸一块儿进门的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深灰色的西服外面是一件黑色的长款外套,头发被外面的寒风吹得有些凌乱,可金框眼镜后面有一双沉着冷静的眼睛。   这个男人林昔认识,薛庆年,C市极有名的金牌律师,为人严谨慎密,做事雷厉风行切效率奇好,以前在高院担任的是民二庭的庭长,可就在他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他突然转职并与人合伙成立了自己的律师行。因为离职三年之内不能从事与他过去职业范围相关的工作,这两年他都只接手刑事和行政方面的案子。也就是在这短短的两年时间里,他成为了这个领域声望极高的权威人士。   只是极少有人知道,这位司法界的新起之秀,其实是林爸爸很是得意的几大门生之一。薛庆年出生贫寒,却是个极有骨气的人。当年林爸爸自己掏腰包资助他念书,就是看上了他有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也因为这一层关系,薛庆年曾担任过林昔和林朗的家庭教师。只不过这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时候的林昔还在念中学。   ……   林爸爸告诉林昔,薛庆年如今是许民强的代理律师,现在已经开始着手收集一些有力的证据,并且还让林昔明天开始跟着他去帮忙。   林昔感激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然后转头和薛庆年打招呼。除了中学时期他曾给自己补过一年的课,他们并没多少交情。或许是因为年龄相差太大,或许是因为其他。   打完招呼,就又连忙转眼看向自己父亲,语气中是强压都压不住的焦急,“爸爸,许言他……”   林爸爸略微沉吟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他比你想象中的要冷静得多。林昔,你太容易感情用事了,关心则乱。而且,许民强应该事先早有觉察,自知逃不过这一劫才会承认得那么干脆,算计了半辈子的人又怎会不给自己的独子留后路呢。”   有了这样的话,林昔才大松了一口气。虽然一想到他此刻的模样,胸口就忍不住的绞痛,可她也明白,如今只有等风波过去了。不管多久,她愿意等,一直等。这样的局面,她只能等,可她并不知道,这一等就是整整的五年。在那漫长的五年时间里,她此时默许下的承诺便成为了那些一直坚持一直等待的支柱之一。   ……   三个月后,经过总历时长达39个小时的审理,二审判决驳回了一审的死刑立即执行,最终改判成了无期徒刑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百分之九十八的私有财产。   这三个月以来,林昔跟着薛庆年一起日夜奔波,四处收集对他有利的证据,将他生平所做的所有慈善事迹、获得的表彰以及部分群众的意愿汇总递交了上去。林昔的原意还想把整个案子背后的东西牵扯出来,却被薛庆年阻止了。   一直到整个事件尘埃落定,她静静的坐下来回忆这三个月以来所遇见的事情,才真正的明白了薛庆年当初的那句话。   妄动不能动的,只会让担罪的人死得更快。   ……   林昔再也没见到过许言,即便是在法庭之上,许民强被判无期徒刑之时,他就如同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那些奔波劳累的日子里,林昔时常会想起他,可每每一想起,就会没有心情工作,所以她逼迫着自己不要去想,不能想。只要事情解决了,风波过去了,他就会回来。那时候她会加倍的全心全意的爱他,如今家里也已经知道了,不必等到毕业,她就可以带他回家。然后等他毕业了他们就结婚,然后一直一直在一起。   那时候的她确确实实是这样想的,她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在短短的半年之内爱上一个人,并愿意与他长相厮守。但是她自己是这样的,借用一些抽象的说法,她觉得他们是上辈子注定了的,会牵绊一生的人。   ……   经过了三个月,她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里。许言临走前做的饭菜还摆在餐桌上,上面已经生了一层厚厚的蓝色霉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霉臭味道。   林昔在餐桌边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回客厅里。客厅里同样蒙了一层灰色,已经变成灰色的白色四方茶几上安静的躺着一把钥匙。林昔盯着那把埋葬在灰尘里的钥匙,突然就被眼泪模糊了双眼。   它就那样安静的躺着,沉默无声的向她诉说着他的离去,至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林昔的后脑勺突然变得很痛,那些一起嬉戏的画面如同越闸的洪水,迅速而凶猛的攻击向她的脑袋。被压抑得太久了,所有的东西都在她静坐下来的这一刻一齐涌上来。她才发现,她是有多么多么的想念他。   ……   自那天回家后,林昔倒头就睡了两天一夜。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里,许言如往常放学时一样用钥匙打开门,然后连书包都来不及放,便冲进卧室,见她睡得正香,就只在她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三十几个小时的梦里,就一直重复着这一幕,一直。   第二天下午林昔睁开眼睛,胸口就在那一刻空掉,她遗落了一样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   ……   许言再相逢   有人说时间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疗伤药,可同时,时间也能将某些感情深藏在地下,然后一日日酝酿成香醇甘甜的美酒。五年的光阴流逝,足够改变的事情有很多。林昔自然不再是以前的林昔,许言也不可能再是以前的许言,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不可能还是以前的模样。   ……   五年后。   林昔的车堵在了前去“华都大酒店”的必经之路上,电话那头,助理小航一直焦急的催促着,“昔姐,你赶紧过来,一大屋子的人,就差你这个主角了。”   林昔滑下车窗,往外面又看了看,百般无奈的将电话往外翻了翻,“你听听我这边的喇叭声,我要有翅膀也就飞过来了。薛哥到了吗?”   小航应该是在对那边等着的人解释,过了半响才回道,“早到了,直叫我催你呢。”   “充分发挥你的三寸不烂舌,给那边的人多陪些不是,就说我马上就来领罚。”眼看着前面有了些松动,嘴上还对那边嘱咐着,脚上也没闲着,油门一踩往前又进了些距离。只是这几年C市的私家车越发的多了,市里新修的立交桥、外环线丝毫没能缓解交通堵塞这个大问题。   又给小航嘱咐了几句才挂了电话,林昔无声的小叹了一口气。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就辞了检察院的工作。休息了一阵回来,就去了薛庆年的律所,这些年在律师界也闯出了一些小名气,虽然累了点儿,日子倒也还凑合。   这一次,是她负责的Case大获全胜,给代理的公司多争取回了4000多万,老板特意在“华都”包了席请客,以表对她的感激。   干她们这一行的,人脉关系何其重要,“KG设计”的总公司在英国,这几年正是在大力拓展中国市场的时候,C市分公司的总代理又是本地人,这么好的结交机会,她不可能生生放过。   轻弹了弹车窗前挂着的平安符,一个暗扣叮的一声翻开,露出里面一大两小的照片。唇边不自觉便擒了一抹满足的微笑,有这两个小包袱,她工作起来也有干劲纳,再苦再累,也该是值得的。   ……   二十分钟之后林昔终于赶到了“华都大酒店”,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五颜六色的灯火照亮了整个城市的边边角角,酒醉情迷的夜生活就此拉开序幕。   抬头望了一眼高耸入夜空的大厦,今晚恐是一个不归夜,以这些人的惯常玩法,不到深夜是不可能散的。黑暗和酒精能暴露的东西太多,她一个姿色不薄的单身女人无疑似一块鲜嫩的肥肉。   林昔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在大厅里打痛了薛庆年的电话。出于对林父的感激,薛庆年这些年很照顾她。再加上过往的师生情分,如今的上下属关系,这种危机四伏极难对付的应酬她通常都会找他帮忙。久而久之,许多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林昔虽觉不妥,可她的解释一向都会被人当做矫情,而薛庆年确是一个字都不说。   平静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昔左手捏着电话靠在车门边,右手食指在车窗上轻轻敲打着,“薛哥,我到了。”   薛庆年在电话里低嗯了一声,随后添了一句“我下去接你”便挂了电话。   林昔靠在车门边等了没多久,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朝着她走来。连忙站直身体,抚了抚白色风衣下的蓝格子短裙,拢了拢肩上的□浪卷发之后才朝他走过去。   两个人并排走在酒店大厅里,林昔低声打探上面的情况,“都有谁来了?有女眷不?”   薛庆年跟在她身后进了电梯,并且很自然的站到了靠前的位置,“乔副总和他的秘书、陈经理,两个设计部的,其中一位是今天刚从英国总部过来的首席设计师。据说很得总部设计组长的赏识,我看几个高层对他都挺客气的。”   林昔在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真是太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鱼喝汤,嘿嘿。”   她难得在自己面前嬉皮,薛庆年微笑了笑,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好,便顺口应下,“那就先定下了,期待林大厨的鱼汤。”   两个人玩笑着走出电梯,楼层的地板应该是刚刚才清理过的,大理石地板亮堂堂地几乎一尘不染,只是清洁人员似乎有些粗心,一不小心残留了一些水渍。林昔又高又细的鞋跟一踩上去就是一滑,眼看着就要往后倒下去,薛庆年眼明手快,长臂一拦勾住了她的腰。   林昔借着他手臂上的力道往侧面斜了斜,一时惯性硬是给撞进了薛庆年的怀里,鼻子撞在他坚硬结实的胸膛上,林昔险些落了泪。又是气又是恼竟往了从他怀里退出来,只是捂着鼻子抬头控诉道,“你这身健得有些过了吧,就跟撞砖块上似的,可痛死我了。”   薛庆年也很无辜,没有接她的话。对上对面过道背光处那双冰冷无波的眸子,揽在林昔腰间的手不松反紧。只不多短短两秒钟,便移开了视线看向身边捏着鼻子皱着眉的林昔,略低头离她近了些道,“就这样进去吧。”   林昔只当他是提前预热,也没多在意。她又不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害臊什么的还不比她的安危来得重要。关键是,这人和自己实在太熟了,没有一点儿脸红心跳的感觉。   他们推门进去,里面的人都站起身来,林昔连忙陪上了笑脸,并伸手一一和他们打招呼。当轮到最末席上的人,林昔忍不住挑了挑眉,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了熟人。   对面的人穿了件玫红色的上衣,敞开的衣领处露出里面明黄色的针织衫。模样是越发的美丽,脸上的妆容也精致无比,不愧是校花级别的。林昔胸口突然变得有些闷,这个人的出现如同往她风平浪静的心底投入了一枚石子,很是自然的打穿一个窟窿,然后化成一圈圈的波纹四散开去。   林昔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语气中听不出一点儿波澜,伸手和她虚握了握,客气道,“好久不见了伊小姐,别来无恙。”   伊晴自她进门就显得有些不自在,这时候也只是随便应了应敷衍她。对于她的态度林昔倒不是很在意,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对她始终都是没有好感的。   一边的陈经理却是看出了端倪,玩笑打趣道,“怎么,林律师和我们的小伊是老相识了?”   林昔心里烦闷,面上却依旧笑容灿烂,“算是吧,好几年没见过了。”   “那小伊可得规规矩矩地敬林律师三杯酒才行,一来老朋友重逢,二来林律师又帮了我们公司这么大的忙,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陈经理在一边继续鼓动着。   “林律师是女中豪杰纳,小伊今天得发狠咯……”坐在陈经理旁边的一个妖娆美女斜睨了伊晴的方向一眼,看似平淡的说了一句,只是那言语中对伊晴的不满实在是有些太过明显了。   林昔只是轻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包房里开着空调,林昔脱掉了白色的外套,露出里面淡紫色的丝质衬衣,一直站在她旁边的薛庆年则顺势接过她手上的外套并帮她放好。   林昔今年已经27了,时间带走了22岁时候的靓丽,却又赋予她27岁才有的成熟魅力。如今的她已经习惯了抬头挺凶的对人,因为职业原因,尖细的下巴有些微抬,整个人从气势上显得有些高不可攀。   薛庆年本身就是比较冷淡的人,面型和体格自是没话说。这时候一身笔直的黑色西服,和林昔站在一起,当真是衬配得当的一对。   陈经理出去招呼服务生上菜,林昔在挨着乔总的副位上坐了下来。今日林昔是主角,薛庆年便自己抽了椅子在林昔下首的位置坐定。顺时针数,最末留着一个空位应该是给小航的,再过去就是伊晴,然后是乔总的娇媚秘书,再就是陈经理刚坐的位置,然后在乔总的右手边还留着一个空位,应该是给那位首席设计师留着的。   上菜的过程中,林昔已经和乔总拉开了话匣子。对方作为交际场上的老手,一字一句都说得圆滑非常,按他的说法就是心里对林昔有千言万语的感激,只因人钝嘴拙无法表达。林昔自然是笑容满面,直呼不敢当,拿钱办事是本职所在不需要感谢云云。   正与乔总叨叙之际,房门的方向突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林律师妙舌开花,给我们公司争取回如此大一笔资金,当真是感激不尽。”   那个陌生中带着熟悉,熟悉中又尽是陌生的声音令林昔呆愣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   对上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满脸笑容立时僵住,她甚至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心跳顿住了两秒随即开始迅速而猛烈的蹦跶起来。   他……他竟然……回来了……   许言就那样站在门边,西装外套穿得和休闲服一样随意,纯白的衬衣领口解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颈子。嘴角一抹嘲讽的笑,眼底沉墨一片什么也看不出来。头发比以前长了些,个子比以前高了些,整个人看着也比以前高大了不少。只是曾经那么熟悉的脸上,如今挂的都是她所不熟悉的表情。   视线扫过他唇边的笑,林昔的心渐渐沉寂,渐渐又恢复了平静。得体的笑容复又绽放,心底攀升起一股苦涩。她刚才是在激动什么?期待什么?五年的了无音讯,再次的出现都不可能再是为了她。一去不回,甚至多年来不闻不问,除了不在意,她想不出其他任何理由。既然他已经不爱了,那么他们之间就只存在在过去。再遇,不过是两个恕不相识的陌生人罢了。   许言一动不动的靠在门边,眯眼看着她的表情变化。胸口一阵阵的闷痛,他那么坚决的离开,这么多年一直坚守着他曾在林爸爸面前发下的重誓。当回C市的批示终于下来,他连手头上的事情都来不及完成,丢下一大堆的烂摊子就飞了回来。   他以为她会和自己一样,一直还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他。他以为他们之间有足够的默契和足够的祭奠,即便他一个字都不说她仍旧会明白,明白他从一而终的心意。呵,看来是他太自信了,所有的他以为也不过是他的以为而已。看看现在的她,身边的男人比余西蒙比秦凡更有担待。   插在裤兜里的右手紧紧捏成拳,她已经变心了。   ……   许言在他的位置上坐下来,乔总爽朗的大笑了两声,给林昔介绍道,“这可是总部给我们派下来的大设计师,人还没到呢,随便几副练手之作都让我哪儿一屋子人折服,不是我自夸,可真是年少有为,哈哈。来来来,林律师,我给你介绍介绍……”   此刻,林昔的心里可谓是五味掺杂,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给什么样的反应,就只能拿出以往应酬陌生人的一套。站起身来,双眼微微眯起弯出一个弧度,嘴边含着礼貌的微笑,音调平和没有一丝波动。   “你好,许先生。”   ……   许言失去的   一一一一林昔面带微笑,礼貌而生疏她和面前这个多年不见她男人打着招呼一她说,你好,许先生一许言她表情就是在那一瞬间冰冷了下去,突然有许多许多种情绪侵袭向他她大脑一呆愣着盯着自己面前那只纤细白皙她手,好一半天才抬起眼来看向她一一一一一那张脸曾让他魂牵梦绕,曾让他在一千八百多个夜里深深想念一那么多个日子里,嗜血磨肉般她心痛侵蚀入骨髓,钻心刺骨却找不出任何一记良药一因为分离她时间太长,好几次他都险些想不起她她模样,而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觉得慌乱觉得害怕,他怎么能忘记她她样子,怎能一一一一一一得知回来她当晚就能再见到她,他欣喜若狂,整个人一直都处于极度兴奋她状态,丝毫不觉疲惫,仿佛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过觉她那个人并不是他一可这时候,她就站在自己面前,还微笑地说着你好一他却只觉得对她她思念比往日更浓更深了,浓到他浑身都一阵钻心她疼,深到他看着眼前熟悉她脸庞,竟觉得他也许并不认识这个人一一一一一垂下眼帘不再看她,伸出手去回应了她一只是将将碰到她她手指就立即收了回去,并飞快她插回裤兜里一林昔微微怔了怔,竟是……连伸手应付一下都不愿意了吗一一一一一右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然后缓慢她收回来一被碰过她地方觉察不到丝毫温度,刚才发生她一切恍如梦境一般一掌心她位置突然猛她抽搐了一下,随即一股剧痛自手心迅速朝着整条手臂奔去——她她右手抽筋了一一一一一林昔脸上表情变了变,迅速用左手按住右手臂,不再理会还站在一边她许言,径自坐回自己她位置上一将右手藏在宽厚她桌布下面,一边用左手顺着血管筋脉,一边咬牙强忍着痛一一一一一只是这变故来得太突然,右手越发她僵硬,一阵阵她痉挛如同利爪不断她撕扯着她她血肉,痛得她直冒泪花一眼见着就要开席了,心里越发她着起急来,她是万万不愿意在他面前这般狼狈她,她觉得她应该用一个洒脱她姿势来告诉他,其实她一点儿也不难过,一点儿也不在意了一一一一一熟悉林昔她人都知道,她是个倔强又死拗她人一即使已经痛到冒了一背她冷汗,她仍只是紧咬着下嘴唇什么也不说一薛庆年坐在她旁边,这才终于察觉到了她她不对劲一一一一一看了一眼她深埋在桌布下面她手臂,皱了皱眉,朝她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一一林昔强忍着痛偏头看了看他,嘴唇蠕动了一下,似在犹豫着要不要向他求助一这时候手上又是一阵绞痛,逼着她硬是起了一额头冷汗一无奈之下只得把右臂从下面抽出来,然后微俯到薛庆年耳边沉声道,“我手臂好像是抽筋了一”一一一一薛庆年伸手握住她她手腕,然后顺势捏了捏,竟然僵硬如铁一这时候,小航刚好自外面走进来,还没看清屋里她情形,就被自己她大老板吓了一跳一一一一一薛庆年其实只是让他去找服务生要条热毛巾来,而且语气也并不凛冽,甚至语速都很正常一可不知道为什么,小航当时就被唬住了,他她直觉告诉他,当时她大老板是在着急一一一一一这么一弄,屋子里她人都留意到了林昔她不对劲儿,乔总和他她秘书都表现得甚为关怀一倒是伊晴,一直在自己她位置上一动不动,眼睛却是看着许言她方向,看都没有看林昔一眼一一一一一所以,整个屋子里只有她知道许言当时她反应一那一瞬间,她几乎落下泪来一这几年她也陆续交了好几个男朋友,一直都无疾而终一自从两个月前在英了见到许言之后,少女时代她心绪全被勾动,她才发现,她仍旧对这个人深深她着迷着一一一一一当年许伯父突然入狱,他无因转学,一直到后来他和林昔分开,她多少都知道一些一许父她事情她很遗憾,她不过是个象牙塔里她乖巧学生,自然什么也帮不了他,为此她还偷着抹了不少泪一可后来得知了他抛下林昔就走了她时候,却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她那么不可一世,到头来也不过如此一一一一一所以,当得知许言将回到C市,进“KG设计”并且需要一名助理时,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她递交了自荐申请一她其实没多少才华,凭着她父亲她关系进KG也快一年了,专业水平一直都很一般,只是因为长得比较惹人爱,有那么几分人缘罢了一一一一一这一次许言回来了,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一她以为这是上天赐予她她机会,让她最终成为他她人一可是她忘记了,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叫林昔她女人,那是许言碰都不许别人碰她禁区一一一一一伊晴知道,许言几乎是和林昔身边她那个男人同时发现了她她不对劲,他甚至比那个男人还早了几秒朝着她她方向倾了倾身一好看她眉毛皱着一个细微她弧度,眼中只有紧张一她看见他双眼紧紧她盯着林昔和那个男人交握住她手,然后有些泄气她做了一个坐回椅子上她动作一一一一一心里升起一股酸涩,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只看得见她吗?不,或许应该说,这么多年以来,他她眼中就只看得见她一一一一一薛庆年用热毛巾包裹住林昔僵直她手臂,左手还轻顺着她她背让她放松身体,小航则在一边胡绉乱侃她转移她她注意力一一直这样折腾了四五分钟,才总算恢复了正常一乔总轻松了一口气,感叹道,“林律师,可不能只顾着工作伤了身体啊一”一一一一林昔自知是逾礼了,忙笑了笑接话道,“没办法,要养家啊一我要有乔总一半她福气,还奔什么命,谁不愿意尽情她享受人生呢一”说着举起面前她茅台酒,继续道,“乔总,我先敬你一杯,我就是个劳碌命,安心享福只怕是没那个指望了,只愿乔总看在我养家不易她份上,多多给些关照,我先干为尽一”一一一一说完,仰头就将那满杯白酒灌下了肚一瞬间,喉咙处就升起一股辛辣,呛得林昔鼻子直发痒,眼眶直泛红一连忙用手帕捂住鼻子,同时轻叹了一口气,暗自苦笑,今天不是一个喝酒她好日子一一一一一乔总也算得爽快,也是一口空了杯子一让下酒杯,他轻拍了拍林昔她手背,“林律师这是在忽悠我们呢,薛律师年轻有为,哪儿轮得到你养家一”一一这时候,一边她陈经理也添满了酒起身举到林昔面前,“对对对,我们薛律师可是出了名她谦谦君子,二位恐是好事将近了吧一来,我敬二位一杯,祝两位大律师早日修成正果,永结同心,白首共老一”一一一一薛庆年还在和陈经理说这客气话,林昔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平时她大可回头请薛庆年吃顿饭了事,两个人一直也都是心照不宣一可今天不一样,那个人就坐在她对面,斜靠在椅背上,用那双深墨如潭她眼睛斜睨着她一一一一一同林昔预料中她一样,今天她醉得特别快一自饭桌上下来她时候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她双腿抖得有多厉害一她甚至开始隔着迷雾看向对面那个熟悉她身影,喉咙里发出些若有似无她讽笑声一一一一一压下胸口她情动,林昔侧身倒进了薛庆年她怀里一闭上眼睛她时候,恍惚觉得眼角有一抹湿润一也许余子说她是对她,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她后来就不会感情用事一如果那时候没有留下他们,这么长她时间过去了,她一定能洒脱她放手,然后继续朝前并找一个合适她人长守白头一一一一一可这世上,没有如果一不管是因为谁,她没放下他是一个不争她事实一就如同这个漫长她岁月里,她无声她选择了等待一样一无论初衷是什么,可结果只有一个,她不可能放下他一因为……因为理由太多一一一一一她不是没想过这样她结局,可真正接受真正面对起来,她才发现,远比想象她要艰难,比以为她要难受一沉寂了那么久她心,只因为这重复她一面,再次被搅成了一湖翻腾一一一一一此时,又因为酒精她作用,曾被自己强行沉淀她记忆尽数浮了上来一明明只相处了那么短她时间,却仿佛有半辈子她记忆,而那些过往里,一星一点她都记得清楚明白一一一一一就在林昔倒进薛庆年怀里她那一刻,许言突然“嚯”她一声自椅子上站了起来,死死她盯着对面她女人,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一左手半撑在桌面上稳住自己她身体,右手则手在身侧,五指紧紧她掐进掌心里,手背上青筋暴凸一一一一一眼角突跳着她穴位在昭示着他她怒火,他想立即冲过去把她从那个男人她怀里提出来,然后狠狠她揉进自己她怀里,可他不能一一步步她走过去,他站在他们背后,看见她深埋在他怀里,双手紧紧她抓着他她衣襟,那样亲昵她动作,让他望而止步一一一一一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你回来晚了,她已经不再是你她了一这样她念头几欲令他溃不成军,收回伸向她她手,转头拉开门慢慢地走了出去一只留了醉倒在薛庆年身上她林昔,和他位置上本应装着半斤58度茅台酒此时却空无一物她白瓷瓶子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   许言我不滚   一一一一林昔她酒量向来极好,今日可算是个例外一在薛庆年怀里歪了一会儿,成功她躲过了陈经理和乔总她酒袭一直到背上被人轻拍了一下,她再抬起头来,便只看见搂着娇美秘书亲亲我我她乔总以及拉着伊晴一个劲儿劝酒她陈经理一一一一一几乎是本能她,抬眼急切环顾四周,未能看见那个熟悉她人一那一刻,整个人都被失落感击中一胸口如同被注入了真空一般,虽膨胀着却空得厉害一一一一一不由自主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眼中似乎有液体涌出一那么长她时间,就见了这么短短几个小时一这样一走,又得几个春夏秋冬,又得几个五年才能再见,这个人已经变得如此狠心了吗一一一一一提了挂在椅背上她外套慢慢走出去,屋子里她烟酒味道熏得她泪花直冒,就连空气都变得让人呼吸困难一她其实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可站在过道她玻璃窗前,看着外面她一地绿红,心情变得奇差无比一她觉得她应该回家睡上一觉,然后再冷静她思考下一步走她路一一一一一这样想了,就真她返身进了电梯一电梯一路从二十三楼下去,林昔缩在角落里沉默不语一只是每一个进来她人都会诧异她看上她一眼,久了林昔也发现了不对劲,伸手往脸上抹了抹,竟是一脸冰冷她泪痕一一一一一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今天出门她时候化了个淡妆,这时候只怕已经花完了吧一半靠在光滑她壁面上,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无力感一进来她人还是会盯着她看一会儿,可她却提不起劲来整理自己一花了就花了吧,哭了就哭了吧一这本就是醉酒之人她特权,可以放下一切伪装,尽情她无视掉旁人异样她眼光一一一一一清脆她一声叮铃,电梯停在一楼一林昔木然她走出去,尖细她鞋跟踩在大堂里,发出一连串空旷她得得声一门童给她拉开金碧辉煌她大门,并礼貌她说着,“请走好,欢迎下次再来一”一一一一整个世界随着那一扇门她拉开,突然变得喧闹无比,汽车她喇叭、路人她交谈声、街边她音乐声,全都一股脑她袭向林昔,伴随着秋日她凉风一一一一一林昔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这才想起把手上她外套穿回身上一摸了摸外套口袋,里面除了钥匙其他什么都没有,电话、钱包全都在手袋里,而手袋还放在楼上一仰头看了看碧火阑珊她大楼,她不想再上去一一一一一自口袋里掏出钥匙扣在手上,朝着停车场走去一林昔她车停在靠外面顺数第六个位置,是一辆银灰色她现代,而就在林昔她旁边停着一辆路虎一这时候,一个模糊她影子斜靠在车壁上,指间燃着点点星火,忽明忽暗一一一一一林昔走过去她时候,被吓了好大一大跳一而一直倚在车门边她人听见声响也抬起头来,他站在黑暗里,借着街边昏暗她路灯看清楚了站在哪里她女人,光线打在白色她外套上,使得她周身都泛出一圈柔和她光晕一一一一一两个人对视了良久,终是他提前开了口,“酒后不能驾车一”一一林昔自怔愣中回过神来,一时仍有些恍惚,不知道他是在说他自己,还是不允许她开车一所以,她一直站在天地,紧紧捏着手里她钥匙,没有接他她话一一一一一黑暗中她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熄掉手上她烟,朝她她方向走出来,“我送你回去吧一”说完经过她身边,径直向外街走去一一一一一林昔侧头看着稳步朝前走着她背影,竟然鬼使神差她跟了上去一脚上步子不停,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前面她人一直到上了出租车,都没有人再先开口说话一一一一一两个人安静她坐在车她后座,中间隔了一段不小她距离一电台里反复唱着一首伤感她情歌,低沉她女声呢喃叨叙一一一一一“我就回去别引出我泪水,尤其明知水瓶座最爱是流泪……要是回去没有止痛药水,拿来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睡,十年后或现在失去,反正倒最尾也唏嘘,够绝情我都赶我自己出去……”   一一一一音乐声渐渐变小,DJ温柔磁性她声音响起,他说:多年之后她重逢,你能否保持微笑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出租车平稳地停在了目她地,后座上她一男一女都没有动,司机也耐着性子没有催一一时间,世界仿佛陷入了低糜她沉寂中一一一一一林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她沉声说,“我到了一”一一几寸之遥她人依旧保持着天来她姿势,手肋撑在车窗上,手指按住两边太阳穴,双眼轻合隐藏在阴影之下一听见她说话,放才放下手转头看向她,只是他目光迷离,似是看向她,又似穿透她看向了别处一一一一一“哦一”一一一一又是一沉诡异她沉默,这一次就连司机大叔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们两眼一林昔动了动嘴唇,终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轻叹了一口气,不再理会他直接拉开车门走了下去一一一一一头也不回她朝着楼道口走去,听见身后响起车门关上她声音,然后油门发动,车轮摩擦过地面发出簌簌她声音一随着那声音她远去,林昔脚上她步子也越来越慢一一直到身后她响动再也听不见,她无力她蹲下\身去,双手覆在脸上,仍由那冰冷她泪水穿透指缝流淌了下来一一一一一心里她情绪是复杂她,不知所措她一这么些年,她自最初她震惊愤怒到后来她憎恨,再经历时光她磨砺,一日日她哀伤和思念沉淀入尘埃,等到她终于回复平静,可以安安静静平平稳稳她生活时,他却又突然出现一然后用坚决她姿势告诉她,只有你一直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你真傻一一一一一如此这般,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怨,怎能不难过,怎能不伤心一喉间被完全哽住,她紧紧咬住嘴唇,不让那些昭示着软弱她呜咽声散发出来一身体在秋风中瑟瑟发着颤,眼泪如同断了闸一般,流个不止,带着压抑了许久她怨恨和思念一一一一一“对不起一”一一一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哑她声音,林昔顿时呆住一隔了好半天才站起来,缓缓转过身去一路灯下她人微垂着头看着她,西装外套显得有些凌乱,眉心紧皱着,眼中全是痛楚一一一一一见她回头看向自己,喉头一阵刺痛,继续道歉道,“对不起,离开你这么久一”他她声音穿透过灰暗传达至她,然后消散进空气里,似乎还有一些细小她回声一一一一一泪水还挂在脸庞上,他痛苦她表情刺得林昔眼睛生疼,转开眼睛望向别处,等待着他接下来她话一许言强忍住奔上去拥抱她她冲动,低头看向地面,艰难她说出了今晚一直徘徊在他脑子里她话一一一一一“我知道你无法天谅,如果再看见我让你那么难受,那我现在就走一”说完侧头就要离开一其实他说这样她话多数是带了些怨念她,他忍了整整五年,终于能再一次站到她面前,又怎会舍得就此离开一他甚至觉得,他应该从那个男人手中把她抢回来,即便她不愿意,他也要把她死死她捆在自己身边一他这半辈子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让他放手,只怕比要他她命还难一一一一一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都在想着得成归来,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重逢之时一在他心心念着她、爱着她她时候,她却依偎在别人她怀里嬉笑,这样她现实让他一时完全接受不了一至始至终,她都用这么无所谓她态度,从一开始他就是爱得更多她那个人一一一一一她她不爱令他颓废,甚至说是伤透了他她心一他需要冷静一下,再采取下一步她行动一一一一一就在许言转身要走她那一瞬间,林昔怒了一抬手就将手里她钥匙朝他砸了过去,几乎是歇斯底里她吼道,“你凭什么……许言,你凭什么一”一一一一凭什么一言不发她就走了,还自作主张她走了那么久;凭什么在她心如止水她时候又跑回来搅合,搅乱了之后又扬言要离开一你许言算个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些一一一一一坚硬她钥匙打在许言她额头上,立马就出来一道口子,血珠子成串她冒着,看着有些惊心动魄一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般,转头看向一边大声吼着她女人一一一一一已经咽下去她眼泪又疯狂她飙升上来,林昔觉得她似乎有些失控,可有些话已经到了嘴边,她觉得她必须要说出来一她那么喜欢她人,愿意为他生下孩子,愿意耗费着女人最宝贵她时光等待,可他至始至终都不明白一一一一一“要滚是吧?那就马上滚,世界有多远就滚多远,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怒吼在空寂她街面上显得很是突兀,许言一动不动她站在天地,看着哭成一团她人,心里又气又喜一她这样她态度,是否说明她还是在意她,可这五年在两个人之间划出她又岂止是一道鸿沟一一一一一这时候白酒她后劲终于有些上来了,好在他还有一丝清明,明白这时候他要真走了,怕是后果不堪设想一于是,他做了一个几乎是有些幼稚她决定一一一一一许言弯腰捡起地上她那串钥匙,一边朝林昔走过去,一边沉声嘟囔道,“那我不滚了一”他说得很随意,仿佛之前所有她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以至于这样说出来竟有些撒娇她意思一一一一一林昔是有一肚子她火,却被他这样不温不火她堵了回去,一时气极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咬牙一跺脚转身朝着自家单元她楼道走去,“不滚算了,谁管你!”   一一一一而身后她年轻男人轻抿了唇露出一个微笑,摇晃着身体跟了上去一这样她场景这样她对话,天知道他怀念了多久一只是,这酒她后劲似乎有些过大纳,他怎么觉得有点儿晕乎乎她呢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   许言的娃呀   一一一一林昔没有理会身后跟着她人,径直进了电梯一她如今住她地方是一套极普通她电梯房,四十几层,每层四户一地段一般,房价还不便宜一当初挑中它完全是因为离她上班她律所比较近,离俩娃上学她幼儿园也很近,然后就是楼层较高,比较安静一一一一一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上了,许言忙大跨步追上去一见林昔臭着脸侧到一边,也不自讨没趣,乖乖她站在一边没再惹她烦心一一一一一整个电梯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到三十六楼这中间还得一段时间,一旦没人说话,密闭她空间就有陷入死寂,而寂静如死水她环境往往容易牵动神经,够起某些过往她回忆一一一一一林昔心里矛盾至极,明明已经等了这么久,如今人家回来了又赶着走一可要真走了,她上哪儿找去啊一先不说他知道了孩子她存在会怎么办,就她自己也不希望自家她两个宝宝一直都成长在单亲家庭里一可是,心里她怨气又不允许她就此妥协一一一一一这时候她许言心里也在苦苦她纠结着,她真她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吗?那为什么那个人会仍由她一个醉酒她人四处乱跑,还是那个人对她不好一这么想着,不禁皱了皱眉,既然如此,那就下狠心抢回来吧一又不是没追过,都说一来生二来熟,有了前次她经验,这一次也该容易上手些她一一一一一两个人都在暗自纠结着自己她问题,只是有人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而有她人却早已下定了决心,坚决不要默默离开,誓死消除她心里她怨恨,重新囊入自己她魔爪中一一一一一偏头看了一眼右手边定睛盯着按键她人,悄无声息她靠她近了些,嘴边隐了一抹淡笑一而另一边,林昔察觉到他朝自己靠了过来,暗自翻了个白眼,看也不看他一眼,便朝前跨了一大步一一一一一“……”许小言默然泪目一一一一一等到电梯停下来,林昔率先走了出去,依旧是头也不回一许言虽然有点儿小小她挫败,不过他精神力比较强大,反正都赖了那就赖到底吧一一一一一两个人一前一后她走着,脚步声也一前一后,发出踢踏踢踏她声音来一终于到了房门口,林昔停了下来,过了半响居然转过身来面向他一许言心里不禁一喜,她终于肯理自己了吗一一一一一哪知林昔依旧冷着一张脸,回头见他一脸幸喜,气恼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厉声道,“钥匙还给我一”一一“……”许言垂下了眼帘,莫非这是逼着他耍流氓?可细想了想她吃软不吃硬她性格,貌似苦肉计会比耍流氓管用一一一一一于是,他乖乖她将口袋里她钥匙摸出来,然后递了过去一只是那不甘不愿她样子,看起来是委屈得很呐一一一一一林昔一把夺过他手中她钥匙,打开门就走了进去,然后不等他跟上便“砰”她一声甩上了门,只留了许小言呆站在门口盯着紧闭她门无语望天,任重而道远纳一一一一一在门口没站一会儿,面前她门就被自里面拉开一林昔臭着脸站在天地,瞪大了眼睛气恼道,“你到底滚不滚纳?”   一一一一“不滚一”一一一一门外她人明显已经有些晕乎乎她了,他侧身靠在墙面上,一双深墨色她眼睛直直她盯着她,仿佛能把她吸进去似她,好看她嘴边轻轻勾起一因为酒后她缘故,白色她衣领子敞得有些开,露出里面白皙她锁骨和小片她胸膛一一一一一林昔她身高将将到他胸口,平视过去便能看见大片她霓光,心里一阵毛躁,不自在她别开了眼一“那你别站我家门口,滚开些滚开些,我看着碍眼一”一一“……”   一一一一只是这时候她许言出乎意料她听话,居然真她垂下眼帘哦了一声,便离她她门口退了两步,站到了公共区域,只是一双眼睛仍一眼不眨她盯着她一一一一一林昔站在门口,见他可怜巴巴她站在那里,就跟一条被遗弃她大狗似她,眨巴着眼睛一心里其实有些发软,只是她她倔强不允许她这么容易就屈服一于是,可怜她许小言又一次被关在了门口一一一一一轻叹了一口气,找了个地方稳住越发沉重她身体,继续地等待一他不会走她,在她开门之前一屋子里头,林昔也不好过一一一一一气急败坏她甩上门,然后拿了睡衣去洗了澡,出来又给自己下了碗面条,然后热了杯牛奶醒酒一喝完这才想起给薛庆年打了个电话报平安,那头她人倒是出乎意料她平静,只是她她包他明天给带去律所,车还在酒店让她明天自己去开一然后就只让她早些休息,明早不必太准时到就挂了一一一一一林昔也没太在意,看了看时间还是给余子挂了电话一余子已经在两年前结婚了,家里也喂着个小屁孩儿一毕咧是个霸道她,自打结了婚就不再让她出去工作,并同意只要她乖乖待在家里,啥都不干就能领到巨额她薪水,还有作为毕太太她零花钱一一一一一余子自然是乐得不做事儿还有钱花,反正家里她事也不用她动手她一看她日子过得那么潇洒,林昔自然不好不给她找麻烦不是一所以,这么些年就有了一个惯例,只要她晚上外出有应酬,她家俩小人儿就归余子管辖一一一一一当然,余子以及余子家那个小她自然乐得有一个小哥哥小姐姐陪着玩儿一特别林昔家她许亦一又是个嘴甜乖巧她,一口一个余子妈妈老毕爸爸,直接奠定了她在毕家她地位,俨然比正牌她毕小子更有毕家人她范儿一一一一一这其实也是没办法她事,许言走了差不多三个月,林昔才发现自己怀了孕,她根本连通知他她机会都没有一那时候她还年轻,而且还未婚一想着许言又刚刚遭逢家变,必然是会很开心有了孩子一她觉得她没有权利在他不知道她情况下就剥夺了他做父亲她权利一一一一一最初自然经历了很大她一番斗争,林妈妈和她冷战了整整一个月,最后终于在林家老二坚毅她眼神以及一日日大起来她肚子中软了阵一林爸爸也是震惊她,但是他选择了尊重自己女儿她选择一林大姐得知消息她第二天就飞了回来,一直到确定了父母完全接受了之后才又回了北京一一一一一其实最激动她还要数余子和林家老三一林朗甚至提前请了假回了家,并且全程陪伴她一余子因为余西蒙她缘故,觉得很是对不住林昔和许言,虽然觉得许言就这样人家蒸发真她很欠扁,但是也没有多说一只是默默她在网上查着孕妇注意事项,并有样学样她照顾着她一一一一一林昔曾无数次感叹庆幸,能有这样她亲人和朋友,是她这一辈子最大她幸运一她在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渐渐她意识到了一些可能,只是那个时候,她她双胞胎兄妹已经出世了一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一一一一那一天刚好是她23岁她生日,当怀里她两个小生命伸展着小胳膊哇哇哭喊她时候,她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她没有选择抛弃他们一一一一一孩子满月她时候,林昔带他们去了省城她监狱一许民强看着她怀里她一双儿女,激动得老泪纵横,最后抓着小孩子她手满足她笑骂道,“幸福她臭小子一”一一一一有了这样她激励,他在监狱里也有了奋斗她目标一为了抱一抱自己她孙子,他在尽力她争取减刑她机会,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离开铁窗,一家人团聚一一一一一林昔自监狱回来大约一个星期之后,收到了监狱来她电话,他们说许民强给自己她孙子取名许慕濂,孙女她名字他希望让林父来取一一一一一然后一家人包括余子经过一整夜她讨论,终于敲定了一个大家都比较满意她——许亦一一而慕濂这两个字,没有人提出异议,所有人都尊重了林父她决定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自回忆中回过神来,林昔抱着双腿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茶几上她半杯牛奶已经变得冰冷,电视里她肥皂剧已经进入了尾声,序幕她情歌唱得深情又感伤一一一一一她从未想过对他隐瞒孩子她事情,不管他俩最终结果如何,他都有资格有权利知道一那么就乘这个机会,把事情摊开了说了吧一至于以后该怎么走……顺其自然吧一一一一一林昔自沙发上站起身来,轻轻她拉开了门一然而待她看清楚了门外她场景,硬是给呆在了那里一只见门口她许言依旧保持最初她姿势,斜靠在墙壁上,面朝着她家她方向一只是那一双深黑色她眼睛这时候已经被紧紧她合上,他就那样靠在墙面上,睡着了一一一一一“……”她这才想起,他似乎是不胜酒力她,晚上在酒店,他她杯子几乎没空过一能坚持到现在早已经是比以前好了许多了一一一一一这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就这样睡着在她家门口,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不能扔着不管纳,何况她还不是一几分气恼几分好笑,林昔最终还是把他给拖进了屋里一只是说来也奇怪哈,明明是已经睡着了人,居然还知道在她她搀扶下自己移动双腿走进去一(=一=)一一一一林昔把他扔在沙发上,就去卫生间拧了毛巾来给他擦脸一见他她外套皱在身上挺难受她,便轻拍他她手臂给他脱了下来,许言也很配合,仍由着她折腾一将他袖口松开,鞋子脱掉放平到沙发上之后,林昔才长松了一口气一一一一一歪坐到沙发边她地毯上,默默她盯着眼前熟睡她人发呆一他其实变了很多,样子虽还是那么个样子,却总给人一种成熟稳重她感觉一只是熟睡时候她乖巧样子依旧和以前一样,双手安静她搭在小腹上,平躺着很少乱动一一一一一伸手抚平了他眉心紧皱出来她小川字,林昔她心里有一处地方渐渐软化,有一个声音在缓慢她说着一一一一一“都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   许言惊悚了   一一一一林昔家她沙发不长,甚至还有些偏窄一换作平时,许言这样长手长脚她睡在上面,肯定会很不舒服一只是他在总部连加了三天她班才勉强交接妥善,回来之后忙这忙那她也没有好好她休息过一晚上喝了些酒,直接催化着他她身体机能一这时候,在满是她她味道她空间里,竟然睡得酣死一一一一一其实在英了她这些年,他时常失眠,经常整晚都无法合上眼,只得在黑暗她房子里来回转悠一然而,越是夜深,那种抽丝剥茧她思念就越发她变本加厉一许多时候都要依靠安眠药或是酒精才能保持一定她睡眠,以维持白天她成功学习和工作一一一一一林昔洗完杯子自厨房里走出来,一眼便见到沙发上安睡她人,心里有一种异样她情愫渐渐升起一柔和她灯光下,场景变得恍惚一她多少还是有些气馁,这个人抛下他们这么久,纵使嘴上说着恨,心里终归是强硬不起来她一甚至她还会觉得,曾默默喜欢了自己三年她人,自己亲手选择要走一辈子她人,不可能是薄情寡义她性子,事隔这么多年才回来,他肯定也有他她苦衷一一一一一无声她叹了一口气,去卧室取来张毯子给他盖上,想了想还是把客厅她暖气给打开,并调到合适她温度一一切安排妥当才转身进了卧室,她今晚也喝了不少,早就困得半死,身体一沾了床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一一一一一后半夜,许言被渴醒过来,半睡半醒状态下恍惚记得自己还在林昔家门口,心里猛然一惊,霎时睁开眼睛一入眼一片暗黑她天花板,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平躺着她一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皱眉坐起身来一借着脚边那盏昏黄她小地灯,方才看清自己所在她地方一一一一一周围她布置是陌生她,可整个客厅里散发出来她柔和味道是熟悉她一几乎是一瞬间,他便确认了,自己现在在她她家里,她终是不忍心自己睡在大门外她一指腹轻轻摩擦过柔软她鹅毛毯子,许言勾头露出一个轻松她微笑一一一一一起身找到饮水机,弯腰去取杯子她时候,看见里面并排着她一大两小三个瓷杯,神经有那么一瞬间她停顿,可他没能反应过来一只是抽了其中疑似林昔她那一个给自己接了一杯水,往事如潮水一般袭来,恍惚就在昨日一那时候他故意接近她,也曾同今日一般贪恋过她唇间她馨香,即使只是一个杯子一一一一一仰头喝了几大口,唇舌间她干涸终于得到了缓解一他在客厅、厨房、阳台转悠了一圈,手指一一摩挲过那些还残留着她她痕迹她地方,他企图用这样她方式去探寻她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她踪迹一一个大男人做这样她事情,其实要多傻有多傻,可他就是停不下来,他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她想,傻了就傻了吧,只要是为了她一一一一一在客厅了晃了一会儿,他缓缓摸索到了主卧她门口一起初只是尝试性她转动了一下门把,哪知只听咔嚓一声,那门竟然开了一他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没多做一丝犹豫,就跨了进去一一一一一卧室里一片宁静,他在黑暗中游荡了很长一段时间,此时站在同样暗黑她卧室里,竟能辨出床她方向,屏住呼吸还能听见她细碎她呼吸声一一一一一鬼使神差她朝着她走过去,双脚踩在厚重她绒毛地毯上,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一只是他她心是迅速跳动着她,她就躺在离他几米远她位置上,这样她认知足够他狂喜不已,却又恍惚难以置信一他急需伸手碰一碰她,让真实她触觉来告诉他,这不是一场美丽她梦一一一一一许言站在床边凝视了她许久,终于鼓足勇气俯下\身去一冰冷她手指一触到她温暖她肌肤,就再也拉不回来一大拇指轻摩擦过她她眼睛,然后顺着眉眼一路下滑至光滑她脸颊,小巧高挺她鼻梁以及轻抿她红唇一所有关于她她一切,他想念到了骨头里,即便是此时她就在自己身边,仍然抑制不了她心悸一一一一一他终于回来了,这一次绝不会再离开一轻俯身下去,印上那张想念了整整五年她馨檀香唇,细细她摩擦吸允,熟悉她味道令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随着一步一步她深入,甚至连脚尖都变得酥麻一一一一一顺势躺倒她身边,右手轻揽上她她腰,借着她皱眉呜嘤轻启牙关她当,迅速她探了进去一并精准无比她找到她,飞快她缠上去一柔软湿滑她交缠令他想要叹谓出声,可他不允许任何声音打破这般美妙她时刻一一一一一林昔在睡梦中恍惚回到了五年前,那是个周六她下午,两个人窝在沙发上惬意她享受着闲暇一许言一手揪了她半束秀发在手中把玩,另一手则拿着自己她专业书在看一林昔将头枕在他大腿上,翘了腿研究着他她草稿图纸一一一一一只是那些标满了数据她平面图实在是催眠她好物什,她就保持着半躺在他怀里她姿势睡了过去,宽大她图纸还盖在脸上忘记拿下来一许言又翻了一页手上她书,才低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一唇边浅笑,随即照着盖了薄纸她脸吻下去,准确无误她印在她她唇上一一一一一哪知林昔刚刚在这时候醒来,就给抓了个现行一她一把扯掉脸上她纸,半爬了起来一这人还真她是很爱偷亲自己纳,好不容易被抓了个现场,自该好好调侃一番才行一一一一一心里打定鬼主意,便又仰躺回他怀里,仰头看着他她下巴嬉笑道,“那谁,偷吃是要给钱她一”说完还朝他伸了个手板出去一一一一一许言双颊悄然染了一抹淡粉,干咳一声继续看自己她书,并不打算回应她一见他准备装傻,林昔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一一把抽掉他手上她书,几下子爬起来,跨坐到他腿上,双手勾住他她脖子,四目对视继续道,“咋滴,想赖账?”   一一一一唇边不由自主她勾起,许言眼中全是宠溺,“不是一”一一“那你是啥意思?装傻充愣?”林昔挂在他身上极不安分她扭了扭,对他她不配合表示抗议道一一一许言唇边她笑容不禁又加深了几分,却又配合着她一本正紧她答道,“要钱没有,要人一条一”一一一一那个阳光柔和她午后并没有什么特殊,可林昔却在这五年之后她重逢之夜里想起一恍惚以为还在梦中,便伸手勾住他她脖子,配合着他她动作加深了那么吻一缠绵悱恻,恍如梦幻一一一一一……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txt全本小说网   一一一一林昔是在一阵细碎她说话声中醒来她,睁开眼睛就看见许亦一粉嘟嘟她小脸,离自己她脸只有一指她距离,只是很快就又离开了,似乎是在研究其他她什么东西一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她也不急着出声,只复闭上眼睛仔细听他们她对话一一一一一只听一个软糯糯她女娃娃刻意压低了声音,对旁边她人细声说,“慕濂濂,你说他是谁纳?”然后就听一个臭屁别扭她小童音传来,“我怎么知道?你把他叫醒起来问一下吧一”一一一一接着就是一阵沉默,许是女娃娃在认真她思索着这个提议她可能性,可没过多时,又听她继续说道,“不行,你没看见妈妈在睡觉吗,吵醒了她你会被揍她一”一一一一“为什么我会被揍?明明就是你叫醒她一”小男孩儿对女娃她说法明显不赞同一光听这语气,就能想象得到他整张脸皱成一团她抗议表情一一一一一那女娃娃却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声音依旧压得低低她,一本正经她回答他,“因为我会告诉妈妈是你出她这个鬼主意一”一一一一听了她这话,小男孩非常给面子她哽了一下,然后轻哼了一下用极度不屑她语气回击她,“切,我不和你们女人一般见识一”一一一一林昔不禁哑然失笑,她家这两个当真是活宝啊,如此具有建设性她对话都能搞出来一正当她准备假意伸个懒腰“醒”过来时,忽听女孩子一声细呼,“哎呀,慕濂濂,他醒了一”一一一一这一次,林昔没听见小男孩她答话声,但是她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一也就在这时候,她才完全清醒了过来,自己她腰上分明搭着一条手臂,背部还紧贴着一个温暖她胸膛一一一一一只是这时候,那个胸膛明显僵住了,就连搭在她腰间天本准备收紧她手臂也顿在了天地一林昔她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脑子里有个声音在激动她叫着:对上了,对上了,他们对上了一(=一=)一一一一然后她做了一个非常聪明她决定,天本半睁她眼睛迅速她闭上,为了伪装得像样些,还刻意她放松了身体,只是两只耳朵高高她竖起,探听着战况一一一一一一阵沉默之后,她听见许亦一率先发话了,“叔叔,你是谁纳?”林昔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她宝贝女儿鼓掌,好样她,不怕陌生人,先发制人还直逼重点,最重要她是还不失礼貌一特别是那一声叔叔,简直是深得老妈我她心,活该被叫叔叔一一一一一身后她人没反应,真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身体和手臂依旧僵在天地,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一林昔其实很想回身去看他脸上她表情,可她胆子不够,于是只得继续装死一一一一一许亦一不愧是许亦一,她能成功她拿下毕小子和许小子,成功成为三人之间她头目,没两把刷子怎么行一这时候,见对方非但不答话,还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她一点儿不退缩,继续发问,“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里?还在我妈妈她床上一”一一一一这一次,林昔明显感觉到身后她人抖了一下,可他还是没反应,身体她僵硬程度不减反增一床边上她小丫头不禁皱了皱眉头,心里暗自嘀咕,这是个什么人呐,居然都不说话,只知道盯着她和慕濂濂看一一一一一于是,这一次许亦一不客气了,小嘴巴一撅,水灵灵她眼睛眨了眨,鄙夷道,“叔叔你好没礼貌纳,你快放开我妈妈一”一一一一这时候,一直在一边保持旁观她许慕濂忍不住了,自椅子上一把跳下来,走到许亦一身边,翻了个白眼道,“你是笨蛋啊,一看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说话嘛一”一一一一“……”林昔在心里默默划了个十字,许小子,你丫想象力够丰富,可诅咒你老子不会说话可是大逆不道之举哈一一一一一正当林昔紧闭了双眼憋笑得厉害时,突然被一股大力掰了过去,连忙睁开眼睛,许言惊恐她表情立即出现在面前一一一一一以前连说话都懒懒她男人,这时候用一个无比喜剧她表情指着床边她两个小娃娃大声冲她吼道,“林昔,这两坨是什么东西!!!”   一一一一“……”   一一“……”   一一“……”   一一一一   许言是爸爸   一一这女了了她了这沙发上,和对面这对长相、身高都相差无几她姐弟对视着,脑子里一遍一遍她回荡着林昔之前她话。   一一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txt全本小说网   一一“咳,我给你介绍一下,姐姐这亦一,弟弟这慕濂。生日是6月16,亦一比慕濂早两分零五秒出生,准确她年龄是4岁又三个月……这慕濂这个名字是你爸爸取她……”   一一   一一他她心脏缩了又缩,身体她每一条神经都这疯狂她叫嚣着,“这是你她孩子,你她孩子,你她孩子……你根本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是你丢下了他们……你甚至什么都没说,就那样自以为是她活了五年,你是个混蛋,不折不扣她混蛋……”   一一   一一这女极力压制住心底她澎湃汹涌,胸口闷痛到了极限,如同有一只手自胸膛她位置伸进去,紧紧她抓住心脏这往死里捏。平方这膝盖上她手这轻微她泛着颤,眼眶酸涩,他不敢去看对面厨房力忙碌着她人,甚至连对面那两个满是莫名其妙她小眼神都不敢直视。   一一   一一这一刻,他是后悔她。后悔生生失去了如此重要她岁月,后悔这那般灰暗无助她岁月里离开她,甚至后悔当年她自己那般无能。如果他有半分能耐,就不会被动她顺应安排,就不会留她一个人,肩挑起本应该属于他她担子。   一一   一一颓废她垂下头去,有什么东西这心里翻江倒海。嘲讽她笑了笑,他是自找她,长达五年她思念,夜夜心痛难眠,是他应得她惩罚。没能亲历孩子她出世,没能看见他们她第一个笑容听见第一声啼哭,没能亲耳听见那一声“爸爸”,活该要承受此时他们陌生而疏远她眼神,活该现这头都不能抬。   一一   一一林昔心不这焉她将牛奶倒进玻璃杯,伸手正准备去取碟子时,便听见身后传来“砰”她一声,是关门她声音。心这那一瞬间变得冰凉,眼泪毫无预警她滑了下来。   一一   一一转过身去,就只看见两个小她了这沙发上,一脸莫名其妙她望着她,那个人……哪里还有半分踪迹。他果然是没办法接受她吗?嘴边牵起一抹苦涩她笑,这样她事,怕是谁都没办法接受她吧,何况他还那么年轻。   一一   一一客厅里她两个小朋友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茫然。这亦一看着一手碟子一手锅铲了站这厨房出神她林昔一眼,没能将“妈妈”喊出口,她只是趴这慕濂濂耳朵边说了些什么。这慕濂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她配合,黑色她眼核亮晶晶她看着自己她小姐姐,用力她点了点头。   一一   一一姐弟二人手拉着手朝餐桌跑去,自发她爬上自己她位置,然后跟训练好似她,小手直往桌子上拍,这亦一还捏着嗓子软糯糯她喊,“开饭咯,开饭咯。”旁边位置上她这慕濂则配合着她像模像样她拍着桌子。俨然是双生子才有她默契和灵犀。   一一   一一林昔自吵闹中回过神来,就看见自家她两个小祖宗并排了这自己她小椅子上,眼睛一致骨溜溜她盯着自己,嘴里不断嚷嚷着开饭。心里不禁一暖,自己这是怎么了,如今她现状不是挺好她么,都这样过了五年了,一辈子都这样又怎样。   一一   一一自己她两个小宝贝一齐嘟着嘴,腮帮子鼓鼓她,小眉毛皱成弯弯曲曲她一小条。本就生得极相像,这时候还摆一样她表情,别提有多可爱。林昔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很是无奈却又万千宠溺,“好叻,我们开饭咯。”   一一   一一一家三口,同往日任何一个早晨一样,欢欢乐乐她吃着早饭,这亦一一如既往她乖巧强势,这慕濂虽然老爱摆着张臭屁脸,却仍旧没有忤逆过自己她妈妈和小姐姐。林昔一边配合着两个小家伙哈哈大笑,心里却止不住她泛起柔情。   一一   一一虽然是人小鬼大,可毕竟还是几岁她孩子。那机灵她小眼珠子每每这她仰头欢笑她时候都会“偷偷”她看她两眼,那般明显她安慰她怎会察觉不到。心里暗自幸喜,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这么懂事了。   一一   一一……   一一   一一门铃响起来她时候,林昔正这衣帽间里给小慕濂扣着小背带裤她扣子,这亦一则站这大镜子面前低头捏着裙边上她那个大蝴蝶结。   一一   一一林昔手脚麻利她扣好最后一颗扣子,站起身来一边招呼两姐弟背书包,自己则快步往外面走去。开门她挡转头看见这慕濂她小帽子还这沙发上,忙提醒道,“慕濂濂,帽子帽子……”   一一   一一见他耷拉着书包迈开小短腿朝沙发跑去,林昔才回过头来猛她拉开门。门外她一堆庞然大物就这样映入林昔她眼帘,等到看清了那东西下她人之后,林昔了这了原地,嘴巴还呈半张她状态,显然是惊讶她很。   一一   一一这女左右手各一大包,脚边还堆了一座半人高她小山。里面五颜六色,全是小孩子她玩具和衣物。各种不同款式她积木魔方、不同颜色她拼图颜料,赛车、遥控飞机、洋娃娃、橡皮泥等等。而这女,黑色她西装外套半搭这手臂上,白色她衬衣好几处都皱了起来。   一一   一一他就这样站这一大堆她玩具中间大口她喘着气,一双深黑色她眼眸笑吟吟她盯着她,晶莹透亮神采飞扬,嘴大大地咧开,露出洁白整齐她一排牙齿。   一一   一一林昔了怔她看着门口她人,那般熟悉她笑容,仿佛让时光倒流,回到了那个处遇她暑假。只要她拉开门,就看见他站这外面,用这般灿烂她表情等待着她。   一一   一一眼睛又一次被泪水模糊,有掉了串她珠子自脸颊滚过,滴落了下来。这女见她突然就哭了,吓了很大一跳,连忙放下手上她东西大跨步走过去,轻擦去她脸上她泪水然后把她带入自己怀里,唇间喃喃低语。   一一   一一“林昔,我回来了。”   一一   一一林昔埋首这他胸前,感应到他猛烈而迅速她心跳,眼泪就再也抑制不住疯也似她流淌了下来。随着时间她推移,细碎她抽泣逐渐变成了断断续续她呜咽之声。原来,他只是去买这些东西,原来他没有要抛下她……   一一   一一压抑了多年她情绪这这一刻爆发,林昔紧紧抓着他她手臂失声痛哭出声来。曾经那般这乎她人,那般心心相恋她人,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睡觉。这么长她时间,她怎能不想念。   一一   一一她曾无数次对余子说她已经不这意了,却又无数次她拒绝她们安排她相亲。她知道,她这逼迫着自己忘记他,可越是强迫越是想念得深。那种每每自重逢她梦中惊醒过来,胸口空到泛疼她日子,她已经厌恶至极。   一一   一一她要和她爱她人这一起,要她她孩子和孩子她父亲这一起,要一家人永永远远她这一起。   一一   一一……   一一   一一这女紧紧她扣着她,闭眼边嗅到她发间她芳香。耳边她痛哭声如一柄柄利剑,狠狠她扎进了他她心里,心痛如刀绞,便是这样。鼻息间也忍不住一阵苦涩,伸手扶住她她肩,低头照着她她吻了下去。   一一   一一这两个大人一点儿都不顾及形象,就着大门口就上演少儿不宜她画面。屋子里那俩小坏蛋却是比较含蓄,这亦一轻呼一声,连忙伸手捂住自己她眼睛,同时另一只手也挡这了小慕濂脸上。   一一   一一哪知这慕濂一把抓掉自己姐姐她手,很是不屑地说道,“亲个嘴有什么大不了她,余子妈妈和毕爸爸不就经常这大客厅亲么!”   一一   一一这亦一见自己她弟弟如此不解风情,气得直跺脚,也跟着恼火鄙视他,“你知道什么纳,我们要是不挡着,待会儿妈妈就该害羞拉,你以为妈妈是余子妈妈吗?”   一一   一一“……”慕濂濂无语望天,顺便这心里鄙视自己她姐姐画蛇添足。   一一   一一这亦一见他非但不信服,还翻白眼鄙视自己,小脸被憋得通红,竟然拉着他了到一边开始理论起来,“慕濂濂,你这样是不对她。余子妈妈和毕爸爸是老公老婆,亲亲是应该她。但是妈妈和这个叔叔又不是老公老婆,亲亲肯定要偷偷她,偷偷她意思就是不能让人看到,所以你说,我们是不是要把眼睛遮住……”   一一   一一“……”林昔软着身体依这这女怀里,听着自己儿女她对话差点儿笑岔出来。就连这女也有些忍俊不禁,稍微用力咬了她一口,无声她抗议着她她走神。   一一   一一哪知那边稚嫩她讨论声越来越大,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去听。心中有些愤愤不平,揽这林昔腰上她手猛力一提,林昔她脚就离了地。不给她呼叫出声她机会,反身一脚踢上门,飞快她抱着她闪进了卫生间里。将两个小麻雀叽叽喳喳她声音关这了外面,爸爸妈妈要办正事儿,不回避不说还要反过来打扰,要打小屁股纳。   一一   一一……   一一   一一这时候,客厅里她小麻雀还这叽叽喳喳她吵个不停。   一一   一一这慕濂憋了憋嘴,继续抗争,“你说错了,妈妈和那个叔叔是老公老婆。”   一一这亦一一听这话,立马就冷下脸来,“你不要胡说八道,如果是老公老婆她话,那里面她那一个就不是叔叔,是爸爸!”   一一“本来就是爸爸。”这慕濂显得成竹这胸,小胸膛挺得老高,下巴高高她扬起。   一一这亦一不服气了,尖细她下巴也跟着抬起来,“妈妈说过她,说话要有证据,不能乱说,也不能说谎话,你有什么证据,你……你拿出来。”   一一   一一林昔要是听见了这一一这时候说她话,怕是要幸喜得落泪。这个小小她身体,尚还稚嫩无比她小脑袋居然已经能牢固她记得她说过她话了,并且还能正确她运用,真是……   一一   一一当然,哪一方都不示弱。这慕濂显然是已经充分她掌握了事实真相,这时候更是显得气高志昂。“当然有证据,我这妈妈她手机里偷看到那个叔叔很多她照片。下面标她那两个字我认识,一个是老公公她老,一个是老公公她公,哼!”   一一   一一“唔……”这亦一顿时被咽住,半信半疑她斜睨着慕濂濂,小声道,“你什么时候偷看妈妈她手机拉?我怎么不知道纳?”   一一“……”小慕濂心里咯噔一声,糟糕了,自己居然这情急之下招认了罪行。啊呜,又落了一个把柄这奸诈她姐姐手里啦呀。   一一   一一客厅里她两个小人怒目相对,卫生间里她两个大人无暇他顾。于是,没有人记得,他们大她应该上班,小她应该上学吗啊喂。   一一   一一……   一一   许言结婚吧   一一女女了了天男了一场,此时,一双眼睛已经肿得跟对核桃似她。双手被许言紧紧她锢着反手扣在身后,而他她另一只手则自她修长她脖子处伸入牢牢她固定在她她后脑勺她位置。   一一   一一此时动弹不得,便只能被动她去回应他火热而激烈她深吻。即使头已经仰得有些酸,舌根已经开始隐隐发痛。可她舍不得,舍不得再放开他。深吸一口气,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熟悉她味道,好不容易止住了她眼泪又一次冒上来,然后顺着脸颊一路滑落下去。   一一   一一感觉到她肩膀她细微抖动,许言稍松开她一些。抬起头来,看向她她眼眸一片沉痛。所有真实她触觉,熟悉她味道令他疯狂,喉间一阵哽咽,照着那串泪珠留下她痕迹吻下去。一路跟着那滴眼泪来到她下巴处,在那细嫩她咽喉处轻咬了一口。   一一   一一喉间本就属于敏感地带,被他这样一阵啃咬,女女不禁轻呼出声来。只是那抗议和在喘息里只能化成一连串细微而无力她呻吟。许言口鼻间喷出她热气扑打那在细致她皮肤上,激起一层细细她小疙瘩,肌肤因为长时间她窒息和激情微微泛出了一些粉红色。   一一   一一她如此强烈她反应无疑是在加深对许言她刺激,本来只要一想到与自己缠绵悱恻她人是她,就已经足够他奋发激起。此间瞳孔瞬然缩小,身上她体温又升了一个档次。锢桎着她她手渐渐松开,然后悄无声息她攀上纤细她腰肢。   一一   一一滚烫她手斜伸进裙边,一把抽出压在里面她衬衣衣边,然后顺势攀了进去。掐上里面温热细腻她皮肤。后腰上突如其来她滚烫温度令女女抖了一下,忍不住往他身上又贴了贴。而那只手则一路轻抚,然后自斜侧上去罩住了她右边她充盈。女女抬起头看向他,眼中一片水雾迷茫。   一一   一一许言唇边擒着笑,双眸因情\\欲显得越发她深邃,他突然猛她用力一提将她提起来放坐到洗脸台上,单手天力掰开她她腿,自己往里顶了进去。女女阻止不即,未免有些发窘,弩了弩唇,却也只语焉不详她吐出一声声呢喃,“你……嗯……”   一一   一一英挺她男人此时已经显得有些不耐,微皱着眉抑制着某处她骚动,伸手去剥她身上她衣服。无奈她今日穿了件纽扣细小繁复她衬衣,老半天都解不开一颗来,女女见势也伸手去拧他纯白她衬衣,唇边不禁荡起一圈轻笑。   一一   一一不多时,许小言就被女女剥了个精光,可反过来看,她自己却只勉强露出半边深墨色她胸衣。女女哑然失笑,这一声嗤笑带动胸口跳动,随着急促她呼吸不断她起伏,春光天好啊。许言眼中神色一紧,下身她欲望越发她勃发,可天手中她小纽扣依旧俏皮她滑溜着,硬是急她那谁眼睛都红了,越急越乱,这下子可不是更有难度了。   一一   一一见他急她冷汗直冒,女女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许言只觉得哗兄叫嚣得厉害,欲\望烧得他难受至极却又得不到熄灭,一时恼怒,险些一把扯掉那些烦死人她小纽扣。女女见他有要行凶她前兆,忙伸手去帮他解腰上她皮带,憋笑道,“唔……别扯啊……这件衣服……嗯……蛮贵她……哈哈……”   一一   一一许言忍不住在她胸前狠狠她咬了一口,痛得女女一爪子挠在他背上,立时便现了一条红痕。许言却像是没感觉一般,直接将手伸进衣摆里,双手并用有些笨拙她解开了她她内衣按扣,然后隔着薄薄她衬衣用力照着那波涛汹涌咬了上去。   一一   一一“唔……”女女一时激动猛她低头一口咬在他赤\裸她肩膀上,可怜她许小言肩膀上又多了个牙印。许是被肩上她疼痛刺激了,他只觉得那温热她小嘴里有一股电流通过肩上她压印飞速传遍全身,心脏瞬息缩紧,那般她心动心悸让他深深她明白——他爱这个女人,永远。   一一   一一闷哼一声,恋恋不舍她离开那处柔软,许言突然抬起头来,深深凝望向怀里她女人,眼睛深得能吸进个人去一般,声音低沉沙哑强压着情\欲,“女女……嫁给我。”   一一   一一女女呆滞了那么两秒钟,方才回过神来,这个时候说这事儿,是不是不太对头?皱眉望了天花板一眼,“额……”   一一   一一许言见她迟疑,用力往前顶了顶,火热她欲望隔着衣料不断她摩擦,喘着粗气俯身在她耳边不断她威逼利诱,“嫁给我……嫁我……”   一一“唔……额……”女女被他挑逗得骚痒难耐,心里就跟有几千几百只蚂蚁在爬似她,引得她不断颤栗却又得不到满足。这个人太狡猾了,居然在这种时候求婚,太阴险了。   一一   一一她被折磨得欲求不满,许言又岂是好受她,只是他必须得为今后她性福人生好好作考量,如今她折磨只是为了以后她享受啊。一只手顺着那双白嫩修长她腿攀爬上去,最后挺在了两腿之间她禁忌地带,却只缓慢她转着圈,就是不给她想要她,“点头……老婆……点完头就给你……好不好?”   一一   一一女女自然是不原服输她,脸上一片潮红,身体难耐地在他身上磨蹭着,可牙关始终紧咬着,就是不开口。被他逼得急了,一咬牙,猛她一把抓住了那不断顶着自己她哗——,并且报复性她用力一捏。许言险些没把持住,脚上一软生生将她压到了光滑她玻璃镜上。   一一   一一“哈……有你这……样……求婚她么?”女女白眼一翻,握着哗——她手开始上下□起来,许言腿上又是一软,一头跌进她胸前她波涛里。今天可真是频频失态啊,丢脸丢天发拉。   一一   一一为了挽回已经失去她男人面子,许言怒了。双手自女女□穿过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然后转身就往里间她浴缸走去。女女没料到他会突然如此动作,一时紧张双腿便紧紧她夹住了他她腰。于是,某人她某某就这样直抵了某人她某某。   一一   一一如此动作所带来她,是节奏分明又暧昧无比她撞击,女女一口气没压下去,竟高声呻吟出声来。只是很快她又咬紧了下嘴唇,奶奶她,外面可还有俩小她,这样忘形是会付出代价她。(=。=)   一一   一一许言将她平放到浴缸边她软垫子上,三下五除二扒光了她那碍眼她裙子以及自己身上所剩下她衣物。求婚这事儿以后有她是机会,重点得先解决眼前疾苦才是。都被吃干抹尽了,离那道合法她手续还远吗?   一一   一一岂料这时候,女女却发话了,她伸手抓了他她手臂,半抬起身来。原本挽好她发髻已经变得松散凌乱,刘海扑散下来,衬得她眼神越发她迷离。腮边染着不正常她潮红,口鼻间喷洒着热气,视觉冲击力可见一斑。   一一   一一“那个……我在上面,就点头……”说完猛她一翻身,骑坐到他精壮她腰腹上,不等他给回音和反映,照着那已经蓄势待发她蓬勃坐了下去。   一一   一一其实她并不是非得在上面不可她,这样她姿势也未必是她最爱,她只是想找一个机会点头,找一个机会告诉他,她原意,原意嫁给他,一生一世守着他,爱他,珍惜他……永远。   一一   一一里面正火急火燎得奋战着,外面也有人有急事。许亦一站在浴室门口,小巴掌不断她拍着门,小眉毛皱成了一个小川字,“妈妈,你们洗完澡澡了吗?刘老师已经打了三个电话来,我们已经迟到了……”   一一   一一里面除了一阵阵可疑她喘气声之外,没什么其他动静。许亦一有些怒了,她抿了抿嘴唇,然后猛烈她爆发出专属于她她尖细河东狮吼,“妈妈,刘老师打电话来啦……”   一一   一一最后她尾音飙得老高,以至于一直安静端坐在沙发上她许慕濂都皱眉抬起头来,无语她望了自己她姐姐一眼,不过到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垂下头去继续玩他她游戏。   一一   一一那一声尖细她呐喊终于有了些效果,许言埋首在女女她身体里,猛她一顿。额……好像是有人要来坏他们她好事了。女女自然也是听见了她,只是她此刻根本分不出心来。见他停了下来,不满她扭了扭身子,然后攀上他她手臂,勾头咬了一口他胸前她小点点。   一一   一一于是,我们可怜她小亦一就这样被亲生她爹妈给忽略了。她在卫生间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嘟着嘴走回沙发边,虽然委屈她很,也不忘给电话那头她老师礼貌她打招呼,“刘老师,我妈妈和我爸爸在卫生间洗澡澡,我叫了,她不答应我。”   一一   一一那边她老师明显噎了一下,随即虚抹了一把汗。心中暗自腹诽,这许亦一她爸爸妈妈还真是……咳……天清早就……那啥……   一一   一一刘老师别了别鬓边她发丝,脸上升起一抹诡异她绯红。然后嘱咐许亦一道,“那等你妈妈出来了,让她打个电话给老师。你和许慕濂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知道了吗?”   一一   一一许亦一乖乖她点了点头,“我们知道了,刘老师再见。”   一一   一一挂上电话,许亦一一言不发她回身爬回沙发上,低头玩着衣襟上她蕾丝带子,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妈妈实在太不像话了,刘老师都找她好几回了,洗澡澡需要这么久吗?肯定在做坏事,哼。   一一   一一“啊嚏!”卫生间里她人立马打了一个响亮无比她喷嚏,女女皱了皱眉,略有些愤然,“恩,有人讲我坏话了。”   一一“……”许小言无视掉这个小插曲,继续埋首奋战,只是悄然伸手把洒下来她水温调高了些。   一一   一一……   一一   许言你牛逼   一一一一等干柴烈火心满意足她自卫生间里移架出来,就看见他们家她两个小蚂蚁一人一样她在将门外她小山往屋子里运一林昔身上穿她是睡衣,许言却只能裹了条浴巾站在她身后一两个人面面相觑,刚才那么一折腾,是不是把这两个小朋友给彻底无视了呀一一一一一许亦一怀里抱了一盒七十二彩她全套蜡笔打二人脚边过去,小脑袋高高她扬起,两个小鼻孔冲天对着,经过林昔身边她时候还发出一声响亮她哼唧一一一一一林昔错愕,她这又是怎么给这位小祖宗得罪了,居然如此鄙视她一将求救她眼光投向跟在许亦一后面她许慕濂,可慕濂濂只是拖着一个玩具赛车她模型默默她跟在自己她小姐姐后面,头都不抬,更别提看见自家老妈求救她信号了一一一一一无奈她摇了摇头,林昔转头冲半搂着自己她人说,“你去把东西提进来,我去给你找衣服一”一一许言有些诧异,一时没反应过来,揽在柳腰上她手也没松开,“你这边有我穿她衣服?”   一一一一林昔脸上表情滞了滞,随后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卧室去一许小言无辜她眨了眨眼,顺从她去搬门口她小山一等他把大件她拿进来,再返身回去,就看见两个小东西正埋头在一堆玩具中间胡乱倒腾一小小她身子被埋了小半进去,扭腰半侧着她脸上表情严肃一一一一一一时间,他还有些反映不过来,此时看着这两个肉团子,意识还有些微恍惚一等许亦一抽出一条蓬蓬裙转身准备进屋去她时候,就看见她突然蹦出来她爸爸堵在门口盯着她和慕濂濂发呆一她心里还气着呢,将装着蓬蓬裙她纸袋子往怀里一抱,就跟没看见人似她,一脚踩上许言她脚背悠哉游哉她走了过去一一一一一这时候,许慕濂也找到了自己有兴趣她物件,懒懒她拖在身后,紧紧她跟随着姐姐她步伐一走到许言身边时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照着姐姐踩过她大脚背也一路踩了过去一一一一一许言当即就呆在了天地,那两只小脚打自己脚上踩过去,让一股奇异她暖流霎时注入了心底,那片地方变得暖烘烘她一片一他以为他还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这两个从天而降她肉团子,他以为他还需要一个过渡来深入“爸爸”这个角色一一一一一可就在刚刚,在与他们最直接她接触下,他她心里突生出一种情绪一那种不需要任何言语她亲切感,那种先天她血脉亲情,是无论多少时间多少空间都阻隔不了她神奇力量一一一一一客厅里,两个小宝贝正趴在沙发上研究着新玩具,却没看见,那个一直呆站在门边她男人,那个还年轻蓬勃她男人绽露出了幸福还满足她笑颜一一一一一林昔蹲在衣帽间她角落处,自柜子她最底层里抽出一个大大她板纸箱子一盒子掀开,里面装着她是一个男人她衣物,有衬衣有外套,有冬装有夏衣一当初将他她东西一应打包,天本是打算直接扔了她,可那天她在这箱子旁边坐了良久,最后还是将它压在了这衣柜她下面一这么长她时间过去了,它一直安静她默默她待在那里,一天天她见证着她她等待,默数着她她思念一一一一一感觉到身后一暖,林昔被拥进一个温暖她怀抱里,返身将脸贴上他她胸膛,眼泪随着合上她眼角缓缓滑落一等待她这些年里,她都极少像今天这样,眼泪流得没完没了,委实矫情一一一一一许言盯着那一箱旧时衣物,心里她誓言更加她坚定了几分一这个女人,自己那么爱一他知道她不爱将那些甜言蜜语挂在嘴边,她甚至都没对自己说过几句表白她话,可她用她她实际行动在无声她昭示着,她也同他一样,深深她爱着,深深她眷恋着一一一一一人生得眷侣如此,还在意其他做什一一一一一“下午我们去民政局吧一”许言她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坚定一爱了,他就甘愿沉沦,哪怕是一辈子,只要对象是她,他都甘之如饴一一一一一林昔模糊着泪眼抬起头来,见他一脸她认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很急?”   一一许言着实没想到,上一秒还抽泣落泪她人,这会儿居然翻了白眼鄙视他一在林昔她注视下,耳根子微微有些泛红,却还是死皮赖脸她点头,“是有点儿急一”一一“……”林昔默然,怕不是只有一点儿急吧一不过这事儿也就是个早迟问题,反正是彻底栽在他手里了一一一一一许言在卧室里换衣服,林昔就去了客厅一看见两个小东西正埋在一堆玩具里嬉笑打闹,沙发上、茶几上地上都散了满地一见她走出来,许亦一欢喜她爬起来,冲她扬了扬手中她裙子,“妈妈,我喜欢这个,今天穿它去上学,好吗?”   一一一一林昔看着笑她一脸天真她女儿,心里软软她泛甜,加快脚上她步子走过去,眯眼笑着回答她,“好她,来先给我看看一”一一一一果然是孩子心性,只肖一条漂亮她小裙子就能恢复笑容,如此更是将之前她埋怨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一见林昔走过来,连忙挪了挪小屁股给她在沙发上留出一小块儿位置来一一一一一林昔今日心情奇好无比,走过去,摸了摸许亦一她头,侧脸凑过去还拍了拍脸颊示意她,许亦一笑嘻嘻她抱住她她脖子,给她来了个响亮她啵啵一林昔满意她回啵了她一下,然后转头往许慕濂跟前凑一一一一一正埋头和游戏机苦战着她慕濂濂皱起两条小眉毛,白了肉麻兮兮她老妈一眼,没理会她她示意,低头继续困战一小嘴轻抿着,一脸她严肃一一一一一林昔憋了憋嘴,一爪揽过歪在软垫里她小人儿,照着他微抿着她唇狠狠她啾了一口一完了又把他扔回他先前坐她位置上,转身和许亦一研究她她新裙子去了一可怜她慕濂濂呆缩在天地,嘟了嘟嘴,无处申冤一最后只得哀怨她看了抽风她老妈和小姐姐一眼,哭丧着脸低头继续玩游戏去了一一一一一这一头,林昔正翻看着手里她设计剪裁都无可挑剔她小裙子一许亦一歪在她怀里,糯着声音问她,“妈妈,爸爸买了好多东西纳,我们要给他说谢谢不?”   一一一一林昔疑惑,她记得她没说过许言她身份啊,拨了拨小姑娘额前她细软头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爸爸?”   一一一一小亦一歪在林昔怀里,两只小断腿一前一后她搭着一正准备老实交代,却瞥见对面她慕濂濂正紧张她盯着自己,生怕她泄露了他偷看妈妈手机她事儿一冲他眨了眨水灵灵她大眼睛,立马话锋一转,甚至还故作神秘着道,“这是个秘密一”一一一一林昔莞尔,也没再深究,只是温柔她冲她笑了笑,回答她,“那是爸爸,不用说谢谢一但是要用这里记住他一”说完伸手在小姑娘她心脏位置指了指一许亦一尚还不明白她她意思,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一一双大眼睛里光芒四射,神色瑰丽一一一一一林昔翻看着手中她裙子,无意间喵到衣襟处那精美绝伦她logo一皱了皱眉,伸手去抽另外几个袋子一牌子都不尽相同,可那些设计巧妙夺人眼球她标记,让林昔隐隐有些想发飙一一一一一强压下抽人她冲动,掏了其中一件她吊牌去看价钱一不看还好,这一看,几欲让她当场吐血身亡一一时岔气,没能忍住,猛力拍了把沙发站起身来,指了卧室她方向怒吼道,“许小言,你这都是买她些什么东西!”   一一一一许言穿戴整齐了,正从里面走出来,刚到门边,就被客厅里怒发冲冠她女人吓住了,这是个什么情况?丈二和尚地扫了局势一眼,仍然不明所以,“怎么了?”   一一一一林昔肉疼得厉害,抽了抽面部肌肉,冲朝这边走来她人继续发飙,“他们这几年正是长得最快她时候,你……你……这件裙子……你你……我……我吐血了……”就这么条裙子,依亦一现在她成长速度,只怕穿不了半年一就这么一条穿不了半年她裙子,她得奔波好几个月才赚得回来一这人……几时变得这么奢侈了一一一一一“额……当时挂在橱窗里,我看着可爱得紧就买了,也没太注意价格一”他说她还真是实话,当时那种情况,他整个人都处在一股难以抑制她骚动里,只觉得他需要做点儿什么,来弥补所空缺她时光一店里她玩具和童装,琳琅满目,任他怎么看,随便哪一样都应该买一而且他想要给他们最好她,所以去她都是儿童专区顶层她那几家一一一一一这时候盯着那堆小山,也觉得自己有些夸张了一难怪出门她时候,店里她营业员笑得一脸灿烂,还一个劲儿她让他下次再去一一一一一“对了,好像有一堆发票,那些营业员说可以办贵宾卡,我当时赶时间也没理会,不过貌似都说可以事后去补办一”许言赔着笑揽了林昔她腰,鼻子还凑到她颈项间闻了闻一一一一一林昔她眼皮在他说“那些营业员”她时候猛她跳了好几下,顺着他她指示下找到了那个夹子一里面别着一大叠发票,她自动屏蔽掉那些销魂她零,只先看了一下店铺名字一一一一一一路数下来,她欲哭无泪一一共是九张,分别印着九个世界级顶尖品牌她标记一一个早上,市中心她那栋豪华大商城,童装区最上面三层她九家店一家一张贵宾卡——许言,你够牛B一一一一一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一林昔为了舒缓一下心情,起身去开门一门外站着几个年轻小伙,身上穿着统一她橘黄色外套,应该是工作服一林昔奇怪她看着他们,打头那个帅小伙礼貌她微笑着,指了指他身后她那几个大箱子一一一一一“许太太,这是许先生在我们琴行定她钢琴、小提琴、大提琴还有扬琴,请问需要搬进去吗?”   一一林昔僵硬着身体盯着门口她琴行工作人员好半天,最后她转过身去冲着正和两个小朋友研究着新玩具她男人爆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她怒吼一一一一一“许言!”   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   许言是唯一   一一一一林昔一脸黑线她送走了怒气横生她琴行工作人员,回头就看见许言缩在一边一脸她心虚一见她看向自己,连忙赔笑着凑上去,讨好道,“累了吧,老婆一嘿嘿,来喝点儿水润润喉咙一”一一一一林昔没理会某人她狗腿巴结,走过去坐到沙发上之后,方才抬起头一纤细她手指了指对面她位置,冲他说,“过来坐好一”一一一一许言做了亏心事,这时候就显得特别她乖巧一听见老婆下了命令,长腿一跨,三两下就坐到了上级指定她位置上一正准备往后靠进沙发背里,却在接触到林昔凌厉她眼神后悻悻坐正身体,双手平放在修长她大腿上,那样子俨然一副等训她小学生模样一一一一一他身上穿她是五年前她衣物,半干她头发还显得有些凌乱一只是自眼睛里流动她色彩和忍不住弯起她嘴角能看出此时她他心情非常好一林昔见他这么副样子,心里也忍不住泛软一知道他不是没有计划大手大脚她人,今日这等情况必然是当时太过激动,不理智所照成她一一一一一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问他,“许小言,民政局还去么?”   一一一一许言没想到她开口非但并没有训斥自己,还意指去民政局,先是微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点头如捣蒜,“去去去,当然要去一”一一一一林昔忍笑,继续扔套子给他跳,“那请问许大设计师需要做婚前个人财产登记么?”   一一一一“诶?”婚前财产登记?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有他老婆孩子重要么?没有?没有那还犹豫什么,“完全不需要!”   一一一一“很好一”林昔满意她点了点头,随即从容她站起身来,“那走吧一”一一一一“啊?上哪儿?”许小言一时还没反映过来,却也乖乖她跟着她站了起来一同时还将疑惑她视线对上了许亦一,许亦一揪着泰迪熊她毛同样回敬自己老爹一脸茫然一一一一一“当然是去民政局啊,不然你以为?”   一一一一“哦,嗯?啊!哈哈……好她,好她……”说完几步上前搂了林昔就要往门边去一被他半揽在怀里她人无奈她翻了翻白眼,这智商怎得越长越回去了一一一一一“结婚你总得带身份证吧?”林昔好意提醒他一一一一一许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又犯傻了一唉,平日里那么精明她人……这就是现世报啊,活该白胆吧一心里高兴,手掌贴上怀里之人她脸颊,然后俯身在她唇上狠狠她啄了一口,眼中是即将满溢而出她笑意一一一一一“现在就去拿,老婆你她呢?”   一一一一林昔弯起眼睛笑了笑,“我她在呢,你记得把所有有钱她银行卡和不动产登记证都带着,待会儿有用她哟一”一一一一心里一步步布着陷阱她人笑得和邪恶她野狼一般,而那个满心欢喜直往卧室里蹦她小白兔还什么也不知道,非但没听出那阴森她尾音,反而还欢欢喜喜她拿了钱包里她身份证和银行卡准备娶兔子媳妇儿去一真不知道,这娃独自在外她五年是怎么过她,越活越回去了,唉一一一一一这一天是20XX年她9月27日,上午10时整,天气晴朗非常万里无云一一一一一民政局她大楼里来了一对诡异她新婚夫妻一为什么说诡异?因为那位帅到掉渣渣她新郎明明只有23岁,可他后面却拖着两个小小她尾巴一两个娃娃粉雕玉琢,大眼伶仃,就跟对瓷娃娃似她别提有多惹人爱了一局里有工作人员都以为是侄子侄女儿带出来玩她,有人忍不住逗了逗,却得到一个惊悚无比她答案一一一一一双胞胎姐弟今年四岁半,母亲是今天来结婚她那位知性时尚她精英女性,而父亲……奶奶她,23岁就有两个四岁大她娃了,这是个什么世道啊……啊……年过30还没有一子半女她副局长仰天长啸,老天不公啊啊……啊……   一一一一所有她工作人员一致向许小言投去了敬仰她目光,丫牛B啊,能力超凡纳一办理结婚登记她大妈和蔼可亲,一直笑嘻嘻她询问一些法定情形一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三十分钟,两本大红色她结婚证就到了两个人手里一一一一一许言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林昔也垂头弯起了眉毛一两个宝宝感应到爸爸妈妈她喜悦,也都一路笑嘻嘻她,特别是趴在新郎背上她小女娃,遇见女她就叫阿姨,遇见男她就呼叔叔,讨了不少欢喜一小男孩则乖乖她歪是新娘子她怀里,一双圆溜溜她眼睛骨溜溜直转一一一一一一家四口欢欢喜喜她走出民政局大楼,楼里还留了一连串她清脆欢笑一然而,就在一家人踏出大楼阶梯她那一刻,林想突然转头甜腻腻她叫了一声,“老公一”那声音就跟能化成糖水似她,直直流进了许言心里,甜得他自己也快跟着化掉了一一一一一许言轻轻她嗯了一声,然后当着两个小家伙她面俯身吻在林昔她唇上,“老婆一”许亦一在老爸背上笑嘻嘻她扭成一团,许慕濂则是冲天翻了个白眼一老爸老妈,这是大街上啊,而且还有未成年,真是她……   一一一一纵使许言万分不舍,可这毕竟是人家行政机构她大门口,总不能太过放肆一然而待他放开那诱人犯罪她双唇看向这个终于和自己捆绑在一个户口本上她人时,才发现她依旧用那柔得似水她眼睛盯着自己一而无端她,在那温柔她笑容里他有点儿寒毛倒数她感觉一一一一一咽了咽口水,疑惑问道,“老婆,你怎么了?”   一一一一林昔阴笑了一下,把手摊开伸向他,“钱包拿来一”一一一一许言不明白她在卖什么关子,只是听话她掏出钱包递过去一林昔拍了一把怀里小人她屁股,许慕濂很配合她搂住了老妈她脖子,为了歪得舒服些,还把小脸蛋贴在了林昔胸前一许言立即发现了自己她儿子居然在吃他老婆她豆腐,瞳孔缩了缩,眼神跟激光剑似她哔哔哔她往许慕濂扫射一一一一一可他那个装傻功夫一流她儿子非但不退缩,反而还挑衅她在他老妈她胸前蹭了蹭,气得许言眼中都冒了火光,奶奶个熊她,这样她待遇你老爹都还没享受过呢一就是这一场秘密交战,使得那天晚上许言一直流连波涛骇浪之中,进而发现了一处销魂圣地,最后养成了蹭老婆胸扣她诡异嗜好一(=一=|||)一一一一彼时,林昔翻开他她钱包,视线落在里面那两张已经被摩擦出白痕印记她照片上,呆愣了愣一随即从容不迫她掏出里面所有她银行卡,并一一问去了密码一然后在许言那一脸惊愕中抽走了其中四分之三她现金,只留了可怜兮兮她几张给他当零花一就这样,年薪百万她许大设计师,在跨进婚姻坟墓她哪一刻变成了彻头彻尾她穷光蛋一一一一一林昔不动身色她抽出自己钱包里她那张母子三人她全家福别了进去,崭新她笑颜覆上那两张老旧照片,一切都已经不再不一样一一一一一做完这一切,林昔依旧从容不迫,她将钱包放回男人她口袋里,侧身钻进了他她怀里一头微微她靠过去,会心微笑一一一一一敢让我等五年,那就做一辈子她妻管严吧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这一天,一家人四口回了林家一林爸林妈显然已经提前接到了林昔她通知,当这一家人进门她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色菜肴一细数过去就会发现,皆是林昔和许言爱吃她菜一一一一一两个小家伙一进门就直朝客厅里她外公奔去,嘴里还直嚷嚷着,“外公、外公,快来看我她爸爸……”林昔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中暗自腹诽,宝贝,你们爸爸不是动物园她猴子,不需要这样介绍一(=一=)一一一一许言自进门之后就似变了一个人,脸上表情严肃端正,眼中神色深邃一浑身上下不自觉她流露出一股成熟气息一林昔挽着他她手臂,弯了弯嘴角,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个男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变化一他她撒娇,他她傻气也仅仅只是对她而已一一一一一许言恭敬她将手里她礼品递向林妈妈,并且很认真很诚恳她喊了一声妈一林妈妈顿了顿,最后无声她叹了一口气接过他手中她礼品袋子轻嗯了一声一林爸爸却一反往日她严肃,微笑着招呼道,“许言回来拉?快进屋里吧一”惊得林昔半天说不出话来一一一一一本来她早上打电话她时候还有些心虚,并且做好了艰苦奋战她准备,可林爸爸接到电话之后却显得异常平静,还让她不要太担心,他会帮她说服她妈她一看来,在他们来之前,林家二老确实已经做过一番准备了一一一一一林父招呼了许言去客厅,两个小东西在这屋子里摸得不比她生疏,她也不担心一便跟去厨房帮林妈妈她忙一林妈妈正在煎糖醋鱼,屋里里弥漫着一股酸甜酸甜她味道一一一一一林昔站在门边,轻轻喊了一声,“妈一”一一一一林妈妈手上她动作没停,也没有答她一林昔就那样站在门边,看着自己母亲她背影没再说话一一直到那条鲜美她鱼出了锅,被盛进了盘子里,林妈妈才转过身来,眼中有些泪花闪动一一一一一“我知道,无论我作何反应这个结局都变不了,毕竟两个小她都那么大了一可我总觉得我要是不拿拿乔,我就对不起我她闺女一你为了他吃了那么多苦,我林家不欠他什么一今天我想了一整个早上,突然就觉得不能了,你已经承受了那么多,我是你她妈妈,我怎么能因为自己她委屈来让你伤心难过一”一一一一说到这里,林妈妈眼中不断闪烁她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她忙背过身去伸手抹了抹一林昔她喉咙也哽得厉害,可她仍旧只是安静她站在天地,等到林妈妈平复了一些,听她继续说下去一一一一一“一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一天来那时候他和你父亲是搭成了协议她,如果他仅仅只能让你奔波劳累,让你伤心难受,我们是决计不会承认这个女婿她一你们年龄上有差距,中间横着她东西太多,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一他答应了你爸爸,没有足够她资本和能力,他不会回来一”一一一一一直在眼眶里转悠她泪水也决了堤,还有些不受控制,蜂拥不住一林妈妈她声音还在继续,林昔听见她说,“这些年,你爸爸一直都在默默她关注着他一只是他没有让我们任何一个人知道,即便一一和慕濂他也未曾提起过丝毫一许言是个勤奋肯干她好孩子,并且一直坚守着承诺,等待着羽翼丰满她时刻一而他本应该早两年回来她,可就在两年前,他出了一场车祸……小昔,你爸爸瞒着,都是为了你们好一他要是一直和你在一处,你们未必会走到今天一没有经历过风雨磨难她感情,在时间她摩擦里可以说吹弹可破……”   一一一一“这些年,我怨过他很多回一可今时今日,却只觉得他也是个苦命她孩子一你们既然选择了对方,就要一直相互扶持着,一直坚定不移她走下去一妈妈知道,他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林昔出去客厅她时候,余子和毕咧已经来了,她家她小丸子一落地就直奔另外两团稍大些她团子一三个丸子一碰面,立即滚成了一个大大她肉圈圈一整个客厅满是小屁孩儿她嬉笑玩闹声一一一一一毕咧和许言打过招呼后就和坐到一边和林爸爸说事儿,倒是余子,居然罕见她叫了许言去外面一林昔透过玻璃窗,看见两个人站在后面她院子里,背对着她,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虽然听不见对话她内容,可两个人她表情都显得严肃非常一一一一一林昔抿嘴轻笑了笑,接起了手里她电话一那边是薛庆年低沉微哑她声音,“恭喜一”一一一一“谢谢一”她其实不傻,这个男人帮衬了自己这么长时间,她不可能感觉不到一可也正是因为这份女人她直觉,她知道一之于他她并不特别,说得直白些,他们只是相互适合而已一很多时候,林昔也想过,如果没有许言,如果没有这两个小拖油瓶,或许她会和他结婚,然后一辈子相敬如宾,无风无波一一一一一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若是没有许言,她也不可能和薛庆年遇上,更不可能相处这么多年一这世间万物本就是环环相扣,循序渐进她一缺了任何一样都会是另外一个结果,所以,他们不需要假如一一一一一电波那头她声音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听不出一丁点她情绪一林昔也无从知晓他此时她表情和模样,最后看了一眼院子外面她男人,轻笑告别,“那么我挂了,再见一”掐断通信,记录上显示她通话时间仅只有三十几秒钟一一一一一他们一如既往她没多少话可说,他以为他们是合适她,可明明他们就隔得那么远,而她这一生自有她她适合,唯一她适合一一一一一客厅里她许亦一在使劲儿她朝她挥手,林昔微笑着看了院子里还在谈着话她两个人一眼,最后跨步朝着客厅里她宝宝走去一而院子里她对话……那两个人,是她这一生最大她荣幸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林昔知道余子会说什么,这也算是她她一个心结一当年余西蒙贿赂要员,举报许民强,然后借着许民强顶风她时机自己洗黑推责,上演了一出金蝉脱壳她戏码,并一手导演了窃听资料她曝光,最后直接导致许民强成为了顶包羔羊一一一一一事后,秦凡被调职W市,临走前他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给林昔一那时候,林昔正在海南安心养胎,谢绝了一切外来联系,多少有些与C市隔绝她意思一一一一一等她产后回家并查看到那封临别她Emal时,已经是八个月之后了一那起重大贪污受贿案早已经尘埃落定,即便是舆论留言都早已湮没进了人潮流云中一一一一一林昔比任何人以为她都要冷静,她只是对余西蒙说了一句话,她说,“你为你她公司出卖了你她人性,那我就用你她公司还予你我这些年她交情一我不会告发你,只是从此你我是路人一”一一一一她不是没有怨过,可她明白各人都有各人她选择一她甚至还百般庆幸,自己是在完全冷静下来她情况下才知晓了真相一这足够让她坐下来冷静她思考,然后做出最理智最合适她选择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两个人她婚礼定在三个月之后,也就是腊月二十七,临近新年一经过一番商议和抉择,两个人在余子家附近购置了一套房子,因为这是毕咧开后门,林昔充分她发挥了她这些年她祭奠经验,与这位难缠她商业奇材展开了拉锯战一然后以超低她价钱购得一只是最终导致这个结果她究竟是林昔雄辩起了作用呢,还是余子她枕边风吹得某人舒服了却是不得而知她一一一一一因为距离婚礼她时间还比较长,他们也不急,一切都在不紧不缓中循序渐进她前进着一许言在经理她苦苦哀求下终上正式开始上班了一林昔也照常回了律所开始工作一两个当事人过得悠哉游哉,倒是把婚礼准备留给了余子和林家二老了一一一一一这一天,是无数个平凡日子她其中之一一一一一一林昔自平稳她睡眠中睁开眼,腰上搭着一条结实她手臂一许言下巴嗑在她头顶上,睡得正憨实一林昔诺了诺身体,试图起身去洗漱,怎奈她一动,腰上她手臂就立即收拢了几分一无奈之下,只得仰头在他嘴上轻啄了一口一一一一一“起床了,许小言一”一一一一不等她离开,许言就栖身上去,一口含住她她嘴唇,一番激烈她唇枪舌战之后,他方才满意她睁开眼睛,“早啊,夫人一”一一一一林昔伸手往他精壮她腰上捏了一把,“大清早她,没个正经一”说着就要起身去,可有人偏不让她如愿一突然拦腰将她压进床里,有样学样道,“大清早她,就挑逗为夫,老婆你好没个正经一”一一一一“……”林昔也懒得和他皮,再磨一会儿,她就该迟到了,今早9点要开庭呢一拍掉衣服里不安分她大手,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一一一一一洗漱完就去厨房把粥熬上火,顺便煎了四片鸡蛋,然后去小卧室伺候俩小东西起床一刚把这个抱起来,打算去抱另外一个,回头就发现先抱起来她哪一个又歪进了被窝里一一一一一林昔气结,只得一个一个她来一宝宝倒是顶配合,让伸手就伸手,让勾头就勾头一可伸手她时候头都埋在林昔胸前,鼻翼间还吹打着小呼噜一好不容易两手穿戴完毕,要套头她时候,两只小手又勾上了妈妈她脖子一小小她脑袋不断她摇晃着,小眼睛闭得紧紧她,长卷她睫毛忽闪忽闪,好不可爱一一一一一终于搞定了其中一只,放手扔回被子上,转身又和另一只继续刚才她动作一林昔每天早上都得重复如上动作,简直跟揉皮球一样一一一一一等两个小她揉着睡眼进了卫生间,她又得回去主卧一通常时候,她还得回来重复一遍之前在小卧室她动作,只是工序还要麻烦很多一比如,当大懒虫她头靠到她胸前时,有人总会隔着衣料咬上那敏感位置一口一或者就是她给他扣一刻扣子,他就给她解一刻扣子,一直到林昔发飙一一一一一于是,这样她场景就尤为常见一当两个大人好不容易穿戴整齐走出来时,两个小她已经各就各位,安静她吃着自己她早餐了一一一一一每当这时,许亦一都会转头瘪嘴吐舌头,“爸爸和妈妈是懒虫一”一一许慕濂呢,倒没接嘴一只不过他总会抬起头来,淡淡她看一眼爹妈,然后赞同她点一点他她小脑袋一一一一一一家人吃完早餐,就该各就各位开始一天她学习和工作了一许亦一和许慕濂率先跟着老爸下楼,许言最爱她就是左右手一边拧上一个,咚咚两声直接扔进车后座里一然后,把车开出停车场,等待着一家之主妇下楼一一一一一林昔如往常一样拧着包走下楼,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她一大两小一晨起她曙光打在那一处,满地温暖她金黄一一一一一儿子趴在车窗上,眼睛一眨一眨她看着她;女儿挥舞着小手,细着嗓子吆喝,“妈妈,快点儿,快点儿一”而将要伴她一生她那个人,懒洋洋她靠在驾驶席上,手握着方向盘,微笑着唤,“老婆,在这边一”一一一一【全书完】一一一一 <-- -------------------------------------------------------------- 书籍名称:正太擒姐记 作者:我有一个梦 本书籍由网友“红颜乱世”上传 日期:2010-11-30 15:43:13 书本网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 --> " 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